一直以来,曲学斌对姜疏朗的感情都颇有些平平淡淡,远不如姜疏朗热情似火,张明臣觉得自家好友虽然还没开窍,但多半开窍了也是个单箭头,没想到……也许这是彼此互不知晓的双相暗恋?
这么一想,倒是也有点带感?
张明臣摸了摸下巴,有些纠结自己到底要不要让自己榆木脑袋的好友明了自己的心意。虽说有情人终成眷属是一件好事,但倘若是弯了,好事也有可能变成坏事。
如今,虽然国家已经通过了同性婚姻法案,承认其合法有效,但敢于踏出这一步、直面公众异样眼光的人依旧还是少数,更不用说大多数豪门世家都极为看重传承和子嗣,对此更是抵触。
由于举棋不定,张明臣还是不敢直接挑明:“曲学斌成绩很好,现在还开办了自己的公司,这样的资历,被迪瓦纳大学录取应该不是难事。”
“嗯,他肯定没有问题的。”姜疏朗赞同点头。
“说起来,可能是开了公司,底气足了,他现在的性格有了挺大变化呢。”张明臣话锋一转,看似随意玩笑,实际却小心试探,“之前那帮女生还对他看不上眼,如今也发现他的好了。”
姜疏朗愣了一下:“什么?”
“最近已经有女生开始向他示好了,我还听说,有人向他偷偷告白了呢。”张明臣一边说着,一边窥视自家好友的表情,“曲学斌其实长得挺出色的,以前气质太过阴郁,所以没人发觉,如今为人逐渐开朗强势,那张脸的优势自然就凸显出来了。”
——不仅仅是看脸,曲学斌好歹是曲家唯一的男性继承人,还攀上了姜家这棵大树,真正的千金小姐可能看不上他,但那些高不成低不就、在上流社会边缘徘徊的女孩子们,却已经看到了曲学斌身上的价值。
姜疏朗眉头微蹙,脸上的表情却没有丝毫的担忧嫉妒,反而带着浓浓的厌弃:“之前百般不屑,现在学斌出人头地了却黏上来,这些人没一个配得上学斌。”
“我也觉得配不上。”张明臣有些糟心。姜疏朗刚刚与曲学斌认识的时候,他就拿类似的话试探过对方对曲学斌的感情,得到的差不多也是同样的结论。姜疏朗看上去似乎只是单纯的在为曲学斌打抱不平,没有半点心上人被女生告白的酸涩妒火。
——这个反应,似乎有哪里不对?难道,姜疏朗对于曲学斌,真的只是社会主义兄弟情?
神TMD社会主义兄弟情!
张明臣觉得自己有些晕。他直觉姜疏朗与曲学斌之间肯定有什么不对——这俩人的互动,怎么看怎么有一股gay gay的味道——但从姜疏朗的面部表情看,他却又没有半点掩饰与动摇。
张明臣觉得,遍览群书,身为“纸上谈兵的感情学家”的自己,受到了严重的挑衅。
“虽然她们配不上曲学斌,但看脸蛋和身材,还是挺不错的。”张明臣舒展身体,痞里痞气, “反正就是谈个小恋爱么,又不是真正结婚过一辈子。我倒是觉得,让曲学斌跟这些女孩子玩玩、开开荤什么的,也挺不错的。”
姜疏朗斜睨了张明臣一眼,一脸“你这个渣男”的表情:“谈恋爱讲的是真心,宁缺毋滥。倘若只是玩玩,还是别祸害人家女孩子的好。那些女孩子不自爱,是她们自己的问题,我们如果因此便放纵,就是自我堕落了。”
张明臣被说教的牙疼,忍不住直接挑明:“万一曲学斌当真看上她们中的哪一个了呢?”
“那不可能。”姜疏朗斩钉截铁。
“为什么不可能?年少慕艾,正是青春期萌动的时候,我觉得看上漂亮的女孩子很正常啊!”张明臣今天就跟姜疏朗杠上了。
“呵。”姜疏朗冷笑一声,格外不屑,“你以为学斌是你么?你觉得很正常,跟他有什么关系。”
被姜疏朗嘲讽了一脸的张明臣默默运气。
“总之,不可能的。”姜疏朗一锤定音,“学斌不可能看上那些女孩子。”
所以说,姜疏朗这是感觉那些女孩子都配不上曲学斌,曲学斌也压根不会喜欢她们,所以根本不会吃醋?这倒也是,既然没有威胁性,那自然便没有在乎的必要。张明臣暗暗思考,忍不住反问:“那你又不是曲学斌,你怎么知道他的想法?”
“我当然知道。”虽然有些不可思议,但姜疏朗对于自己的直觉没有丝毫怀疑——这似乎是在他脑海中根深蒂固的笃定。
“既然如此,那他会喜欢什么样的?”张明臣有些泄气,犟嘴般随口问了一句。
姜疏朗挑眉,同样顺嘴回应:“他当然是喜欢——”话未说完,他拿着水杯的手突然抖了一下,将小半杯水泼到了自己身上……一个很尴尬的位置。
被姜疏朗毫无预兆的失态吓了一跳,差点蹦起来的张明臣:??????
湿淋淋着裆.部,面上乍青还红,格外精彩的姜疏朗:…………………………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 阿天天 和 侏儒花 小天使扔的地雷,远岫 亲爱哒扔的五颗地雷,还有 Ashley 亲爱哒扔的手榴弹=333=
第二十四章
“怎、怎么了?!”张明臣头一次看到姜疏朗这般狼狈的模样,下意识站起身来,伸手想要去扶他。
姜疏朗略有些尴尬的朝他摆了摆手:“没事、没事,我就是突然想到刚刚写完的方案还有一个能够改进的地方,所以有点激动。”
听姜疏朗这样说,张明臣原本急切的表情顿时冷漠起来——他今天已经被刺激得太多了,一点都不想继续了解这两位未来的“商业大佬”到底比自己优秀了多少倍。
“你还真是……一心二用呢。”他语气幽幽,彻底放弃了继续试探姜疏朗。
——这得是对曲学斌的“恋情”有多么不上心,才能一边聊这种话题,一边还有闲心思考什么该死的商业方案?
大佬之所以被称为大佬,当真非同凡响。
“那行吧,那你就继续改你的方案,现在时间也不早了,我准备走了。”张明臣丧丧得耸了耸肩膀,他看出姜疏朗有几分送客的意思,也明白对方急于修改方案的心情,干脆也不再自讨没趣。
姜疏朗微笑着将张明臣送出书房,转身刚一关上房门,镇定的表情便骤然一垮。他双手捂脸,顺着房门蹲下.身来,只露出一对因为心烦意乱而通红的耳朵。
好半晌,姜疏朗终于稍稍冷静下来,这才扶着门缓缓站起,满目都是心慌意乱的茫然失措。
刚刚,在张明臣询问曲学斌到底会喜欢什么样的人时,他差点毫不考虑、毫不犹豫的脱口而出——他当然是喜欢……我?
如今回想起来,姜疏朗都有些震惊自己当时到底是个怎样的想法,竟然顺理成章的冒出如此自恋、如此……不要脸的话来。
幸好,他反应很快,话说到一半,在还没有吐露最关键的那一个字时便及时止住,虽然因为受惊过度而出了丑,但凭借他戴面具多年而培养的演技,终究还是成功的将张明臣忽悠了过去。
……真是好险啊。姜疏朗一点都不想知道,倘若他没有刹住闸,将自己想说的话说出了口,那当时的场面会是多么的尴尬糟心。
当然,现在,姜疏朗也是很尴尬很糟心的。
拖着两条腿走回沙发边瘫倒,姜疏朗根本没心思理会自己湿漉漉的裤子,恍惚的望着书房的天花板。
他为什么会这样想呢?为何会这样……笃定呢?就像是一种本能一样。但理智回笼,仔细思考,姜疏朗又觉得自己这个想法极其可笑。
不由自主的,他开始努力回忆自己与曲学斌相处的点点滴滴,回顾对方的一举一动,甚至是每一个眼神、每一丝表情,试图从中寻找令自己这般笃定的蛛丝马迹。
但糟糕的是,无论他如何仔细回忆,都不觉得曲学斌对自己有任何一点超越友谊的表现——除了对方义无反顾的决定追随他一同出国留学。但即使是这一点,也能用迪瓦纳大学对于致力于从事金融行业的学子们的吸引力来解释。毕竟,那里是金融人的圣殿,曲学斌想要去那里求学也是理所应当的事情。
所以说,自己到底为何会冒出这样的念头呢?越是回忆、越是思考,姜疏朗就越觉得自己像是个变态、自恋狂,这简直颠覆了他对于自己的认知,整个人都有些不太好。
他一定是疯了。又或者说,是他对于曲学斌有着一丝的妄念,所以才下意识的希望对方同样对自己有意?
将思绪从记忆里的曲学斌身上抽离,转而开始审视自身。姜疏朗越想越是觉得这种可能性很大。虽然,他在曲学斌身上并没有感受到任何悸动的心情,却觉得只有对方陪伴在自己身边的时候,自己才最为舒适、最为放松。
也许,这是一种细水长流的……爱情?
若非如此,他为什么如此喜欢黏在曲学斌身边?为什么在对方开自己和女孩子玩笑的时候激烈辩驳?又为什么在得知曲学斌曾经喜欢过某人时心生不爽?
想起那个“曲学斌喜欢过的某人”,姜疏朗因为逐渐理顺思路而稍稍放缓的面孔又骤然紧绷起来,黑眸中明明灭灭、深邃莫测。
此时,已经回到家、吃完了晚饭的孟晖自然不清楚他家气运之子正在经历一场惊天动地的三观重组。他正翻出原身买过的约国语教材,头疼。
每一个位面的文化历史都略有不同,使用的语言也各不相同。当进入位面、接受身体的全部记忆时,维护者也能同样接纳原身曾经学习过的技能,自然能够熟练的使用原身所熟悉的母语。但除了母语以外,位面中的其他语言,就要靠维护者自己去学习了。
学校里自然也是教授约国语的,毕竟约国实力强盛,其语言与货币亦是全球通用,而原身的约国语成绩也同样出色。只不过,原身对约国语的学习方法更适合应试教育,听、读、写没有太大问题,词汇量也足够,就是在“说”上捉襟见肘。而想要去迪瓦纳大学留学,必须要通过约国语的雅托考试,听、说、读、写样样都十分重要,如此才能证明自己拥有去迪瓦纳大学学习的能力,并不会被语言问题拖后腿。
语言方面实在没法投机取巧,孟晖叹息一声,给张杰打了个电话,请他找一位约国语的口语老师,帮自己在考前突击一番。
而接下来的高三时光,孟晖就更加忙碌了,不仅要应付学校里越来越繁重的考试与课业,还要抽时间为雅托考试做准备,恶补自己糟糕的口语。
因为太忙的缘故,孟晖去姜家做客的时间骤然缩短,而姜家人也听说他在准备雅托考试、想要去迪瓦纳大学留学,对他的决定格外支持。
理所当然的,孟晖也没有注意到姜疏朗出现在自己面前的次数越来越少,更没有意识到他一如既往的态度下隐藏的紧张僵硬。
——或者说,即使注意到了,他也会假作不知。
由于有了之前那一次失败的感情经历,孟晖对于自己的情绪掌控越发严苛,等闲不会将自己的感情寄托在他人身上。
在面对自己需要长久相处的任务目标时,他更是谨慎的约束着自己的言行、把握着彼此的距离,将自己放之于不亲不疏的位置。这样一来,当完成任务之时,不仅自己能无牵无挂的抽身离去,气运之子们也不会因为失去一位信赖的挚友而改变自己的生活轨迹。
一直以来,孟晖对此把握的都很好,也越发坚定的走在这条道路上。他让任务目标信赖他,却不会事无巨细的关心他的一举一动、所思所想。
毕竟,关怀过度的苦果,他已经品尝过一次了。
除了准备雅托考试外,孟晖还需要整理自己的投资报告、创建公司的资料,并估量着自己目前的年龄经历,将自己对于商贸金融的理解写成一篇论文,增加自己被迪瓦纳大学录取的筹码。
毕竟,每年报考迪瓦纳大学商学院的学生不计其数,想要顺利杀出重围,自然要拥有自己的闪光点,向学院证明自己在商业上的天赋与实力值得培养。
正所谓功夫不负有心人,孟晖抱了一段时间的佛脚,终于顺利的考过了迪瓦纳大学要求的雅托分数,然后与姜疏朗一起,将自己的报考资料全部寄了出去。
迪瓦纳大学商学院的审核效率很高,高考结束后没几天,录取通知书便寄到了孟晖的手中,同时到达的,还有姜疏朗的那一份。大约是两个人的确优秀,财大气粗的迪瓦纳大学商学院甚至还给了他们一笔不菲的奖学金,支持他们来学院深造。
对于自己被迪瓦纳大学商学院录取,孟晖是不打算瞒着曲父的——瞒不住,也没有必要隐瞒。所以,当曲父捧着印有“曲学斌”名字的录取通知书时,竟然有了一种恍然若梦、不敢相信的念头。
身为一名在商人,曲父自然知道迪瓦纳大学商学院的超然地位。这所学校对于他而言只能仰望,就连参加其为成人开设的短期培训班都不够资格——而今天,他的儿子,却被对方录取,成为商学院真正的学生。
曲父在震惊、愕然、难以置信后,紧接着便是喷薄汹涌而出的狂喜。
对于一向被自己看不上眼的儿子为何会被录取,曲父根本不想去思考,反正,这里也没有他的功劳。也许是姜家想要给自家小公子找一个陪读,就帮着曲学斌走了走关系——毕竟姜父也是从这里毕业的,颇有一些人脉;也许是自己的儿子于商业上的确有天赋,在姜氏学习锻炼了一个暑假,就骤然开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