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之前赵玮还有信心的话,那么现在他就很是忐忑,现在的他,既希望苏羽晟认出来又不希望对方发现自己是黑衣人的身份。
季康自那晚后又是好些天没见赵玮,偶尔在街上见到赵玮站在墙顶摘着别人家的柿子,看见他后立马跳墙离开,只留下几颗涩柿子。
他将涩柿子揣好,回了酒楼,也不管这位爷是要干些什么。
盛朝酒楼最近的生意极好,赵玮又添了人手帮忙。季康难得空闲可以做些别的事,于是他除了跟着系统增强体质外,就专心看书准备四战秋闱。
季康丢了颗水果糖含在嘴里,美滋滋地看着书,现在幸福值实在是用的太快了,为了之后的突发意外还是多备着点。
季康看着看着书,觉得多了一种被监视的感觉。可他看向周围,却发现大家都在好好吃着饭,根本没人看着柜台的他:“奇怪……系统,是不是有人在盯着我?”
“系统检测不出,应该没有。”
“哦……”既然系统都说没有,可能是自己多心了。季康放下防备,开始专心看起书来。
季康千算万算都没算到,那晚找他麻烦的人居然还是没有放弃,而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
这次他去给深巷里的一户人家送饭菜,就被人捂住了口鼻,这次居然不止一个,而且动作也比上次那位利落不少。
只听那几位在讨论着:“大哥他已经晕过去了,我们真的要把他杀了吗?”
“要不我们快把他抬出去吧,被人发现就不好了!”
“急什么,这种时候谁还会管我们?那个土霸王不也那么多天没出现了吗?估计早就对他厌了。”
“你别说,咱们爷都攀不上关系的人,这秀才攀上了,不会真是土霸王的那什么吧?”
“我觉得是,他们读书人不是还用书童暖床嘛,估计对付男人有一套。”
季康趴在那里动动耳朵,想想还是没起身,这次对付他的几人嘴碎,没准还能多听到点仇家的消息。
“你这么一说,这小秀才确实细皮嫩肉的……”
“大哥你这么一说我也觉得……”
“反正也是要死的,不如我们……”
话题渐渐歪掉,季康不悦皱眉,正准备起身反抗,才抬眼就听见几人一声惨叫,黑衣人从房檐上跳下来才走近几步,就发现对方睁开了双眼。
二人四目相对,这一次在对方走之前季康先开口了:“二少又打算扔下我不管了?”
赵玮停住了脚步,转身过来:“你怎么认出我的?”
“瞎猜的。”季康眨眨眼,“没想到猜中了。”
认出来是因为进度,但解释的理由有很多,偏偏用这个也是因为季康在气对方这些日子都躲着不见他。
以往目标可从来没有过这样的行为,就算前期再怎么不喜欢他也会出现在自己面前的。
季康故作柔弱扶着墙艰难站起:“二少这些日子故意躲着不见我,是彻底放弃我和盛朝酒楼了吗?”
赵玮沉默,只能闷闷回了句:“没有。”
看着地上的三人,季康还是没接着问这些人的来历和他的装扮,只是指了地上还算完好的餐盒:“我要去给王家送菜,二少能送送我吗?”
赵玮无奈走近,将餐盒提起来:“我帮你送了吧。”
“我还要买深巷的花雕酒。”
“我帮你买。”
“等会我还要一个人出深巷回家,我现在头好晕脚好软。”
“……”赵玮无奈看着扶墙脸色苍白的季康,最后无奈叹气,“我送你回去吧。”
季康笑了笑:“那就多谢二少了。”
小秀才笑得真好看,眉眼弯的跟月亮一样,可惜冲他笑并不是因为喜欢他……赵玮一手拿着餐盒一手握住了季康的小臂:“走吧。”
“嗯。”季康半倚在赵玮身上,依旧淡然扮演他的病患,对赵玮僵硬的身躯没丝毫不满。
两人就着这样的姿势送了菜、买了花雕,还好一路上的人不多,不然多半要被两人亲近的姿势给吓坏。
回了家赵玮直接将季康送到了主卧,这时候苏母已经睡下了,喜鹊听到声响从内屋出来,见到季康一脸虚弱的模样顿时惊了声,但很快被季康喝止住:“别把娘亲叫醒了。”
“晟哥儿你这是怎么了?”喜鹊上下扫视了一眼,机灵答道,“我先去外面接点水……”
“我去吧。”赵玮起身,黑着一张脸看不出对方是怎么想的。
等赵玮离开,季康这才和喜鹊说:“我没事,只是今日帮盛朝酒楼去送菜遇上了一群劫匪,好在赵二少发现救了我。”
喜鹊身形一僵,找了条凳子坐下来:“盛朝酒楼可还顺利?”
季康点了点头算是回答了,他将左裤腿掀开查看伤势,之前被那几个贼人踢了几脚,小腿肚还是留下了些淤青。
喜鹊看在眼里,却也不敢多问,只是又坐近了些,手伸向了季康的伤处:“晟哥儿,当初你说要先立业再成家,我便一直伴着你读书等你成为进士,现在你也不准备再考了,酒楼业已成,那我们……”
喜鹊话说一半见季康神情有些惊异,连忙补充:“我不是求个名分,只是想着能接着在晟哥儿身边伺候你……”
喜鹊娇羞了一会儿,还是没等到季康的回复,抬眼一看发现对方正瞧着门口,她顺着视线看去,发现赵玮正黑着一张脸站在门口,喜鹊连忙羞怯挡住了脸:“呀!让二少见笑了。”
“无事,你们接着谈,是我打扰你们了。”赵玮说完就转身离开了。
“叮,当前目标进度为0,请宿主再接再厉。”
季康吓得连忙穿上鞋子,连裤脚都来不及扯就追了出去。
没几步脚他就看见了赵玮的身影,然而对方人高马大,腿也比他长,走得比自己快多了。
季康只能一边追一边喊:“二少,等等我啊!二少!”
然而赵玮一直不曾回头,只是季康感觉对方步子明显慢了不少。
他慢慢追上了赵玮,跟在对方后头,叫着赵玮的名字:“二少你走什么呀?你这是要去哪儿啊……”
赵玮一直没理会,等他停下来的时候季康发现两人已经来到了上次的小树林里,还是原来的那块地方,连搭建灶台的石头都还堆在那儿。
“你刚刚不是还虚弱吗?”赵玮随便找了个地方坐下,一脸不悦。
季康也顺势坐下,继续揉着小腿:“是还虚弱着……”
赵玮低头瞥见了那块青紫的伤处,最后冷哼一声:“酒楼我不合作了,以后你把该偿还的那部分偿还了就好,我也不催你……总之以后不要来往了。”
“为什么?”季康手一顿,实在不明白目标的0进度来得那么突然。
赵玮看着那条溪流,今晚的月光很亮,溪流里的倒影看得很清楚,但再外内看却漆黑一片。
“你应该知道那群人是冲着我来的,跟我在一起你只会更危险,”赵玮说完扯嘴笑了,“你这个书呆子不是要准备三年后的秋闱吗?再跟我合作,恐怕你都没命活到那时候了。”
“我不在乎。”
“什么?”赵玮抬眼看向前一秒还在揉腿的小秀才,瘦弱的身体眼神却格外明亮,此时他正一字一顿认真说道:“我不在乎,盛朝酒楼也好、秋闱也好,没有你都不重要。”
季康本来是想等着目标进度高一点再表白,可以顺理成章的在一起,可这个世界的目标只会躲着他,如果再躲下去估计进度会永远变成0了。
根据之前的目标……季康不太确定现在目标是否会接受他的感情:“二少,我感情你看不出来吗?”
赵玮滞楞片刻,好半晌才回过神:“你家里还有一位等着你去娶的……再说了,你对男人不是不感兴趣吗?”
季康一愣,好半晌才想起来这是上次他被醉汉拦住时说的话,没想到当时赵玮居然看到了:“是没兴趣,可二少是特别的。”
“喜鹊是父亲找来伴我读书顺便照顾母亲的,我们之间并没有发生过什么,也没想过那些事。”季康紧攥着衣角,居然有丝丝不安,“如果……她误会了,我回去和她说清楚。”
“说清楚什么?”
“说清楚我……有喜欢的人了。”
“喜欢谁?”
“我喜欢……”季康抬眼,发现赵玮已经换了一幅神色,正在戏谑看着自己,再一看对方变成7的进度,顿时安心了不少。
可奈何对方这位少爷喜欢看他这幅娇羞的样子,于是季康憋红了脸,又低下头小声支吾:“喜欢你……”
“哦……”
“那二少你呢?”
赵玮整个人放松背靠着大树:“我什么?”
“二少你……喜欢吃糖吗?”
赵玮神情一滞,本以为眼前的小秀才会问自己喜不喜欢他,怎么突然又转了话题:“关糖什么事?”
“我今日想你一日想的心酸,便吃了一日的糖,你尝尝甜不甜。”
说着赵玮就见对面的少年站起扑了过来,赵玮张开手抱了个满怀。
树枝被震得微微晃动一下,发出“沙沙”的响声。
流水中月光打下两人的倒影模糊不清,只一片枯叶落下,便可打碎这般光景。
糖,真的很甜。
第91章 无耻乡霸爱上我(八)
自确定关系后,赵玮去盛朝酒楼的时间就多了起来,每天也不坐包厢就爱待在大堂正中央,坐在掌柜的旁边,而掌柜的呢就专心看书,到了饭点才离开一会儿,和赵二少两人一起吃点。
悠闲的姿态好像这酒楼跟两人一点关系没有,要不是酒楼的菜真的好吃,大家还以为这两人就是一起开着酒楼来玩的。
如此几月,总有人觉出了不对劲。
赵家的人本以为赵玮只是找个乐子,那开店的钱也不过是二少的零花,而且众所周知赵二少最讨厌的就是读书人,可谁知道到了后面赵二少天天往酸秀才面前凑,酒楼居然也越开越好,连外城那些大家都有特意过来尝尝的意思。
赵父自然是欣慰的,可是赵大少却不愿意看到,他和母亲一直随着赵玮的性子就是因为他是个纨绔,然而现在这个纨绔一面对读书抱有兴趣一面开始兴建起事业,这是打算跟他争抢家业了?赵珏想到这点就心有不顺,最后他带着妹妹准备好好见见这个试图改变他弟弟的读书人。
赵珏去的那天,赵玮正好有事离开,似乎是有人从外地赶了过来急着见他。季康已经一上午没见到赵玮人影了,正想着要不要直接回去算了,就见几个一看一身富家子弟打扮的人走了进来。
“为首的是赵珏,旁边是他的亲妹妹,赵家大小姐赵瑶。”系统在几人进门的一刹那就将身份告诉了季康,让他做好准备。
季康扫了几眼,心里就有了数:“来者不善。”
赵珏不同于赵玮请来的那帮狐朋狗友,至少刚进门的时候端的还是一副翩翩君子的模样:“可还有座?”
季康示意旁边的小二哥离开,自己迎了上去乖巧点头:“有的,几位爷自然值得上座,楼上请。”
赵珏点头摇着把折扇慢悠悠往前走着,时不时和身边的另一位公子谈笑一番,可所言之事却都在暗讽季康。
季康不以为意,将几人送到,说了几句客套话,准备让小二来接手时,赵瑶冷不丁讽刺了一句:“真不知道二哥被这狐媚子迷了哪儿的眼,天天往这头跑。”
季康脚步一顿,冲她眨眨眼,竟有些迷茫,他?狐媚子?好像……也有些道理。
季康垂眸略有思索,赵瑶却觉得对方是不服:“瞪什么瞪,说你了吗?一个下人还不快去准备?饿坏了本小姐你负责的起吗?”
闻言季康就乖顺下去了,好在这群人跟赵玮不一样,都自恃身份不敢随意造次,一顿饭吃得安慰倒也是相安无事。可到了结账的时候,赵珏就出幺蛾子了。
偏说自己没带银票,无法给钱,季康心说他家就在街对面,取个钱也不是什么大事,不过看样子对方就没有付钱的打算。
按照苏羽晟的性格,季康讨好笑笑:“几位爷也知道我身后的东家是谁,几位都与我东家有缘,这顿饭就免了吧,算小的请各位的。”
赵珏脸色一变,把折扇往桌上一拍:“你什么意思?本公子像付不起一顿饭钱的人吗?”
“小的不是这个意思,小的只是……”季康表面唯唯诺诺,脖子微微瑟缩,看起来又无助又可怜。
“就用这个抵账!到时候拿着玉佩去赵府取钱!”赵珏把腰间的玉佩取下,往桌子上又是一拍,那劲大的像是要把那玉拍碎。
季康嘴上说着别别别,手上却将那块玉佩拿起来端详了一会儿:“哟,爷,您这块玉怎么有裂缝,是不是您刚刚拍的太用力了?”
“你什么意思,本少爷我……”
赵珏一把抓住季康的衣襟,看上去下一秒就要挥拳下去,却在半路手腕突然一酸,松开了对方,还未反应过来,就见赵玮笑嘻嘻走过来:“大哥?你和妹妹在这里吃饭怎么不告诉我?我好让苏掌柜给各位准备些秘制好菜啊。”
赵珏见来人心又不爽,但很快就展开折扇挡住了大半情绪,等折扇放下他已经恢复了笑脸:“无妨,今日苏掌柜照顾的也还算周到。”
“哦,还算周到啊,我还以为你们刚刚那样是要打起来了。”赵玮走到季康面前,将两人彻底隔开,“既然照顾周到,那想必刚刚是我看错了。”
赵珏笑笑:“自然是看错了……”
“二哥,这掌柜将大哥的玉佩摔出了缝……”赵瑶不知为何突然开口污蔑起季康来,季康连忙摆手:“可不敢胡说,我这手劲也只能提笔了。”
赵瑶:“……”
若是其他男人说这句话必定会被鄙视,可偏偏苏羽晟看起来比赵瑶还瘦弱白净,要不是那还算正常的男子身高,说苏羽晟女扮男装说不定都有人信的。
赵玮低头笑看了季康一眼,见过对方无数次颠勺的举动,瘦弱这词对他还真不适用,不过在外人面前赵玮自是不可能说的:“大哥你也听到了,要是你真觉得这玉佩亏了,到时候二弟我再找一块上好的玉佩送给大哥赔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