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疯了。”段望眼里盛满恐惧,怔愣着说道。
他看原著时,一直以为虞芒对穆正是嫉妒,所以他才要阻止穆正为魔界立法,才会费尽心思去统治魔界。
没想到,他的原因远比这个要可怕许多。
那么他的最终目的不在统治魔界,而在于毁了穆正。
“我早就疯了,”虞芒听了他的话大笑起来,“只不过你们,都像傻子一样,都被我玩弄于股掌。”
段望不再说话,他又连累穆正了。
他想起穆正在冥界因为他丢了,而砸碎的那张桌子。
不知为何,他就是坚信,穆正会来找他的。
但这次他不希望穆正来。
“你好好歇着吧,歇够了,就能派上用场了。”虞芒胸有成竹,额头抵在牢门上看着他,嘴角带着似有似无的笑意。
“……我不会为你所用的。”段望双眼空洞,声音微弱而坚定。
“那可由不得你,”虞芒轻笑,“你现在就是被我锁起来的一条狗,你咬谁,我说了算。”
段望没有应答。
虞芒看了他一会儿,对聂之桐说了一句:“看紧。”
“主子放心。”聂之桐迅速跪下应道。
……
“你说穆正当时杀瑶玉,是因为瑶玉要害穆正?”天帝猛地站起身,沿着台阶走下来。
林星鸿与穆正站在大殿中央。
林星鸿面色还有些苍白地说道:“瑶玉有阴谋,那个真人也有阴谋,他……”
“住口!”天帝突然喝道。
穆正却皱起眉,语气中满是不耐:“快说。”
“穆正!”天帝着急往前迈步,紧紧盯着他。
穆正冷冷道:“若还不说,穆正即刻便离开。”
“你能去哪儿?”天帝心中气恼,紧皱着眉问他。
“找段望。”穆正说完便转身,一点儿余地都不留。
“我……我也走。”林星鸿看了天帝一眼,有些踉跄地跟了过去。
“站住!”天帝气得胡子都抖了。
穆正脚步顿也没顿,段望受那么重的伤还不知所踪,他心里除了去找段望这个念头,便再也没有别的了。
“你给本座站住!”天帝愤怒挥袖,在他面前设下结界,“段望,本座会派下属去找。”
穆正停了下来,转身,面无表情道:“我不放心。”
“你若真走,将他留下。”天帝指着林星鸿道。
林星鸿吓得腿都抖了,慌慌张张往后退。
“……还有什么好满的?”穆正突然沉声道,“真人他并非如我所想,可对?”
天帝顿住了,瞪着眼睛看他。
“将你知道的都说出来。”穆正偏头看向林星鸿。
林星鸿点了点头,然后有些语无伦次地说道:“那个真人他其实从一开始就没安好心,他当时在一座荒山里,他不知道我在那儿,我听见他亲口说的,他要用幻术控制你,一开始就谋划好了……”
“只是我不知道瑶玉也那么坏,她还摄走我的魂魄,她还欺负我,欺负段望,段望杀……”
“闭嘴。”穆正紧皱着眉听着,微微垂眼,让人看不清里面的情绪。
天帝却一脸紧张地看着他。
沉默了许久后,穆正缓缓抬头,朝天帝行了一个十分郑重的礼:“天帝一番苦心,穆正感激不尽。”
天帝紧皱着眉看他,他想了数十种穆正得知当年真相之后的反应,却万万没敢奢想穆正会如此镇定,一时竟不知该如何应对。
穆正却不给他时间,又是拱手:“告辞。”语气一听就是不打算回来了,说完便转身欲离开。
天帝慌忙喊住他:“穆正!本座就知道让你知道这些,定会毁了你,怀无已死,事情早已过去那么久,你现在最应该做的是放下!”
穆正顿住脚步,却未转过身,声音有些发哑:“……穆正知道。”
“那你为何还要离开?要去哪儿?真相你已知道,还有什么好找的?”天帝走到他面前,“也怪本座当年瞎了眼,没有看清那奸诈之辈的真面目,但既然现在你已全都知晓,便不能再让他影响你了。”
“穆正,你有通天的本领,你便应该与那些仙神一样,为神界造福,为六界造福,而不是躲避逃跑,这才是正确的道理,你明白吗?”
穆正皱着眉,眼中没有任何情绪,绕过他便走:“我去找段望。”
“本座说了会派兵将去找,你不必亲自去!”天帝当他是找借口,急得火气便又上来了。
“我也说了,我不放心。”穆正回过头,一字一顿道。
天帝怔愣片刻,咬着牙问:“……什么时候回来。”
“段望回来,我自会回来。”穆正答道。
段望消失已经两个多月,他将整个神界都探察翻找了个遍,却没有丝毫他的气息。段望身受重伤,不可能跑那么远,他越想心里越慌,段望肯定出事了。
只要一想到这儿,他便什么都顾不得了。
“穆正,你曾答应本座,要协助魔界立法!”天帝喊道。
他也知道,找遍神界也没找到,段望不好找了。
穆正的脚步顿了一下,缓缓道:“若段望回来,穆正自会继续履行,但若……那穆正便食言了。”
他说完便再不耽搁,迅速施法离开了。
……
段望不知道自己被关在这个铁牢里多久了,他能感觉到自己体内的灵力在慢慢恢复,但他依旧躺在地上,像一具尸体一般。
聂之桐几乎是寸步不离地看着他,每天都会给他扔进来一直尚在抽搐的魔,说是他的食物。
段望看都不曾看过一眼,攒的时间久了,整个牢房里便全是腥臭味儿,他闻着一阵阵恶心,心里却还多了份踏实。
最起码,他跟魔不一样。
记得最开始,他还想当男主来着。
什么时候忘了呢……大概从他被穆正迷了心窍的时候开始吧。
现在倒好了,不仅男主当不成了,男主的男朋友估计也当不成了。
段望想到这儿,眼眶便开始发热。
他本来都觉得自己快把穆正追到手了。
他知道那么多原著剧情,他从刚来就开始努力,他想着自己会有很高下修为,自己跟原主完全不一样……就不会黑化。
他完全就没担心过这事儿。
怎么就……突然变成这样了?
穆正应该不会来找他了,他虽然不知道自己在这儿待了多久,但看那边角落里堆的腐肉,就能看出至少也有几十天了。
他昏了不知道多久,醒来又这么长时间……穆正还没来。
估计是没找到吧。
但找到了又能怎么样啊,说不定看见他堕入魔道,就会冷着那张脸:“天帝把你托付给我,找到你是我的职责,但是你已成魔,杀了你亦是我的责任。”
就他那副样子,他最了解了。
守着那些个破规矩当宝贝,犟的像头驴一样。
他想到这儿,缓缓翻了个身,吓得聂之桐警惕起来:“你想做什么?”
段望撑着胳膊,靠在墙上,他的身体好了很多,他能感觉到体内更加充盛,而且更加听话的灵力,恢复能力也比往常要强。
“你们想让我干什么?”段望清了清嗓子,太长时间没说话,觉得喉咙一阵难受。
他微微偏头看着聂之桐,额前垂下几缕长发,显出几分病态。
“你终于想通了?”聂之桐说着便想出去喊虞芒。
“你出去,不怕我逃?”段望在后面淡淡道。
聂之桐顿住了脚步,又转身盯着他,段望不等她说话,问道:“你们困我几天了?”
聂之桐皱了皱眉:“三个月不到。”
“从我醒来开始算?还是被你们抓来就开始?”段望又问。
聂之桐似是觉得一直这么听话回答他的问题有点儿傻,便十分不耐烦道:“你问这个做什么?”
段望轻声笑了笑:“我就想知道,你们对我到底有多大耐心?我要是在这儿躺一年,你们就把我关一年不成?”
聂之桐听完也笑了:“那可不一定,你还不知道吧?天帝跟穆正都在找你。”
“……是吗?”好久没听见穆正的名字,段望心里莫名抖了一下,但脸上表情没什么变化,“那你们的本事还挺大。”
“那是自然,”聂之桐得意一笑,“不过你本事也不小,竟能将穆正勾成那样,天帝都要放弃了,他还跟疯了一样找你。”
段望听见这话没忍住偏开头,眼眶瞬间便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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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走
“他现在已经找到人界了,主子可就等着他自投罗网呢。”聂之桐下一句话又将他推进了冷水里。
“你们逼我入魔,就只是为了这个?”段望又扭过头,脸上已经没有任何异样。
聂之桐看着他:“当然不是……”
“我猜猜,”段望抬眼打断她,“想让我像条狗一样被你们拴着,然后放出去,谁耽误你们统一魔界,我就去咬谁?”
聂之桐没说话,但眼里满是带着鄙夷的笑意。
“那……”段望说着眼神突然狠厉,手上突然带着灵力攻向她,暗色的光束像绳索一样,迅速缠上她的喉咙,然后勒紧缓缓往上提。
聂之桐当即便只剩扑腾手脚的力气了。
段望缓缓站了起来,掐着她像提一个木偶一般,毫不费力。
“你知道这叫什么吗?这叫自以为是,”他好久没站起来了,觉得双腿有些不听使唤,走得很慢,“你跟虞芒,都太自作聪明了。”
这一点他还是知道的,原主当时被他们搞黑化时,就被灌了聂之桐的魔族鲜血,靠近时可以被她掌控心脉。
但也只是靠近,而且聂之桐控制他一回也没那么轻易,只酝酿就要半晌。
原主黑化心里还挺乐呵的,但他不愿意。
况且自从他来到这个世界以来,已修炼了不少,对自身灵力的把控比原主好太多。
相较于虞芒和聂之桐,他更了解自己的身体。
这些天的慢慢恢复,灵力逐渐强盛到他自己都快探不透了。
挺好,最起码,黑化还有个好处。
他装死这么多天,凭虞芒的自满,定会对他放松警惕。
而且从一开始,虞芒就低估了他的实力。
连他自己都摸不透,他就不信虞芒可以。
现在不能再耽搁了,穆正说不定就会找到这儿,鬼知道虞芒准备了什么在等着他。
相较于担心穆正见了他会不会把他当敌人,他更害怕穆正落到这个疯子手里。
他这些天数着身体里一点点恢复的灵力,估摸着,逃出去该是绰绰有余的。
当然还差一样东西。
聂之桐捂着脖子的手上,戴着他的那枚银戒。
段望抬起另一只手,心中念诀,银戒便像感应到主人一般,闪起银白的光芒。
“你……你用不了它了,”聂之桐握紧手,“我是……不会让你把戒指拿走的……”
“那你本事可就大了,”段望微微一笑,“我就算逆行了心脉,就算练了你们的邪门歪道,我还是神。”
他说着手指微微用力,戒指像是受到吸引般,生生割断了聂之桐的指头。
聂之桐疼得要惨叫,却又被掐住了脖子,喉咙里只能发出嘶哑的声音,剧烈挣扎起来。
戒指穿过铁栏,裹着血落到段望手心,他施法清理之后,银戒便自行套在了他手指上。
他尚未抬头看向聂之桐,突然感应到虞芒很快朝这边过来,只好松开聂之桐,费力撕了铁牢外面的结界,然后掰断铁栏,迅速瞬移离开了。
段望刚消失,虞芒便到了牢门外,面色阴沉下来,走进时,便看到铁牢一片狼藉,聂之桐奄奄一息躺在地上。
“废物!”虞芒上去便是一脚,然后黑着脸在来回走着,满身煞气。
“……主子饶命。”聂之桐气息微弱,一遍遍求饶。
虞芒走了一会儿,突然顿住了:“戒指他拿走了吗?”
聂之桐拼命点头,虞芒这才看见她被削下了一根手指,然后道:“那挺好,他逃不了。”
”主子……何出此言?”聂之桐费力撑起胳膊,缓缓坐起身来。
“戒指上有我的精血,他怎么也逃不出我的手掌心。”虞芒在旁边坐了下来,若有所思道。
“可……若是他发现了……”聂之桐有些担心。
他们现在把段望得罪的彻彻底底,她刚才从段望眼底看见了很清楚的杀意,如果不是虞芒及时过来,说不定她已经死了。
而且段望现在的修为到底深到了什么地步,她也不敢轻易断定。
“闭嘴,只要是我想藏的东西,谁都发现不了,”虞芒瞥她一眼,“我是神兽,你敢质疑我?”
聂之桐不敢再说话,噤声开始打坐运息。
“让他跑吧,穆正一直隐藏行踪,神出鬼没,他跑了,恰好把穆正引出来,”虞芒缓缓闭上眼往后靠了靠,“这么耗着也不是办法。”
“主子,段望他……比我们想象的要强……”聂之桐犹豫再三后,颤抖着声音说。
虞芒看了她一会儿,挑了一下眉说道:“那岂不是更好?反正你能控制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