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皎白也不知道在叭叭个什么,闭了一下嘴,索性总结道:“话说,药效还行吗?”
季澄阙面不改色地听她瞎扯完,才说:“我没感冒,感冒的是崔思荚。”
顾皎白另一半神色随之裂开,一副震惊和一言难尽的样子,大概是没有想到被看似呆萌的傻白甜学妹用如此骚的操作套路了。
季澄阙好好找回了一次场子,笑得十分意味深长,又说:“还有你送的草莓,甜橙,小蛋糕,鸭脖,都是崔思荚吃了,你说我应该给她穿小鞋吗?”
顾皎白忽略了她最后一句话,脚步戛然而止地拧眉道:“甜橙,小蛋糕?”
季澄阙打量着她,恍然道:“不是你送的?”
顾皎白眉头拧地更深,买的东西都双手交叠提在身前,似笑非笑地瞟了季澄阙一眼,“人缘不错。”然后忽然沉默下来,静静看着季澄阙,“以后想找什么样的人谈恋爱和结婚呢?”
季澄阙说得很随便:“喜欢的人。”却不明显地蹙眉看了顾皎白一眼。
顾皎白这次安静地更久,好想思索了很久的话就要破口说出,季澄阙却忽然反身往回走,语气轻飘飘的说:“没有什么甜橙和小蛋糕,我瞎说的。”
顾皎白:“……”
这人也是真会编啊。
“小小年纪,哪儿学的套路啊?”顾皎白的学姐人设终于崩塌,架子也彻底端不起来了,有些恼羞成怒地又拽了拽季澄阙的帽子,不过这次拽的不是帽沿儿,而是帽子两边的线绳。
季澄阙有些惊奇地偏头看了她一眼,因为她发现这人很喜欢做各种小动作,比如揪揪你衣服,摸摸你脑袋之类的。几年前是这样,现在还是这样,所以这算是小习惯吗,又对每个人都这样吗?
但再转念一想,这个人再怎么样,也跟自己也没有太大关系。季澄阙摇了摇脑袋,“当然是跟崔思荚学的,你也考虑一下给她小鞋穿吗?”
顾皎白笑了,又拽了她一下,“走慢点儿,我送你回去。”她说着开了一盒小土豆,见季澄阙打算敬谢不敏的样子,将签子递给她,“买了不少,跟我一起吃,我就考虑给她穿小鞋。”
不同于季澄阙咸鱼的大学开端,崔思荚在刚入学的时候还有着十万分的热情,遂一口气进了学校和院上的双重学生会,还身兼数个社团团员的风骚头衔。顾皎白确实多得是机会给她穿小鞋,但说得这么明晃晃,十分不害臊,还是让季澄阙禁不住笑了一声。
她其实五官长得很明艳,不属于又乖又高冷的那种样貌,但意外地很勾人,尤其老一笑就鞠出半个酒窝,十分勾人而不自知。
顾皎白偏头看了两眼,然后发觉这种两个人边走边吃的姿势其实十分别扭,季澄阙要用签子扎的时候她就得端着小盒子停下来,还要稍稍偏个角度,看着十分智障。于是她索性抽掉了季澄阙的签子,改成自己吃一个喂她一个的方式。
云朵寂寞无人聊地自我啧啧了两声,觉着顾皎白是心机狗的典范。
季澄阙其实觉着一起吃一份小吃还好,她跟崔思荚和几个关系好的朋友也不是没有这样过,当然她们主要是为了省肚子。但若是改成现下这种既共用竹签又被投喂的情况,其实认真思量一下,还是有些太过于亲密了。
顾皎白忽然轻声喊了句:“小阙。”
季澄阙没有准备地意外了一下,从送到嘴边的土豆上挪开视线,抬眼看她。
顾皎白仍旧把土豆在她唇上轻轻挨了下,才很认真地敛眉说:“我们好几年没有联系,而且之前也很特殊,算不上非常熟,说过要报答和补偿你的话也都没有做到,也不敢猜你高考五个志愿都填A大,非要来这里是因为什么……”她顿了一下,抿抿唇,“但你以前默默帮过我那么多次,心照不宣地知道我许多事情,在我妈妈发生意外去世的时候还努力救过她,救过我。”
“所以不管你觉着跟我熟不熟,跟我是……什么关系,我真的一直觉着,心里一直觉着,我跟你很亲。”
“如果不大烦我,就不要跟我生疏。”顾皎白声音很轻,眼睛却清澈又坦然,“你好好的,我就给强迫让你报项目的班长也穿小鞋。”
季澄阙听到这里很诡异地看了她一眼:“……”
到底是为什么忽然说得好好的,竟然又画风突变地拐到了穿小鞋这种事情上?
而且还说得一本正经,丝毫不因以权谋私而害臊,相当坦然……这会不会也太搞笑了一些?
最后,明明是傍晚才发生的事情,她到底是怎么知道的,还是说,她到底是什么时候收买了崔思荚那个傻白甜内应的,啊?!
87.回到最初九
顾皎白到最后也没公布崔思荚是怎么被她收买的, 只是轻车熟路地拉着季澄阙又在学校四通八达的小路上绕了一会儿。倒也不是为了别的,就纯粹是为了吃完手上买的那些东西。
由此可见,她虽然不勤俭但真是节约,难怪什么光荣的校园积极分子都不要钱的上。
季澄阙回宿舍楼后,跟刚好动身查宿的宿管阿姨打了个招呼,径直拐到了隔壁宿舍去接崔思荚。
崔思荚平时就一直觉着两个人的宿舍清净是清净吧,但又很无聊,比如平时想找个人畅谈人生什么的都找不着,因为跟季澄阙太熟了。所以隔壁同专业的宿舍就成了她的第二栖脚地,这种既是八卦社团员又爱自带零食的妹子通常都很受欢迎, 崔思荚尤其在隔壁混得风生水起,一直是隔壁宿舍的全员团宠。
至于大学的宿管阿姨,说好也好, 说严厉也严厉,你要是因为没拿钥匙去找她,她不仅不会帮你开门还会骂你。
季澄阙笑着低头摇醒崔思荚的时候,她正自己抱着一根床架子睡得头都要掉了,像个鸟。由此可见, 晚上的帮忙真的很卖力。
跟宿舍几个人随口聊了几句后, 季澄阙把人接走, 确实很晚了,两个人很快双双上了床, 睡觉。
都快睡着的时候, 她听到枕头边的手机震动了两下。不过很困, 没有睁眼,翻了个身继续睡熟了。
同样刚回到宿舍的顾皎白低头等了一会儿,在芦笙微妙的瞥视下,一脸什么都没发生地也扔下手机去洗澡了。
一晚上的相处好像并没有什么进展,连个消息都不回,石子儿打进水里还有个涟漪呢。
就是个没良心的,顾皎白心想。
第二天是周日,但叫醒季澄阙的不是爱学习和有梦想,而是为了筹备运动会而正式开始的晨练,不仅周末,从现在到运动会开始之前,每天早晨的六点半都要准时训练。
“……”说好的美好大学生活,其实瞎逼混也好混,忙起来也真忙。至少在一个宿舍内,就有鲜明的两极分化。
季澄阙出门之前,不怎么清醒地看了几眼仍在甜美睡着的崔思荚,反手往她脸上扔了个抱枕。
崔思荚随手撩开,继续睡得香。
季澄阙面无表情地插着兜出了门,同样已经在操场晨跑起来的班长还算有良心地对她笑了一下,从旁边小保温箱取了一袋面包和温热地牛奶递给季澄阙,看起来贴心又温柔,说出的话却十分简单粗暴:“晨练的早餐由班费报销。”
季澄阙眼皮儿一垂:“……”她缺的是吃早餐的钱吗,她缺的是早觉。
班长看出了她的丑拒,不大好意思地笑了一下,又拿出个鸡蛋:“这个我自己买的,也给你吧。”
“……”季澄阙最终只接过了温热的牛奶,揣着清醒了一会儿后,又摸出手机点进了微信界面看了看。
顾皎白昨晚发的“到宿舍没”还安静躺在原地,这种对话通常都很有时效性,她总不能现在回复个“到了”。所以漫无思绪地叼了一会儿牛奶后,季澄阙不知道怎么的抬眼看了看四周,接着拍了两张清晨的照片给顾皎白发了过去,一张是朝气蓬勃的操场,一张是空气中还卷着露水的朝霞。
顾皎白也不知道是故意报复还是怎么的,也没有回复,但季澄阙知道她肯定起来了,毕竟这人一直都相当充实且忙碌。
把奶放回保温箱,季澄阙慢吞吞走向了跑道。
崔思荚睡到自然醒的时候已经九点了,她迷瞪地看了眼季澄阙果然已经空了的床后,还闭眼又眯了一会儿,然后忽然弹了起来,嘶了一声。
好像上午还有实验,季澄阙竟然没给她打电话。
乱七八糟地洗把脸,拿了包小饼干后,崔思荚风风火火地冲到了实验室。
不出她所料,季澄阙早就到了,并且已经弄好了混凝土试块,正不紧不慢地按步骤放进了压力试验机里面。
“你怎么不给我打电话!”崔思荚还知道要脸,扫了眼周围忙着做实验的同学,压着声音问。
见她披头散发的,季澄阙眼也没抬,调着仪器说:“记一下破坏荷载。”
这种试验一般是两人一组的,在自己进行前导师一般都会演示一遍。但这会儿周围的两两小组显然都进行地有些懵逼,看起来好像还没季澄阙一个人鼓捣的快。
大概是缺个拖后腿的,所以崔思荚捏着笔和表格眨了眨眼,接着她的话问:“破坏荷载?那是什么东西?”
季澄阙习以为常地淡定看了她一眼,又调了调下压参数。
她一时半会儿腾不开手,于是崔思荚尝试着回忆了一下理论课程,片刻后回忆失败,索性十分坦然道:“不知道,不会,所以都交给你吧。”
季澄阙白了她一眼,接过笔和实验表格,观察着仪器和试块儿,一一记下了数据。
“所以给你打电话干什么,过来给我捎早餐吗?”
大致记完数据,验算过一遍后,季澄阙准备开始第二次试验。
崔思荚一直都是有家产要继承的人,索性心宽地咸鱼到底,偏头打了个喷嚏道:“你还没吃早饭啊?”她说着拿出了手机,“我也没吃,那……”
季澄阙余光一扫,忽然说:“你再偷偷当内应,我就把你九块九包邮了。”
崔思荚一个惊讶,随即十分开怀地笑了起来,挤眉弄眼道:“昨晚有什么破天荒的进度啊,学姐竟然连这个都给你交代了?”
季澄阙没理她,一指仪器,“把碎块先清理了,模具拿出来。”
别说没什么进度,就是有进度了她会说吗?会的,所以真的没有。
崔思荚撇撇嘴,总觉着季澄阙这学期有哪里不一样了,但具体的又说不出来。
稳重了?成熟了?爱学习了?
可是不要啊,说好的一起沙雕到老,半路上竟然只剩下她一个人一瓜到底,这像话吗!明明都是有家产要继承的人啊。
季澄阙一眼就知道她在沙雕什么,对这个内心戏十分多还热爱自我欣赏的发小无言以对,彻底接替了她手中的活计,也不再使唤她。
实验结束后,打了一圈酱油的崔思荚挽着季澄阙出了南门,“走走走,外面吃。”
季澄阙低头翻着手机,好像在看消息,很随便地任由她拽着。今天是周末,很多人的日程都是逛街看电影,尚且还在空窗期的崔思荚十分寂寞。因为她发现,她现在不仅没有男朋友,还连季澄阙都勾引不出去了,因为她三秒前十分不走心地丑拒了自己要去吃火锅的提议,还冷漠地没给出理由。
走了一段儿后,季澄阙听崔思荚热情洋溢地喊了声:“学姐。”
抬头,果然是顾皎白。季澄阙在她奶白色的风衣上扫了一圈,又看了看旁边挽着她胳膊的人,不是芦笙。
顾皎白应了一声,接着很自然地走到了季澄阙一侧,低头看她,“想吃什么?”
她个子一直比普通个子高的女孩子还高一些,而且一张温端柔和的好看脸很能哄人。往往浅笑着跟人低头说话的时候,很容易让你有一种在被她宠溺和疼着的感觉。
不过季澄阙也是被别人夸惯了容貌的人,不怎么为所动地随手收起手机,至少外在表现的是这样。她先看了眼顾皎白身旁的人,打了声招呼:“学姐好。”
也好奇打量着她的柳岩笑了一声,调侃道:“你怎么知道我是学姐?说不好我只是皎白的朋友,周末特意过来找她玩儿的。”
顾皎白眼里也浮起点儿笑,没有要解释和介绍的意思。季澄阙瞥了她一眼,忽然脱口说:“感觉看起来比我大一些,叫学姐应该没错。”
崔思荚猝不及防地笑出声,这人什么鬼,突然变得挑衅和傲娇起来。
季澄阙说完也十分心塞地想往回倒退几秒,好在笑意更深的柳岩一点儿都不介意,还意味深长地朝顾皎白挑了挑眉,看起来非常橘里橘气。
当然,橘里橘气是说的这个整体场面。
崔思荚心里打了个响指,暗叹道:稳了,大橘已定!
“吃鱼吧,今天我和小阙请你们。”崔思荚自感作为娘家人,十分利索粗暴地解决了通常情况下一帮人吃饭难的问题,并一马当先地领路,将几个人带进了学校旁边一家不错的小鱼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