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这个传说,除了告诉我们九色鹿角可以引魂上天,”花斯年嗤笑,“还告诉了我们天界的那些人自命清高?”
星月默然,眼神闪烁数下,随后才道,“我并未见过天界之人,可据我师父所言,天界为泥泞沼潭,视下界生灵为蝼蚁补给,绝非善类。”
花斯年见他面露怅惘之色,突然想起他的师父失踪了,不忍再提他的伤心事。
他环顾四周一圈,偌大的厅堂已经是空空荡荡。
方才虽一直照顾桑虚,可他也听到了厅中交谈。
白霜满已死,人族太子无碍,狐族大难不死想是必有后福,玄九思也幡然醒悟不再沉迷往事,可谓是皆大欢喜。
他刚这么一想,四肢百骸便突然传来一阵细弱的电流感觉。
[斯年,恭喜你。苦主夙愿已除。]久违的小可在脑海里发
出了一道声音,[这个故事位面可以随时离开了。]
…………
距离小可说离开已经过去了七天,这七天里,桑虚依旧没有醒来的迹象。
这七天里,狐族大兴土木,逐渐恢复往日生机。
白霜满因为想要狐族的修为,便未伤及他们性命,如今七日过去,它们吸收日月精华,修为也有恢复的迹象。星月法师在狐族领地周围建造了一圈传送阵。
但凡是有外人闯入,便会被传送至迷雾之中。如此一来,便解决了狐族结界陈旧落后的问题。
在这七天里,花斯年以内丹受损为由,辞去了狐王一职,交给了玄九思。玄九思如今已不似花斯年初见时天真呆傻。正所谓吃一堑长一智,经历过苦难才会得以成长。经过这么多事情,他仿佛一夜之间长大了,凡事思前顾后,也算是有个狐族族长的样子。
众狐狸起初虽是对他颇有怨言,可这几日相处下来,倒是有渐渐冰释前嫌之兆,也没什么让花斯年好担心的。
如今唯一让花斯年担心的,便是依旧昏迷不醒的桑虚。
桑虚久日未醒,这次不知还能不能随他一同离去这个世界。反正时间有的是,前一世七万年都逗留了,这一世再留七万年又何妨?
就在花斯年决定留下一直等到桑虚清醒时,小可却再一次出现叫了他一声名字。
还没等花斯年回应,他只觉得眼前一黑,便失去了意识。
等花斯年再次醒来时,已经回到了那个书魂局半空。
不用于以往周围三三两两的人,此刻的书魂局上空挤满了人。
原本以为这片空间十分庞大,可只有人挤人的时候,他才觉得这个地方还是建小了。
这么多人没日没夜的奔波在抗击苦主黑化的第一线,那些苦主的数量竟然还没有减少的迹象。可见这世界上有多少无良的作者,弃坑不填,烂尾而亡啊!
花斯年心中如是一想,便将藏在脑海里的小可揪了出来,[解释一下吧,到底是什么情况?]
[斯年,这次我是真的冤枉。我也是被紧急召回的。在上一个世界本来想最后提醒一下,结果连提醒的时间都来不及,就被拉了回来。]
[这里为什么召集了这么多人?书魂局出事了?]
[是的,有位超级大人物失踪了!]
[局座失踪了?]
[咦,你怎么知道是局座大人失踪了?]
[能被你这么称为大人物的,除了那位局座大人,我实在想不出第二个人来。]
小可呵呵干笑两声,[昨日书魂局,例行会议。局座大人刚坐下没多久,就被一阵不知从哪里来的黑烟卷起,瞬间消失在魂龛中没了踪影。书魂局派出若干精卫去寻找,一无所获。无奈之下这才强制召回了所有的志愿者,让他们留意书中是否出现了特殊存在。]
[什么叫特殊存在?]
[局座大人在这方独立的天地已经存在了数亿年,以他的能力,不过出现在哪个位面,都会引起天崩地裂,主线不稳。严重者更是直接毁了这本书。以前局座大人都是抽出一丝意识放进书里,现在那团黑烟卷走了整个局座大人,只要它有心,就能把这片魂龛毁地一干二净。等到了那时,魂龛中的苦主夙愿无法得到纾解,终会走上暴走之路。到时候波及到真实世界,真实世界将会荡然无存。]
[既然他能力这么强,又为什么会被掳走,你这说法实在是前后不通。]
小可踌躇半晌,终是在花斯年的脑海中咬牙道,[因为局座大人的力量被限制了。其实局座大人他……是世上的第一个苦主。曾经有数不尽的人去度化他,都没能成功,而且他的力量还越来越强。就是因为局座大人能力强大无比,为了防止他暴走,规则才建立了书魂局,用局座之名束缚住他,将他困在这里。只要魂龛存在一日,他就一日不得离开书魂局。为了能尽快离开书魂局,局座不得不不断召集志愿者。可能成为志愿者的人何其之少,而数以万计的书每日生产。以瓢度江,何解?]
[所以我们这些所谓的志愿者,只是你们局座和规则之间博弈的棋子?]
[这个……我……]
[身沦孤鬼,甘为棋子,夙兴夜寐,但求日后,乾坤逆转。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成为志愿者是我有利所图,我甘之若饴。胜者为王,败者为寇。不管哪个世界,一向是强者的天下。我如今非强者,那就暂且随波逐流,此间道理,我如何不懂。又怎会怨恨成为了他们两者博弈的棋子。]花斯年看着高空慢慢出现的斑驳彩色光芒,眯起了眼睛,心中继续道,[我该庆幸的是,自己还有成为棋子的价值。这样我才能有机会,东山再起。]
第74章 局座的秘密1
[这里就是你们局座诞生的世界?]花斯年看着这熟悉得不能不能再熟悉的一切, 表情莫测。
似乎听出了花斯年语气里的不虞,小可呵呵干笑一声,[许是我系统故障, 传送错了也说不定。]
花斯年冷笑一声,眉目如画卷展开, 手掌一翻罡风腾起,将飞过来的法器扫落一空。
对面, 一个男子怒目而视,“花斯年, 今日便是你的死期!”
花斯年怎么也没想到,竟会以这样猝不及防的方式重新回到自己的幻天大陆。
……
当日在书魂局, 所有的志愿者都被召集在一起。
当最后一个志愿者出现在这片空间后,上空出现一团黑色空间。不过眨眼功夫, 就有四个笼罩在黑色斗篷中的人依次从黑色空间中走了出来。
四个人, 或者说四个生物。
无法辨别男女,甚至无法辨别形态。它们将自己裹在厚重的斗篷中,连脸都不曾露出一丝一毫。
声音时男时女、时而又夹杂着野兽般的嘶吼。
花斯年听了一会儿,大体内容和小可讲的差不多。
“事不宜迟,那团黑雾逃进魂龛之中,如今只能寄希望于各位身上。一旦发现你们所处的故事里出现了什么异常变故,不要迟疑, 速速利用系统通知我们。”
志愿者中有人发话,“何为异常变故?”
“比如说天崩地裂,原本该是苍翠欲滴的大好河山战火连绵, 原该是硕果累累的丰收季却一反常态天降灾情,这些都是异常变故。若是发现,切忌轻举妄动。那团黑雾既然可以卷走局座,定然实力不凡,你们不是它的对手。你们要做的,就是第一时间告知我们。局座就是我们这片书魂局的天,没有了他,天会塌。”
志愿者有的面面相觑,有的暗自皱眉。
他们绝大多数人,之所以愿意逗留在这里前仆后继进行任务,无非是之前书魂局许给他们的承诺。
可回魂也好,可超脱也罢。
可如今四长竟然说当初给他们承诺的天会塌。
那他们之前的努力又算什么?
这个天,绝对不能塌,否则他们前功尽弃。
局座必须要找回来。
几乎是下意识的,所有人脑海里都浮现出这么个念头。
四个黑袍也不多做逗留,阐述完事情危害性和任务要求便火速撤离。
其他志愿者或是任务进行中、或是任务即将进行,纷纷返回了自己的任务里。
只是这次一改往日悠闲,目光中都多了几分凛冽。
不过片刻功夫,熙熙攘攘的空间已经只剩下百十来人。
等花斯年又等了一会儿,整个空间只剩下他自己。
看到倒数第二个志愿者也进入了魂龛,花斯年这才不徐不疾地在脑海里道:[好了,人都走了,你到底有什么打算?]
小可有些尴尬,表示听不懂花斯年在说什么。
花斯年也不啰嗦,作势就要随便钻进个魂龛中。
[我有个大胆的想法!]小可适时打断花斯年动作,[我们何不去局座大人诞生的世界看看?]
花斯年挑眉,默不作声,示意小可继续。
小可无奈,只好硬着头皮继续道,[在这个书魂局的某个角落,有个被结界困住的魂龛,那是局座大人的魂龛。]
花斯年继续默不作声,只是眼神里的异色却让小可有些难堪。
=[咳咳],它干咳两声,[我毕竟是……局座大人的头号铁杆粉丝,他的事情,事无巨细,我……]
花斯年露出抹“别说了,我都懂”的眼神,[哦,传说中的跟踪狂粉丝。]
小可:[……]
[那样的大人物,困住他魂龛的结界必定不凡。就算你知道在哪,我们又怎么进去?]
[以前或许不能,但多亏有气运不凡的你。你的光辉,就如同灿烂星辰,点缀浩瀚天空。犹如……]见花斯年不说话,小可只好尴尬地话音一转,[用碎空剑。]
花斯年来了兴致:[碎空剑?]
小可继续道,[碎空剑可无视任何空间阻碍,斩破虚空,如入无人之境。用它,我们可以进入局座大人诞生的世界。]
花斯年这次点点头,[好。]
似乎没料到花斯年回答的这么痛快,小可竟然愣了半天没有回话。
直到花斯年又催促了一次,它才回过神来在脑海里指引着花斯年前进。
等走近那个被裹在一团水晶体中的盒子,小可还是没忍住问道,[斯年,这次你怎么这么痛快。]
花斯年沉吟良久,手拿出碎空剑对着结界一划。刚才还坚固如钻石的结界就像一滩烂泥,被削出了一个破洞,[我心中也有个大胆的想法,所以想去找你们局座证实一下。]
[我在你心目中,难道就是精于算计的存在?之前争取点福利是在不影响大局的情况下,现在事关书魂局的生死存亡,我这点大体还是识得。]看到这削铁如泥的效果,花斯年咋舌,[才发现这碎空剑竟是件好宝贝,这种东西是可以随随便便当成礼品散给我们的吗?]
说起这事儿小可也是一脸纳闷,[当时情况我也不太清楚,虽然撒礼物的事情有时候也发生,可像碎空剑这种超神法宝,还是头一次。]
[啊,我知道了!]小可突然叫了一声。
花斯年眸色暗沉,[你也发现了吧?]这恐怕不是巧合,是有人特意借着那个名头将此物给他。
小可压低嗓子嘘了一声,[一定是撒礼物的不小心放错了,赶紧藏好,被发现了就被收回去了。这么好的道具,救出局座大人前绝对不能收回去!]
花斯年表情一僵:[……]
存放局座魂龛的人许是看过兵法之书,对“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这句话深信不疑。他的魂龛不仅放在十分好寻的地方,四周也没有守卫把守。
等花斯年随着系统的提示进入这个世界,刚回归五感便因眼前的场景愣住了。
眼前的男人英气勃发,手上一把亢龙锏发出龙吟之声。
他身后是二十来个女子,燕肥环瘦,个个美艳动人。
“花斯年,放开我兄弟,我尚且留你一条全尸!”男人开口,说话间眉峰紧蹙,眼神一眨不眨盯着花斯年的手臂处。
花斯年适才感觉腋下沉甸甸的,低头一看,竟是夹了个昏迷的长头发男人。
他抬手揉了揉额头,脸都不用看,他已经知道这个男人是谁了。
子车离裳,那个算计了自己的男人。
而就在他揉头间,对面发出一声轻呼,“子车兄!”
花斯年愣了愣,惊觉自己抬手之际,好像有什么沉甸甸的东西从腋下滑落而下。
额头好像更疼了……
[我现在该用什么样的表情才能彰显出我的无辜和良善?]花斯年低头看着马上就要坠地的男人,在考虑还能不能抢救一下。
花斯年放手地太猝不及防,以至于等男人反应过来要追上去时子车离裳已经要坠地。
眼看着追不上,男人怒吼一声,悲切道:“子车!”
然而这个表情还没有维持一息,方才那个昏如挺尸的子车离裳突然一个鲤鱼打滚,稳稳落在地面上。
男人嘴角一僵:“兄……”
关键时候“醒过来”的男人脸上也是挂着几分尴尬,他恨恨瞪了跟着落下来的花斯年说了句“你竟然暗算我”后,眼白一番,又是晕了过去。
男人见状,就要伸手去接。
岂料中途变故陡生,一声女音响起,那二十多个美人中的一人突然从天上坠下。
男人想都不想,立刻撤手如流星般飞去,顺势接住了妹子。
子车离裳稳稳倒在花斯年脚下,装晕中的子车离裳:“……”
小可:[斯年厉害啊,这波捡漏的操作,叹为观止。]
花斯年无语:“……”
拎起失而复得的子车离裳,花斯年冷眼看着男人,“你既然不要,他我便带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