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的时间过得极快,奥蒂莉亚毕竟还未正式成为圣女,不能居住在圣女殿中。不过这对她来说是极为奇妙的一天,在淮之恒的陪同下,她不需像宫中那样束缚自己。
奥蒂莉亚觉得圣子很孤单,之后有空的话,要多找他才行。这是天真的少女最简单诚挚的想法。
因此之后的半个月内,每隔两三日奥蒂莉亚便会来一趟光明神殿,这自然又引起了哈维与厄里斯的注意。
不过他们二人对此都没放在心上,圣子圣女关系好如何?关系差又如何?他们无须在这种感情的小事上浪费思虑,只需要安排手下的棋子即可。
弗兰西的国都为了迎接到来的光明节,即使每年一度为了歌颂女神的伟大而设立的节日,大街上张灯结彩,街道上人来人往,但各国的戒严都达到了最高的强度。
一个穿着藏蓝色披风的青年穿行在人流中,他身量偏高,身形修长包裹在黑色的紧身铠甲中,肤色呈小麦色,容貌偏稚嫩但透露出超脱年龄的沉稳与坚定。看到他背在身后的魔杖,谁都能看出这是一位魔法师。
魔法师是这个世界上最接近神的人,不过魔法师也有强弱之分,从最低等的魔法学徒,经历过初级、中级、高级、圣级几个阶段后,最终达到神级。
因为强大的力量,魔法师总是被人们畏惧。
青年甫一出现,拥挤的街道竟自发地为他让出一条道路,让青年得以畅通无阻。
有时候魔法师的身份真的很好用。
迪恩穿过人群,目标是光明祭的竞技擂台。他与光明神殿结怨已深,前世光明神殿为了打压不愿加入的他,手段卑劣!竟伪造了一份昭罪书企图逼他就范……不过他对光明女神的感官还不错,那的确是一位善良的女神,他被诸神打压时正是有光明女神出手,他才能免于灵魂覆灭。
难怪这位女神发动的神迹越来越少,就光明神殿如今这副跟盛放又烂根的的毒花模样,没降下神罚就不错了!
竞技擂台是会满足胜利者一个合理的要求,比如说你报名参赛,打赢了上一轮获胜的对手,便能得到奖励,可以说着极大刺激了各个魔法师和战士。
……
“朱雀振翅!”
临近夕阳,迪恩一路过五关斩六将,念动咒语后,一只巨大的火鸟将那个伤痕累累的战士掀飞,
最后获胜者便是迪恩。
圆形竞技场的看台上,观众爆发出震天响的掌声和呼唤声,许多人都十分看好他。当然也有一些人唉声叹气——他们押错了人,这一回亏大了!
“他胜了!”
“这个魔法师看着很年轻,想不到实力这么强!”
“你是不是傻子!魔法师的外貌怎么能等同他的实际年龄?”
奥蒂莉亚与迪恩是在乡下就认识的朋友,此刻身为两人对上视线,都绽放了大大的笑容。
裁判兼颁奖员的八字胡诗人高声道:“有请我们这位魔法师获胜者!请问你有什么想要实现的愿望?”
迪恩咧开嘴,露出八颗雪白的牙齿:“你让上面那排下面一个人,和我打一场怎么样?我想光明神殿的高层应该不至于打不过我吧?”
他指着的座位,赫然是两位主教和圣子的位置。
台下沉寂片刻后,一阵嘘声传染开来。
“他想挑战两个主教和圣子?开什么玩笑!”
“不知天高地厚……哎~”
“年轻人啊,啧啧……”
八字胡诗人抹了把脸上的冷汗:“请问这位先生还有什么愿望吗?”
“没有,我就这么一个愿望。我又不是让你们给我钱或者让我当皇帝,只是让他们三个中的一个下来和我单挑而已,不过分吧?”迪恩笑容扩大,看似明朗的眼中暗藏深意。如果不接受挑战的话,肯定对光明神殿的颜面有损。而接受挑战后战败的话,一样丢了脸面。当然还有一个可能,光明神殿排派出来的人赢了,可那又没什么好值得夸耀的,不过众人意料之内。
“这、这……”
八字胡诗人正不知所措,席位上的哈维朗声道:“真是个有趣的小伙子,不如让圣子与你一战吧。圣子你意下如何?”
来了……!
淮之恒颔首,抿唇,眼神透露出妥协,或者是在无奈自己根本没有选择的权利。他挣扎的目光投放在迪恩的眼睛里,令对方的神情闪过一丝愕然。
“我很愿意与他切磋,哈维阁下。”
第122章
当淮之恒缓缓从高位的席位上缓缓下来时, 全场嘈杂的气氛都在这个时间寂静下来。
他平静淡漠的冰蓝色双眸中似乎牵引着一丝怅惘,面对全场观众的视线, 他脊背挺直, 肉色的嘴唇抿起,带着威严的气势。
光明圣子的背后仿佛真的沐浴着圣光,光从外貌看,他真如女神的宠儿般耀眼夺目。
迪恩承认自己一瞬间被对方的姿容气质吸引了,但他没忘记今次前来的目的,某种略过凝重之色, 面上笑意也沉了下来。
他突然发现,自己对这个光明圣子的了解少得可怜。对方就像是摆放在光明神殿门口的吉祥物,即便他如何听闻对方天资出众实力强大, 光凭那副容貌便足以担上圣子的头衔。可对方的作为呢?没有。
迪恩搜索前世记忆, 蓦地发现圣子真的只是个徒有其表的提线木偶。就像这次, 对方应该是不愿意参战的吧?可在红衣主教的“拜托”下, 他不得不上场。
“圣子殿下,穿着这身长袍行动不方便吧?不若换一身便于行动的铠甲?”迪恩颔首, 同情又如何?今次不管如何, 他都要狠狠掌掴光明神殿的脸!
淮之恒垂眸, 嗓音清冽, 如冰泉流淌:“不必。”
“哦?圣子殿下莫非是在小瞧我吗?”迪恩高举魔法杖,“还是说心地善良的圣子殿下怕伤害我?”
淮之恒微敛神情, 对着太阳的方向虔诚地双手交握, 声音如礼赞歌般动人心魄:“伟大的光明女神啊, 您虔诚的信徒伽罗伦斯·梵·神音在此恳求您,赐予您的信徒斩断荆棘的力量……”
坐在高台的哈维和厄里斯握紧了木椅的扶手,这个圣子居然在这样的场合施展神佑术!看着模样还是高等级的神之赐福!若是失败了,民众便会认为圣子不够虔诚,无法引动神迹降临;若是成功了,那么圣子立刻便掌握摆脱他们钳制的力量!
两人心中阴霾渐生,现如今除了教皇,他们已经没人能施展高级的神佑术。看场内毫无变化,目前便没有引发神迹,估计是失败了……失败的话,圣子这颗棋子就废了。
废掉的棋子,自然是要处置的。
哈维和厄里斯对视一眼,从对方眼中看出了杀意:成与不成,圣子都要废掉。
“谨遵您的十三美德:忠诚、节制、勇气、正义、慷慨、怜悯、仁慈、谦虚、宽容、真诚、勤奋、坚韧、善良……将精神转换为撕破黑夜之剑!”
淮之恒话音刚落,就见一道光柱从天而降,将他包裹在其中。曳地的长袍在光明的力量下化作缕缕银色流光,发间的光明女神蝶也在一瞬间绽放令人炫目的蓝光。
流光缠绕住淮之恒的身躯,化作银白雕镂流光的战靴、战铠,淮之恒手持水晶长剑,对着天空高声呼唤:“感恩光明女神降下神迹!愿女神荣光永在!”
观众们哗啦一下全都跪倒在地,包括两个红衣主教都不得不在淮之恒面前跪下。
“感恩光明女神降下神迹!愿女神荣光永在!”
迪恩被这一突如其来的变故弄得懵逼,神佑术他当然知晓!可这么高等的神佑术,他以为凭现在的光明神殿,应该早就绝迹了才对!想不到光明圣子居然还能施展出这一招来。
真是……太有趣了!
迪恩抽出背后的法杖,外层的斑斑锈迹齐齐剥落,在夺目的光华中绽放出法杖的真正面貌:藏蓝色仗身仿佛藏着一片星夜,顶端一颗漆黑的宝石氤氲着不祥。
“这柄法杖……我好像在哪里见过……”
“是被日不落帝国通缉的黑暗魔法师啊!”
台下一个见多识广的观众指着迪恩大喊:“他就是那个杀人如麻、贪得无厌的无耻小人!我亲眼见到过他将一座城镇变成死镇的模样……真是太可怕了!里面的人全都死了!”
“圣子!杀了他!”
“杀了这个无恶不作的劫匪!”
迪恩闷闷地冷哼,这群人知道什么?不过是三人成虎的谣言。被通缉是因为他得罪了公爵,宰了公爵那个有虐待嗜好的儿子。将城镇变成死镇是因为他那座城镇里面的人本来就是死光光了,是一片诅咒之地!若是没有他剩下的人都要死,你们懂他个毛!
不过片刻,迪恩便从尊敬的少年强者被贬低成强盗劫匪杀人犯,奥蒂莉亚愕然地不知发生何事,刚想替迪恩说一句,对方却用警告的眼神看向她,让她把话憋在心里。
每次迪恩露出这种表情,就证明有人要倒霉了,她别来瞎掺和。
而且迪恩也在为奥蒂莉亚考虑。奥蒂莉亚地位不稳,处境艰难,此番若是替他说话,本就艰难的处境会更糟糕,人们都会说她与杀人犯勾结,不配做一个公主。甚至极有可能传出更离谱的谣言,说奥蒂莉亚委身于他都指不定。
流言这种东西,自然是越夸张越好,喜好搬弄是非的无聊人恨不得编出一个下三滥的剧本。
淮之恒愕然片刻,用认真的眼神看着迪恩:“你看起来不像,我也不认为你是这样的人。”
“圣子殿下可要谨言慎行,指不定就与我同流合污了。”迪恩意有所指。
“不若开始吧。”
淮之恒手中水晶剑光芒大盛,朝迪恩劈砍去。在原身伽罗伦斯拥有虔诚信仰之心的情况下,他成功使用出高级神佑术·神之赐福,不过伽罗伦斯的剑术造诣平平无奇,淮之恒自然也不能突然表现出剑术天才的样子,用基础朴实的剑术与迪恩近身战。
银白战铠的圣子即使剑术并不高明,但每次挥剑时都能带出一串荧光,动作清灵飘逸不失凌厉,简直是视觉上的享受,他的每一次挥剑都被迪恩用法杖格挡住,到产生了两人势均力敌的感觉。
“圣子,冲啊!”
“不愧是被光明女神眷顾的圣子,多么美丽!”
台下观众的呼声高到极致,而淮之恒和迪恩的切磋依然在继续。
没错,只是切磋而已,无论是他还是迪恩都没有尽全力,两人很清晰地看出对方在手下留情。
红衣主教哈维眼中掠过不满,声音平缓:“既然对方身怀罪孽,圣子不如将其击败,让圣光来净化他的罪孽。”
这句话可以解读为另一个意思:将其击败带回神殿奴役。
淮之恒背对着两个红衣主教,小幅度地点点头,水晶剑刺击而出,带起一阵劲风。
这堪称出其不意的一招被迪恩躲开,这时迪恩高举法杖,数道锁链从黑曜石中冲击而出,在从四面八方缠向淮之恒。
众人只见邪恶的魔法师动用阴招,圣子一时躲闪不及竟被锁链束缚,坚固的锁链不留情地碾压着圣子的战铠,半分钟后,一声玻璃破碎的声音,圣子面色惨白地陷入昏迷,而碎裂成流光的战铠变回了那身华丽长袍。
奥蒂莉亚在旁边看的心焦不已,两人都是自己的好友,哪个出事了她都会自责。
就见迪恩朗声大笑:“光明神殿!你们的圣子就在我手里!若是不想他出事你们就在阴影森林入口留下百万金币,你们光明神殿肥的流油,肯定不会在意这么点儿小钱的对不对?”
厄里斯沉静地说:“一派胡言!我们光明神殿谨遵女神教诲,钱财都是由信徒所捐赠,我们来保管,最终用于资助可怜人,从不曾私藏钱财!”
不愧是红衣主教,一席话说得毫无破绽,并激起了民众对迪恩的愤怒。
“你这个罪孽深重之人懂什么?”
“主教大人!请您惩罚他吧!”
“世上怎有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呵呵,最后一句话我原封不动地还给光明神殿。
“骑士!”哈维威严地沉下脸,“将这个罪人拿下!”
奥蒂莉亚坐不住了,蹭得从位子上站起来,扒着护栏,正要开口为迪恩求情,只见迪恩将大手一挥,咧着嘴,勾出一个讽刺十足的笑容,冷冷地看了眼两个红衣主教和身后那群激愤的民众:“你们会后悔的。”
这个挥手的动作……是让她保持安静。
奥蒂莉亚担忧地看了一眼已经被骑士包围的迪恩,坐回到位子上。旁边他的兄长——由皇妃生的长子安东尼不屑地说。
“乡下来的乡巴佬,就是安上了漂亮裙子,也学不会贵妇的做派。倒是身上那喜欢看热闹的劲头学了个十成十。”
奥蒂莉亚讪讪地保持沉默,而安东尼因没有得到回应,冷哼一声便将视线放回到竞技场上。
一圈黄金骑士蓄势待发,迪恩耸耸肩,身后的空间骤然扭曲,形成一个黑色的漩涡。
“我没心情和你们这些骑士打,圣子殿下我就带走啦,一百万金币别忘了哦?”
迪恩身形一退,拉着淮之恒一同沉入漩涡之中,消失在竞技场上。
哈维和厄里斯面色不受控制地一沉:“居然是空间魔法。”
“来人,立刻发布通缉令!现在势必要将圣子带回来!”
光明神殿可以少一个圣子,但不能少一个已经展露神宠的圣子!圣子在这一刻起,便不再是他们的棋子了!教皇不会关心一个圣子的死活,但若是圣子成功施展了高级神佑术,那教皇必然会关注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