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药王谷终究不是很大的地方, 当淮之恒身着一袭红衣从张逍遥房中出来时, 首当其中震惊的便是离他们不远的罗未央。
罗未央此时已经有了二流的实力,再加上他毒理学的很好, 俨然成了年轻门徒的师长。这位已经成了师长的人在门徒面前失态地瞠目结舌:“你你你……你发生了什么!?我看你是从逍遥哥哥房里出来的, 穿的还是他的衣服……你们昨晚……!?”
“为何这般失态,为人师长, 自要有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态度。”淮之恒负手而立,用一种看孩子的目光看着罗未央。
“……”这可能比泰山崩于前还要吓人。一个是禁欲腹黑的青莲门门主, 另一个是客卿长老、张扬狂狷的张逍遥表哥,总觉得两个人……打不着一块啊!
罗未央小心翼翼地说:“不是都说兔子不吃窝边草么?”
“为何不用亲上加亲这一说?”淮之恒反问,直将罗未央问得哑口无言。
“看来我得冷静冷静……今天就不看药理书籍了。”罗未央就要扶额离开, 却被后面来的张逍遥拦了下来。
“你不看药理书籍, 便要去找杨刚双修?啧啧啧!你啊你,大白天的, 杨刚现在正在教习门徒武艺,你给我端着点儿!去传道授业解惑!”
“你们联起手来欺负我, 哼!去就去!”罗未央气鼓鼓地走了, 在内心直骂两人不够意思, 都不和自己说的呢。说起来,原本还以为夜墨染那家伙会得手,想不到居然是逍遥哥哥……真是想都不敢想的一对儿。
淮之恒与张逍遥相视一笑,他们两人都在青莲门中有事物要忙。淮之恒身为门主,每天不仅要亲自传授一批亲传弟子武术心法,还要教授他们针法和药理。张逍遥则帮忙看着门派和平,人一多,总会有些难以调解的争吵发生。
淮之恒原先还有些怀疑,让张逍遥来调剂矛盾,真的可以吗?当他看到张逍遥的方法之后,果断觉得就是他了!
张逍遥的方法,表示直接嘲讽两人,光骂不够就动手,如果两人真动手了,张逍遥也会出手,将双方都教训一顿。当然不会缺胳膊断腿,只会让两人身上痛个几天罢了。
夜墨染便是在药王谷的出入口守着,平日也居住在那里。为了供他吃住舒服,还特意砌了一座小楼。
在淮之恒与赵逍遥确定关系后的某一日,夜墨染又带了几个伤患进来。
“我核对过了,这几人未曾上门挑衅,态度也不错,可以医治。”
淮之恒坐在正殿处,扫了一眼几个伤患的情况,不禁蹙眉,对候在门口的弟子道:“带下去让门徒们医治吧……”
伤患被带离后,淮之恒对夜墨染说:“最近伤患颇多,且每次带来的,体内都有一股阴寒气息,可见对方功法邪门。你说,莫非和魔教有关?我不曾了解过魔教功法,你见多识广,应该有遇到过。”
由于剧情已经完全脱轨,淮之恒也不知道下一步究竟会发生什么。
“我看他们的伤势,不用想就是魔教中人。不过以他们三流实力,能够在魔教底下逃生,应该是运气好,没遇上大人物。”夜墨染蹙眉道:“我听闻,魔教圣女游走江湖,一年前销声匿迹的《逍遥游》再次现身,并且可能在我们青莲门中。”
淮之恒眼神一厉,手重重地拍在木椅扶手上,竟一掌便将扶手拍断:“荒谬!可知是何处来的传闻?”
“不知,可能是这一年以来,我们青莲门声势浩大,惹上了红眼。我怀疑可能是那些曾在我们这儿挑衅滋事之人。”夜墨染沉声,说出了另一个所有人都不愿承认的猜测,“也有可能是青莲门中有叛徒。”
“魔教的叛徒?”淮之恒皱眉,“每一个门徒我们都已经仔细打探过,我还是更愿意相信是外人。”
他虽然更愿意相信一件事,但事实容不得他愿意还是不愿意。只要查到铁证,他绝不会姑息。
夜墨染也听出了他的背后之音,虽然对方总是飘然若仙,气质平和,但事实上是个杀伐果断之人。
“这件事我会好好探查的,魔教作恶多端,教众大多恶劣,一经发现,即刻铲除!”这青莲门成立才刚开始,淮之恒绝不会允许有任何蛆虫钻空子。
夏青璃的意识碎片再度怨恨滔天,淮之恒忍下外泄的杀意,运转起《澄思凝虑心法》。
夜墨染见状,默默退下。身为青莲门门主,对方哪里就好。只是一听到一些事情,尤其是江湖恶事,对方便容易情绪失常,需要一段时间运转心法才能恢复。夜墨染在发现这一症状后,都极少将类似事态禀报给淮之恒,无关紧要之事,能略就略。不能略……那就没办法了。
张逍遥见诊疗室中又有伤患,前去一探究竟,并且询问几人外界状况。
自从在药王谷居下后,除了附近城镇,张逍遥也极少外出,消息便比较滞后。
“你们是被魔教教众伤的?究竟是为何?”
一个手臂几乎要斩断的伤者,在青莲门医者的紧急医疗下,总算有了些说话的力气:“我们几人当时不过路经山下的小镇,偶然听人讨论起《逍遥游》的事儿,便忍不住插了嘴。结果兄弟几人就被一群服饰各异的人攻击。”
魔教……到底对《逍遥游》有何企图。
张逍遥简直觉得可笑之极。逍遥派的武功心法讲究的就是“逍遥”二字,像那般利欲熏心之人,就是得到了《逍遥游》也修炼不了。
……
是夜,罗未央与杨刚又温存了一次后,便听得对方提起《逍遥游》一事。
“说起来一年前不是闹得风风火火的嘛,当年多少人齐聚苏杭城,我是苏杭城内罗家的少爷。那时候啊,城里到处都是江湖人士!不过,谅他们也比不过现在的我。”罗未央骄傲地扬起了头,“阿刚,你当年有没有去苏杭城?”
“当年未曾去。我当日从另一个省出发,目的便是武林大会,对《逍遥游》什么的不感兴趣。”杨刚搂着罗未央,两人双腿紧紧交缠在一起,身上汗渍淋漓,但精神都很好。
罗未央:“对了,阿刚,你这门功法是哪儿到手的啊!多亏有你在,我武功才会有这般精进。”
杨刚笑道:“是某个山洞里,这也算是我的奇遇了。”
罗未央翻身将杨刚压在身下,臀部与他的下腹部紧紧贴在一起:“聊这些干什么,练功啊~”
两人又是一夜春色。
次日,淮之恒换回了自己的青衣,正欲去药园查看,就听得山谷出入口传来打斗声。
他即可吩咐门下弟子别胡乱走动,聚在一块儿躲着,和张逍遥一起赶向了山谷口。便见得一身段妖娆的短发女子长鞭舞得像一条灵蛇。而夜墨染不仅要和她交手,还要防止其他人的偷袭,便落了下风。
淮之恒当即掷去数枚银针,在看到那女子第一眼,便知道了对方身份。
魔教圣女——朱心爱。
书中对她的描述是,狠辣与智慧兼备,敢爱敢恨。一双如狐般狡黠的双眸,映射出纯净的光芒……
所以纯净的光芒就是四处惹祸,如盗窃了昆仑派的昆仑剑,因口角之争便重伤了花间派的女弟子……?
“这位姑娘,敢问是何人?此处乃药王谷,我青莲门领地,若是无事就速速离去,否则休怪我无情。”淮之恒冷冷地注视着眼前的一群人,杀机隐现。
“呵呵,我可不是来找你的!”朱心爱一指张逍遥,“他当初轻薄了我,我要将他带走。”
张逍遥喝道:“休得胡说八道!当初是你纠缠不休,主动找伍姑娘的茬,这才有了后面的对峙一事。你说我轻薄了你,是指我用剑伤到了你的胳膊,还是割断了你的袖口?”
“你说逍遥轻薄了你,你待如何?”淮之恒语气无比平静,但面上一丝笑意也无。熟悉他的人才知道,这是狂怒的前兆。
朱心爱挂着邪恶的笑意:“当然是斩了他执剑的手,戳瞎他看了本姑娘的眼睛……啊!他刚才对我喊了,大不敬!要剪了他的舌头。啊在那之前,得逼问出《逍遥游》的下落!”
这姑娘是认真的,不是只是说说而已。
淮之恒已经完全无视了对方说出有关于《逍遥游》的事情。
没错!就是这样的人!就是有这样的人!他才会死!在死前还受到了那样的侮辱!他的心血、他的人生全都被否定……什么都没留下!
夏青璃的意识在一瞬间占据了淮之恒的心智。
杀……杀!杀!杀无赦!赶尽杀绝——!
“呵……你们全都留在这里吧。”
第83章
淮之恒目前距离一流高手也仅有一线之隔,即使朱心爱是二流顶尖高手, 她能顾得了自己, 也顾不了身后的魔教教众。
银针化作缕缕流光, 半空中因为毒素浸染而覆上一层深紫色的毒膜。
银针入体的声音十分轻微,但在场都是武功高深之人,只听一声声“嗤”的声音如密集的雨点般响起……不过一分钟, 除了朱心爱以外的魔教教众尽数倒地身亡!
一击!仅有一击!
朱心爱彻底失去了笑容, 面色发青,他真的是人吗?不是妖怪或是其他什么?居然能够一击就将二十几个魔教教众杀死。
——而且还是毒杀!
“接下来……就是你了。”
淮之恒双手成爪, 在朱心爱惊恐的视线中, 一双如白玉雕塑的手抓向了她纤细的脖颈。
是毒!他修炼了毒术!
不行,必须要躲开!
朱心爱在内心疯狂呐喊, 可是脚步却停顿在原地,一丝移动的力气也无。
她要被杀了……绝对会死……
“青璃公子, 我可不能让你就这么杀了我教的圣女啊。”
从旁袭来一根长鞭,眼看着就要捆住淮之恒的手臂,夜墨染的铁骨扇和张逍遥的长剑同时出手, 两人合力, 才将那长鞭击退。可两人也被长鞭上的气劲击退数步!
这个声音是……!?
“杨刚……果然是你!你是魔教的内应!”夜墨染冷冷地看着这个模样憨直,此时却气质大变的男人。
明明阳刚的长相并没有变, 浓眉大眼,古铜肌肤, 穿着粗麻布衣露出半个精壮的胸膛。只是那邪肆的气质与他的容貌怎么看怎么不服——竟像是两个人。
知晓张逍遥修炼《逍遥游》的, 除了他自己之外, 便只有淮之恒和夜墨染。而根据张逍遥武功路数,推测他身怀《逍遥游》的人,也应该是相熟之人……
“你……魔教……背叛了我!杀!”淮之恒从怀中怀中取出一个陶瓷小瓶,将那瓶子对着杨刚掷了过去。
背叛……夏青璃无法忍受背叛!
“呵,青璃公子,你用此等沾之即死的剧毒,可是对我恨之入骨?只是我不愿做这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事儿,想必你也是不愿的,还请收好。”
杨刚用内力将陶瓷小瓶推了回去,并且保证了陶瓷小瓶的完好。此毒是淮之恒用九九八十一种毒物提炼成一颗毒丹,在空气中挥发会让方圆百里寸草不生,是修炼千丝万毒手的重要道具。
淮之恒用着仅存的理智告诫自己:若是毒丹外泄,那青莲门弟子定会遭受大难。可莫要成了自己怨恨的那类人。
方才又被夏青璃的意识控制了,险些酿成大祸。
复而将小瓷瓶收回,淮之恒沉声道:“为何?”
“为何?自然是为了达到先天!”杨刚黝黑的眸子扫过在场众人,面上满是热切,“你们可敢说,你们的目标不是达至先天?”
张逍遥语气如冰棱般:“你是这副模样,未央不可能知晓。你对他究竟是真心还是假意。”
“真的如何,假的又如何?”杨刚反问,“成大事者自当不拘小节!何必挂着儿女情长?”
张逍遥讽刺的视线如利刃般刺向杨刚:“我真为你感到可悲。你就算得到《逍遥游》又有何用。修炼《逍遥游》最讲究的便是心性二字,你何处做到‘逍遥’二字?不过一不择手段之人。”
“我能不能修炼,不是你说了算。我查过你的身份,你不过是一个只知风花雪月的少爷,在几个江湖人士争吵之际被误伤,险些丧命。缘何现在不仅伤势治好,连内力都进境到这等地步!想来,你便是真正得到《逍遥游》之人!不过听说,你和原先的张逍遥判若两人?想来这《逍遥游》会对心性产生影响?”
夜墨染张开扇子,在面前挥了挥:“你所说的不过是臆测。一个人将自己的臆测当了真,真是失心疯。”
“臆测又如何?若是臆测,我便来证实自己是对的!”杨刚又是一鞭挥出,这鞭翩若惊鸿婉若游龙,带着破空之势,夜墨染以一寸朱砂相抵,却因内力不足而被击飞出去,重重地落在石壁上,吐出一口血来。
一流!杨刚果然是一流高手!
淮之恒眸色沉了又沉,眼中翻涌着怨恨的浪潮:“杨刚,你用的是真名吗?”
“自是,魔教教主,何须用他人名姓?”
“哈哈哈——!好!那么我可以看在未央的面子上,给你留个棺材!”淮之恒一口吞下一颗幽黑丹丸……那是他炼制的毒丹!
毒丹最初炼制便是为了汲取里头毒气,用以修炼千丝万毒手。如今毒丹一入体,淮之恒健康的皮肤被黝黑所替代。
千丝万毒手——宴安鸩毒!
何为宴安鸩毒?其原意:贪图安乐等于喝毒酒自杀。修炼千丝万毒手,自然要汲取毒素,将毒素逼至手部。若是无法适应,后果不用说也可知道。想要拥有力量,自然得付出相应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