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一步步看着他成为A级向导,杜艾心里只有满满的自豪。
可婚礼刚一结束, 他就听到是他们元帅嫁, 一旁的丁扬还承认了此事,让杜艾整个人魂儿瞬间被吓飞了。
他这一整天浑浑噩噩,脑子里总是回荡着这事儿。
等到他和丁扬第二天去军部的时候,还被其他军团的人给叫住,笑眯眯的拍着他的肩膀调侃:“哟, 还没来得及恭喜你们元帅找了个高大上的A级向导伴侣呢。”
杜艾立马跟个鹌鹑一样,真是的……谁让这群人宣扬A级向导的事儿了。
总在外面说什么他们第一军团有A级向导,其他军团有吗?
看看, 现在嘚瑟不出来了吧!
“啧啧,要A级向导的代价竟然这么惨重, 赔了夫人又折兵, 你们第一军团的人干脆以后全嫁给自己的向导得了!”
杜艾在研究领域格外出色,平时就跟个软包子似的,被人骂了也不知道回口。
反倒是丁扬,手捏得咔咔作响:“你再说一句?”
“就说了又怎么了?你们元帅婚后是不是要当个贤内助啊?”
刚才他说了第一军团的人,现在又提及了顾翊秋。
丁扬终于忍不住, 羞愤的说:“住口!不准侮辱我们元帅!”
丁扬做事向来稳重,这里又是军部的地盘,如果不是被激怒了,一定不会这么做。
“难道不是吗?谁让你们之前这么张扬。”
丁扬铁青了脸,作势就要打过去。
反正他们第一军团全都是些泥腿子出身,比不得这群出身高贵的贵族。
丁扬的拳头已经快到那人的脸前了,身后忽然传出一声严厉的斥责:“丁扬!”
整个拳头都在他的脸前,离他的脸仅有几厘米的距离。
那人吓得浑身发颤,甚至能看到丁扬捏得有多紧,摆明了是要暴揍他一顿的。
自己是嘴欠了点儿,可前些日子第一军团的人那嘚瑟的模样,难道不欠吗?
丁扬低下了头,瓮声瓮气的喊:“元帅。”
顾翊秋出现在众人面前时,带着一股强大的压迫感。散漫的往这边一瞥,让他们瞬间浑身一凛,不敢再多说一句。
妈呀,这就是帝国有名的战斗狂?
真是可怕。
“发生什么事了?”
丁扬愤愤不平的告状:“元帅,他们侮辱你!”
顾翊秋眉头一挑:“侮辱我?”
顾翊秋紧盯着那人:“你,把刚才的话重复一遍。”
他低下了头,脸色开始泛白,心跳渐渐加剧,却碍于顾翊秋的实力,只能顺从顾翊秋。
他支支吾吾的把话说完,这才大声说:“顾元帅,方才是我无礼,请你原谅!”
丁扬发了火:“呸,原谅个屁,除非你去嫁给你的向导!”
顾翊秋拦住了丁扬,静静的说了句:“当个贤内助怎么了?”
全场寂静。
窗户外传进来呼啸的风声,偶尔几片枯黄的落叶,被狂风扫起,在半空中盘旋。
顾翊秋的话夹杂着那呼啸的风声,更让人心头发憷。
这……别是在开玩笑?
而此时,殷牧悠已经走了进来,见他们僵持不下,不由轻声问道:“怎么堵在这里了?”
顾翊秋笑着把殷牧悠搂在自己怀里:“他们嫉妒我给你做贤内助呢。”
那人立马涨红了脸:“不不不……”
谁他妈嫉妒?
闻言,顾翊秋不由皱眉:“都被我抓着了,还说没有?”
那人顿时就闭嘴了,简直有苦说不出。
谁要嫉妒一个嫁给向导的哨兵啊!
那话本是调侃和轻蔑的,谁知这个顾翊秋,竟然不以为耻,反以为荣。
真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
“别耽搁时间了,我们还有事呢。”
“好。”
今天来军部本是耿广涛相约,毕竟之前那件事情还多亏了他的帮忙。殷牧悠不好拒绝,这才同意来了此地。
顾翊秋很快便不再纠结这件事,和他的宝贝相比,名声算个狗屁?
只要他的宝贝同意结婚,别说让他嫁一次,一百次都心甘情愿!
顾翊秋又叫上了丁扬,人逢喜事,心情也极好,难得耐着性子好好教导着丁扬:“以后再有人这么调侃你,就挺直胸膛,接受表扬就是。”
丁扬傻眼:“表、表扬?”
“你就是脸皮薄,别人才表扬你一句,你就沉不住气了。”
丁扬:“……”
殷牧悠看得直憋笑,见杜艾在这里,就一并问了他:“资料的事情怎么样了?”
杜艾比他父亲更加青出于蓝,再加上父亲已经认同了顾翊秋,还答应做了他的助手,现在找到了突破方向。
“很顺利,别担心了。”
殷牧悠呼出一口气:“这就好。”
他想安稳的和顾翊秋渡过这段时光,不要再像之前那样分离了。
等走到了会议室,房间里格外安静,丁扬和杜艾来这里也是有事的,就暂时先同顾翊秋告别了。
会议室很大,里面却只有耿广涛坐在一旁。
见到殷牧悠和顾翊秋时,耿广涛才伸出手:“坐。”
他是陛下近卫,如此严肃的模样,殷牧悠还以为发生了什么大事。
“你找我们来,是有什么事情吗?”
“之前森林里发现虫族的事情,已经报告给了陛下,这件事情却查不出任何头绪。”
自然查不出头绪的。
殷牧悠只能在心里默默的回答。
等出了这个记忆世界,他就得找景丞好好的算一算这笔账了。
殷牧悠陷入了沉思,脸色也尤为难看。耿广涛踌躇着开了口:“之前第一军团交给我的视频资料,被我扣押下来了。”
顾翊秋黑沉着脸,眼底带着阴翳:“你这是什么意思?”
“这次陛下没再刁难你,也是穆元飞在陛下面前做了担保,才让你们这么容易就结了婚。”
殷牧悠缓缓叹了口气:“谢谢你把那些视频资料扣下来。”
耿广涛微怔,殷牧悠的反应和顾翊秋完全不同。
“谢遥,你不怪我?”
“我不怪他了,当然也不会怪你。”殷牧悠仿佛看透了一切似的,朝耿广涛问,“你是穆元飞安排在陛下身边的人吧?”
耿广涛并没有反驳。
他的反应,已经让殷牧悠和顾翊秋明了。
既然都已经谈到这个份儿上了,殷牧悠便一次性把话给说明了:“他上次让方宇删掉从银河号里偷出来的资料时,我都听在耳朵里。这些视频,也随你们销毁吧。”
耿广涛久久无法言语,他长期在陛下身边,但也听说了三年前那件惨事。
那的确是他们理亏在先,殷牧悠还能如此,这让他心里更加愧疚万分。
耿广涛虽然是穆元飞安排在陛下身边的人,和穆元飞却并非主仆,亦或上司下属关系。他只是认同穆元飞,这才帮他的。
上次为了这件事,自己去见穆元飞的时候,却见他消瘦了不少。
看得出来,他这段时间也痛苦万分。
耿广涛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却处于偏心,和希望帝国稳定,便把那些资料想方设法的扣了下来。
陛下想必也是知道了,只是默许他这么做而已。
毕竟,穆元飞可是下一任的议长。
道完此事后,殷牧悠和顾翊秋一起离开了军部。
殷牧悠笑着问:“你不会怪我吧?”
“不会。”顾翊秋和他咬耳朵,语气里带着些咬牙切齿的意味,“没听外面那些人说我是贤内助?”
都这样了,还说不在意?
殷牧悠闷笑了一声,主动吻了上去:“对于我来说,最重要的事就是和你在一起,其他什么都不重要,甚至不值得我花费任何精力。”
顾翊秋对他的情话完全没有任何抵抗能力,心底的烦躁也逐渐被他给抚平。
对于这点来说,他也同样如此。
在那之后,顾翊秋时不时还会被噩梦所惊醒,他仍然喜欢狭窄黑暗的地方,唯有蜷缩身体,才能获得那一丁点儿的安全感。
只是现在不同了,身边有殷牧悠。
就算痛苦害怕,抱着他的时候,全身都会充溢着温暖,如同淡金色的阳光撒到了透明无波的心湖。
他们平静而幸福的渡过了几个月,杜艾的研究也成功了,总算不用再担心顾翊秋的身体。
三四十年后,这具克隆的身体也快走到了尾声。
算算,至多也就几个月的寿命了。
一个温暖的午后,顾翊秋拿着些东西回到了家,听说这是蓝星的古植物种,已经消失了好几百年了,最近才被杜艾培养出来。
殷牧悠看那光秃秃的树干,完全看不出那是什么物种。
不过杜艾还真是厉害,殷牧悠不由感叹:“杜艾怎么连植物也懂?”
“是我下命令让他帮我培养的。”
“你很喜欢?要种在这个院子?”
“嗯。”
殷牧悠忽然间来了点儿兴趣:“蓝星的什么古植物种?有名字吗?”
“那天偶然间在中央图书馆看到的,说是叫什么玉兰花,开花是在冬天。”
顾翊秋摸了摸手上那光秃秃的树干,仿若珍宝一般。
他虽然什么也没记起,对这花却格外钟爱,不管哪个世界都是如此。
殷牧悠心绪涌动,眼眶渐渐有些湿热。
“种了好,种一院子。”
“到时候,你陪我一起看。”
话虽这么说,可殷牧悠到底没能等到它长大开花。
冬日前,便犹如沉睡一般的闭上了眼。
顾翊秋一如往常的吻了吻他的嘴角,不知是做了什么美梦,竟是带着淡淡的弧度。
这三四十年,他已经足够幸福了。
明明两个人的身体各有缺陷,他们还是平静温暖的渡过了这三四十年。
真好。
可为什么,鼻尖会如此酸涩?
顾翊秋抱紧了他,身体狠狠发颤,肩膀也微微耸动。
丁扬站在一旁,未来人均寿命超过两百,对于他而言,三四十年只是生命的四分之一。
真是太短了。
元帅那么苦,不该有这样的结局。
顾翊秋把所有人都赶了出去,对外只说想静静。
丁扬极度担心顾翊秋,可他都这么说了,也只好无奈的离开了这个地方。
当天晚上,顾家发生了爆/炸,火光冲天,顿时吞没了一切。
火苗吞吐着,犹如一头火龙那般,顾家尽数成了灰烬。
等他们来的时候,只看到了一座废墟,而里面的两个人,始终紧紧相依。
不要再分开,死也不要。
“要死,我们一起去。”
—
殷牧悠陷入了长久的沉睡,耳畔传来梧玄的声音:[治愈度一百,任务已完成。]
殷牧悠很快被抽离这个记忆世界,在抽离的时候,有种被钝器一刀刀割下去的痛感。这种过程,又仿佛心脏被抽离躯干一般。
渐渐的,他的眼前出现些许光亮,晃得殷牧悠的眼都渗满生理性的泪珠。
“小猫薄荷~”
谁?
别用那种肉麻的名字喊他。
殷牧悠的眼皮仿佛被黏住,沉重得怎么也睁不开。
“他怎么还没醒?”
“去厉靖言的记忆世界这么久,到底有个适应过程的。况且……那已经不是厉靖言了,身为人的部分已经全都被吞噬干净。现在更像是一只没有理智的凶兽,你叫他尧寒都更好一些。”
尧寒……?
听到这个名字,殷牧悠终于睁开了眼。
他在一个洞府之中,附近写满了血色的符文,晃眼望去,像是一朵朵盛开的曼殊沙华。那些血色符文以他为中心,蔓延至极远处。
他的记忆因为失败的那五个世界的缘故,被删减了许多,这导致殷牧悠出现了记忆断层。
殷牧悠头疼欲裂的问:“你们说的……是怎么回事?”
梧玄连忙凑了上去:“小猫薄荷,你醒了?”
凑上来的,是一张轻狂之中带着不羁的脸,他的眼角还有一颗泪痣,平添了几分媚气。
殷牧悠脑子嗡的一声,怔怔的望着他。
这张脸,莫名的像祝月瑾!
“不认识我了?我梧玄啊!”
“你、你是——”
梧玄连忙安抚他:“别激动,我是看着你都失败了五个世界了,所以才做了点儿手脚,打算帮帮你。”
祝月瑾就是他做的手脚!?
殷牧悠的脸色顿时黑了:“你演得还挺像的。”
“不是演戏,那是我寄托的一缕神魂,他什么都不知道的。”梧玄想尽力去解释,毕竟殷牧悠被他们强行安排了任务,又为治愈厉靖言付出了太多代价。
“呵,你以为我会信你的鬼话?”殷牧悠的眼神越来越冷漠。
梧玄都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了,简直欲哭无泪。
“那缕神魂在你走后便以死亡的方式回到了我的身边,你自己想想看,你被苏桓抓走之后,是不是祝月瑾救的你?”
“……这么说我还得感谢你?”
梧玄莫名的抖了两下,这一听就知道在说反话。
“……不、不用了。”
“我失败了这么多世界,你还主动分裂一缕神魂帮我,难道我不该感谢你?”
可现在这情况,必须尽快和殷牧悠说明实情才好:“我是想放弃你,但厉靖言接受你进入他的记忆啊,其他人早就被绞杀干净了,我也很绝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