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看清他的脸厚,殷牧悠的表情彻底冷了下去:“尹邵宁,你怎么在这里?”
这就是那个突然对原身表白的基佬。
尹邵宁直勾勾的看向了他:“你把头发剪短了?”
之前在学校殷牧悠就很是沉郁,不爱同别人说话。
如今把头发剪短,那张脸竟出奇的漂亮。精致的五官,犹如牛奶的肤色,那双眼睛就算在使坏的时候也十分无辜,干净而天真。
“……你来就是想说这个?”
“当然不是。”尹邵宁似笑非笑的看着他,“我听宋姨说,你想回学校了?”
殷牧悠退后了一大步,原身沉郁的性格和尹邵宁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
尹邵宁如果喜欢谁,就会生出不同常人的占有欲。
甚至……他会逐渐算计到对方一无所有,只能依靠他。
“你就这么怕我?”尹邵宁笑出了声,“宋杭,你在学校的朋友可就只有我一个,你这种态度,就不怕我伤心?”
殷牧悠讥讽了几句:“你看上去不像伤心的样子。”
尹邵宁却不为所动:“上次对你说的话,你考虑得怎么样了?”
殷牧悠:“……我以为我的态度足够明显了。”
“你是说你辍学的这十几天?我以为你只是需要点儿时间接受。”
“接受什么?”
尹邵宁眉眼弯起:“小杭,你这个时候还在跟我装傻充楞?”
殷牧悠皱紧了眉头。
就因为他回国的这一年来,生活一直被人掌控,所以原身才生出了喜欢孟雨泽的想法。
那也不是喜欢,而是对弱小的东西生出了掌控欲。
孟雨泽瘸了,无依无靠。
他到底是个男人,就算长成这样,也不甘受人控制的。原身逐渐染上了些尹邵宁的恶习,却选错了人。
孟雨泽从来都不是任人宰割的羊羔,骨子里就带着孤傲。
殷牧悠下定了决心,非要拒绝掉:“我和你是不可能的。”
尹邵宁没想到他会直接这么说,脸上的表情骤然一变。
尹邵宁有很深的洁癖,喜欢某样东西的时候,那样东西就必须干干净净的属于他。
废了这么大的心血,总算让殷牧悠身边只有他一个人了。
然而这个时候,他却拒绝了。
“你说这话之前,还是好好考虑清楚。”
他凑了过去,瞥到殷牧悠的唇,眼神微闪的越靠越近。
殷牧悠还未能反应得过来,下一秒,孟雨泽脸色极冷的拉走了殷牧悠。
“你想做什么?”
殷牧悠诧异的望了过去,孟雨泽把他护在身后,眉头紧蹙的看向尹邵宁。
刚才的话,他完完全全的听到了。
两人之间的气氛异常诡异,殷牧悠处在中间,就跟修罗场似的。
他头皮发麻,刚想要开口,孟雨泽却问:“那些手段,你是跟他学的?”
殷牧悠一口老血哽在喉咙里,他突然从一个强迫别人的坏蛋,到被人教坏的小可怜了??
什么情况!
“不是……”殷牧悠小声的说,“你先放开我。”
孟雨泽紧紧抿着唇,那表情仿佛在质问——
你之前一直在打我的主意,为什么现在不打了?
作者有话要说: 我,孟雨泽,就算是死了,瘸了,也绝不会吸一口之前想害我的人!
啊,真香。
第32章
尹邵宁见过孟雨泽。
他是学校里数一数二的人物, 家世优渥,成绩拔尖,长得又俊美, 若不是半个月前的那场车祸,让他父母都惨死, 而他也因此伤了右腿,这辈子他都会是别人口中的天之骄子。
尹家虽然比不得孟家,但比宋家还是绰绰有余的。
可孟雨泽要维护, 那就有些棘手了。
“这位不是大名鼎鼎的……”尹邵宁嘴角勾起, “怎么成了个瘸子?”
他连孟雨泽的名字都不愿意说, 明显是厌恶。
孟雨泽的腿虽然受了伤,比当初狼狈了不知多少, 仍旧保持着从容和疏远:“瘸不瘸, 可不是由你说了算。”
尹邵宁笑弯了眼:“那是当然,车祸都过去半个月了,还这个样子呢?”
孟雨泽一挑眉:“你很关心我?”
尹邵宁摊手:“可不是我关心, 学校那些女生整天叽叽喳喳的吵, 我不想知道也得知道。今天我是来找小杭的, 你不过暂时住在宋家, 这么插手别人的事……不好。”
孟雨泽眼神幽深,气氛越发的剑拔弩张。
直到孟雨泽说了句:“小杭,你先上去,我有话对他说。”
这个时候走?
殷牧悠倒是想离开,可他担心孟雨泽吃亏!
正当殷牧悠左右为难的时候, 尹邵宁笑眯眯的表情一变,语气瞬间就冷淡了下来:“小杭,我难得过来,你就这么走了?”
一听这话,孟雨泽忍不住皱眉:“你们只是同学关系,没必要听他的。”
“同学关系?”尹邵宁轻笑了一声,“你来告诉他。”
殷牧悠头皮发麻,不知是不是这具身体的本能,当尹邵宁这样带着恶意说话的时候,他浑身的寒毛都立了起来。
这一年来,宋杭就仿佛对方手里的金丝雀一般。
尹邵宁强烈的精神洁癖,不仅不喜欢宋杭有朋友,连他的家人都不喜欢。
所有的联系都断干净,到最后他的眼睛只能看到他一个人,嘴里只能喊出他的名字,这样才算真正的干干净净。
然而这些,就像是缠绕在他身上的丝线,越裹越紧,越裹越多,最终成了——
束缚。
“我……”
“嗯?”尹邵宁面露警告,“之前宋姨好像有跟我爸提起,想找我们家合作一些项目的事……”
殷牧悠手心里满是汗水,尹邵宁就是这样,时常用这些来威胁他。
宋母不止一次的对他说过,要和尹邵宁搞好关系。
可他却不是宋杭,不想再受到谁的掌控。
“我和他没有关系。”
孟雨泽嘴角勾起:“你都听到了,这可是宋杭自己说的。”
殷牧悠嘴角一抽,所有的负面情绪都消失不见。
怎么突然就嘚瑟上了?
尹邵宁装模作样的伤心了起来:“小杭,你这么说我好伤心。”
他不像是难过,反倒像是戏耍他。
殷牧悠直视着他,语气带上了质问:“自从我跟你搭话之后,我身边的朋友就一个个的消失,尹邵宁,别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
遮住眼睛的刘海没有了,头发也被剪断了。
那双漂亮的杏眼,即使在发怒的时候也显得无辜而可爱。
尹邵宁微怔,心道这段时间小杭是不是和孟雨泽待得久了,连性格也不像以前那样了。
倒是……多了几分新奇。
“难怪你躲着不见我,原来是在为这事儿生气。”
“你这是承认了?”
“有什么不好承认的吗?你身边的那些人太碍眼了,我帮你清除掉不好吗?”
殷牧悠脸色骤然变得铁青。
屋子里静悄悄的,仿佛连从窗台透进来的风声都能听到。
站得久了,孟雨泽的腿也开始发疼。
只是尹邵宁说出这番话的时候,孟雨泽的脸色也沉了下去。
他原以为殷牧悠的性格沉郁,哪里想得到他是被逼成这样的。
孟雨泽想起今天早上看到的殷牧悠,心中某个地方渐渐塌陷,他甚至有些后悔,前天晚上为什么没把摔倒的事解释清楚,还害得他被打了一巴掌。
是他错怪了他。
尹邵宁看了看时间,也不早了。
他拿出了一叠资料,递到殷牧悠的手中:“这东西你总不会拒绝我?”
殷牧悠从孟雨泽身边走上前去,尹邵宁瞬间就拉住了他的手腕,在他的耳旁说道——
“这个给你。”
“……是什么?”
“情书,记得要看。”尹邵宁笑弯了眼,低声警告着,“要是丢掉了,我就直接让你哥再转交你一封。”
交完这些,尹邵宁就走了。
殷牧悠宛如拿了个烫手山芋,丢也不是,不丢也不是。
万一被宋家人知道了尹邵宁对他怀有那种感情……
他们估计不会帮他出头,反而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孟雨泽,你也早点回去歇着。今天……谢谢你了。”
孟雨泽因为实在站得太久,腿都开始疼了。
他杵着拐杖,一步步坐到沙发上,皱眉正坐:“站住。”
“咳、怎么了?”殷牧悠现在宛如被当场捉/奸似的,心虚得不要不要的。
孟雨泽眉头紧蹙,朝他伸出手。
“???”
“情书。”孟雨泽重重的哼了一声,“别以为我没听到。”
殷牧悠:“……”
给,还是不给?
死亡选择题。
眼看孟雨泽的脸色越来越黑,殷牧悠还是给交了出来。
他还是有求生欲的。
刚一拿过去,孟雨泽就拆开看了,那眉头皱得几乎能夹死一只苍蝇。
还真是情书,上面的内容爱意满满!
孟雨泽越看脸越黑,活像是自己的东西被人给觊觎抢走了似的。这种感觉,远比之前自己被觊觎还来得更强烈。
还好孟雨泽没撕了那封情书,重新还给了殷牧悠。
殷牧悠还以为这件事情告一段落,就此松了一口气。
谁知孟雨泽杵着拐杖上楼时,脚步又一顿,回过头来问殷牧悠:“……你究竟喜欢谁?”
“啊?”
“你之前,明明……我。”中间那两个字,孟雨泽怎么也说不出口。
殷牧悠没听懂,双眼带着懵懂之色。
下一秒,孟雨泽就闭上了嘴:“没事。”
—
大佬心情不好,作为大佬的跟班,殷牧悠还是得尽责。
他得赶快让孟雨泽的腿好起来,比起尹邵宁那个变/态,殷牧悠更怕黑化了的孟雨泽。
治不好腿=小裙叽。
殷牧悠在心里深深的给这两个打下了等号。
孟雨泽也不知道自己在烦躁什么,手里的书怎么也看不进去。
他看见殷牧悠在忙前忙后,便眉头紧皱:“我想洗澡。”
“你今天才换了药,不方便。”
“不是有你吗?”孟雨泽哼了一声,任性的说。
得了,殷牧悠站起身,走到浴室去帮他放好了水,又小心把他扶了过去,仔细的叮嘱:“只能擦,伤口不能沾到水!”
孟雨泽心情好了不少,快要压不住嘴角的笑意:“……你比江医生还啰嗦。”
殷牧悠瞪圆了眼,他啰嗦还不是怕他的腿好不了!
现在治好孟雨泽的腿,可就成了他第一任务!
不过孟雨泽说出的话嫌弃,可表情还是有变化的,殷牧悠疑惑的看了过去:“……我怎么觉得你刚刚好像笑了?”
孟雨泽紧抿着唇:“你看错了,不然就是你眼睛瞎了,选一个?”
“……那我还是选看错了。”
“嗯,乖,出去。”
殷牧悠走出了浴室,脸都黑了。
什么乖?
乖什么?
啧。
孟雨泽也就比这具身体大一岁。
[看来这么世界主人是放飞自我啊,上个世界的人设可把主人憋坏了?]
[……你是骂我还是夸我呢?]
[夸你软。]
殷牧悠:“……”这TM的才是骂人!
他走到房间去,黑着脸为孟雨泽拿了换洗的东西,这才走到浴室门口:“衣服给你放到外面了。”
孟雨泽手上沾着湿毛巾,动作微微一顿。
什么叫换的衣服都给他放外面了?
他就不进来看看……之类的吗?
之前,明明各种制造机会,要跟他有身体接触。现在说不看就不看了,问过他了吗?
孟雨泽微怔,暗骂了一声自己:“你在想什么呢。”
真是被传染了,连这种想法都有了。
他眉头紧蹙的擦着身体,尽量不去碰触受伤的部分。伤口的地方结了痂,纹路布满整个大腿,看起来异常狰狞。
孟雨泽还能想到那场车祸的惊心动魄,以及父母拼死把他护在身下的模样。
“如果……爸爸妈妈都死了,去找你宋叔叔,他是爸爸妈妈的好友,不会害你的。”
这是孟雨泽听到的最后一句话,也正因如此,他才选择来了孟家。
孟雨泽深深的叹了口气,脆弱无力的靠在墙壁,任由炽光灯照得他眼睛刺痛。
他们临死前还百般相信的好友,到头来却要害他们的儿子。
真是讽刺。
孟雨泽心头生出几分烦躁,不想再洗了。他费力的站起身,谁知里面的地板太滑直接摔到在地。
他原本还想自暴自弃一下说自己没用,听到响声的殷牧悠就冲了进来。
“怎么了?”
孟雨泽:“……”
嗯,再多的悲伤都没了。
就算见到光着身子的孟雨泽,殷牧悠也见怪不怪,内心没有一丝的波澜。
他走到那边去扶起了孟雨泽:“还好我守在外面,这次摔下来的时候也没压着伤腿,不然又得疼了!”
期间孟雨泽一直低垂着头,碎发遮住了他所有的表情,让殷牧悠看不清。
“下次还是别洗了,就不能忍忍吗?腿好了你一天搓十次我都没意见……”殷牧悠终于注意到了孟雨泽的表情,“孟雨泽,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