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杳尘点头,往前厅跑,薛辞则是去厨房里烧开水,准备沏茶用。
“这么晚了,有什么事?”祁杳尘匆匆赶过去,就见到欧阳凛在前厅不停踱步,看上去确实很着急。
“其余事情待到我回来再和你解释,这个孩子…”欧阳凛从身后拉出一个锦衣华服的小公子,“你先帮我照顾几天,记住,千万不要让他一个人上街。还有,银两他自己有,想吃什么让你家伙计帮他买,其他事你看着办就行。”
说完这些,欧阳凛就急匆匆走了,连招呼都没顾上和他打。
祁杳尘去关院门的时候,街道上已经没有了欧阳凛的身影。他回到大厅,看到那少年大马金刀坐在椅子上,手里还拿着一杯冒着热气的茶。
薛辞则坐在另一边,和他泾渭分明。
祁杳尘顿时就有些头疼,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这横江,他怕是来错了,但人已经给他送过来了,他也不能赶出去,只好说道:“后院还有一间偏房,我带你过去。”
然后又对薛辞说:“先回去睡吧,其他事由我来。”
薛辞点点头走了,祁杳尘带着少年从另一侧走到偏房门口,“你先进去看看,我拿一床被褥过来。”
被褥拿过来了,祁杳尘随便铺了一下,“先睡吧,有事明日再说。”
少年点了点头,也没表现出什么不满意的样子,就脱了衣服上床。
祁杳尘看他睡安稳了,就放轻手关了门,倒不是他不放心将这人留在这里,欧阳凛送来的人,自然不会是什么鸡鸣狗盗之辈,只是觉得这人一身贵气,床板上又只铺了一层薄薄的褥子,极硬,怕他睡不着,所以才看了会儿,没想到那少年倒是心比他还宽,不过片刻就睡着了。
早晨五个人围坐在一起吃饭,乔宁远和肖雨看着桌上出现的不速之客,眼带疑惑各自望向身边的人。
祁杳尘开口解释了一句,“这是欧阳昨天夜里送来的,先在这里住一阵子。”
那少年接着他的话道:“我叫林言倾。”多的就没有再透露了。
祁杳尘知道他不想说,也就绕过这个话题,“快些吃罢。”
今日乔宁远难得要休息一日,于是一行人都到了铺子里,林言倾也跟了过来,家里一个人也没有,他就死皮赖脸跟着一起过来了。
“还是你脑子灵光,就这么些时日,已经想着要赚钱了。”乔宁远看着铺子里的摆设,再看看摆在木架上的糕点,赞叹道。
祁杳尘瞥了他一眼,“我若不灵光,以后小雨生了,连喝一些奶的钱都没有。”
乔宁远听到他这么说,一时无语,别当他没听出来祁杳尘话语里暗搓搓的炫耀,于是他在心里鄙视了一番,等到明年,他定然也要生一个,可想到临近的乡试,又有些萎靡,乡试过后就是会试,相隔不过一年,他怕是又要两耳不闻窗外事了。
“师傅。”又是那个声音,祁杳尘转过头,就看到昨日来过的小胖子又来到门口,不过这次他没进来,只在门口大声喊。
“胖粽子,你怎么在这里?”倒是林言倾先接了话,一脸惊奇看向站在门口的小胖子。
“你才叫粽子,我叫许宗耀。”
“都一样,都一样。”林言倾跑过去,一手搭在他肩膀上环着他,“你怎么叫他师傅?”
许宗耀挣了一下没挣开,索性就随他去了,“他武功可厉害,我想拜他为师。”
林言倾听过有些意动,他舔了舔自己的嘴唇,有些兴奋道:“和我打一场。”他的眼神注视着祁杳尘,里面是不可忽视的灼热。
祁杳尘看到他的眼神,心道,这眼神他喜欢,所以他非常痛快的答应了,“现在无人,正好。”
祁杳尘从未如此后悔过自己的决定,刚才他还以为林言倾有两把刷子,结果也是一个菜鸡,只知道凭一身蛮力横冲直撞,但祁杳尘能四两拨千斤轻易挡回去,于是就勾起了这位的兴趣,不断向他进攻过来。
祁杳尘最后接了一招,顺便抓住林言倾的手腕,“我还有事,就不陪你在这里耗时间了。”
林言倾闻言还想挽留,但只瞥见一抹身影急急走了,连开口的机会都没留给他。
“看,我师傅厉害吧?”许宗耀有些炫耀的意思。
林言倾还有些不屑 ,“也就那样,他也不会还手,况且他还不是你的师傅,臭粽子你别得瑟。”
许宗耀哼了一声,“你别叫我臭粽子,你才臭,你不仅臭,你还打不过我师傅。”
“谁说我打不过他,我……”林言倾刚要说自己明天就把他打趴下,目光瞄到地上的两个脚印,瞳孔缩了一下,地上只有两个脚印,那就是说刚才那人和他对招的时候连步子也没挪动一下。
于是林言倾沉默了,他看着自己胳膊上亮晶晶的汗,头一次有些羞愧,亏他还自大地认为是那人不会反击,原来只是因为他是小孩就让着他。
“决定了,我也要让他当我师傅。”林言倾坚定道。
许宗耀急了,如果林言倾和他争,他一定争不过的,林言倾不仅相貌比他好,武功比他好,名声也比他好,“不行,是我先让他做我师傅的,先来后到。”
“既然是让他当武术师傅,自然谁武功好就教谁。”林言倾反驳他。
许宗耀急得没法,只好往前面跑,“我现在就去让他做我师傅。”
林言倾被他这么一说,也升上来一股战意,“那我们就比一比,谁先让师傅收他。”
“比就比。”
两个人三言两语就决定了祁杳尘接下来的日子该做什么,而当事人还在厨房里和厨子商量配菜。
所以接下来几日,两人无所不用其极地缠着祁杳尘,可把人烦的不行。
“两位祖宗,你们能消停消停吗?”祁杳尘被两个人一左一右抓着手臂,无奈道。
“那你就收我为徒。”两人异口同声道,说完又互相瞪了一眼,转过头不理对方。
祁杳尘一个头两个大,“你们先放开,我可以教你们,但你们要听话。”
两人赶紧点头,顺便拿开放在他衣服上的爪子,一齐大声道:“师傅。”
祁杳尘也有考虑,他那些在部队学的技巧,若是继续不用,只会永远埋没,倒不如教给一些人,就算是个传承吧,也当他对以前世界的纪念。
作者有话要说:
很抱歉今天晚了,忘了晚上还有一节课,所以和想看更新的各位道个歉
然后谢谢淇女子大人的地雷
也谢谢大家支持,鞠躬
第40章 死弟控
“你做错了, 手臂要再抬高一些。”林言倾边学着祁杳尘教给他的姿势, 边给许宗耀纠正, 因为他年长一些的缘故,所以师傅说他是师兄,既然是师兄, 可要把师弟照顾好了。
“哎呀,你腰再下去一些。”
“晓得了,你可闭嘴吧!”许宗耀脸上不情不愿, 可身体还是按照他说的,向下沉了沉腰。
据说这叫军体拳,他们才刚开始练,就让他们学一些简单的。
“你们喝点水。”肖雨端着两个半大的碗走过来, 分别递给他们, “你们的师傅去接乔哥哥了,他说,若是你们将昨日他教的姿势练完了,就自己绕着铺子跑二十圈。”
两人一听,有些萎靡道:“小鱼哥,我们知道了。”
肖雨看他们听进去了, 就自己去厨房打算做一些东西, 前两日祁杳尘做了一种豆腐,好吃的紧, 说是他自创的,他今日也想学着做一做。
“明子, 你去豆腐坊打一块豆腐回来。”
“好嘞,小掌柜。”这是他们雇的伙计,叫明子,还有一个叫八斗。两人都挺老实,这些日子干的也卖力。
而另一边,祁杳尘等在书肆的外面,看乔宁远拿了一大筐书出来,有些无奈道:“就是要考了,你再这么做,无非是给自己再添一些压力。”
乔宁远无所谓道:“是自然是要多读,精读,左右还有两个月,我再多看一些,也多一些把握。”
祁杳尘也明白古代的科举有多么艰难,只陪他一起,两个人提着竹筐回去了。原本乔宁远也不会如此逼迫自己,只是前两日参加了一个“游园会”。
是县里的县令举办的,邀了前来赴考的众多学子,说是交流思想,但更多的,却是暗地里的相互较劲,乔宁远从那里回来,就和打了鸡血一样,日日嚷嚷着要更上一层楼。
幸好他没动过考科举的心思,祁杳尘不禁有些庆幸。
他们到时,厨房里已经有香味开始往外飘了,一股蒜香和着豆腐独特的豆腥味飘进鼻子里,引人不自觉咽口水。
“这味道和你前几日做的蒜香酱汁豆腐极像。”乔宁远吸了吸鼻子。
“大概是小雨在做,我进去看看。”祁杳尘先帮他把书放在墙脚,然后自己进了厨房。
厨子在一边做要上的菜,肖雨则是拿着一张小铁锅正在调酱汁,旁边的灶台上,还放着煎得焦黄酥脆的豆腐,一块一块码在盘子里。
“只做了这一道菜?”祁杳尘边洗手边问道。
肖雨没想到他们这么快就回来了,将锅先拿起来,回答道:“还蒸了饭,昨日剩下一些炖好的排骨,放了一些莲藕又重新炖上了,还要做些什么?”
祁杳尘思量了一下,觉得这些也够四个人吃了,就拿出碗盛饭,“够了,端出去叫他们来吃饭。”
几人吃到一半,才看到门口进来两个气喘吁吁的少年,大些的那个指着他们,一口气喘成了两口,“师傅…你…你又把我们忘了。”
祁杳尘是真的忘了,这两人才来不久,每次要吃饭,他总是将这两个人都忽略了,他有些尴尬地咳了一声,“没忘,厨房里还给你们留了排骨汤。”
两个少年过去一看,锅里清汤寡水,哪里有排骨的影子,顿时哀嚎到:“师傅!”
祁杳尘斜了他们一眼,“大概是被街上的那只流浪猫给吃了。”
林言倾和许宗耀瞪他一眼,别狡辩了,我们都知道是你把我们忘了。
祁杳尘表示自己很无辜。
但饭后,还是给这两人重新做了一盘,两个人像是做给他看似的,吃得一个比一个狠。
祁杳尘笑着摇摇头,到底是孩子心性。
欧阳凛走的第二天就来了一封信,说是林言倾的哥哥不日就会前来,但到此时还没来,还说叫他不要听信镇上人的话,将军府并没有那么不堪,这些事他不好向祁杳尘解释,只是又在信的最后重重写了一句话,让他一定不要让许宗耀和林言倾见面。
但当时收到信之前,两人早就见过了,祁杳尘没发现什么问题,也就没有阻止两人继续交往。
就这样的日子过了两个多月,也没见林言倾的哥哥来接他,倒是街上的风言风语更严重,大多都在说将军府如何不堪,到此时,祁杳尘也明白过来,多半是旁人要整将军府。
他当时听说小胖子杀人时,确实一愣,但他也知道耳听不一定为实,所以他并没有一下子就做出判断,只对许宗耀冷言冷语,少年确实是有些傲气,也是被娇惯出来的,但绝对不会恶毒到去杀人。
此时再看来,多半会变成这样,还是被人误导的,这几个月,在他这里,许宗耀乖巧的不行,让他做什么就做什么,习武也认认真真的,不会偷懒。到现在,还瘦了一些,脸也不如先前大,倒是能看出眉清目秀的样子。
“师傅,远哥什么时候能出来啊?”林言倾跺了跺脚,他们已经在考场外等了半个时辰,连人影也不见,他的性子本就跳脱,早前看着街上耍杂技的就站不住脚了,此刻看到一个人口中喷火,更是心痒难耐。
祁杳尘知道他的心思,摆了摆手道:“想看就过去吧,不过半柱香人就该出来了,用不到你。”
林言倾一听,脚底生风跑了,半晌才从空气里飘荡过来一声,“师傅,我会自己会回铺子的。”
“你不去?”祁杳尘看着自己身边像个小跟屁虫一样的少年,问道。
许宗耀摇头,“我和师傅一起等。”
他们又站了片刻,门口一个衙役拿着铜锣敲了一下,然后会场的大门就开了。
科举一般都是为期三天,所以此时不少人都蓬头垢面,没个人样,一出来就坐在路边的茶摊上睡了,还有些富家公子一上马车就累得瘫倒了。
乔宁远看上去还好一些,只是形容有些憔悴,也没出门倒头就睡,“此番策论我怕是有些问题,但还是能考中的。”
祁杳尘拍了拍他的肩膀,“既然考完了,就放下心好好休息,薛辞此时还在家等你呢,我们快些回去。”
一行人很快回了铺子,但这里没有地方休息,所以薛辞带了一些做好的饭先和他一起回宅子了,祁杳尘他们则是继续留在铺子里。
“祁哥哥,二哥来了信,说是明日他们就会赶到。”肖雨盛了一碗鸡汤递过去,怀胎已经有四个多月了,他的肚子也开始慢慢凸出来,祁杳尘怕他营养跟不上,就每日炖半只鸡,也不能太补过了,所以这些就够,但这些,肖雨也吃不完,只能每次都分他一半。
“那言倾的哥哥何时来?信中可说了?”祁杳尘问道。
“没有,哥哥只说这次有大好事等着我们,叫我们放宽心。”
祁杳尘听过就忘了,什么大好事,估计也就是几两银子的事。
不过他显然想错了,第二日肖凌宇他们到的时候,不仅带了很多珍稀玩物,还带了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