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助攻啊,李倓默默在心里给杨贵妃点了一个赞。
李隆基听闻果然开心,便开玩笑一般说道:“你当了道士,是想逃避自己的职责吗?”
李倓一听顿时一个机灵,不是吧?这都能猜到?李隆基现在这么神的吗?
李倓心中战战兢兢,表面上却学执夷卖萌,睁着一双眼睛努力表现自己的天然无辜问道:“什么职责?”
李隆基说道:“你回家接旨就明白了。”
李倓一听就放心了,既然用得到圣旨那必然不是婚事有关,毕竟大唐跟辫子朝不一样,不存在什么指婚,也动用不到圣旨。
李倓便笑着说道:“与职责并不冲突,更何况我听闻道教有许多强身健体的丹方,只不过许多已经遗失,便想要找一找,若是能成,也好进献给阿爹,以求阿爹延年益寿啊。”
无论什么人到了年纪都会迫切的希望能够长命百岁,尤其是皇帝。
李隆基在这方面还没迫切到病态的地步,但是听闻能够延年益寿也还是心动,只是笑道:“既然已经遗失,你又如何能够找到?”
李倓笑道:“这可说不准,毕竟之前我就找到了一副酒方,酿造出来之后,其酒与众不同,正巧我带了些许来,让阿爹阿娘尝一尝。”
李隆基听了之后颇感兴趣:“哦?我听力士说其酒颜色澄澈,味道辛辣,不知是真是假?”
李倓立刻拿出一小坛酒一边给李隆基和杨贵妃倒一杯,一边说道:“的确如此,不过根据口感的不同也有区分,阿爹和娘子都不适宜喝太过辛辣的,我就拿了比较平和的一种。”
白酒的味道跟普通的酒水到底不同,一出酒坛味道就飘散开来,李隆基嗅了嗅之后说道:“果然与众不同。”
李倓静静看着他喝了一口,而后这老头瞬间满面红光,眼中却有惊艳之色:“不错,不错!”
李隆基年纪不小,各项感官都已经退化,远不如当年,所以就越发喜欢这种带着刺激性的东西,只可惜平时带有刺激性味道的东西他又不能多吃。
虽然酒也不能多饮,可也不是那些东西 能比得上的。
杨贵妃喝了一口之后也是满面红霞,娇俏的模样引得李隆基十分痴迷。
李倓在旁边眼观鼻鼻观心除了负责倒酒,啥也不说。
李隆基喝了两杯之后便有了写醺醺醉意,他含糊说道:“这酒不错,听闻是李太白酿造出来的?”
李倓应了一声,而后眼睛一转借机说道:“阿爹,李太白学通古今,文采斐然,我想让他做我的王傅好不好?”
李隆基此时脑子被酒精麻痹,已经转动的不是特别快,听到李倓的话之后,第一反应就是没什么问题。
李白的学问的确是扎实的,亏就亏在了出身,当然他本人也有一些桀骜不羁,不过也算不上多大的瑕疵。
于是他便应道:“你想要他做你的王傅?也好。”
李倓眼睛一亮,生怕他酒醒之后反悔,立刻说道:“那不如将太白先生请来,我好拜为王傅。”
李隆基半眯着眼睛应了一声,李倓立刻转头让人去喊李白。
他心中庆幸亏了高力士不在,否则这事儿肯定不能成。
而一旁的杨贵妃此时也是醉态可掬,李隆基都扛不住这个酒,她就更不用说,所以也没有来得及反对。
李白来到蓬莱殿的时候原本以为李隆基要问罪,毕竟昨天的确是他对高力士无礼在先。
虽然有宁王相互,高力士也没有当场问罪,但终究是有了理由,宫中之人对他多瞧不起,此时怕也要落井下石。
然而等他到大殿上之后,就闻到了一股酒味,然后就听到李倓走下来说道:“太白先生,我有意拜您为王傅,圣人也已同意,不知您可愿收我为弟子?”
李白听了之后不由得一愣,他怎么都想不到会来这么一个转折,王傅这个职位他以前从来没有想过。
毕竟他现在不过是个六品待诏翰林,这个官职本来也是皇帝随便设来给一些陪自己玩乐的人,然而王傅那是正经入了朝廷序列的三品大员职位。
而且也不是每个亲王都需要有王傅,这个职位绝对是可遇不可求。
李白见李倓对他眨眼,一时之间心有所悟,知道这位宁王殿下怕是要用这种方法避免他跟高力士的冲突。
一时之间他也不由得心生感慨,人到中年,李白也算是尝尽了酸甜苦辣,从身家丰厚到后来比一贫如洗好不了多少,这些年也有不少人帮过他,然而进入长安之后,他就再没遇到过肯这样帮他的人了。
没想到如今又遇到一个。
李白看着李倓行了拜师礼,然后恍恍惚惚的回去准备收拾东西去宁王府就职,等出了皇宫他整个人都觉得不可置信。
而达成目的的李倓本来想给李隆基弹筝来着,结果没想到今天有白酒助兴,李隆基已经入睡,根本用不着他,别说李隆基,就连杨贵妃都已经熟睡。
李倓无奈之下只好指挥着宦官宫女们将这里两位挪到卧室,然后甩甩袖子走人。
只不过等他回到王府之后就接到了圣旨——李隆基终于确定了他的食邑为五千户,实封一千五百户,同时封他为左金吾卫大将军,遥领建州刺史。
遥领建州刺史这个并不让他意外,建州就是后世的福建,如今那里还是一片蛮荒,人也很少,估计也没人会看不惯。
然而左金吾卫大将军这个职衔让他有些发愣,金吾卫掌管的是整个长安城的安全,同时也包括皇城安全,是个非常非常重要的职位。
能够在这个职位上的一般都是皇帝十分信任的人,李倓真是万万没想到,李隆基居然这么相信他。
只不过李倓估摸着这可能是对他实封减少的补偿,毕竟之前李隆基想给他的封户不少来着。
这样一想李倓也就放松下来,详细询问一番之后得知半月之后才需要他上任,就更加放松,于是他又开始处理另外一件事情——第二场宴席的菜色。
当然这一次的宴会就没有第一次那么让人头疼了,都是一些同龄人,自然也没那么拘谨,只要小心一点别让李林甫和杨钊两家的人起冲突就行了。
不过这件事情李倓决定交给杨昢来做,反正他是亲王友,他不来谁来?
当天开宴的时候,李倓一边吃着朱邪狸帮他切好的烤肉一边感慨:“哎,要是都能这么省心就好了,你别给我弄了啊,这个有下人弄,你先吃你自己的!”
李倓觉得这两天朱邪狸怪怪的,像是切肉这种事情哪里用得着他来动手?
如果换成别人他还会觉得对方可能是想要巴结他,然而朱邪狸是谁?怎么可能这么做呢?
朱邪狸听了之后从善如流地收手笑道:“热闹也有热闹的坏处,你看看这些人,今晚能走的有几个?”
李倓一看,可不是嘛,这一个个喝的都东倒西歪的,还走什么啊?估计都要留宿了!
不过他也不在意,直接拍案笑道:“来来来,我们也喝啊,难得有机会聚在一起喝酒。”
朱邪狸看着李倓递过来的酒杯,心里无奈极了,他倒是想喝,然而他敢吗?
他现在时时刻刻都要提醒自己不要越界,不要做出什么不合理的举动,万一喝醉了,他失礼了怎么办?
然而他又不能拒绝李倓,只好接过那杯酒喝了下去。
李倓也难得这么畅快的喝酒,主要是以往在东宫他也不敢这么喝,现在到了自己的地盘上可不就是放松了吗。
朱邪狸这酒喝得是十分纠结,尤其是在李倓几杯酒下肚,面上泛起红晕,整个人都显得无比慵懒的时候,他看着就忍不住咽口水,只能低头喝酒。
现在他唯一庆幸的大概就是李倓酒量算不上好,等过一会说不定就喝多了睡着了,到时候他把人送回卧房就赶紧走。
然而他错估了一件事情,李倓虽然喝多了,但是他不睡觉啊,他耍酒疯!
他一边拽着酒壶一边扑过来揽着朱邪狸的脖子问道:“你……你为什么不唱歌?”
他说完就又灌了一口酒,朱邪狸连忙将他手上的酒壶夺过来,生怕再喝下去把人给喝傻了。
李倓自然是不愿意给他,这就正挣扎了几下,直接在朱邪狸怀里扭了一圈。
朱邪狸顿时倒抽了一口气,一时之间心如擂鼓,整个人都僵在了那里,结结巴巴说道:“唱……唱什么?”
他这句话估计把李倓问住了,李倓歪着脑袋想了半天,最后一挥手说道:“好汉歌!”
朱邪狸此时终于找回一点理智,听了之后顿时满脑袋问号:“好……好汉歌?”
这什么玩意?他怎么没听说过?
李倓也十分惊奇:“你……你连这个都……嗝,都不会啊?来来来,我教你,跟着我唱啊!”
朱邪狸一边跟清空交代让他善后,一边扶着李倓往他卧房走,然后耳边就想起了李倓扯着嗓子的歌声:“大河向东流啊,上天的鸽子不回头啊~”
第48章
李倓唱完还缠着朱邪狸也跟着唱, 搞得朱邪狸颇有些哭笑不得,他都没听过这首歌!
什么上天的鸽子不回头,到底是什么意思?
李倓见朱邪狸不唱,自己又继续唱道:“说走咱就走啊, 上天的蓬莱……嗝……不能有啊~”
朱邪狸:……
这已经喝多了, 开始胡唱了吗?
无奈之下他只能将李倓送回卧房, 进去之后正在啃苹果的执夷看到之后吓得立刻躲在了果盘后面。
朱邪狸看了它一眼没工夫理它, 毕竟李倓还在缠着他唱歌。
这一次朱邪狸听到李倓换了一个调子:“天上的蓬莱不说话……嗝……地上的鸽子想妈妈……”
朱邪狸听到之后手一顿,一时之间有些怔忪。
他刚刚以为李倓只是在胡唱,然而最后这一句……他是想念自己的母亲了吗?
一想到他小小年纪就没了生母,现在更是一个人住在这偌大王府,朱邪狸就觉得有些心酸,李倓是不是觉得自己太孤独?
再加上之前他唱得那两句,是不是因为从头到尾都身不由己,人们只看到了他所以有感而发?
那么他想走的话,想去哪里?离开长安?
朱邪狸想起之前听说的宁王开始修道的传言, 当时他还不太相信,毕竟好好的怎么就去修道了呢?
直到他看见李倓穿着一身道袍,活像个小道士。
别人都以为他是沉迷炼丹,然而只有朱邪狸在想李倓是不是有什么苦衷。
今天又听了“酒后吐真言”,一时之间朱邪狸只觉得心中沉甸甸的, 心想若是他有朝一日能有李隆基那般的权势, 是不是就能给李倓一个自由自在不受约束的生活?
他知道这个想法颇有些大逆不道, 然而一旦扎根进心里, 就会时时刻刻出现,尤其是在他看到李倓蜷缩在那里嘴里念叨着他听不懂的话,最后只能听到一个字:走。
他想,李倓应该是想要离开这个长安的,可是他又不能走,所以他过得并不开心。
朱邪狸忍不住摸了摸李倓的头,觉得心中又酸又涩。
就在这个时候他忽然又听到李倓大声说了句:“老子又从竞技场挨打出来啦……辣鸡郭炜炜,平衡像坨屎!”
挨打?朱邪狸听到这两个字的一瞬间,心中就涌起一股怒火,他想不出谁有这么大的胆子连李倓都敢打。
那么那个郭炜炜到底是谁?居然敢动李倓?为什么李倓从来没有说过?是不想说还是不敢说?
只不过,现在他注定是得不到答案的,所以只能找时间去查,或者等明天早上李倓醒了之后再问他。
就在这时李倓忽然抬手握住朱邪狸的手,然后就往怀里拉,嘴里嘟囔着执夷。
朱邪狸猝不及防之下被他拉的踉跄一下,伸手撑在床上,一低头就看到李倓毫无防备的睡颜。
朱邪狸深吸了口气,小心翼翼的将自己手拽出来,然后走过去将躲在果盘后面的执夷拽出来塞进了李倓怀里。
说实话那一瞬间朱邪狸是羡慕执夷的,而被他羡慕的执夷则是一脸懵逼,抱着苹果扔也不是不扔也不是。
朱邪狸低声说道:“照顾好他。”
执夷战战兢兢地点了点头,目送朱邪狸走了出去。
那一瞬间,执夷转头看着睡的宛若死猪的宿主,不由得陷入沉思:总觉得……男主的眼神跟要吃了蠢宿主一样,李倓这又做了什么?
可恨现在不能问,它只能恨恨将苹果啃完之后缩在李倓怀里渐渐入睡。
第二天早晨的时候,李倓睁开眼睛颇有些不知今夕是何夕的意思,瞪着眼睛缓了半晌还是觉得脑袋昏昏沉沉。
此时执夷也已经清醒,它在李倓怀里滚了滚又打了个哈欠之后问道:“你是不是惹到朱邪狸了?”
李倓一脸困惑地看着他:“什么?”
“昨天晚上朱邪狸看着你的目光不太对哦,感觉……好像要吃了你似的。”
李倓:?????
他有些莫名其妙:“昨天我没干什么……啊,昨天我喝多了!卧槽,不会吐在了朱邪狸身上吧?”
执夷说道:“那倒是没有。”
李倓更加奇怪:“那除了这个我也没做别的什么了,怎么会惹到他?该不会是你看错了吧?”
执夷立刻说道:“绝对没有!你不如问问巴坤啊!”
李倓只好一边洗漱一边问巴坤:“昨晚我喝多了之后有没有做出什么失礼的举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