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不仅仅是这样,他突然想起来一个疑点,司易思一个普通人为什么会知道地震的真正源头来自能力失控?
司易思朝他礼貌一笑:“很快你就知道为什么了。”
秦明:“……”
他在心里嘟囔,我不喜欢猜。
秦明很快又开口:“那怎么办,我们什么都不管、不插手,就完全当一个旁观者看着她什么时候能够自己挣脱出来吗?”
“很快。”司易思看他,“你就知道了。”
我不猜!秦明愤愤地想。
他们一起回到出租房里头,在门口看到了个灰扑扑蹲在角落的地上的宁希慕。
“怎么了?”司易思温声问。
秦明总觉得司易思对待小孩子和对待他就不是一个样子。
宁希慕小心地用手捧着碗,嘴角有一粒饭粒。碗里还有小半碗透明的油在晃荡着。
“油……没用完,还给你们,谢谢。”
她踮着脚,小心将碗递给司易思他们。
“你还需要就自己用,”司易思从兜里拿了张纸巾出来,替宁希慕揩掉了嘴角粘着的饭粒,“你嘴角粘了饭粒。”
被柔软的纸巾擦脸的宁希慕眨了眨眼睛:“谢谢,但是……我只会做这一次。”
她说:“我是个没有用的女孩,不给我吃饭是很正常的事,我只是、我只是实在饿得不行了,可以不要告诉我的家里人吗?”
秦明突然懂了附身在米巧巧身上的宁希慕的自卑从哪里来的。
她一直被灌输着你没有用的思想,这样怎么可能会成长为没心没肺、开朗的女孩?
“我不会告诉你的家里人,”司易思看了看宁希慕还是瘪着的肚子,“你还没吃饱吧?进来吧,我给你做点吃的。”
宁希慕迟疑。
“你的家人带你的弟弟去玩儿了吧?”司易思说,“不到晚上他们是不会回来的。”
秦明瞥他一眼,这你从哪儿知道的?
司易思看了一眼地上。
宁希慕家的门框边卡着一张游乐园的宣传单,这价格还挺贵的,限时。
宁希慕家里人不富裕,肯定一去游乐园就要玩到时间结束。
善于观察周边的事情,这就是司易思知道的原因。
“好……谢谢。”
宁希慕眨了下眼,眼角似乎隐有泪花。
——她知道自己受到的待遇是不平常的,但奶奶说这就是规矩。
可如果有人主动要给她吃饭,她也是……能吃的吧?
“你会做菜吗?”秦明怀疑说,一看司易思就是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富家子弟。
“哦?”
司易思望了秦明一眼,熟练的颠锅。
好吧,我闭嘴。秦明心道。
他们看着宁希慕几乎是狼吞虎咽地吃起了简单的蛋炒饭,秦明觉得……自己都快哭了。
吃完饭后,宁希慕很快回去。
可在晚上夜还没黑完的时候,两人就都知道对面发生了一场冲突。
“你这个小贱蹄子是不是偷吃了冰箱里冻着的饭?”
醉醺醺的宁家爸爸粗犷的声音清晰可见。
另一个尖酸刻薄的声音传了出来:“她就是偷吃了饭。”
“你今天就给我抄二十遍佛经,不抄完不许起来,去向佛祖坦白你今天的罪过!”
这家的奶奶是个信佛的,她就用这种手段来处理不听话的女娃子。
“你遮着脸干什么?该让小区的人都看看你这副可耻的小偷作态!”奶奶气愤的叫了一声,应该是宁希慕哪里惹到她了。
“别……奶奶我错了,我错了……”宁希慕微弱的叫声像初生的小猫一样无力。
司易思就看着隔壁的门哐当一声被奶奶叶淑芬给掀开了一条大缝,露出来了里边的场景!
在客厅的正中心供着一个金身的佛像,冰冷冷的瓷砖上,奶奶叶淑芳风风火火的赶回去,硬按着宁希慕柔弱的身体,让她膝盖直直磕在了地板上。
“磕!”
她指着那金身佛像,语气刻薄:“抄一篇经文,磕一个头!”
而叶淑芬手下的经文,叠起来多得惊人,如果宁希慕今天真的抄完了,那她的手也基本上就废了!
“我忍不了了!”秦明暴躁的说。
他却发现司易思先他一步直接进入了宁家人敞开的门里,宁家人对他这个不速之客惊讶又愤怒。
“是不是你,是不是你撺掇这个小丫头片子做偷东西的行径的?”
看出来司易思有动手的意思,叶淑芬当即蛮横的大叫,伸出自己满是横肉的手就往司易思面部扇去。
她完全是毫无章法的想要打司易思,被司易思一个错身闪过。
叶淑芬当然不肯这么轻易放过他,她横惯了又是恶狠狠地几下。
“啪嗒!”
可就随着叶淑芬这一下打下去,她供着的金身佛像居然直接被她的巴掌给扫中,啪地一下摔到地上,摔了个粉碎,露出下头的泥胎。
司易思轻声讥讽说:“佛像金身底下却是泥胎。”
“而你的存在对于你信仰的佛来说,就是一种浊物。”
作者有话要说: 和编编签了卖身契,所以以后都会日更,晚十二点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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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界除我都重生(十八)
金身佛像一被砸碎,老太太叶淑芬就哭丧着一张脸直直跪下去。
她拢着佛像碎裂的身体, 大声哭嚎着好像在哭一场亲近的人的葬礼, 一边哭一边咚咚咚的磕头。
“是我冒犯了佛祖、是我冒犯了佛祖!”
宁希慕从没有看见过奶奶这样, 她看上去不像个虔诚的佛教徒, 倒像个发了疯的疯子。
她惊得后退一步差点要摔倒,被司易思给一把扶了起来。
叶淑芬的信仰被她自己给打破, 现下根本分不出精力去管闯进来的司易思。
喝醉了酒的宁父正被酒精搞得晕头转向, 老太太的哭丧声传入他耳朵里就像有千万只蚊子在嗡嗡作响。
“吵死了!”他大叫了一声, 面颊发红地一脚把那堆佛像碎片给踢到一边去, 还差点一脚踩到叶淑芬这老太太身上。
“孽子, ”这下宁父的做法可算是触到了叶淑芬的霉头,她眼睛红红,一站起来就往宁父身上撕打,“你做了什么?你怎么敢冒犯佛祖?!”
宁父意识不清, 茫然间被打下意识反击, 又因为听出了这是妈的声音死不敢下重手。
他一下子拍到叶淑芬背上,老太太发出声杀猪般的惨叫声。
“你还敢还手,你还敢还手, 给我跪下给佛祖谢罪!”
喝高的宁父大着嘴巴张口就来:“天王老子都不能让老子下跪!”
说话间,这一对母子就已经扭打了起来, 像是见面就眼红的仇敌。
两个凶神都在这里发疯, 宁希慕睁大了眼睛看着他们“自相残杀”,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头泛起淡淡涟漪。
真的好……痛快。
她看了一眼躲在房间里,只掀开一条缝偷偷看外边的妈妈, 再对比一下站在她身旁从天而降的救星司易思。
宁希慕居然喜欢司易思胜过她的妈妈。
宁家母子扭打的声音吵醒了刚睡下的宁希慕的弟弟宁家任,宁家任可不像宁希慕这么倒霉,他就是宁家的一颗天上星,要风给风、要雨给雨,久而久之养成了个特别讨人嫌的熊孩子性格。
“奶奶,奶奶,我饿了!”
他挥舞着手臂就跑出来,看见奶奶和爸爸的样子,直接往两人手上、背上用力一拍。
“我要吃东西,我要吃肯德基的汉堡香辣鸡翅薯条和可乐,快带我过去!”
宁家任理直气壮的向往常一样打了人后等着他们过来满足他的需求,没想到宁父直接不耐烦的一堆他手臂,他啪嗒一下就摔了个屁股墩儿。
他一下就愣住了,灰扑扑从地上爬起来就瞅见了旁边跟个透明人似的宁希慕。
宁家任作势要打宁希慕:“赔钱货,带我去吃肯德基,不然我找爸爸奶奶告状,看他们不打死你!”
宁希慕不动,就看着司易思。
一次威胁不成,宁家任咬了咬牙:“你不带我去吃东西我就去你们班上告诉你的同学你是个不要脸的小偷。反正我小,他们肯定会相信我说的话,你会被所有同学耻笑,走在学校里就成了只灰溜溜的脏老鼠!”
宁希慕动着嘴唇看宁家任趾高气昂的模样:“我没……”
司易思摸了宁希慕的头一下,居高临下地俯视着这个得意洋洋的熊孩子宁家任。
宁家任一抬眼就对上了这个很讨厌的男人的目光,他听见这人说。
“你知道吗,我就算是现在杀了你,你的爸爸奶奶也不会发现。”
宁家任一愣,他听着司易思的这番话,看着他深黑色的眼睛,不知道为什么下意识地恐惧这个人。
他受惊的第一反应就是去拉爸爸奶奶给自己撑腰:“奶奶、爸爸,有人要杀我!”
这屡试不爽的一招这一回居然失去了效果,叶淑芬和宁父还是在自顾自的扭打着,根本没有看宁家任一眼。
而宁家任瞪大了眼睛看着司易思伸出一只手来就向自己的眼睛戳过来。
这熊孩子被强大的压力冲得哇的一下就痛哭起来,但很快,他发现被司易思戳过的地方哪儿哪儿都痛,比打针还要痛苦。
宁家任大声的哭嚎着,撒泼似的在地上打滚儿,但他发现这样根本不能抑制住自己感受到的痛苦,那感觉就像他的肚子内部有什么东西在疯狂的搅动!
但这一会他死也不敢靠近司易思,更是不敢再提威胁宁希慕的事儿。
这下子,宁家人算是彻底闹成了一窝粥,宁家母子两像对仇人似的撕打、破口大骂,宁家任这个熊孩子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肚子痛得直接在地上打滚。
时不时还有噼里啪啦的东西碎裂的声音传来,场景混乱到了极点。
司易思看着宁希慕的妈妈躲着的那个房间的门一下子关上了。
他挪开视线不再看。
司易思也没有看宁家人继续狗咬狗的兴趣,他从始至终都风轻云淡的看这场闹剧,完全没将这些不入流的小角色放入眼中。
这样的人让他连亲自动手的想法都没有,他们既然三观这么合,都是一样的糟糕,那就让他们尝尝“自相残杀”的滋味。
“跟我走。”司易思对宁希慕说。
宁希慕此刻已经从恐惧、害怕挣脱起来,她看着宁家人窝里斗的感觉,突然觉得好……
爽快。
她也好想要像这个大哥哥一样,把让自己吃不饱的人都打翻。
因为这个微弱的期望,宁希慕主动的拉住了司易思的手。
秦明从角落走起来,昂着脑袋自夸说:“我刚刚做得漂亮吧?熊孩子一天到晚就只会喊家长,我就动了点手脚。”
——刚才宁家任喊爸爸奶奶来帮忙没有得到回应这件事情,就是秦明动的小手脚。
“嗯,漂亮。”司易思瞥他一眼。
秦明挠头……为什么明明被夸奖了,却看着这个俞安宴这张脸就开心不起来呢?
“我们、去干什么?”
宁希慕的眼睛亮晶晶的,里头蒙上的阴霾在这时候一扫而空,好似映照出了一片晴朗的天空。
“去干什么?”
秦明也好奇。
“去一个你想去的地方。”司易思平淡说。
他带宁希慕去了游乐园,果不其然看着这一直备受欺负的女孩子眼睛都放光了。
宁希慕没有一次去过游乐园,只悄悄在弟弟看的电视上看到过。弟弟他去游乐园的时候宁希慕只能一个人被扔在家里,每次她看着弟弟一只手牵着爸爸,一只手牵着奶奶,妈妈在旁边跟着的时候,眼睛都会有酸酸的感觉。
宁希慕突然抬起头来看看司易思,又看看秦明,眼睛小幅度地弯了一下。
两个大哥哥也……牵着她的手。
她头一次来游乐园,头一次感觉到了被呵护的感觉。
宁希慕突然觉得不该是这样的,她不该是被骂作赔钱货、小贱人的女孩子,她不该承受这种恶心的指责!
她该去学习,她可以想到哪里去玩就到哪里去玩。
这时候的宁希慕心中悄然滋生出了野望。
她不知道自己的想法是从哪里冒出来的,但如果是司易思知道,他一定会解释——
这些想法是来源于长大了后的宁希慕,她显然在以后的人生中知道了自己不该遭受这样不平等的待遇、知道了宁家人的做法是错误的。
不是因为她生来就是赔钱货、小贱人,而是因为她生在一个扭曲的、重男轻女的家庭里。
但那时候的宁希慕已经在一次又一次的辱骂、痛打中“学乖”,成了自卑、低沉的模样。
她的人生已经毁掉了。
宁希慕感受了旋转木马、碰碰车这些游乐项目,她在上边肆意的欢笑,心脏不听话的使劲跳动着,仿佛跳动着一支欢快的乐曲。
这是她第一次这么“疯狂”。
司易思就在一边安静的带笑的看着,宁希慕觉得大哥哥是最可靠、最稳重的屏障了。
就算受伤的海燕遇到了暴风雨,大哥哥也能让她平安归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