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易思看着若有所思,他猜得到这个送礼过程是不被外人打扰的——游戏多半是将这间屋子变成了全封闭式,在规定的送礼时间里屋内人出不去,屋外人也出不去。
可想而知,玩家在这种根本没法逃生的封闭空间中有多么崩溃,他们会成为鬼逗乐的玩具,成为猫捉老鼠中鼠的角色。
唯一的逃生的希望就是捱过去!
不过……这倒是好。
司易思朝着扭不开门把手,也破坏不了门的女鬼小姐笑了一下,他笑的时候眼眶中要落不落的泪水决堤而出。
女鬼小姐的脸在失去了极有威慑力的头发之后,竟然自动复原成了一张非常正常的面孔。
她有着一张清秀的女子的面庞,标准的v形脸,皮肤惨白,嘴唇也泛着乌青色。
此刻这张脸惊恐的扭曲在一起,一行行的血泪往下淌,她咬着唇双手环抱住肩膀,瑟瑟发抖……
“走不了了?”
司易思语气平淡地说,一边说一边向女鬼慢慢走来。
他走得很慢,但却像是催命的音符,逼得女鬼疯狂地挠门、打门、撞门。
以往都是鬼虐杀人!
这一次为什么、为什么会遇到个这么变态的人类!
反倒成了人虐杀鬼!
女鬼小姐把自己的身体扭曲得不像样,她像是恨不得把自己缩成一滩水从门缝里爬出去,手指在木门上留下一道又一道深深的划痕。
司易思听着那咝啦的指甲划门的声音,又看着那看着就可怜的女鬼,心说:这表现出来怎么就好像是我在欺负她?
我才可怜好吗,套着这副瘦瘦小小的身体,一点也不能打,只能借助工具!
你有我414系统可怜吗?!
“啊——!”
“呜——!!”
尖利的女性叫声或多或少泄露了出去。
嘶……三楼另一间房装睡的祁木扬身体僵硬了一下,他在心底暗骂,恐怕隔壁要死一个玩家了!
不过……隔壁那小子的声音这么尖利的吗?像女人在叫似的!
司易思扬着取自于司墨白的柔和的微笑,拽住女鬼冰冷僵硬的身体,一下又一下地往她没遭毒手的头发下手。
他听着女鬼的惨叫声,心情也觉得愉快了很多。
忍一时,果然爽一阵啊。
女鬼:我要出去!让我出去!救命啊啊啊啊啊啊!
女鬼的长长的乌黑的头发一络一络往下掉,她所有赖以生存的头发都被从脑门上撸了下去。
“呜呜~呜呜呜……”现在她整只鬼在门上缩成一小坨,四肢都不正常的扭曲起来,像只奄奄一息的蜘蛛。
她间歇的发出小声的鬼哭声,当感受到司易思的不满后,还不得不直接断了哭声。
嘤嘤嘤,鬼现在都这么难做了吗!
想死!鬼能再死一次吗QwQ!
房间里的时针触到了一点的整时,突然,女鬼的张牙舞爪地就撞开门逃走了!
“嗯,时间到了吗?”司易思的嗯字,念得那叫一个意味深长,饱含着一种还没有彻底被满足的强烈的可惜意味在里头。
他把染血的剃须刀扔回了床头柜,看着时针指向的位置。
女鬼来的时间是凌晨零点三十分,离现在刚好过了三十分钟。
三十分钟是一出完整的戏目么?
司易思认真的想着,那下次……他会记得好好掌握时间的。
这一回还没尽兴,下一回还会是那个女鬼进来玩游戏吗?
司易思不满地啧了一声,他可不想遇到重复的鬼,这样怎么玩得尽兴呢?
他殊不知女鬼小姐也是这样想的,她蹲在自己的房间里,摸着自己光秃秃的脑袋,哇的一声哭嚎了出来。
“呜~呜呜QwQ”
这样诡异的声音从这间房里飘散出去,成了叫其它几间房里的人忐忑难眠的一个因素之一。
司易思的床边到门边都散落着大把大把的头发,他细心地发现这些被剃下来的头发都在小幅度地挪动着朝门口的门缝爬去。
它们就像是一条一条的子虫,迫不及待要回到“母虫”女鬼小姐的怀抱中去。
司易思想也不是允许这种事情发生的人,他往房间里巡视一圈,拿了个玻璃罩子把头发一点一点地收集起来。
奇怪的是,这些头发一被司易思的手给碰到,就啪唧一下跟死无疑,乖乖巧巧地就被他全罩在玻璃罩子里了。
到了玻璃罩子里,这些头发丝儿又开始小幅度活动起来,它们在罩子里游动着,就像是浮动的水草一样。
它们只有一个特殊的一致地方——
委委屈屈缩在一边儿,死也不肯挨到离司易思近的玻璃罩这边去。
可想而知,那女鬼和她脑袋、脸上的头发被吓破胆成什么样了。
司易思坐在床上盯着玻璃罩里的水草,不,头发看了一阵。
他觉得这种东西可以被回收利用,即使是鬼,贸然被外界的头发突然侵入身体也会是个很爽的体验对吧?
他重新将身体躺回床上,看了一眼枕头边上呼呼大睡的阿秃。
阿秃这睡得死沉死沉的,司易思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下次还是在这时候把它叫起来吧,一条好好的龙干什么要和池春这个系统一样怕鬼?没出息的龙才会是这样的!
小龙阿秃在睡梦中颤抖了一下身体,好像预见了自己可悲的未来。
第二天一早。
司易思就听见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他睡眼惺忪——哭过之后自然而然留下的后遗症导致的,地睁眼起身,结果就听见有钥匙插锁眼开门的声音。
司易思把阿秃一把揣兜里,把门打开了。
门外映出了几张或惊愕或恐惧的玩家面孔。
“你没死?”
“你、你你你你你!你……是人还是鬼!”
那个精神恍惚的少妇更是猛地后退一步,差点没从楼梯口栽下去,她低声喃喃。
“是人……是鬼,鬼、人,哈哈哈哈!”
少妇混浊的眼珠子掠过司易思,又定在了祁木扬身上,她像见着什么脏东西似的一下子躲在了陈梦希身后。
陈梦希:“……”
司易思又朝着陈梦希道:“表姐,是我,是辰辰。”
他心里却道,辰辰个鬼,以后不把你打爆头就是我系统输了!
“辰、辰辰。”陈梦希没想到司易思把这麻烦事推她身上来了。
她一边摆着好脸,一边又下意识地往后躲了一下。
“你,你晚上有没有见着什么。”陈梦希问司易思。
“有。”司易思很爽快的回答。
他这时候又想起来一件事,他是在二楼发现头发的线索的,那女鬼怎么不找二楼的玩家?
欢脱的声音所说的鼓励串门,想来也是在暗示着鬼也可以串门吧。
☆、第26章 哭包他无限逃生中(七)
有……?
陈梦希等一众玩家对视都露出了诡异的神情。
他们自然不可能像司易思一样心安理得的一觉睡到自然醒,而是早早就出了房间到客厅里坐着,一起商讨昨晚的所见所闻。
玩家昨夜听到的内容大同小异,都是一个尖利的像是女声的声音在发出了长长的尖叫。
现在一看双眼微肿的司易思……
女高音一样的尖叫声是个瘦弱的少年发出来的?
他居然逃过了鬼的送礼?是凭的什么?
鉴于司易思和陈梦希的亲戚关系,这个询问的重担自然是又落到了陈梦希身上。
司易思看出陈梦希怄得够呛,不过他弱他可怜,当然是装作什么都没看出来了。
“辰辰你……见到的那东西是什么?”
陈梦希话一出口,司易思就眼睛红红的哭起来了。
他哭的时候说话比陈梦希还磕磕巴巴,不成语句:“是、是个长头发的鬼,脸上、脸上也插满了头发!她直接趴在我身上用滴着血泪的眼睛瞪着我!嗝!”
说着,还打了个哭嗝,别提多招人嫌弃了。
头发?脸上插满了头发?
司易思这副着实恐惧害怕到崩溃的地步的模样以及话里的意思令玩家深有体会。
他们已经能够想象这个叫沈辰的小子经历了什么。
一睁眼,就看见一双流着血的眼睛瞪着自己,然后脸上还长满了头发,想想就要吓掉人半条命!
“鬼要送的礼是什么?你是怎么逃过一劫的。”祁木扬插话,他的手指在桌上敲出闷闷的声响,借由这个来营造出一种无形的压力,也就是施压。
司易思“怯怯”望了祁木扬一眼,眼泪流得更凶了。
他卡着祁木扬就要爆发的边缘,哆哆嗦嗦、战战栗栗地回答:
“她,她说要送我头发,其它的我、我什么都不知道!”
“我我我我被吓得不行,就、就随手操了个什么东西扔向那东西,结果她就退了。”
“扔的什么?”
“好好好、好像是递须刀。”司易思用弱弱的口吻断断续续的回复,哭声一直没止住,甚至还有愈演愈烈的架势。
他颤颤地把手伸进怀里,把递须刀给拿了出来。
祁木扬顺势将剃须刀占为了己有,他这样蛮横的做法获得了其它玩家仇视的目光,不过他不以为然的道:
“嘁,你们觉得你们拿着这个有用吗?这些东西还是该在识货的人手里。”
说着,祁木扬将一把□□重重拍在手边的桌上,这下桌子附近鸦雀无声。
“你。”祁木扬又傲傲地指示一个人,“对,就是你,总结一下刚整理出来的线索。”
戴着眼镜的贾应荣沉默了一会儿,才应祁木扬的要求开口:“就我们现在发现的线索可以知道,三楼新租客的房间厕所有异样情况发生,需要注意。二楼一个房间里发现了头发,初步判断可能就是为……这位沈辰送礼的脸上生满毛发的女鬼,弱点应该是剃须刀?”
“二楼另一个房间毫无租客入住的痕迹,怀疑就是潜入了我们的……一楼发现许多碎纸片,我们可以从纸人等方面下手。”
“嗯——沈辰,你仔细想一想你是什么时候见鬼的?”贾应荣问司易思。
“一、一两点钟。”司易思很配合,他一边回答一边打量贾应荣。
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贾应荣不像表现出来的那么无害。
他是鬼吗?又或者是更加强大的玩家?
司易思蒙着层泪雾的眼睛里迸发出点微光。
“好。目前已知鬼上门拜访的时间段是在一点到两点。这里又有一个疑问了——沈辰住在三楼,而我们猜测女鬼是住在二楼的租客。你们还记得那个声音说的吗?鼓励串门!”
“什么意思。”黄毛警惕的瞪着贾应荣,“你小子的意思是说一晚上可能有四个鬼同时拜访一个房间的玩家?开什么玩笑?!”
“不排除这个可能。”贾应荣没什么别的反应,他抬了抬眼睛说,“不过游戏不至于在这种低级世界里一点生路都不给玩家留。”
低级世界?
司易思可记得沈辰记忆中的玩家多把这样的世界叫做初级世界。
不过一字之差,似乎也没什么奇怪之处。
贾应荣看样子也说完了,围坐在桌子旁的玩家们又陷入了沉默中,一阵低迷的压抑的氛围让安全的白天也笼罩上了一层阴影。
莫无常忽然举手,他那跃跃欲试的眼神叫司易思下意识觉得不太妙。
“我想问,能换房间吗?”
“嗯?”祁木扬抱胸,“你想干嘛?”
“我……我觉得那边那个小弟弟哭得那么可怜,就想搬过去让他没这么害怕。”莫无常眼睛里闪着小星星,似乎还真是这么想的。
“哈?”
小弟弟……谁?
司易思用张餐巾纸擦完眼泪,借着纸的遮掩看向莫无常,就见他朝自己眨了眨眼睛。
谁是你小弟弟?
谁要和你住一起?
“新人就是事多。”祁木扬嘟囔一声,“随便你,只要和你住着的人愿意。”
莫无常看向贾应荣。
“……好。”和莫无常住在一起的贾应荣没说什么就答应了。
“太感谢你了小老弟!”莫无常凑过去激动的抓着贾应荣的手摇晃。
“不、谢。”
然后这神经粗大的家伙就拉了椅子到司易思旁边坐着,还胆大包天的搂了司易思脖子。
“小弟弟……呸不是,老大,我过来了,你高兴吗?”
司易思:“……”
叫谁小弟弟呢,啊?司易思默默地又小声哭了一声,把手搭在莫无常肩膀上,“轻轻”压了一下。
莫无常额角冒出汗来,他惊恐地望向司易思,只感觉一座巨山重重的压在了自己肩膀上。
卧槽,我错了啊!老大!我不该口头占你便宜的!
知道就好。司易思死亡凝视jpg.
一会儿之后,玩家就不愿意继续沉闷的围坐在桌子边上了,他们三三两两的散了。
陈梦希像模像样的安抚了司易思一把,也转身离开。就剩下司易思和莫无常两个人,司易思拿着餐巾纸不停地哭啊,莫无常在一边揉揉酸痛的肩膀,狗腿子样递餐巾纸。
待到大厅根本没人了,司易思停止了动作,走向了门口。
“额老大,您要做什么?”
“去守株待兔。”啊呸……打劫。司易思这样说。
莫无常莫名激动:“是要用眼泪感化那些鬼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