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不其然, 车子停下后, 王后牵着小王子在别墅前站定,立马就有许多贵妇人围了上来, 言行之间尽是恭维,傅一涣不免猜测这时候的E国王室应该还没有没落。
王后礼貌地一一打过招呼后,牵着小王子踏进了别墅的正门, 在小王子好奇的四处张望中,傅一涣意外发现这别墅和他印象中白茫茫的一片完全不一样, 每一面墙上都画满了各种各样的彩绘,颜色鲜艳,甚至艳到了刺眼的程度,不知为何,这样的别墅看在傅一涣眼里,比入目尽是白的别墅更显得压抑。
别墅正中间摆放着一具全透明的冰棺,里面躺着一位面容姣好却异常消瘦的女人,发白的嘴唇与泛青的脸色揭示了她死亡的事实。
“听说是割腕自杀的,第二天早上才被发现,就躺在浴缸里,浑身是血。”
什...什么?浴缸!
傅一涣浑身一颤,他记得自己还在浴缸里泡过澡...
“还是被儿子发现的呢!唉,洛珩那孩子估计吓得不轻。”
儿子?那女人是洛珩的母亲吗?嗯,应该就是了。
小王子百无聊赖地坐在一旁掰手指头,傅一涣却摒息凝神听着身后女人的谈话。
“吓?怎么可能,听说洛氏这位继承人可不是一般人,小小年纪对什么都很冷漠,一直以来和洛夫人生活在这一方天地里,也不知道母子俩感情怎么样,洛夫人过世也没见他表现出伤心,依然是那副冷冰冰的态度,这会儿也不知道跑哪儿去了。”
“话说,你们知道这洛夫人为什么突然想不开吗?身份地位摆在那里,她会有什么看不开的?还有,她究竟是什么样的人?竟然能在这么...诡异的别墅里住着。”
“我听说啊,洛夫人是一名流浪画家,周游各国的某一天遇上了洛总,一眼被相中,强夺成了洛夫人,她满怀梦想却被锁在这里,日复一日总是过不去心里那道坎儿,最后才自我了断了。”
“那这些画都是出自她笔下?”
“可不是嘛,看着真是让人心里发慌,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不然我们还是出去吧?”
“被你这么一说,我也觉得发毛,反正追悼会还没开始,先出去吧。”
从这些对话中,傅一涣大概知道了洛珩母亲自杀的前因后果,但比起这个,他更想尽快知道小王子和洛珩之间会有什么渊源,他突然觉得之前在艾斯米欧贵族学院与洛珩的相遇并不是巧合,或者说,包括米兰达舞会都是洛珩早就安排好的,说不定在洛珩的心里,早就把小王子据为己有了,而这个“早”极有可能就是这个时候了。
这时,小王子跳下椅子,左右看了看,朝最远的房间走去,王后正在和人说些什么,一时疏忽,没注意小王子的动向,就这么让他走开了。
推开门后,傅一涣一眼就看见落地窗边坐着的少年,他左腿平伸在地板,右腿屈起斜靠着玻璃窗,一手自然垂在地面,另一只手里拿着本翻开的书盖在肚子上,偏头抵着窗,眉头微微皱起,长长的睫毛在眼帘投下一道阴影。
这样祥和的画面大大出乎傅一涣的意料,他本以为推开门看到的会是一个抑郁沉闷的少年,没想到竟会是这种给人以岁月静好的俊逸少年郎。
被小王子走近的脚步声扰醒,洛珩睁开眼,幽幽地看向小王子:“你是谁?”
傅一涣真切地感受着小王子夹杂着慌乱与兴奋的心跳,他挺起胸膛用软糯的声音骄傲地自我介绍道:“本王子可是一涣·傅·瑞米迪欧斯·布拉斯科·尼波莫切诺·尼古拉斯,你难道不认识本王子吗?”
“尼古拉斯三王子?”洛珩依然保持着先前的姿势,说话没有一丝起伏,仿佛机械般生冷。
“对,正是本王子,你是谁?”小王子走到洛珩面前把小脸凑到了他跟前,近距离打量着他。
“我?”洛珩轻笑了一声,墨黑的眼眸中却没有夹杂着一丝情绪,“我就是个小恶魔。”
下一刻,傅一涣和洛珩同时瞪大了眼。
只见小王子居然伸出手用两指捏住了洛珩的下巴,轻轻地左右摇了摇,用正经严肃的声音说道:“很好,男孩,你成功引起了我的注意。”
洛珩怔愣了三秒,“呵呵”地低声笑了起来,小王子撇撇嘴,双手捧住洛珩的脸,将额头抵在洛珩的额头上,瞪着浅棕色的杏眼直视着洛珩:“不要动!再动我不保证会发生什么!”
傅一涣相当无语地掩住了脸,这孩子咋回事儿?这说的都是些啥啊?!
“哦?能发生什么?”洛珩往后仰去,挑起眉毛看着小王子。
小王子泰然自若地与洛珩对视:“男孩,不要轻易挑战我。”
洛珩克制不住地再次笑道:“三王子殿下还真是性情中人,哈哈哈...”
“不对不对,你应该说‘得到我的人却得不到我的心’啊!”小王子急着纠正道。
“三王子殿下这些话都是从哪学来的?”洛珩笑了好一会儿才停歇。
“故事书啊!王姐每天晚上都给我读故事呢!”小王子乐呵呵地说。
“故事书?”洛珩想了想,“是不是叫做《腹黑总裁的恶魔娇妻》?”
小王子眼睛一亮,连连点头:“对对对,还有《总裁大人狠狠爱》、《落跑的天价新娘》、《总裁的三日恋人》...”
说着说着,小王子就极其自然地坐到了洛珩的腰上,扬着脑袋义正言辞地说:“男孩,本王子看上你了!”
洛珩眯起眼看了小王子许久,才出声问道:“那三王子殿下打算什么时候纳我为妃?”
小王子“嗯~”了好一会儿,说:“母后说等我二十岁就能有王子妃了。”
“好,那我等你。”
傅一涣在乒乒乓乓的响声中微微睁开眼,明亮的灯光异常刺眼,他意识恍惚,只能勉强判断自己此时正在医院,发生什么事了?
哦,想起来了,洛珩要他喝酒来着。
茶几上摆满了酒杯,红的白的,倒得满满当当,他本来想说自己被那一脚踢断肋骨来了个胃出血,刚动过手术不能喝酒,但洛珩满脸阴沉地指着一桌子的酒说了句:“喝光,我就放过王室。”
然后,傅一涣就喝了,很大意义上是赌气喝的,也不知道脑子瓦特成什么样了,完全不想着真喝死来了个悲剧怎么办,就是生气洛珩在这个系统世界这么对他,喝死一了百了气死他得了!
再然后,他就记得在洛珩冷冰冰的目光中,自己吐得天翻地覆,胃部一阵强过一阵的绞痛,最后意识全无倒在了地板上,随即进入了那个回忆。
那现在呢?什么情况?
算了,管他呢...
见傅一涣再一次陷入昏迷,洛珩一把抓住欧阳皓谦的衣领,厉声吼道:“救他!”
欧阳皓谦重重推开洛珩,一拳将他打倒在地,指着他破口大骂:“把你这种混蛋当兄弟我真是瞎了眼了,把他踢成重伤居然还不肯罢手,你TM也好意思腆着脸让我救他?你有什么资格?!”
洛珩爬起来,怔怔地看着傅一涣被推进手术室,喃喃道:“我当时只是气狠了,他是我的,我等他二十岁,就差几天了,可他居然这样对我,我受不了,我...”
“呵,这些话等他醒来看他还愿不愿意听你说吧。”欧阳皓谦冷哼了一声,转身走进手术室,却在手术室门口停住了脚步,“洛珩,动点脑子行吗?”
傅一涣醒来的时候,眼前一片漆黑,身侧紧紧贴着的胸膛传来熟悉的气味,他动了动,想换个稍微舒服点的姿势,下一秒就听到洛珩低哑的嗓音:“怎么了?还疼吗?”
“你不觉得这病床躺两个大男人有点挤吗?洛洁...”
“你再敢学欧阳皓谦那么叫我,我保证让你后悔!”
说着,洛珩往后挪了挪,傅一涣一下就有了伸展的空间,小心翼翼地动了动,舒了口气,拉开洛珩轻轻环在自己身前的手,讽刺道:“洛总这是做什么?一击棒槌再给颗糖?”
“那件事我查了,艾伦·贝克当着我的面自尽了,虽然他没供出幕后主使,但他说和你是清白的。我错了,对不起。”洛珩把脸埋在傅一涣肩膀,再次搂住他。
“所以呢?洛总想怎样?让我履行承诺纳你为妃?”
洛珩握着傅一涣肩头的手一紧,自嘲地笑了笑,说:“我以为你忘记了。”
“我确实忘记了,只不过昏迷的时候断断续续想起来了。”
“我母亲离不开那个牢笼,我也被锁在了那里,她死了,对我们而言都是一种解脱。”洛珩深吸了口气,低沉的嗓音带着不易察觉的悲哀,“她和所有人一样,认为我是无心的恶魔,我们彼此厌恶着,却不得不生活在同一个地方。可不知道为什么,她死了,我却觉得整个人更空荡了,那个时候你出现了,傲气的小王子居然扬言看上我这个恶魔,我有了期待,或许你能给我真心填补我的空白,我本想等你二十岁,却按捺不住蹿到了你面前。”
“那你为什么一开始不说清楚?甚至处处针对我?”傅一涣转过头,定定地注视着洛珩。
“我说的可都是你当初对我说过的话。”
傅一涣:“......”
“还有五天,你会遵守诺言的,对吗?”洛珩轻声说道。
“抱歉,不能。”
洛珩浑身一僵:“为...为什么?”
“你动手了,家暴一时有,祸害终身留。”傅一涣冷笑。
“对不起,我...我心底藏着恶魔...一时冲动才...”
“哟,还真是新鲜,洛大总裁犯了事全归咎到心底的恶魔撒旦去了,感情都是他的错咯?”
“咳咳,不,我的错,都是我的错。那...”
“这件事就先放一边去,我想先把始作俑者揪出来。”
“放心,那件事我和欧阳都在查,目前已经有了些眉目。”
作者有话要说:
咳咳,这章...不算虐吧...(oAo川)
74.霸道总裁玛丽苏
此刻, 坐在艾斯米欧贵族学院厕所马桶上的傅一涣一边抖着腿一边啃着大拇指指甲, 脑子里想着接下来应该怎样揭开欧阳晴儿的假面具。
艾伦·贝克在洛珩的逼问下畏罪自缢了, 虽然临死前因为觉得有愧于傅一涣, 证明了两人的清白,但傅一涣依旧不能明白的是, 他当初答应帮忙劝说洛珩放过贝克企业, 也确实当着艾伦的面付诸行动了, 为什么艾伦会来这么一茬?这不是典型的没事找事吗?
难道说, 洛珩还是把贝克企业逼入绝境了?
可既然洛珩铁了心要摧毁贝克企业, 艾伦应该知道欧阳晴儿不可能力挽狂澜。
那么欧阳晴儿究竟给艾伦许诺了什么,能让艾伦做到这种地步, 甚至不惜亲手葬送家族百年企业与自己的性命?
与欧阳晴儿只在米兰达舞会上有过比较正式的接触,上次被捉奸在床时她虽然也露了脸, 但前后连句台词都没说过,傅一涣无法揣摩她到底想要把自己逼到哪一步。
那桩丑闻早已传遍各个角落,尼古拉斯三王子的声誉也算是裹上了好几层泥, 脏得不能再脏了。
本来洛珩打算出面澄清, 但傅一涣把他拦住了,他没有证据指证欧阳晴儿, 那就只能寄希望于欧阳晴儿的下一步动作,从他阅篇过万的经验来看,像欧阳晴儿这样的心机女, 不把情敌彻底铲除是不会善罢甘休的,傅一涣要做的, 就是在她找上门来的时候,揪住她的小辫子,摘掉她的假面。
而洛珩要是过早表态,难保欧阳晴儿不会嫉妒心爆棚整点新的幺蛾子出来,比起时刻提心吊胆防着背后随时可能出现的暗招,傅一涣觉得还不如稍微忍忍,让欧阳晴儿在自己被洛珩抛弃的这段时日里无所顾忌地当着他的面出招。
想得差不多了,也是时候从厕所出去面对诸多白眼了,傅一涣长叹口气,伸手拉住厕纸,轻轻一扯,下一刻整个人石化了,猛地打开纸盒,伸手依然抓了个空,他绝望地看着指尖不过一寸长的厕纸,陷入了沉默。
开什么国际玩笑,世界首屈一指的贵族学院居然没人放厕纸?!
主系统你确定不是在玩儿我一涣·傅·瑞米迪欧斯·布拉斯科·尼波莫切诺·尼古拉斯吗?
傅一涣对着掌心一小截轻飘飘的厕纸纠结了好一会儿,正要败掉节操之际,猛地想起来伊万还守在厕所门口,连忙大声喊道:“伊万!听得到吗?本王子有十万火急之事,还不速来救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