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启这才满意,脸色略微和缓。
司瑾安抚好他,又看着章丞相:“既然有问题,不如入宫谈吧,下官比较担心皇上的伤势,眼下不便出宫。”
慕容启对司瑾的话愈发满意,主动提出建议:“既如此,朕便将朝殿借予你们用吧。”
章丞相大惊:“朝殿乃上朝之时才……”
慕容启斜睨着他:“章丞相若是不满,朕可以收回成命。”
“不不不,”章丞相连忙摇头,自己给自己找了个台阶,“自古皇上患病,皇后代为议政的情况也不是没有,此事可行,可行!”
这话落下,慕容启脸上的笑容几乎溢出:“看在诸位爱卿如此辛苦的份上,便拨款两万两白银予翰林院,望章丞相能好好使用这两万两白银,为天下谋利。”
“臣叩谢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章丞相满心欢喜。
司瑾正要说话,却正好与章丞相四目相对。
章丞相也不知是哪里来的福至心灵,又一次俯身:“皇后娘娘千岁千千岁!”
司瑾后退一步:……!这么儿戏的吗?
“章丞相,这……”
章丞相脸上已经笑出了褶子:“皇后娘娘莫急,封后是迟早的事,等如今翰林院之事稍缓,臣便命人去拟‘封后大典’相关事宜。”
司瑾震惊地看着他,很想问一句之前那个跪着说“男后”不合规矩的章丞相究竟去了哪里?
慕容启将震惊的司瑾揽入怀里,笑着对章丞相说话:“无事,封后大典既要盛大,自然急不来,你忙去吧。”
“谢皇上,臣告退。”
司瑾看着章丞相离开,意外挺拔的背影,总算知道了什么叫做“姜还是老的辣”。
怪不得他跟慕容启的关系传出,竟无一人反对,有章丞相这样圆滑的人坐在上位,下头的人自然有样学样,谁还敢当出头鸟?
第69章 美人在怀
“启禀皇上,廉王离开京城后,一路南下,入了忠王府。”
“忠王府?”慕容启神色冷峻,听到这话时脸上却露出了一抹笑,“他们俩的关系还真是不错。”
侍卫低着头,不知该如何应对这个问题。
想也知道,慕容启口中的“关系不错”绝对是嘲讽。
先皇有八个皇子,到如今完全安然的便只剩下七皇子和八皇子,也就是如今的忠王和廉王,可如今这两位王爷竟然也心怀不轨,也不知究竟是何缘故。
当初刺杀事件之后,他们就一直在调查幕后凶手的真实身份。
京城是皇家的地盘,要在京中查到行迹诡异之人并不难,可他们万万没想到竟然会查到廉王慕容昔头上。
若是旁人,在查到之时便可当场抓获,可偏偏查到的人是慕容昔,此事自然不可能就这么罢了。
确认廉王藏处之后,他们不动声色,假装并未查到廉王的踪迹,直到廉王离京,他们派人紧紧跟随,眼睁睁看着廉王大摇大摆入了忠王府。
“皇上,属下还在忠王府中发现了平王世子。”
“哦?”慕容启来了兴致,眼中带着笑,“平王势力都已经没了,他护着慕容辛做什么?”
“这……”侍卫有些为难,“属下暂未查到。”
慕容启倒是不恼,只随便挥了挥手:“既如此,便再查,朕倒要看看朕的这些兄弟要做些什么。”
侍卫有些惊讶:“忠王廉王沆瀣一气,当真不抓?”
“抓什么?”慕容启单手支着下巴,“他们既然喜欢玩,朕何必饶了他们的性质?如今这般直接抓起来,那真是没什么意思。”
侍卫正要点头,慕容启却自顾自皱了眉。
“不行,”慕容启摇头,“这次得好好控制住他们才行。”
“皇上?”
慕容启冷着脸:“你去,传朕的命令,朕要过继皇家宗室之子,只要是皇爷爷一脉,皆可入选,让那些王爷们将人送进京来。”
“皇上的意思是?”侍卫大为震惊。
即便之前京中已经传出过继一事,却都没有一个准确的结论。
就算是这样,也有不少王爷蠢蠢欲动,想要将自己的孩子送到慕容启跟前。
可惜众人都知道慕容启的脾性,他答应的事,谁都不能改变,他不答应的事,硬生生凑上来,只会得了厌弃,因此即便心动,王爷们也只能按住心底的欲望。
若是确切的消息传出,怕是那些王爷们都会疯狂。
原本那些人已经身为王爷,除非谋逆,否则绝不可能有登基的机会,可眼下慕容启亲自下令答应过继,他们的孩子一旦入了慕容启的眼缘,便可以光明正大登基为帝。
与谋逆篡位相比,光明正大登基的诱惑更大一些。
即便是忠王廉王,也有几个适龄的孩子,想也知道,消息一旦传出,这两位王爷恐怕也会心动。
“去把章丞相喊来,让他帮着拟定圣旨,皇嗣迟早都要有,早几年晚几年并无区别。”
“是,皇上,属下这就去唤章丞相。”
宫里的消息分为两种,一种是可以传出去的,一种是不能传出去的。
而这次慕容启亲口说要过继的这件事,便属于可以传出去。
因此即便圣旨还未拟定,诸王留在京中的探子,便得到了消息,立即快马加鞭将消息传出去。
当然,最快知晓消息的是留在京中的几位王爷和他们的儿子。
一时间,京中的氛围开始喧闹起来。
慕容启不管他们如何,直接将拟圣旨一事交给章丞相之后,便回了未央宫。
未央宫的书房如今一分为二,一半是慕容启的书房,另一边则变成了司瑾的书房。
不过这些日子用的更多的却是司瑾这半边的书房。
慕容启回去的时候,司瑾便坐在桌子后面伏案写字,或许是太过投入,连慕容启进来都没有注意到。
慕容启这几日也习惯了司瑾对他的忽视,径直走到他身后,低头看着他所写的内容。
直到司瑾又写完了一张,他才出声。
“朕发现如今越发看不懂你写的东西了。”
司瑾听到声音,将手里的毛笔架在砚台上,后仰着靠在椅背上,抬高手伸了个懒腰。
慕容启顺势抓着他的手,轻轻按着。
司瑾笑着回头,隔着椅背将人抱住。
“这些东西可是经过历史验证的,我只是想着能写一点是一点,若是以后都能用上,也算是踩在巨人肩膀上行事,对国家的未来发展会好一些。”
他写了许多东西,有些内容还有规律,更多的都只是一些无规律的公式。
有用没用,先写下来,若是以后发展好,对国家也是一大益处。
慕容启却只是按着他的肩:“容国还不知能发展多久,没准下一任皇帝就亡国了,与你我又有何关系?”
司瑾从他怀里抬头,目光落在他眼上:“那不一样的,无论是否亡国,知识一旦普及,便可以扎根在所有人心里,现在用不到,以后可能会用到,几十年,几百年都好,只要它们有一天能被用到,那就是有用的知识,陛下你说是不是?”
慕容启最受不住司瑾喊他“陛下”,一听他这么说,整颗心都软了下来,俯身凑近,在他唇上细细吻着。
许久,两人都红着脸分开。
“朕总有一日会死在你身上。”慕容启低声说道,声音沙哑。
说着话,他抓着司瑾的手轻轻按下。
司瑾咳嗽两声,指尖快速掠过,恶作剧一般用了力。
慕容启轻“嘶”一声,俯身咬着司瑾的唇:“爱卿再如此肆无忌惮,休怪朕不客气。”
司瑾的下唇被慕容启咬的有些疼,听到他的话立即睁眼看他,含糊道:“说的好像现在很客气一样。”
慕容启“哼”了一声:“难道不是吗?”
司瑾顿时不说话了,他很清楚,比起十二年前的慕容启,如今成熟的他确实温和许多,而这样的改变,全部落到了他的身上。
对慕容启来说,十二年便是十二年,但是对他而言,十二年不过转瞬即逝。
十八岁的慕容启仿佛就在昨日。
只是一夜过去,十八岁略显稚嫩的大男孩就变成了三十岁的成熟男人。
三十岁在古代来说岁数大了些,这时候许多男人在三十岁已经有了十来岁的小孩。
但是在司瑾眼里,三十岁刚刚好。
唯一不足的,或许是这个三十岁的男人过于黏糊。
特别是从他搬到未央宫之后,只要两人在一个地方,就总是粘在一起。
司瑾顾忌对方的伤势,特意找太监要了两床被子,免得睡觉的时候因睡姿问题撞到慕容启的伤口,结果就是每天早上醒来的时候,自己总是被慕容启连人带被子抱在怀里。
美其名曰“不抱着东西睡不着”。
再比如说现在……
司瑾好不容易安抚好才慕容启,搂着他的脖子压低声音谈条件:“陛下,时间差不多了,陛下先去处理政事吧,臣继续写手稿,好不好?”
慕容启脸色严肃:“没有政事,那些奏折都交给章丞相处理了。”
司瑾无奈,他倒不是不知道这事,正因为知道,才更加无奈。
这几日章丞相几乎天天来找他抱怨,说慕容启又派人将全部奏折送到了丞相府,他已经好几日没有睡过安稳觉,希望司瑾帮个忙,说服慕容启,以后不要再将奏折送去丞相府了。
章丞相也是个好学之人,旁人学会的东西他得学会,旁人学不会的东西他也得学会。
这些日子翰林院的疯狂学习模式,便是章丞相带动的。
若是在平时,章丞相确实愿意为慕容启分担,偏偏又是在这个节骨眼上,慕容启还将全部奏折全给了他。
“皇上,臣以为皇上是时候该处理奏折了。”司瑾认真说道,希望能劝住慕容启。
谁想到慕容启的神情更加理直气壮:“朕后背受了伤,连上朝都不上了,还批阅什么奏折?”
司瑾:……无言以对。
先前章丞相等大臣不愿意上朝的原因便是顾及慕容启受了伤,身体不便,如今慕容启同样用身体原因避免了批阅奏折,也不是说不过去。
司瑾叹气,想到不久之前慕容启还因为一时高兴拨了两万两白银给章丞相。
如今一看,不就是伴君如伴虎的典型案例?
“也是,反正现在也没什么大事。”司瑾说道。
他之前看过慕容启的奏折,除了部分奏折写了些内容之外,还有一些都是惯例的问好,若是真的有重要大事,官员们也有专门递给慕容启的渠道,不至于耽误大事。
慕容启点头,似乎有些高兴:“嗯。”
话音刚落,他便抱着司瑾坐在了椅子上,神情严肃:“朕知道爱卿不想耽误了事,无妨,朕陪着爱卿便是。”
两人之前才刚经历过一个缠缠绵绵的吻,身上的状态未消,又是这样的姿势。
感官异常清晰。
司瑾抬手拍了下落在自己腰腹上的手臂,没好气道:“陛下之前还说受了伤,不愿批阅奏折,如今这样,岂不是更容易伤势加重?”
他知道这些日子慕容启背后的伤已经好的差不多,许多结痂的地方也在逐渐脱落,露出里面嫩色的新生皮肉,倒不至于稍微用点力就出现伤口开裂的情况。
这才安心坐在慕容启身上,除了轻拍一下之后便没有别的动作。
慕容启也笑,手臂依然揽着司瑾的腰,凑到他耳边轻咬了一下,这才低声道:“美人在怀,便是再重的伤势,又有何妨?”
司瑾的耳垂被渐渐染红,像是凝了血一般,艳丽欲滴。
第70章 好与不好
“二哥,皇上这是真心的吗?”慕容曦皱着眉。
两人在十二年前的事件中站对了人,终究没有“伤上加伤”,这才安安稳稳活到了现在。
十二年间,两人结婚生子,到如今,最大的孩子都有十岁左右。
这次慕容启公开宣布要在皇家宗室之中选择一个孩子过继,要说他们心里没有心动是不可能的。
他们自己身有残疾无法继承皇位,若是他们的孩子有这个机会坐上那个位子,也算是满足了他们的心愿。
但是在心动的同时,他们的内心深处更多的还有恐慌。
不清楚这次是不是又一次试探,不清楚他们这一脚踩下去,是否恰好落入陷阱,更不清楚将他们辛苦十二年的经营全压在这上面究竟值不值得。
距离上次“闹剧”已经过了整整十二年,旁人雾里观花,并不清楚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他们二人全程经历,却是再清楚不过。
正因为如此,他们才更惜命。
慕容麟沉着脸:“这次恐怕是真的。”
“二哥的意思是?”慕容曦想到了什么。
如果一定要说这些日子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恐怕也只有那位司瑾司大人的事值得一提。
栖梧宮、翰林院、新科状元……
这些词汇大概是目前在京中最能引人注目的词汇。
谁都知道皇上看中了新科状元,却没有人敢有任何异议。
“谁能想到十二年前那位红妃竟然是真的得宠?”慕容曦说道,想起当时因为得罪红妃,被打断了腿的智王和礼王。
这么些年,智王礼王的生活比他们俩困顿多了。
慕容曦毁了容,慕容麟断了一条胳膊,好歹生活无忧,可以自食其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