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青重新在床榻旁站好,吁了一口长气出来:“我现在心情好多了,我们继续聊。只是你若是再说着让我心情不好的话,可能你那张俊俏的脸蛋就再也保不住了。”
“你是不是神经病……嘶……”虞世南不可置信的看着陈青,说话幅度一时太大,扯动了面颊上的伤口,疼的他眼泪都出来了。
“来说说吧,小于子为什么死?”
“呵!”虞世南冷笑一声,十分的不屑于回答陈青。
陈青走到一旁的椅子上坐下,选了个舒服的姿势才开口:“好,你不说那我就来猜猜。想必是你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正巧被小于子撞见,所以才杀人灭口的吧。”
陈青说话是,一直紧盯着虞世南的面容,见他面上闪过一丝惊诧,便笑了起来:“看来我猜对了。”
虞世南:“你猜对了又如何,一个死人,你还能让他复活不成。要不要我来告诉你,他听见了什么?”
陈青看了虞世南一眼。
虞世南朝陈青招招手:“来,你过来我便同你说。”
“少爷,不可。”小桂林不知道虞世南要打什么心思,虽然如今虞世南身体虚弱,可不指不定他起了什么阴狠的心思,还是防范些为好。
却没想到陈青却是不理会小桂林的阻拦,站起身大大方方的走到床边:“你说。”
“那日在西北的亭子里,我得了太子传来的一个消息……”也不知是否因为脸上的伤,虞世南说的极慢。
听到太子,陈青不禁皱起了眉头,难道虞世南是太子那边的人?
虞世南似乎看穿了陈青的心思:“你不用猜,我本就是太子的人。前世为了太子我背叛了阿彻,可没想到阿彻竟没杀我。如今这一世,我本想着回来绝不背叛,谁知道竟会出了你这个变故。”
陈青望向虞世南,却见他眼中除了怨恨,竟是带了一抹痛苦。是啊,萧彻前世为了虞世南挖“陈青”的眼,要了他的命。为何这一世就不一样了呢,真是因为自己吗?
“话扯的有些远,我可不想再说这些让你得意。还是说说我从太子那里得到的消息吧,与你还有关系。”说到此处,虞世南眸中突然闪过一抹算计:“你真以为你父亲是在牢中自缢的?”
“难道不是?”当时自己因为求得圣旨太过高兴,后得到陈德发自缢,大喜大悲之下也并没有过多想法。可是此刻,听到虞世南的话,心中不由的升起疑团。
“当然不是。慎刑司是什么地方,能让人如此轻易地就能自缢?况且还是个重犯。陈德发是太子一党,当时太子虽然逃到卞州,可得知陈德发要问斩还是派了人过来解救。却没想到还是晚了一步,萧彻并不是要问斩陈德发,而是派了刘朝钦带着毒酒去了慎刑司。”
陈青听完,有些恍惚地踉跄了两步,小桂林见着,忙过去将人扶住:“少爷,您莫相信他的鬼话,他定是骗你的。”
陈青推开小桂林,站稳身体:“不,我当时就觉得,怎么能这么轻易的就拿到了圣旨呢。原来,原来他都谋划好了的,一切都在他计划之中。”
虞世南见陈青恍惚,笑着说:“不然你以为,就凭你,一个帝王会让一个能威胁到自己皇位的人活在这个世界上。陈青,你是不是把自己想的太过重要了些。”
“少爷,少爷。”小桂林见着陈青跌坐在床榻上,忙过去扶。可没等他挨着陈青,只见虞世南却突然扑了过去,将陈青扑倒在床上。
一手狠狠地掐住他的脖子,另一只手上竟握着一只木簪。小桂林看着,心下一阵冰凉,忙过去扯着虞世南握着木簪的手臂。
此番虞世南似乎是下了鱼死网破的决定,那落下的木簪虽然没有扎进陈青的脖子里,却扎在了陈青的肩上。
今日陈青穿的是白色的锦袍,那木簪落下之处,片刻白袍便成了血袍。
小桂林使劲一巴,将虞世南甩到一边,扶起自家少爷:“少爷,少爷,我这就给你唤太医来。”
虞世南身体虚弱,又有小桂林阻拦,这木簪其实扎的并不深。陈青被小桂林扶起,感觉疼的却不是肩膀,而是肚子,好像针绞的一般,陈青不由的白了面。此刻他脑中一片混乱,虞世南得意的笑声,小桂林担忧的呼唤,陈德发死去的模样,一切都在陈青脑海中交织着。
恍惚间陈青似乎闻到了一股子麝香味,陈青意识才清晰了些。他睁开眼,便看见了萧彻的面容。陈青将目光移开,看向坐在床榻内还在一直笑着的虞世南:“杀了他。”
“好。”
听到这个回答,陈青终于坚持不住昏了过去。
太医在里面为陈青医治,虞世南被两名侍卫押在地上。萧彻负手而立看着里面:“拖下去处死。”
“阿彻,你真的要杀我?”虞世南似乎接受不了,崩溃的向萧彻爬去,却被侍卫押在地上:“不,你不能杀我。我这么的爱你,为了你我愿意背叛太子,背叛所有人,我只是想待在你身边而已。这个陈青他不可信,他是太子的人,我是为了帮你啊……”
萧彻担忧陈青,并不想再浪费时间,吩咐完便走了进去。
“还不快将人拖下去。”刘朝钦挥挥拂尘,皱着眉头看向两名侍卫。
侍卫得令,便不顾挣扎的虞世南,将人拖了下去。
夜
萧彻坐在床侧,手中拿着一根木簪,透着烛火细细的瞧着。木簪是紫檀碧晶木簪,通体光滑亮泽,只是木簪的一头却染着血迹。
刘朝钦在一旁伺候着,见帝王那些这根木簪看了半天,仍不住便也多瞧了几眼。随即咦了一声,指着木簪道:“这簪子不是陈大人的吗?”
这木簪是陈青的,萧彻自然知道,可这木簪却也是虞世南刺杀陈青的东西。萧彻看向床上昏迷的陈青,眸子不由的沉了几分。
第四十八章
萧彻看着仍旧昏迷不醒的陈青,眸中不禁暗了几分。许久了,才轻轻唤了一声:“刘朝钦啊。”
“老奴在。”刘朝钦不知帝王何意,佝着身应了一声。
“你说朕还能如何做,他才能全心全意的留下。一个石氏,他联合着宫人,容良,不惜以自己为代价来算计朕,可却始终没有想过同朕张张口。”
刘朝钦从未见过帝王如此的模样,满满的无可奈何。他自二十二岁被选去侍候帝王,正赶上慧嫔娘娘因为谋害太子被打入冷宫。刘朝钦依稀记得,自己第一眼见到这位小殿下时,他一个人坐在冷清的殿内,安静地看着自己的母亲被拖下去,一双黑沉沉的眼睛却是平静无波。
宫中三皇子被武帝厌弃,如今连唯一能够倚靠的生母都没有了。宫中就连着奴才都不愿意来瑶光殿,刘朝钦那时无权无势,不过是个最下等的奴才,这种苦差事自然是落到他头上的。
第一次见到这位小殿下,刘朝钦便暗自心惊,不过几岁的孩童,竟会有如此的心智,表面温和软弱,实际冷漠的可怕。
那时刘朝钦便觉得,这位小殿下绝非池中物。如今当年那个被人人欺的小殿下荣登九鼎帝位,也证明了刘朝钦当时的高瞻远瞩。
可如今,这位手腕铁血,冷漠无情的帝王却是有了软肋。“朕不怨他欺朕,朕只气他一次一次的拿自己的来要挟朕。”
“大人若是知道皇上如此在意他,下次定不会如此了。”
“下次……”萧彻呢喃一句,却不继续说下次若是如何。刘朝钦站着,帝王不说他自然也不能问。
“朕也乏了,你下去吧。”
“是。”
刘朝钦退了下去,萧彻抬手抚上陈青苍白的面容,下次……下次如何萧彻其实也不知如何。可是白日里时他在甘泉宫看见血染了半个身子的陈青时,心里第一个想法却是若他就这般死了也好。
死了就再也不会伤害自己,再也不会想着逃跑了。到时命工匠做一副冰棺放在东暖阁,这样他便可以永远的安分的待在自己身边了。可是怀中的人却突然醒了过来,用那双眼睛看向自己时,瞬间便将萧彻心底那恐怖的想法压制下去。
原来,还是有气息些好,这样他便能看着自己了。
隔日
陈青一醒来便听见小桂林惊喜的声音:“少爷,您终于醒了。”
陈青从床上做起身,只觉得左肩绷紧,却不是很痛。:“我睡了多久?”
“少爷您睡了一天一夜,昨夜皇上一直在此照顾您,才刚走没想到少爷您就醒了。”
你以为你是谁,阿彻能让一个威胁到自己皇位的人活在这个世界上?他并不是要处死陈德发,而是命刘朝钦带着毒酒去了慎刑司。
容良的话似乎在脑中盘旋,陈青放在两侧的手不禁攥紧。从始至终他都在骗自己,陈青啊陈青,你还在期待什么,如今他留着你也不过为着你腹中这“东西”罢了。
“少爷,您怎么了,别吓奴才啊。”小桂林见着陈青醒来,本是高兴的。却没成想自家少爷却突然坐在床榻上哭了起来,小桂林惊慌失措不知该如何是好。
陈青听着小桂林惊慌的喊声才发现自己原是哭了,陈青不是爱流眼泪的人,可此刻他只觉得心上似乎被藤蔓缠绕住一般,刺疼的让他喘不上气息,眼中泪水不受控制的往下流。
这时东暖阁门口一阵动静,随后一个黑色欣长的身影便走了进来。陈青盛着泪水的眸子看去,便见着那个身影向自己越走越近。
“别过来,我让你别过来。”陈青大声吼着,声音带着哽咽的沙哑。
萧彻在半路站定,听话的没有再向前走半步。一双眸子却直直的盯着坐在床上哭泣的陈青:“你们都下去。”
很快,暖阁内的宫人全部退到外面,只余下陈青与萧彻二人。
萧彻刚抬起脚,便又听见陈青撕心裂肺的喊声:“我让你别过来。”随后一个枕头便砸在了萧彻身上。
萧彻寒着脸,看也不看那个砸在自己身上的枕头,自顾的朝着陈青一步一步的走过去。在陈青起身要逃开时,一把抓住他的胳膊,将人提到自己身边:“朕有时候真恨不得,你就这么死了该多好。”可朕终究是舍不得。
“呵,你终于将心里的想法说出来了。如今留着我不过是为了我肚子里的这个“东西”吗,我告诉你,我不会让你如愿的,我死也会带着他一起死!”
“啪!”陈青脸被打偏到一边。
萧彻攥着陈青胳膊的掌心收紧,一双眸子平静无波,可眸中神色却不禁让人毛骨悚然。“你想死?那朕今日就明明白白的告诉你,你腹中这个孩子朕不在乎,你若不想要,不要便罢。可是,唯一条,你若是要想以死逃离朕,朕发誓,上穷碧落下黄泉,朕绝对会把你抓回来。”
听着萧彻的话,陈青如同疯了一般,拍打着萧彻想要挣脱他的束缚:“你真以为你是皇帝就可以为所欲为吗,不可能,永远都不可能!”
“那你就试试,朕发誓,绝对说到做到。”萧彻将陈青圈在怀中,陈青挣扎不出来,愤怒至极,一口便咬在了萧彻脖颈处。
陈青下了狠劲儿,恨不得能将面前的人咬死。口中尝到了血腥味,陈青却是突然哭着松开了:“你欺我,骗我,还杀了我父亲,为何还不愿意放过我。”
陈青双手抓着萧彻的衣服,满脸地泪水看着他:“你若是为了我肚子里的这个“东西”,我愿意给你,我只求你放过我,不然我真的会疯掉的。”
“朕说了这个孩子朕不在乎,你若不想要他,我们便不要。”萧彻为陈青擦拭着脸上的泪水,听着陈青的哭声,萧彻只觉得似乎被谁攥紧了心脏,疼的他都不能呼吸。
他从未感觉到如此疼过,父兄不喜,被奴才欺凌,母亲被仗责拖去冷宫,都未如现在这般的疼。这哭声让萧彻心慌意乱,看着面前的陈青,萧彻心中却只有一个想法,便是如何将这哭声止住。
萧彻微一低头,唇便覆上了那张能发出让他心慌意乱声音的唇,终于将那哭声止住了。吻着那唇,萧彻手上力道不减,压制住陈青只能被动的承受着这突如其来的吻。
待感觉陈青安静下来,萧彻才将唇从陈青唇上移开,吻着他脸上未干的泪水。将陈青满脸吻了个遍,才缓缓抬头,似带着乞求的意味:“别哭了,你哭的朕心慌。”
陈青躺在床上,被萧彻压在身下,一双眼呆呆的看着帐顶,听着萧彻的乞求声开口:“好,我答应你不哭。可是你也答应我等把孩子生下来,你便放我走好不好。”
萧彻并未开口,却是将陈青搂的更紧。陈青贴着萧彻的胸口,隔着衣物都能听见他的心跳声。陈青一双眼睛哭的酸疼,他闭上了双眼,以为再听不到答案了,可那熟悉低沉的声音却在头顶响起:“朕答应你,可是在这段时间内,你得陪着朕。”
萧彻所谓的陪也不过是如同以前一般罢了,对于东暖阁争吵一事似乎已经遗忘了,并未再提起此时。每日里依旧贴心的伺候陈青,偶尔得空了,便会陪着陈青到御花园内散步消食。
陈青肚子日渐大了起来,可不知为何双腿竟也有些浮肿。白日还好,尤其夜里,浮肿的大腿疼的他夜夜不得安睡。宣了太医来,却只说孕期反应,并无大碍。
看着躺在床上疼的辗转难眠的陈青,萧彻却是大发雷霆。御医们个个战战兢兢的,专门研究腿部按摩之法,白日里来为陈青按摩。
这按摩确实有些用处,让陈青发麻的腿好受些。白日里疼有御医,晚上就寝后,陈青腿发麻疼痛,御医却不能日夜守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