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星河有些迷茫地迎了上去,请大家入内就坐。
小县丞却拒绝坐下喝茶,他迫不及待地说道:“掌兄!我们刚刚收到消息, 听说你做了水车,效果非常好,惊动了太子爷,太子爷特意派随行的京官来看一看!传说中的水车在哪儿?带我们去看看!”
老庙祝也抚着胡子道:“是啊,小掌,你每天来庙里画卯种地,水车的事竟然一点也没透露给老夫听,水车做好了老夫都不知道,不够义气啊。”
掌星河“哎”了一声,说道:“也就是昨天刚做好,还没测试够不够安全稳定,所以不敢把话说得太满。现在就带大家去看。”
小县丞一边跟着掌星河走,一边问道:“掌兄,你很久没进城了,我们县里才刚把你的水车图纸递上去州府,封赏都没正式申请下来,而你一直都在这边,水车是怎么惊动到太子爷那边的?”
掌星河也不好说出李乾坤的身份,只含糊道:“这个我也不清楚,可能是太子爷南巡的时候,派了随从四处微服打探消息?”
“真的没有见到什么京官?”
掌星河睁眼说瞎话:“没有吧?在我田庄的不是种地的就是工匠,哪里有什么京官。”
张斩月是边关将领,李乾坤不算京官,他两都是种地的,四舍五入一下,掌星河也说得没错!
而谢无涯,魔教护法,就更算不上什么京官了。
小县丞听罢,更加好奇了:“竟然连掌兄都不清楚,太子殿下真是明察秋毫啊。”
明察秋毫是这么用的吗?
掌星河不纠结那些,趁着一串官员同僚们都来了,除了向大家推广水车,也十分热情的吹起自己试种的高产水稻来。不但借神农之名吹高产水稻,还吹他接下来的神农大人交托给他的种地计划!所有作物皆可高产!县里的官员们听得一愣一愣的,对秋收的成果纷纷期待起来。
其实掌星河也怕自己吹得太过火,到时候会弄巧成拙。
不过,此时还没从海外传进来的红薯苗苗就是系统给的,所以,高产作物的事,就暂时相信一下神奇的系统吧!
官员小吏们听完掌星河的吹嘘,十分敬佩,也请掌星河和田庄的农夫们一起,好好的再次打扫田庄,小吏们还自带茶点,自发的冲好茶,准备一会儿接待京城来的工部大官。
而田庄里的农夫们,也都万分期待了,和工匠们一起翘首期待着:
“我们庄主真厉害,好多官爷都来了!”
“听说来的是县丞大人,一会儿县老爷也会来!”
“县老爷竟然会亲自驾临我们小小的乡野田庄,真是太惊奇了!”
“这还不止!”有工匠这么说道:“我们造了水车,让京城的大官知道了,一会儿还有京官来检阅水车!”
“哇!!”
县老爷已经是很大的官了,是附近村民的青天父母,现在,工匠们竟然告诉他们,因为掌庄主造了水车,还有京城里的京官来!
“我们一定要瞧瞧京里的大官是长什么样子,沾沾福气!”
“地上那么多烂泥,那边还有落叶!得快清干净了!”
……
整个田庄都火热起来,掌星河完全没料到大伙儿的干劲如此充足。
如果,他们知道,寄住在这里的李公子,就是当今太子的话——
那岂不是更激动了!
在官吏们、农夫们、工匠们的翘首以盼之下,传说中的京官还没到,八碗兄倒是到了。
农夫们:“咦?”
这位八碗兄,身材魁梧,相貌与和他们一起吃饭的八碗兄长得一模一样。
但是,这位八碗兄,额上没有小龟龟,眼神坚毅、面容沉静,气质比有小龟龟的八碗兄沉稳很多。
等待京官的农夫们试探性的唤道:“八碗兄?”
“八碗兄哪来的装束,穿上去真好看!但是不方便种地,是请假了出城玩吗?”
“不对吧,八碗兄刚刚不还在吃饭吗?”
……
农夫们正在奇怪当中,刚吃玩八碗早饭的张斩月仿佛听到有人在叫他,便闻声而来。
一来到,张斩月就见到了,长得与他一般高壮、鹤立鸡群一般的张劈日。
张斩月一见到与他相貌相同、血脉相连的人,脑袋嗡嗡作响,悲从中来,心中涌出无数复杂的愁绪,仿佛有无限的哀愁想与兄长诉说。
张斩月非常激动,脑中炸开无数回忆,胸膛起起伏伏,情不自禁地喊道:“劈日的!你来了!”
张劈日也同样激动,大步大步的向自家亲弟弟走去,上上下下地扫视,检查他弟弟有没有什么皮外伤。
检查完毕之后,张劈日松了一口气,深深地拥抱住他,并且激动地捶了他两拳:“斩月的,听说你失忆了,我非常担心。”
张斩月也激动地回了张劈日两个铁拳,两条铁臂把兄长深深箍紧,壮汉落泪:“何须担心,我武艺高强,必然不会出事。”
张劈日无奈地叹气:“不是担心你,是担心你失忆之后,放飞天性,不慎斩了旁人。”
张斩月:“……”
兄弟深情相认,看得双儿农夫们深受感动。而张劈日认亲完毕,向农夫们问道:“我弟失忆的这些日子,劳烦你们照顾了。”
双儿农夫们七嘴八舌地说着张斩月的好话:“不劳烦不劳烦,八碗兄是掌庄主捡的人。”
“是的,还是我们掌庄主每顿供他八碗饭!我们都没有做什么。”
“而且,相反的,八碗兄可热爱种田了,按我们庄主的话说,是充满了劳动之美!”
“对!八碗兄天生神力,还帮了我们不少忙呢!”
……
张劈日越听越好奇:“我弟他热爱种田?”
农夫们:“是的!还是我们庄上八倍的劳力,承包了八块田,还有余力帮我们,是不可多得的种地人才!”
张劈日听了,非常感动,对自己亲弟弟说道:“弟啊,没想到你失忆之后,能懂事那么多,竟然热爱种田,还热心助人?这太不像你了,我之前还担心你会惹出祸来。”
张斩月此刻被大量的回忆充斥着脑袋,正在回忆起过往种种,特别是他是如何强迫掌星河的,掌星河又是如何坑他的,张斩月面色数变。
连劈日兄和他说话,张斩月也一时反应不过来。
可张劈日见到弟弟失忆后不但没闯祸,还深受爱戴,张劈日很受感动。
他又对农夫双儿们说道:“对了,你们庄主呢?他救了我弟,还供我弟每顿八碗饭,还没让我弟闯祸,我一定得当面好好感谢他才行。”
农夫们指路道:“我们庄主造了新式水车,正带着县里老的官爷们看水车呢!我带你去。”
“八碗兄他兄长,你是要带八碗兄离开了吗?你们家在哪儿?我们以后还能见面吗?”
张劈日道:“承蒙大家照顾了,我们驻守边关,以后不一定能见面。如果你们到边关来,说八碗的名字来找张家军,我们一定好好招待。”
农夫们表示崇拜:“原来八碗兄是张家军的人!怪不得天生神力!威武强壮!”
张劈日一边扯着他弟弟,一边跟着负责带路的农夫们走往水车处,又好奇道:“对了,为什么我弟的额头上,画了两只小龟?”
这事儿,昨夜张斩月回来之后才得瑟地炫耀过,农夫双儿们也就说出来了:“是我们庄主给画的!”
“没错,昨天我们为了感谢八碗兄的热心帮忙,特意从城里带了胭脂水粉来,为八碗兄上妆。八碗兄打扮得美`美的,就到我们庄主那边了,回来的时候,八碗兄很高兴地说,他最新的妆容,是庄主亲手给画的,有着独一无二的美!”
“还说那龟凤什么龙,劳苦功高,啊我们不识字不记得了。反正,有着劳动之美的人应该保持美黑,祝福能像龟龟那样长寿!所以把龟龟画在额头上!”
“还有,以前我们庄主为了嘉奖八碗兄的功劳,特意给八碗兄造了清凉的青色面膜!独一份的,可羡慕死我们了。”
张劈日听了,他就懂了。
本来,他是不懂的。
为什么他弟弟能那么乖巧地种田,卖力种田,当了八倍的劳动力,还深深的被农夫们爱戴着,农夫们还集资为他弟弟买胭脂水粉上妆。
现在,张劈日懂了。
为什么他弟弟一上妆,就打扮得美美的,去掌庄主那儿展示他自己的美?
在来接张斩月之前,张劈日就从太子殿下哪里得知,救了张斩月的田庄庄主掌星河,是个英俊的男人。
一脉同胎,张劈日哪能不知道,他弟心里在想些什么!
还不是想男人!
只是,张家军向来勇武,他们两兄弟习武天赋卓绝,还被冠以劈日斩月之名,为了为国报仇,灭杀明国,把心中一直压抑着的东西藏起来了,一心练武练兵,报仇杀敌。
连圣上赐婚,把他弟弟赐婚给全渭国最貌美的男人——当今太子,过上平安的生活,不再刀口舔血,他弟弟都拒绝了,就为了和他一起继续在战场之上杀敌,不惜命悬一线。
张劈日感慨地看了他弟弟一眼。
在他弟弟失忆之时,总算放飞了天性,为了追求男人卖力种田,终于能像其他双儿那样画妆,还得了回应,被心仪的男人亲手画上成双成对的小龟龟。
而那位掌庄主,显然人俊心善,还没有趁人之危,他弟弟的花苞儿都还没开花。
男人本来就少,能压制住他弟弟的男人就更少了。张劈日对掌星河好奇起来,甚至有些心痒,继续扯着他弟弟跟着农夫们,往水车那边走去。
第62章 果然了得
张斩月却忽然挣开了袖子:“我不能过去。”
张劈日:“嗯?”
张斩月别开脸, 小声道:“我闯祸了, 曾经把他的一排房屋都弄倒,欠了好大一笔钱。”
张劈日跟着停住脚步:“就知道你会闯祸, 不过田庄的房屋能值多少银子?送礼赔罪不就行了, 多倍赔偿都赔得起。”
张斩月瞟了几眼前头带路的农夫们,顾左右而言他:“闯其他祸了。”
虽说双胞胎心意相通, 但分别这么多天, 张劈日对自家弟弟的变故简直一无所知。他只感觉得到他弟此刻非常羞耻, 还有夹杂着一些莫名的踌躇。
张劈日沉吟片刻,叫住前头带路的农夫双儿,说道:“谢谢你们带路, 掌庄主那边正在忙, 我们就先不过去了,兄弟俩先说说话,等庄主忙完我们再过去好了, 你们也去忙吧。”
双儿农夫们听了,也无不可,便贴心的为兄弟两人留了空间, 然后愉快地回去田庄门口,继续蹲等京城大官的到来,蹲等京官的风采!
当双儿农夫们走远,张劈日把他弟拉到一个相对无人的角落,才压低声音道:“说吧,怎么回事儿。不就是你想要男人了?我们谁不知道谁。”
张斩月面色涨红:“……没这回事!”
强上不成反被坑去种地什么的, 太丢人了!
堂堂张斩月大将军,怎能做出那些事。
张斩月太不想承认做出那些事的就是他本人了。
张劈日一句句数出来:“怎么没有,农夫们都因他的引导而称赞你,称赞你长得有劳动之美,能欣赏你相貌的人不多,你怎能不喜欢。”
他听了他也喜欢啊。
何况,是失忆状态之下的弟弟。
张斩月此刻脑袋还晕晕的,对过去做过的事太羞愧了。他梗着脖子,实在难以承认,那什么劳动之美,只是掌星河坑他种地的花言巧语之一,偏偏他就是中招了。
张劈日又道:“他们还说,掌庄主专门给你准备了那什么碧色的面膜,让你日夜敷着,我想,大概是要滋润你多年黄沙风霜的粗糙的脸?”
张斩月:“……唔。”
他绝不能说,因为被谢无涯揍肿成猪,才敷的脸。
那得多丢面子。
张劈日轻叹一声:“那位掌庄主,还为你画妆,画了成双成对的一对小龟,而你顶着他画的一对龟招摇过市,向农夫们炫耀,必定是对这等寓意非常欢喜了,想与他成双成对,长长久久,就如龟一般长寿。”
张斩月:“……不是!”
别说了,他太不想想起昨晚画妆以身抵债的事了!
张劈日望着他弟这副羞愤难当的样子,本来还想逗弄一番的。
因为他弟难得才见到一个心仪的男人,反正这世间没几个男人有他们张家的地位,张劈日对掌星河只是个小田庄的庄主的事,完全不在意。
本想撮合一二,却听到他弟斩钉截铁的否认。
以他弟这种有一做一的性格,怎会否认。
张劈日迷惑了:“你们情投意合,斩月的,你不想把那男人带走?”
双儿农夫们早就已经把他们带到水车附近,张劈日远距离瞧了几眼掌星河的脸,便收不住眼神了。
那英俊的轮廓,挺拔的身躯,在一众官员的包围之下谈吐自如,神态自若。
在张劈日见过的男人之中,相貌身材与气度兼有的,除了俊美无俦的太子,就数相貌堂堂,气质迷人的,能让人一眼钟情的,就属掌星河了。
他们双胎兄弟,审美观出奇的一致,连他都能一见就喜欢,他弟怎会不喜欢。
而且,他弟失忆的时候,还与这位庄主情投意合。
出色的男人本就难得,还觉得他弟有着劳动的美貌,这点更是难得。
他弟怎么不想把这男人带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