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鱼还是不放心,鬼知道小卖部老板是真心放弃,还是暗度陈仓,有后手。
于是进了444号后,他又悄默声的把茶几和沙发,移动到门口堵上。
躺下彻底睡着前,又拜托系统,今夜有任何风吹草动,都一定要叫醒他。
大概是心里不安,藏着事儿的原因,闭眼后,李鱼睡得并不安稳。
所以当系统喊出第一声时,他一下子就清醒了。
1551说,“楼上有人下楼了,不止一个。”
李鱼松口气,只要不是有人潜入,其他都跟他没关系。
将压在胸口的锅盖头推开,翻了个身,闭上眼睛,脑子里倏然闪过什么。
李鱼赶紧下床,提上人字拖就走。
看到客厅门口那堆东西,他悔得肠子都青了,只能按耐住焦急,给自己挪出一条窄路。
等他从家里出来,楼上早就安静了。
李鱼踮着脚从走廊里跑过,进了电梯。
电梯里自带灯光,容易打草惊蛇,他只坐到二楼,再走步梯到一楼。
大楼外,右手方的草丛里,几个人正蹲在地上,压着声音商量什么。
那几个人个子都不小,从嘀嘀咕咕的声音判断,没有女人,都是成年男性。
大晚上不睡觉,跑到楼下说悄悄话,怎么想这么可疑,不知道会不会跟群众秘密有关。
李鱼藏在大楼的柱子后,扫了眼他们附近,没有可供人躲藏的遮挡物。
他求助系统,“ 1551,你能听见他们说什么吗?”
1551说能, “但我不能告诉你。”
普通事情系统不着这么紧张,李鱼基本确定,这几个鬼鬼鬼祟祟的,就是在讨论小秘密。
黑影们陆陆续续站起来,开始相互推搡,应该是起了争执。
李鱼激动的攥紧拳头,趁几人无暇顾及周遭,弯腰跑到一棵树后。
这次近了些,隐约能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是小卖部老板。
他说,“你们他妈的有完没完,除了等还会什么,不就是怕程度吗,他还能杀了你我不成?!”
旁边的人惊恐的捂住他的嘴,“你他妈小声点,再瞎嚷嚷信不信老子揍你!”
小卖部老板啤酒肚一挺 ,“来,你来揍我一个试试。”
见那人不说话,他冷笑一声,“你们谁也别想阻止我,我今晚就去把……”
最后几个字的声音咬得极低,听不真切。
李鱼一头雾水,不死心的往右方移动,想再靠近点。
地上黑乎乎的,不是草就是落叶,明明已经很小心,还是倒霉催的踩到了一根树枝。
啪一声脆响,引来了在场的所有视线。
李鱼收起脚躲回树后,拼命缩着肩膀,飞快的在脑子里计算,逃跑的可能性有多大。
凑在楼下说悄悄话的一共五个人,他们派出个子最高的两个前来查看。
李鱼屏气凝神,决定逃跑,一回头,额头撞到什么坚硬的东西。
抬头,借着天光看清,那是一个男人的下巴。
程度下巴被撞得生疼,鼻头都酸了,他撇了眼前方,压住火气,迅速把人拽走。
第61章 这个岛被我承包了07(捉虫)
两名高个子来到树下, 围着绕了一圈,连个鬼影子都没看到。
其中一个嘀咕道, “估计是野猫什么的。”
小卖部老板站在远处,黑着脸命令,“你再仔细看看,别是躲起来了。”
“真没有。”那人听不惯对方命令的口吻,拉着同伴往回走。
不远处的一簇铁树后, 李鱼被程度按在地上, 蒙住嘴,纸片人似的, 毫无反抗之力。
他拼命扭头,总算是将视线从泥地移动到了男人下巴上。
从这个角度,除了对方性感的下巴和高傲的鼻孔, 还能看到对方微微上扬的唇角。
这份愉悦, 来自于那几偷偷摸摸的黑影, 几人的争执升级,已经打起来。
因为怕惊动大楼里的人,这场架打得十分憋屈, 气了不敢大声骂人,疼了也不敢喊出声来,以至于越打,积压的火气越大, 到最后直接下了死手。
眼看着小卖部老板揪住一颗脑袋往阶梯棱角撞去, 李鱼急红了眼, 张嘴咬住男人蒙住他嘴的掌心。
程度被手心的触感弄懵了,不疼,就是热热的,有些柔软。
李鱼咬了十来秒,口水都快流出来了,男人纹丝不动,仿佛没有知觉。
好在,小卖部老板没下手成功,被一个人撞开了。
拉架的人护住瘫在楼梯上的兄弟,压着声音怒吼,“你疯了是不是,想把所有人都引过来吗!”
一句话,战事迅速平息。
李鱼悬空的心落回实处,嘴里呜呜呜,示意男人放手。
“不想死就安静闭嘴。”
程度丢下一句警告,松开手,习惯性揣进兜里。
掌心湿漉漉的,是青年的口水,他闭了闭眼,浑身的肌肉紧紧绷起。
李鱼完全在状况之外,满心满眼都是小卖部老板群人的小动作。
未免暴露,他不敢站得抬出去,几乎是贴上男人的后背,探着脑袋在看戏。
“别挨着我。”程度扭头瞪人,借着推搡的动作,将手心的口水在青年肩上蹭干净,往右边移动。
李鱼撇嘴,又不是大姑娘,有什么不能贴的,屁事儿多。
不远处,被吼了一嗓子后,大家默契的安静下来。
小卖部老板似乎是里面的老大,他开口命令道,“去其他地方商量。”
其余人无一反驳,但也不太情愿,走路时步子拖拉,落在最后的两人甚至在悄声交谈。
李鱼心里的猫爪子在使劲儿抓挠。
待几人走远,他从铁树聪后走出来,意图跟上的脚刚跨出去,就被一股力量给拽得倒退两步。
垂眸看了眼胳膊上的手,李鱼磨磨后槽牙,问,“你就不好奇他们到底想干嘛?”
程度面无表情,“不好奇。”
李鱼嗤笑,“不好奇你偷听什么。”
“我没偷听。”男人板起脸,揪住青年的领口,把人拽得更近,“林州舟是吧,最好是收起你的好奇心,知道得越多,死得越快。”
对面那双眼睛漆黑阴鸷,暗涌下藏着不少东西。
李鱼抬眸锁住男人的眼睛,笃定道,“你知道他们在商量什么。”
青年离得太近,呼吸时的气息,一点不错的从男人唇上扫过。
程度后退半步,冷声道,“别靠我这么近。”
附近没有光,李鱼看不清对方的表情,撇嘴不屑道,“都是男人,怕什么。”
他眼珠子转了一圈,想到了,“你是gay?太巧了,我也是。”
程度感觉额角的青筋又开始跳动,扯拽着他的理智跟脾气,咬牙否认,“我不是。”
“不是就不是呗。”
李鱼满脸遗憾,但很快就大气精神,继续之前话题,“我听锅盖头说,他爹心里藏着一个秘密,他们刚刚是在讨论这个吗?”
话题跳跃得太快,程度愣了下,心里涌出一股怪异感,希望青年能继续之前的话题。
他揉了揉眉心,觉得自己脑子有问题。
“小孩儿的话你也信?”不耐烦的推开青年,往大楼里走。
大马路上已经没有那几道身影,不能让另一个谜团携带者也跑了,李鱼转身追上,“小孩儿不像大人心思复杂,他们说的话,可信度更高。”
程度骤然停下,转身,“那小屁孩儿从小就爱说谎,十句就九句是假的。”
李鱼若有所思,“那告诉我的一定是真的那句。”
程度嗤笑,“谁给你的自信。”
“你呗。”李鱼脱口而出。
程度说不过,漆黑着脸进了电梯,李鱼紧跟其后,识趣的不再说话,默默思考。
大半夜的,那几个人到底在商量什么,又是要去哪儿,难道是想离开小岛?
不,李鱼否定这个猜想。
即便是要跑路,多少也要带点细软,那几个人手里空空,不像要远走,更像是去某个地方,那地方不远,应该就在附近。
从目标之前的言语看,他一定知道什么。
李鱼扭头盯住男人不放,嘴唇抿成一条线,表情非常严肃。
程度被他盯得浑身不自在,恶声恶气道,“再看我我就把你眼睛挖了。”
李鱼一点不怕,哦了一声,故意往前一步,目光比之前更加肆无忌惮。
他问,“镇上的人为什么都怕你?”
“因为我是这里的主人。”程度皱眉,“退回去,你身上有味道。”
可不是么,因为不太舒服,他从早到晚没洗脸,没刷牙,更没洗澡,衣服上的汗干了又湿,湿了又干,怪恶心的。
不想还好,一想到这个,李鱼就有点不好意思,脸都红了,乖乖往后退。
看着顷刻间退至一米远外的青年,程度心里又开始不舒服,想把人拽回来。
“操。”他忍不住骂了一声,看来不只脑子有病,心里也有病。
翻来覆去的情绪,让男人帅气无五官变得扭曲。
胡思乱想间,二十三楼到了。
李鱼怕真把人熏坏,步伐迈得很快,眨眼间转过走廊,不见了。
444号房内寂静无声,锅盖头把整床被子卷在身上,小嘴微微张开,睡得正酣。
李鱼拽过一半被子,搭在肚子上,没多久就睡着了。
第二天一早,小镇发生了一件大事。
小卖部老板死了,发现他的是隔壁水果店的店员。
因为要整理货架,清理坏掉的水果,店员来得很早,却发现平日里,明明九点十点才开门的小卖部,竟然能比他还要早开门。
店员好奇的走进小卖部,却发现货架东倒西歪,东西撒了一地。
而平时凶神恶煞的老板,正脸朝下的趴在地上。
店员以为老板只是晕倒,蹲下喊了几声,发现不对劲后,将人翻了个面。
小卖部老板脸色灰白,眼睛瞪大,瞳孔紧缩,额头有个乒乓球一样大的凹陷,血流得满脸都是。
店员吓坏了,疯了一样的跑出去,逢人就说小卖部老死了。
事情传播速度很快,一个小时不到,整个小镇上的人都知道了。
李鱼因为睡懒觉,是最后一个知道的,告诉他这个消息的,是死者的儿子。
锅盖头趴在床头,眼神没有焦距,像个复读机一样,重复着,“哥哥,我爸爸死了。”
李鱼刚醒就听到这一句,被吓了一跳,还以为是小孩儿做噩梦了。
去隔壁问才知道,小卖部老板确实死了,据初步判定是喝多了酒,半夜起身被货架绊倒,脑袋撞到桌子,被磕死了。
李鱼皱眉,“那个店员真的只看到老板一个人?没有别的人?”
黎叔正对着大海扎马步,气定神闲道,“大家是这么说的。”
言下之意,没人知道在小卖部老板被发现以前,小卖部内有没有其他人。
老爷子斜眼看向青年,“你可别瞎琢磨,交给警察办吧。”
“警察?”
“程先生已经报警了。”黎叔长呼出一口气,收势站直。
他看了眼隔壁阳台,问,”那孩子呢?”
李鱼说,“在客厅里看电视。”
说来也怪,爹死了,小孩儿不哭也不闹,刚刚他说要到隔壁来,小孩儿还冲他笑了笑,没有半点难过。
黎叔叹了口气,“那孩子也可怜,上前年死了妈,现在又没了爹,也不知道以后要怎么办。”
李鱼没出声,回忆昨晚。
昨晚在楼下密会的共有五个人,如果小卖部老板是在自己铺子上被杀的,那么他们从楼下离开后,应该去了小卖部,谁知道争执继续升级,有人失手,把他给弄死了。
当然,这只是其中一个猜测。
小卖部老板也可能是在其他地方被杀,再拖到小卖部,伪装成意外死亡。
亦或者,真如大家所说的那样,他和其余四个分开以后,独自饮酒,真是喝醉以后把自己给作死了。
“这镇上为什么没有监控呢。”要是有,事情会简单很多。
“监控?”黎叔说,“因为大家不喜欢,我刚来的时候也是有的,只是后来出了件事情。”
李鱼问,“什么事?”
“有人潜入别人家,在卫生间里藏监控,用来偷拍女人洗澡。”想起那件事,黎叔一脸厌恶,“从那以后,大家都觉得这东西不安全,也不知道是谁带的头,挨家挨户把监控和录像带都搜出来,集中销毁了。”
“不是程先生带头?”
“具体是谁我忘了,但绝不是程先生。”黎叔说,“程先生那会儿还没来呢,他是十几年前到的岛上,来时带了不少人来,建大楼,修街道,彻底改了小镇生活。”
“程度不是土生土长的本地人?”李鱼呆住,他一直以为程度也是原住民。
黎叔说是,“程先生是跟家人出海打鱼,遇到意外,漂流到其他地方,至于程家怎么发迹我不清楚。”
李鱼追问,“那程度的父母呢?”
黎叔摇头,“不清楚。”
“没见过?”
“没有。”黎叔说,“每次到镇上买东西,都是程先生一个人,似乎有人问过,他说父母身体不好,不方便下山。 ”
真是一个传奇的故事。
一个不与外界来往的小山村里,住这一个野小子,他家里有三口人,却只有一个人在外露面。
后来有一天,野小子跟爹妈出海打渔,被冲到其他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