偶保证会添加很多萌萌的梗,最后会给大家一个没有白看这篇文的大结局,请大家多多包涵,鞠躬ing。
第67章 枚枚相扣
康熙三十年
六月末,皇宫众人为圣上北巡做准备时,毓庆宫传来喜讯,太子格格李佳氏有孕。
皇上大喜,重赏李佳氏,令李佳氏迁入翊坤宫待产。
七月,北巡起行,大阿哥、三阿哥、四阿哥、五阿哥、七阿哥、八阿哥随驾。
四阿哥的队伍里,跟来的大太监有苏培盛、张保、库魁、岳久、马顺。这马顺是狗房调到正三所的太监,此次跟来,主要是伺候狗祖宗福化。
出了古北口,众位阿哥纵马打猎,福化真真是出了笼子的野兽,有时候它的速度比人们搭弓射箭还快。四阿哥自然是开心非常,有福化在,他的箭射出去多远,福化都能风一样的跑过去把猎物叼回来。
傍晚,皇帐大营,马顺牵着福化到帐篷后头洗澡,还得给福化搭上舒服的窝,清理粪便。福化的食物也都是精心配制好的,只是大家在宫外,膳房人手不够,马顺都是自己搭了小锅给福化煮骨头吃,生熟对半,连饮水都得格外注意,决不能兑了脏水进去,万一拉肚子了,马顺的脑袋就不保了。
看着忙来忙去的马顺,王朝卿同情地叹了口气,“这孩子真不容易啊,伺候狗比伺候人都难。”
是吗?苏伟站在一边,默默地想着,这可不一定啊。
“苏培盛!”帐子里一声熟悉的招呼,苏伟一翻白眼,摆出招牌式的笑脸掀开帘子,“奴才在!”
帐篷中,四阿哥泡在木桶里,刘裕向苏伟一俯身,掀帘子出去了。
苏伟暗暗叹口气,拿起布巾,到四阿哥背后用力搓起来。你看,他干的其实和马顺没什么区别,而且人家福化都不会故意地挑人给它洗澡。
四阿哥舒服地靠在桶边,露出线条结实的背脊,“想什么呢?进来也不说话。”
“没想什么,”苏伟暗自瘪瘪嘴,他总不能说,自己刚把四爷比作一条狗了吧。
四阿哥半转头,看了苏伟一眼,“赶了一天的路,你有没有洗个澡?”
苏伟顿了顿,“还没呢,等主子休息了,奴才再去洗。”
四阿哥往旁边侧了侧身子,“这木桶够大,进来和爷一起洗吧!”
苏伟一头黑线,这是四阿哥今天新想出来的调戏方法吗,“奴才不敢。”
四阿哥无聊地拨了拨水,“这里就咱们俩,有什么不敢的,来,进来。”说完突然回身抓苏伟的衣服,苏伟一惊,猛地后退,结果没掌握好重心,实打实地做了个屁股墩儿。
四阿哥“哈哈”笑出声,苏伟呆坐在冰凉的地上,待四阿哥笑差不多了才爬起来,也没有说话,而是低着头捡起掉在地上的布巾去一旁的盆子里洗。大盖帽压得低低的,一张不大的脸几乎全埋在阴影里。
异常的沉默,让四阿哥渐渐止住满脸笑意,“怎么了?摔疼了?”
“没有,”苏伟的声音很低,继续搓着布巾。
“爷就是跟你开个玩笑,”四阿哥趴在木桶边儿,声音带了点儿歉意。
苏伟的动作顿了顿,轻声开口道“爷都是要有福晋的人了,别再这么逗奴才了。”
四阿哥一愣,低头静默了一会儿,缓慢地靠回木桶边儿。
北巡路上,皇上照例地召见了各部落的蒙古贵族。每次的宴席上,一大必不可少的娱乐项目就是布库。
科尔沁王公来朝见时,皇上为了助兴,让随行的各位阿哥比试布库技艺。大阿哥年长,跟御前侍卫比了两番,尽皆胜出。
到了三阿哥、四阿哥这里,皇上兴起,让两位阿哥对战。
旁观的苏伟一时颇为纠结,这种比试,身为弟弟的总是不太好办,输了丢人,赢了又得罪人。
然两位阿哥上了场,却真的像牟足了劲儿。
布库又叫“撩脚”,主要靠脚上发力。一时三刻间,两位阿哥是你来我往,绊、挑、摔、按,尽显神通,满场的人都跟着紧张。
苏伟此时是一身的冷汗,别人看不出,他却知道,四阿哥未用全力。如此僵持是为了一会儿输给三阿哥好看些,还是……
“好!”满场一声叫好,猛地惊醒苏伟,四阿哥赢了……
皇上拍了拍巴掌,“好,老四布库有所长进,老三也不差,来人啊,赏!”
两位阿哥俯身谢恩,四阿哥向三阿哥一拱手,转身回了座位,苏伟偷偷地瞄向三阿哥的方向,三阿哥面色潮红,神态倒颇为正常。
八月末,圣驾回銮
回宫没几天,皇上即正式下旨,给三阿哥、四阿哥指婚。
三阿哥迎娶都统、勇勤公鹏春之女董鄂氏,四阿哥迎娶内大臣费扬古之女乌喇那拉氏。
提到乌喇那拉氏,正三所的人并不陌生,因为四阿哥的哈哈珠子乌喇那拉氏佳晖,正是他们未来女主人的亲侄子。乌喇那拉氏佳晖是费扬古的长孙,未来福晋是费扬古的小女儿。
两位阿哥的婚礼提上日程,钦天监根据三阿哥、四阿哥的生辰八字,昼夜推算,得了十月十五,十一月初八两个好日子。
而对于苏伟来说,准备四阿哥大婚的这段日子是异常矛盾而辛苦的。
阿哥的婚礼由礼部指定帮办大臣和命妇,奴才们主要是跑腿。对于苏伟他们大太监来说,除了每天记账、包红包,还要监督小太监们干活儿。那大红色的绸子和灯笼堆满了院子。
苏伟趴在四阿哥书房榻子上咬笔杆子,四阿哥倒是没事儿人一样坐在桌前看书。
苏伟冒了满脑子金星后,回头冲四阿哥道,“主子,这账让常青来算好不好?”
“不好,”四阿哥拉长着声音回答。
苏伟瘪着嘴转回头,四阿哥抬头看看他,苏伟继续咬笔杆子,也不管墨汁滴的哪都是,嘴里嘟嘟囔囔地道,“宫里结婚真麻烦,我们那儿只要送个戒指,摆个酒席就行了,哪有这么多规矩……”
皇上下旨赐婚后,鹏春与费扬古都依礼进宫谢恩,由赞礼大臣陪同在乾清宫东阶下行三跪九叩之礼,谢皇上大恩。
在大臣入宫后,两位阿哥也要择日往福晋府上见未来岳父、岳母。
四阿哥选在九月十五这一天,苏伟还没什么反应就见所内的奴才们都开始摩拳擦掌,连近年来一直安分守己的吴全、曹清等都频频向四阿哥献殷勤。
苏伟有点儿疑惑,去问王朝卿,王朝卿凑到苏伟耳边道,“哎哟,苏公公,您在四阿哥前是头一个,自然不用争这些。下面的人可就不一样了,这去一趟福晋的娘家,要是能得了福晋的好,以后不就多一座靠山了吗?更何况,实际点儿的,这跟着四阿哥去一趟,那费扬古大人府上能不上上下下打点一番?别说是首领太监,就是给四阿哥牵马抬轿的,得的好处都够一年的份例了。”
“哦,”苏伟点点头,心里有点儿愤愤然,既然这么多人想跟着,那他就正好不去了,反正他也不缺钱……
九月十五,四阿哥骑着枣红色的骏马,身着绛紫色蟒袍,由赞礼大臣、帮办官员、侍卫、护军等陪着到了内大臣费扬古府邸。
费扬古带着儿子,随从等站在门口恭候。
说到费扬古,可算是当朝老臣了,在太宗文皇帝时就入宫为侍卫,戎马半生,如今已是垂垂老矣。其子嗣也有出将入仕,但官位都不高,显然不如其父有资质,倒是孙子辈的佳晖有些机灵劲儿,便费劲辛苦送到了四阿哥门下。
乌喇那拉氏和静是费扬古的老来子,出生时天降祥云,颇有贵气。费扬古也十分喜爱,从小就悉心教养,专门找了女学师傅调教,还教了认字识谱、诗词歌赋。十二岁的年纪已是琴棋书画、女红刺绣无一不通,举手投足都带着大家女儿的风范。如今得了皇上恩赐,能入四阿哥府为福晋,费扬古也算老来安慰。
四阿哥到了费扬古府邸,与未来岳父拱手行礼,此次来府并不是放定礼,所以一行人只带了简单的见面礼。
这次跟随四阿哥出宫的有张保、吴全、王朝卿和王钦,苏公公以晚上如厕不小心扭到脚的奇葩理由拒绝了随行。
四阿哥初见岳父、岳母要升堂拜礼,不过四阿哥到底是皇子,所以拜礼后,费扬古与其福晋都要行三回礼。
参礼期间有赞礼大臣、帮办官员陪同,张保等随行奴才都等候在院内。当然,这一趟他们是绝对不白辛苦的,府内的家丁仆从不断的送茶送水,辛苦费是一早就挨个送上。侍卫、护军只是意思一下,图个彩头。他们这些宫里出来的太监就不一样了,这毕竟是嫡亲的女儿,父母亲自然是要各方打点。王朝卿捏了捏袖子里沉甸甸的荷包,三十两是有了。
依礼而行,四阿哥并没有在费扬古府里多待。回宫的路上,四阿哥提前送走了赞礼大臣和帮办官员们,只带了几名侍卫和太监往琉璃厂去了。
参礼过后就是初定,指的就是民间的放定礼,下聘礼。但到了皇子这儿,就是皇上给皇子福晋家的赏赐。赏赐分仪币、赐币,仪币是赏给福晋自己的,等福晋嫁进皇子府邸时,会随着嫁妆抬回来,赐币则是赏给福晋父母的。
四阿哥的聘礼单子由内务府制定,众位阿哥尽皆相同。苏伟跟着看了看,可谓是衣料、首饰、日用银器无所不包。其中尤为名贵的要数嵌东珠珊瑚金项圈一个,镶蓝宝缀海珠金簪三支,锤鎏金珍珠耳坠三对,金制孔雀纹镯子两对。另外衣料中有貂皮、獭皮、狐皮数十张,锦缎三十匹,棉花百斤等等。
送聘当天,由内务府大臣率领执事等前去,福晋父母要着朝服迎聘。送完聘礼,由内务府摆宴,福晋娘家具出席,另所有不当班的公侯王爵、二品以上的侍卫、官宦命妇皆要参加。钦天监、鸿鹄寺派官员引礼报时。宴会由奉果、奉酒、奉馔酌酒等程序组成,中间伶工乐队奏乐助兴。宴会结束,全体官员在阶下望宫阙行三跪九叩礼。
不过,下聘这天皇子是不出席的,纳穆图、松甘等哈哈珠子代表四阿哥于内务府饮宴。在佳晖的介绍下,纳穆图等见到了费扬古的四个儿子,两个女婿。
在纳穆图的印象中,费扬古的长子是一个比较老实诚恳的中年人。次子相对精明一些,对纳穆图等很是巴结。而费扬古的大女婿齐佳氏牧谨是宗人府左司理事官,认识不少宗亲。
初定过后的一个月,正三所开始全面准备四阿哥的大婚,那些堆在院子里的红绸灯笼,被挂了摘,摘了挂。
苏伟坐在廊下扁着眼,看着张起麟跳着脚地让小太监们挪动摆饰,一个花盆恨不得擦个几十遍。不就结个婚吗,至于这么折腾吗?挂那么多灯笼也不怕砸到人,苏伟晃荡着脚心里不住地腹诽着。
“四阿哥吉祥,”有奴才行礼声,苏伟连忙站起来。
四阿哥背着手走进中庭,张起麟弓着身子跑过来,“奴才参加四阿哥。”
“恩,”四阿哥抬头看看,“不用挂这么多,回头砸到人怎么办?”
“嗻,”张起麟一俯身,赶紧下去吩咐摘下来几个。
四阿哥转身向苏伟走来,苏伟给四阿哥来了个九十度鞠躬,“奴才参加主子。”
没办法,他现在是伤残人士,这一跪下去不就露馅了嘛。
“起来吧,”四阿哥歪着脑袋,看看苏伟的脚,“脚怎么样了,还疼不疼?”
“不用力就不疼了,”苏伟裂开嘴傻笑,不管怎样他势要装病到底。
四阿哥眯着眼睛看着他,苏伟垂着脑袋,挠挠头,四阿哥微微叹了口气,“脚还没好,就别到处走,回屋躺着去。”
“是,”苏伟又一鞠躬,一瘸一拐地向自己小屋走去。
十月十五,三阿哥大婚,阿哥所大大地热闹了一次。在屋子里养病的苏伟,拼命地把脑袋插进被子里,也挡不住隔壁院子的人声鼎沸。
十月末,内务府送来了四阿哥的吉服,大红的颜色似乎将整个正殿都映红了。苏伟架不住张起麟、王朝卿的盛情邀请,连拖带架地把他弄到内厅观看四阿哥试衣服。
大红的长袍上金丝绣线,五爪团龙与雀羽首尾相交,朱红的腰带有象征吉祥多子的石榴纹,鸳鸯交颈的玉佩垂在腰间。四阿哥被一帮太监嬷嬷围在中间,苏伟远远地站在门口,有那么一刻,苏伟觉得自己正在从一个冗长的美梦中清醒了过来。
余下的日子过的很快,可能是因为苏伟一直过着养伤的清闲日子,转眼间就到了十一月。
初雪的一天,苏伟瘸瘸地到中庭找张起麟,却正碰上了很少出门的宋氏。
宋氏披着斗篷,带着风帽,向他微微一低头,苏伟连忙俯身行礼,宋氏从他旁边匆匆而过。
苏伟有点儿呆地走到井边,寒凉的井水映出苏伟的脸。
他突然想笑,从什么时候开始,自己的脸色竟有如后宫怨妇一般了。
十一月初八,对于正三所来说,注定是一个特殊的日子。
苏伟仰躺在自己的大床上,听着外面的梆子声,渐起的脚步声。未时了,四阿哥该起来准备了。
苏伟翻了个身,去与不去的两个念头在心里轮番挣扎着。
四阿哥卧房里,王朝卿躬身站在床边。
四阿哥坐在床上一动不动,王朝卿想上前提醒主子该换衣服了,可话到了嘴边又不敢讲。
空气仿佛凝滞住了,王朝卿大气不敢出,觉得自己可能会在这个初冬的季节融化掉。直到内厅里一声“苏公公好”,屋内的气氛才顿时和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