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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做的最错的决定,就是把玉玺交给了安德鲁。”
皇后叹了一口气,疲倦地说道。
罗城安慰道:“娘娘,这不是您的错。谁也没想到老元帅会背叛帝国。”
皇后看了他一眼,苦涩地摇了摇头。
他们现在正在第四星系总督府里,皇后和元靖公主来了之后,总督很有眼色地把自己的府邸献了出来。
皇后经历了一系列大起大落的变故和长达三个月的太空漂流,身体和精神状况都非常糟糕,说了没两句话就支持不住了,罗城只好让她休息,离开房间。
按照皇后所说,传国玉玺从三个月前就在安德鲁老元帅的手里,可为什么过去这么久了,他还没有把玉玺给元琮?
只要有了传国玉玺,再加上元彻死前的那段口谕,元琮就可以立马登基了,就算皇后、太子和公主全都健在也阻止不了。
那个老家伙到底在想什么呢?
罗城忍不住从兜里摸出一支烟,叼在嘴边。
“我哥最讨厌烟味了,你不知道么?”
罗城回头,只见元靖双手环胸地站在他身后不远处的回廊下,正用一种意味不明的眼神看着他。
他摘下叼在嘴唇上的烟,行了一礼:“公主殿下。”
元靖走过来,有些好奇地问:“元琛竟然让你抽烟?”
一提到这个名字,罗城心里就像被什么东西重重锤了一下,然后浸泡到冰冷的海水里,又痛又苦涩。
他不自觉地把烟捏在手里,揉得变形,“臣不怎么在太子殿下面前抽烟,殿下也不太介意。”他只能这么说。
元靖摸了摸下巴,突然问:“将军,你爱我哥吗?”
罗城怔了怔,虽然不明白她为什么要问这个问题,但还是毫不迟疑地说:“我爱他。”
“哦,”元靖点了点头,又抬起手指点了点自己的太阳穴,问,“那你知不知道元琛的脑袋有问题?”
要不是还算了解元靖公主的为人,罗城都要以为她是敌方派来的奸细了。
他挠挠眉骨,摸不着头脑地回答:“呃,我知道……怎么了?”
“跟脑子有问题的人沟通,不能用正常人的办法,也不能指望他能理解正常人的脑回路——当然,更别指望你能理解他的脑回路——”元靖突然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道,“所以啊,有什么问题,千万别藏着掖着互相猜来猜去,跟他摊开来讲清楚,懂?”
罗城微微睁大了双眼,有些恍然,也有些迷茫,一时间竟不知该做什么反应,一下子愣住了。
元靖看他这副难得呆愣的样子,摇了摇头,老气横秋地叹了一口气。
她不知道从哪儿摸出来一个苹果,咬了一大口,边走边说:“他已经醒了,快点去找他吧。”
这一瞬间心里的感受骗不了人,罗城因为这句话,浑身一震,大步流星地跑向那个把司尘送进去后,他就再也不敢靠近的房间。
元靖看着他火急火燎地跑远,“咔嚓”咬了口苹果,抬头看向湛蓝的天空。天气晴朗,一切看起来都充满希望。
她只希望有人能救救他。
他会是那个把他拉出泥潭的人吗?
作者有话要说: 你们看我真诚的脸。
觉得我会BE吗?
还有一更结束这个世界,大家别等,明天早上起来再看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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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着剩下要码的字数汪汪大哭。
章节目录 第85章 列王传(四十)
司尘睁开眼, 身上感觉有点冷,小腹传来隐隐的坠痛。
他伸手摸了摸腹部, 那里果然已经扁下去了, 一片平坦。
这让他终于松了一口气。
医生进来给他检查了一番身体, 元靖, 夏佐,咋咋呼呼的尤利安,甚至还有一个打扮得奇奇怪怪的女alpha都跑来看过他了,但那个最应该出现在这里的人, 却迟迟没有现身。
司尘半靠在床头,喝着红姨给他炖的老鸭汤, 垂着眸,面无表情。
他刚才问过红姨, 他在小诊所流产昏过去之后都发生了什么, 听红姨说她把他们出门的缘由都原原本本告诉罗城之后,就什么都明白了。
他很冷静地想:罗城知道了真相,会怎么办呢?
二号“噗”地出现在窗台上, 盘腿坐着, 支着下巴笑嘻嘻地讲:“他会把你关起来吧?你是个脑子不正常的疯子,谁还会喜欢你,谁还会想和你在一起哟?”
三号像用毛笔渲染开的水墨画般, 逐渐出现在空气里。他走到窗台边,一把掐住二号的脖子,和蔼地说:“你闭嘴吧。”
二号手舞足蹈地挣扎着, 发出痛苦窒息的“咯咯”声。然而另外两个人只是相同一致、面无表情地看着他的表演。
二号顿感无趣,“嘁”了一声,倏地从空气中消失了。
三号拍了拍手,来到床边坐下,侧头看着司尘:“你在害怕?”
司尘矢口否认:“我没有。”
三号轻声笑了笑,没再纠结这个问题,不乏玩味地说:“你知道吧,他已经爱上你了。”
司尘眼神骤冷:“他是我的。”
“当然,当然,我又不是那个蠢货。”三号摊手示意自己的清白无辜,“可是我们都知道他是怎样的人,对不对?”
司尘紧紧抿住了嘴唇。
“正直、善良、坚定、忠诚,并且原则性极强——他是你教出来的学生,却比你强多了,”三号用一种居高临下的眼神看着他,摇了摇头,不乏怜悯地说,“你骗了他这么多次,他还会相信你么?你觉得,他相信你真的爱他么?”
司尘握紧双拳,指甲深深地抠进了肉里。
三号蓦地偏头看向门口,淡淡一笑:“他来了。”
司尘近乎惶急地抬起头看向那扇紧闭的房门,过了两秒,或许三秒,长得好像有几百年那么久。
在这漫长的几秒时间里,他想:如果他不要我了,我就杀了他;如果他想立刻杀掉我取碎片,我就和他一起死。
门终于被推开,推门的人来不及收敛力道,撞在墙上发出很响的一声“咣”。
罗城喘着粗气,看起来好像屏住呼吸太久,刚刚才恢复了喘息的能力。
司尘难得犹豫着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不再游刃有余,也没办法装得满不在乎,满心惶然中竟生出一点近乎委屈的无措来。
而罗城也不说话,房间里陷入了短暂的沉默,只能听到他粗重的呼吸声。
司尘咬住嘴唇,决定不做那个率先打破沉默的人。接着他就看着那个人在门口踌躇了一会儿,关上门,走进来,在床沿坐下。
他们离得不远,他能感受到对方身上辐射出的热量,又近又真实。
罗城的喉结动了动,终于望向他的眼睛,说:“我们得谈谈。”
这句话让司尘下意识地竖起浑身尖刺,冷淡道:“谈什么?”
罗城挠了挠眉骨,看起来有点苦恼的样子。过了一会儿,他问:“你为什么向第四星系军泄密?”
这显然不是个好问题,至少作为一个alpha,面对自己刚刚流产身体虚弱的omega,上来第一句话就是质问,简直是在伤人。
司尘立刻听到了自己的心脏被一层层坚冰包裹起来的声音,他任由那些防御将自己包围得密不透风,才说:“我想那么做,就那么做了,没有为什么。”
罗城无奈地叹息一声:“抱歉,我只是想开诚布公地谈谈,没有别的意思……好吧,这是个坏开场。”
他深吸一口气,表情变得严肃,眼珠颜色变深,接着他说:“司尘,我一直不知道你在想什么,然后用自己以为正确的方式来应对……但是,我想,可能我不明白的太多……我只是想知道你在想什么。你……你愿意告诉我吗?”
他看起来是如此认真,好像面对的是一个值得被爱的人,而不是一个毫无同情心和同理心的精神病。
他说:“你可以说出来,有什么问题,让我们一起解决,好吗?”
司尘被吓到了,怔怔地看着他,甚至往后瑟缩了一下,好像一只被戳到耳朵的猫。
罗城试探着伸手握住他的手,司尘有一瞬间的僵硬,但没有拒绝。
过了好几分钟,罗城还是安静地等着他,目光带着鼓励和祈求,只有手心沁出的潮汗透露了他的紧张。
司尘舔了舔嘴唇,轻声说:“因为我不想生孩子。”
罗城被这个答案镇住了两秒,干巴巴地憋出一句:“……啊?”
司尘试着把手抽出来,没成功,看了他一眼又飞快低下头,自暴自弃地说:“我不想要这个孩子,但如果直接把它弄死你肯定会生气,所以我只能找一个能弄死它又不被你发现我是故意的方法……”
罗城匪夷所思地替他补足了下半句:“所以你向第四星系军泄露我的身份,让我们不得不离开红皇后星,然后你就可以动用能力……故意流产?!”
司尘低着头不讲话,徒劳无功地尝试着抽出自己的手。
罗城一把捉住他不安分的手,抬起他的下巴让他看着自己:“你……”
他没能说出后面的话,因为司尘的眼圈红了。
罗城松开手,心情复杂到无话可说。
他明知道这么做会死多少人,但他全然不在乎。就连现在这样,露出可怜兮兮的表情,也绝不是因为后悔,或是因为死掉的那些人而难过。
他是一个毫无同情心和同理心的疯子。
可罗城想,他爱上了这个疯子。
这真他妈是最好也最糟的事情。
“你不想要这个孩子,应该告诉我,我不会勉强你,”罗城慢慢地说着,试图厘清混乱的头绪,“你想流产,我可以理解,不是说我反对还是什么,但用这种手段……”
“我知道我错了。”司尘迅速恢复乖巧,“你会原谅我吗?”
不,看看他的眼睛就知道,他根本不觉得自己做错了。
罗城心里一阵阵地发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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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熹十七年7月7日,身在第四星系的皇太子元琛发表公开演讲,吹响了大夏皇室正式开始反击的号角。
同年十月,第三、第四星系联军攻陷第二星系。
同年十二月,卫峥上将带兵攻进第一星系。
在第一星系各个星球的人民的夹道欢迎,和第一星系地方军故意放水的防守下,罗城仅用时七天,就势如破竹地打到了首都星,并从大气层外团团包围了夏星。
夏星成为了一座孤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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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玉京,皇宫。
红龙看了眼紧闭的房门,语气温和地问:“世子殿下还是不肯吃饭?”
旁边站了一排托着餐盘的宫女,领头的女官忍不住紧张地发抖,颤着声音说:“是……是的,红龙先生。”
红龙微笑着点了点头,忽然从腰间抽出一把枪,瞬间就把女官的脑袋轰成了渣。
无头尸体和雪白的汤盅一同摔在地上,血液、脑浆和骨头渣溅的到处都是。
其他宫女们的脸色变得比雪白的墙壁还要白,齐齐跪在地上,瑟瑟发抖,却没有一个人敢漏出一星半点的声音。
红龙的下一枪轰开了门锁,一脚踹开摇摇欲坠的房门,大步走进去,一枪一个解决了大床上的两个女人。
睡在中间的元琮终于被吵醒了,他睁开眼,习以为常地抹了把脸上温热的血液,无所谓地擦在被子上。
他闭上眼不耐烦地问:“又怎么了?”
红龙正压抑着自己一枪崩了这小子的冲动。
“你就打算这么放弃了?”他压着怒火问。
元琮笑了:“人生在世须尽欢啊先生。”
红龙怒道:“我们还没有输!”
“枪已经顶在我们的脑袋上了啊,先生,”元琮喟叹着说,嘴角带着一抹近乎疯癫的笑意,“你抬头看看大气层外密密麻麻的舰队,插翅难逃啦!”
“只要能拿到玉玺——”
“你觉得那个老不死的会把玉玺给我吗?!”元琮猛地睁眼,怒吼着从床上坐起来,“他甚至一声商量都没有地直接杀了安佛海!太空警卫部和皇家卫队都在他手里,你看到他反抗了吗?!夏星不设防啊先生,熟悉吗,是不是和八个月前一模一样啊?啊?!!”
一模一样,只不过他们的角色从猎人变成了被围困的猎物。
元琮从床上站起来,浑身赤/裸,满脸是血,癫狂地笑着,跳着,叫着:“死吧,死吧——所有人一起死吧!哈哈哈哈哈哈……元琛那个睚眦必报的疯子,他不会放过任何人——任何一个!”
红龙死命咬着牙才能控制自己不当场杀了这个废物,猛地转身走出房间,对军师说:“走!”
军师跟上询问:“去哪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