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墨行见他说到一半,整张脸都红到了脖根处,不竟笑了起来,心底酥酥麻麻的。
萧墨行当然知道他想说什么,他早就知道江遥喜欢自己,不然怎么会在无极台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吻他,但他还是提笔写道:还什么?
面前人这一笑,江遥更加窘迫了,“没、没什么。”他自然不会说他还喜欢上了面前的人。
见他不肯说,萧墨行也没继续追问,反而写道:你觉得云霄宫宫主萧墨行是个怎样的人?
江遥停下手中的笔,认真思考了一下道:“我觉得萧墨行这人性格挺恶劣的。”
萧墨行闻言脸瞬间就黑了,自己在他心中是个性格恶劣的人?还是说他只是想在别人面前掩饰他喜欢自己的事实才故意这么说的?
萧墨行按耐住想要摔笔的冲动,继续写道:为何觉得他性格恶劣?
江遥道:“萧墨行这人太随心了,当日仙剑大会要不是我机智,估计参加大会的人当时就全死在他手下了。”
江遥当然没有说他是如何阻止萧墨行的,开玩笑,如果让晓寒知道当日他为了阻止萧墨行说话而主动献吻,那自己的形象可就毁于一旦了。
还在可着劲儿作死的某人,并未发现这位已经变了脸色,萧墨行当然知道仙剑大会哪日江遥是如何“阻止”的。
江湖中多少人想要他死,他和这些所谓的名门正派,本就是你死我亡的关系,自己为了他放弃即将成功的计划,放弃这些想要他命,逼死他爹娘的人,只为救他一命,却没想到这都是他故意这么做的,就是为了破坏他的计划,果然正道中人没有一个可信的。
感到受欺骗的萧墨行内心愤怒不已,不过他还有最后一个问题想要知道答案,只见他笑意全无,在纸上龙飞凤舞的写道:那你喜欢萧墨行吗?
等江遥看清差点一口水喷出来,晓寒今日怎么了?为何会这么问?他可是直男啊!
萧墨行见他神情其实已经猜到七八分,但他想要听江遥亲口说出来,果然江遥开口说道:“我不喜欢他,但我有喜欢的人了,我喜欢的是……”
还不等江遥说完,萧墨行站起来愤怒的把笔摔到桌面上,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何这么生气,但当他听见江遥的话时,心中就窜起一股无名的怒火,让他气的发疯,而这些,都是眼前这人给的。
江遥被他摔笔的动作弄的一惊,那个你字硬生生被他咽了回去,这是怎么了?他好像也没说什么呀,晓寒怎么这么大的火气?
江遥还要开口,萧墨行摔了笔却还不解气,他一脚把石桌给踹翻在地,砰的一声巨响把江遥吓了一跳。
萧墨行回过头来冷冷盯着他,江遥总觉得这阴冷的眼神有些熟悉,但一时又想不起来,只见萧墨行一步一步向他走来,随后一把卡住他脖子冷冷的说道:“江医仙,本座有没有给你说过我最讨厌什么?你居然敢骗本座,你知不知道欺骗本座的都是什么下场?恩?”
萧墨行这一开口宛若晴天霹雳,江遥脸霎时惨白一片,怎么会?这熟悉的声音,熟悉的口气,还有之前那个熟悉的仿佛被蛇盯着一般的感觉,如果江遥还不明白怎么回事,那他真的就是连傻子也不如了!
晓寒就是萧墨行?这怎么可能?那个在他心上的人是那么温柔,她怎么可能是萧墨行,一定是哪里搞错了!
萧墨行看着江遥惨白着脸不说话,他低头贴近他,表情有些阴翳的道:“怎么?江医仙很惊讶?被欺骗的滋味好不好受呀?恩?”
说话间他收紧卡在江遥喉间的手,一阵窒息感传来,江遥难受的想要掰开萧墨行的手,只是此刻萧墨行已经被愤怒蒙蔽了双眼,天知道当他知道眼前这人从头到尾都是在骗他时,他多想杀了他,但想到这人会变成一具冰冷的尸体后,心脏竟然莫名的抽痛起来。
江遥费尽全力也没能掰开萧墨行的手,明明外表看上去像个弱柳扶风的女子,但他手劲却出奇的大。
慢慢的江遥脸色由白转红,整张脸已经涨成了猪肝色,双手也越加无力了,眼看着就要晕过去,萧墨行终于收手一甩,刚还被卡着脖子的江遥立刻被甩翻在地。
新鲜空气蜂拥而来,他一边咳嗽一边大口大口的喘息着。
萧墨行见他这样背过身去,双手负在身后,阴冷的道:“当日本座就给你说过,最好不要骗本座,如今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其实萧墨行是希望江遥开口解释的,如果他有什么苦衷,或许自己也是可以原谅他的,江遥俯在地上,抬头看着眼前人的背影,喉间刚才被挤压造成的钝痛感还未消失,不过江遥他能说都是系统逼的吗?就算他说了萧墨行会信吗?不会,萧墨行不但不会信,还会认为他在编别的理由骗他。
“你都知道了,我也没什么好说的。”江遥声音沙哑。
为什么明明知道眼前这人是萧墨行,不是什么什么叫晓寒的姑娘,可他的心,依然痛的要死,明明同为男子,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呢?
萧墨行闻言怒气直往上窜,他转过身冷笑道:“好好好!”一连三个好字,再也没有其他话,内力凝聚于掌心,九重天紫宫萧墨行已练至八重,掌心上肉眼可见的丝丝雾气缭绕,四周的空气仿佛也被这灼人的温度扭曲了一般。
江遥知道今日恐怕无处可逃,以前被系统威胁时,坠下索天链时,被严景宵刺穿胸膛时,他都很怕,谁又不怕死呢?他做了那么多努力,都是为了能逃避惨死的命运。
可今日不知为何,他心中竟然没有一丝恐惧,当他知道他放在心上的那个人就是萧墨行后,除了震惊之外竟然没有一丝厌恶,看着萧墨行一步步逼近,他内心竟然出奇的平静,如果就这么死了,没有系统的桎梏,可能也算是另一种解脱吧。
只不过想到以后再也无法见到眼前的人,江遥的心又开始隐隐做痛起来,忍不住皱起眉,现下他根本没有时间去想为何会有这种感觉。
萧墨行看着江遥脸色惨白,眉头紧紧锁住,趴伏在地上,闭着眼睛像只被人遗弃的可怜小兽,心中沸腾的怒火像被水浇灭一般,他一掌拍在江遥身侧的地上,夹杂着强劲内力的一掌,直接把地面轰出个坑。
预料中的疼痛没有来,江遥疑惑的睁眼,萧墨行面色难堪的走过来,蹲下身,一把抓住江遥的头发,迫使他抬起脸来。
“让你就这么死了那太便宜你了,欺骗本座的人我不会让他这么痛快,从今日起你也不必待在那院子里,就去云霄宫下人住的地方吧,你只配在哪里。”
说完萧墨行直接吻了上去,唇舌激烈的交缠着,说是吻不如说是啃咬更贴切些,萧墨行仿佛是在报复江遥的欺骗,发狠的在江遥唇间搅缠,一丝晶莹的唾液顺着两人贴合处垂落,牵起长长的银丝,如果忽略江遥吃痛的表情,看起来当真分外淫靡。
一吻结束,萧墨行一把甩开他,如果说之前江遥受伤的表情像一盆冷水浇灭了他的怒火,那此刻这一吻,就是彻底灭掉了火星。
不过胆敢欺骗他,那至少也要让他尝尝后果,总不好就这么简单的赦免了他。
萧墨行站起身冷冷道:“滚吧!”说罢,他自顾自的先行离开了。
过了良久,坐在地上的江遥才有反应,他伸手摸摸有些微肿的唇瓣,刚刚萧墨行吻他那刻,除了他自己,没人知道他的心跳的有多快,眼里有些不解,这算怎么回事儿?
第29章 探查天狼堡
回到房间后, 萧墨行背抵在门上,表情痛苦,像有什么剧痛在他身体里作祟, 突然, 只见他口中喷出一口黑血, 昏暗的房间里, 隐隐可以看见他脖颈处有黑线在缓慢的往上攀爬。
隐在一处的一名暗卫走了出来,跪在他身前, 担忧的望着他,萧墨行身型不稳的摆摆手指,示意他退下,可随即更加猛烈的痛楚袭来,剧痛之下, 萧墨行只感觉眼前一黑,就失了知觉。
江遥从云中阁出来后整个人浑浑噩噩的走在长廊上, 拐过一个弯,前方忽然热闹起来,为首的正是背着药箱的孙先生,他正急匆匆的向着这边来, 身后还跟着几个人, 其中一个正是前几日在凉亭看见的绛紫衣衫的男人,在往后是元姬。
江遥想跟孙先生打招呼,孙先生点点头不做停留,几人飞快的从他身边走过, 向着云中阁的方向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
距离天狼堡十里地外, 严岂宽终于等来了各大门派掌门,却唯独翠烟门的掌门迟迟未到。
严岂宽道:“翠烟门掌门为何没到?”
“许是路上有事耽搁?”说话的人是一名戴着帏帽的娇俏的少女, 正是天下第一美人楚双双,江湖中盛传此女容貌逼人,其艳丽程度,江湖中无人可出其左右,只可惜今日无缘得以一见。
别看她只是一届女流之辈,武功不行,却是天下第一楼的楼主,而天下第一楼,在江湖中无人不知,它是一家酒楼,而且只招待江湖中人。
之前仙剑大会,除了天下第一楼,武林各门派都是到场了的。
严岂宽又道:“那剑门怎么来的是两个年轻后辈?白门主呢?”
剑门来的是云开程和白凌雪,白道子至从失踪后,到现在也没消息。
剑门被点了名,云开程站出来说道:“家师正在闭关,现下正是紧要关头,遂由在下代家师前来,天狼堡一事较为重要,还请严盟主先说说怎么回事吧!”
严岂宽打量了他一番,没在多说,他把之前天狼堡看见的情形同众人细说后,又把之前那逃出来的弟子带来的信拿给众人过目。
信上只有几个字:云霄宫屠我满门!
信纸上还夹杂着血迹,严岂宽有意培养严景宵在武林中的地位,便给他使了个眼色,严景宵赶忙从自己门下弟子中带出一人道:“此人正是天狼堡送信弟子,详细情况还是让他来告诉诸位吧。”
那弟子像是回想起什么可怕的事,只见他眼眶中瞳孔震动,浑身打颤,严景宵上前拍拍他的肩道:“没事了,有我们在云霄宫不敢怎么样你,说吧。”
各门派都点点头,严岂宽眼中满意之色溢于言表。
那弟子缓缓开口道:“那日,我本来已经睡下,但不知为何,夜晚狼群格外躁动,我同室的一名弟子起身去查看却迟迟未归,我本来是出去找他,但却刚好看见一黑衣男子,把他杀、杀了…”
严景宵道:“你可看清那男子长相了?”
弟子摇摇头顿了顿又继续说道:“我很害怕,就一直躲在暗处,那人好像没有发现我,虽然没看清他的长相,但他转身的时候月光刚好照到他的侧脸,我看到他下巴上好像有颗黑痣。”
“黑痣?”众人都很疑惑。
严景宵道:“既然你没看清长相,又为何会如此肯定是云霄宫所为?”
那弟子道:“后来我见那黑衣人离开了,便想要去向堡主汇报此事,但当我行至大厅时,发现那里已经变成了人间炼狱,萧墨行正戴着四个黑衣人到处杀人,他们武功都很高,没人拦的住他们,其中一个冲着我追来,我知道自己不是他的对手,只能跑到堡主房内寻求帮助。”
严景宵问道:“你为何如此肯定带头之人就是萧墨行?”
那弟子有些愤懑的道:“你们是怀疑我在说谎吗?那领头的人一身玄色衣衫,脸上戴着银色面具,不是那银面阎罗又是谁?”
这话一出,众人都信了大半。
这时又听云开程道:“如果真是云霄宫干的,可他们为什么这么做呢?”
那弟子愤怒的道:“云霄宫屠我天狼堡满门,你身为正道大派,不但不帮我天狼堡说话,还想要为其开脱,你剑门安的是什么心,难不成你们要和这云霄宫同气连枝吗?”
无极城主在一旁讥讽道:“云霄宫杀人还需要理由?”
白凌雪一听这人如此污蔑,柳眉倒竖就要上前辩驳,云开程赶忙拉住他。
眼看事情还没弄清,就要先内讧了,严岂宽赶忙站出来打圆场道:“诸位,现在不是争吵的时候,还是先一同去看看吧,或许会有遗漏的线索。”
众人点头,随即跟着严岂宽来到天狼堡外,里面尸体经过几日暴晒,虽有黄沙掩埋,但仍臭气熏天,众人皆拿出面巾罩在口鼻之间。
进入天狼堡,严岂宽早已知道堡内是何等场景,可再一次目睹,还是忍不住皱紧眉头,其他众人见到这等炼狱一般的景象,也忍不住发出干呕声。
那幸存下来的天狼堡弟子更是两眼湿润,一切都完了,从此江湖上再也不会有天狼堡这个名号了。
众门派分工合作检查起尸体来,这些天狼堡弟子大多都是死于刀剑之下,只有几具尸体脖劲间有两道伤痕,像是被什么利器抓破的。
把所有尸体都翻看完后,众人并没有得到什么有用的线索。
严岂宽叫过还在一旁抹眼泪的弟子,示意他带路,众人跟在他身后向着孟克伦的房间行去。
一脚踹开门,扑鼻而来的臭味比外面更浓烈些,死了几日的孟克伦没有黄沙掩盖,腐烂程度更甚。
只见他跪在房间中间,头低垂着,面前是一滩已经凝固的黑血,天狼堡特有的武器,碎裂着掉在一旁,他双手上还捧了个漆黑的匣子。
那幸存弟子见此场景,失魂落魄的一屁股跌坐在地上,虽然他心中早已知道,堡主恐怕凶多吉少,但未看见尸体,他仍报有一丝期望,此刻,连这最后的期望也破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