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办公室的门被顺势带上,里面又恢复了死一般的寂静。路乔音全身心被阴影笼罩,双手微微颤抖地拨通一个电话。
“喂。”
听筒里传来熟悉的男声。
路乔音死死扣住手机,张口便是强烈的斥责,“安羡!都是你害的!我就不该听信你的鬼话!要不是你,我怎么会和温晚承缠上关系?罗欢然那个□□又怎么会当众给我难堪!”
“现在好了,你计划不成但还得了一个七星。”路乔音不管不顾地吼道,“可我呢?全网都知道我整过容!你要是不帮我解决!我拼了命也不会让你好过!”
一顿狂轰滥炸后,电话那头却迟迟没有出声。
路乔音气急得眼泪掉落,“安羡!”
“别急啊,我在。”安羡的声音重新传了过来,似乎还带着一缕散漫的笑意,“你刚刚太吵了,所以我把手机放远了一些。”
“你……”
“发泄完了吗?”安羡打断路乔音的质问,仍是风轻云淡的语气,“发泄完了就听我说。”
路乔音脸色难看,“事到如今,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安羡又是一声轻笑,“路小姐,你最好不要把我当敌人,因为除了我,你的周边没人会和喻怀宁为敌。当然,你也可以选择放弃合作,但买卖不成仁义在,我依旧可以告诉你两件事情。”
“……什么?”路乔音被气得发抖,可她不得不承认男人所说没错——从家人到朋友,没有人会为了她的私人感情去对付喻怀宁。
“我们之前的计划之所以没成功,是因为罗欢然和喻怀宁合作了,断了游戏版权这条至关重要的路,我们当然不占理。”
路乔音沉住气,语气缓了些许,“这事我已经猜到了。”
“你都已经猜到这件事情了,那怎么会猜不到,那些整容的照片和连日来网络上的评论……”安羡刻意点拨,又止住了话。
“你的意思是,喻怀宁和罗欢然联手阴我?!”路乔音瞬间明了,眉间再度翻涌怒意,她原以为这些消息都是七星知情员工散播出去的。
安羡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气音,“不然呢?你都找水军压制了,为什么还是一点儿效果都没有?反而愈演愈烈?”
路乔音脑中再度闪过那张丑陋的伤疤脸,气息不稳道,“我该怎么做?安羡,你应该最清楚。我和你一样,都不允许人生再被毁第二次!”
安羡没有应答她的话,只是暗含深意道,“和你过不去的是人,而不是整容这件事。人没了,什么都会跟着消失结束了。”
路乔音领悟这话里的深意,瞳孔地震般地颤动,“你的意思是……”
“就是你想得那样。”安羡再次打断她的问话,“只可意会不可言传,路小姐你是个聪明人,不需要我多说吧?”
路乔音的眼色明明灭灭,一颗名为‘杀意’的种子在心中发芽、破土。
“安羡,我不可能自己动手。”路乔音低声回答,她不可能傻到自己动手去解决。
“所以,下面这几个人的联系方式,就是我送给路小姐赔偿的第二件礼物。”安羡似乎早有准备。
可被恨意蒙心的路乔音早已经无法察觉,只是追问,“你说。”
两人的通话又持续了五分钟,这才毫无留恋地挂断。
路乔音盯着白纸上的几道联系方式,没有急着拨通,而是随意搁在了抽屉内。心急吃不了热豆腐,有些事关系重大,她得慢慢策划。
路乔音的心情稍显舒畅,她对着侧面的镜子,又摸了摸自己的脸颊,忽觉不够满意。
手机再次被她拿起、拨通,那头接电话的人保持着极为客套的语气,“喂,你好,路小姐。”
路乔音盯着镜子里的自己,指尖从脸颊滑到鼻梁,又指向眼角,“甄医生吗?我要预约微调手术。”
“路小姐,你的长相已经非常完美了。”甄医生真情实感地夸赞了一句,紧接着语气就变得迟疑起来,似乎并不建议手术,“你确定?”
“当然确定,你尽快帮我安排。”路乔音断然决定。她尝过了以美色惑人的甜头,所以更不允许自己有一丝一毫的不完美。
在路乔音看来,美貌就是她为人处世的最大利器!
都说顾客至上,再说了路乔音身价不菲,一次微调手术都能砸下高价。虽说医者仁心,可对于他们微整形医生来说,有钱赚自然是最好的。
甄医生不再做无意义的说服,回应道,“好的,我尽快给你安排时间。”
……
半个月后,喻怀宁看着送上来的财务报表,面色微沉。价格战还在继续,就在刚刚白杨和南川又下降了一次产品价格,企图挽回流失的客流量。
就在昨天,凌淮也发来了消息,说是现在市面上流通着大量的卡尔品牌芯片。这类芯片也是国际化的三大芯片之一,可价格远远低于喻怀宁给出的同等芯片价格。
消息一出,原本在今天就该签约的两家电子制造公司,立刻来电改口——说是要再考虑考虑,把合作签约再推迟几天。
明摆着是被性价比更高的卡尔芯片给吸引了。
不用多想就知道,芯片行业的风波也是安羡搞出来的手笔,这人还真是方方面面都在作对!
喻怀宁合上文件,将它随手丢在一侧,“时铮,给我倒杯红酒。”
“好。”时铮看出他的沉色,轻声应话,“A国那边已经在加紧查了,只不过我大半年没回去,形势变换了很多。我怕打草惊蛇,只能慢慢来。”
“不急,我的资金还耗得起。”喻怀宁揉了揉眉眼,不紧不慢地回答。
他拥有系统以来,一人一机联手敛财得当,最初的目标早已完成。他自然有资本和安羡耗着干,反倒是对方在钱财来源不明的情况下,花钱越狠越容易出现端倪。
时铮端着红酒走了回来,还没等把酒杯递到青年的手里,门口就传来的郑容的请求声,“时总,我可以进来吗?有事。”
“郑大哥,你进来吧。”喻怀宁接过酒杯,主动替恋人接话。
郑容得了回应,推门而入。
时铮侧目看去,直问,“A国那边查到线索了?”
“暂时还没。”郑容微不可察地摇了摇头,刚毅的脸色显出一缕凝重,“但负责按照保护你和小少爷的人,发现了另外一件事,有人在跟踪你们,似乎是针对小少爷的。”
喻怀宁眉梢微挑,显然没想到有事和自己牵扯上了关系,“什么?”
郑容做事向来警惕,他怕被人窃听,只是将写满内容的纸条递给了喻怀宁,“小少爷,你看看。”
喻怀宁打开纸条,主动往男人跟前递去。两人沉默地将纸条读完,骇人的冷意在两人之中盘旋而升。
时铮沉声开口,“你这几天别出门,我来解决。”
“不必,我陪她好好玩。”喻怀宁将手中的纸条递给男人,后者转身拿起桌上的火器,从容一把烧掉,“你打算怎么做?”
喻怀宁抽出手机,快速在通讯录找出一个名字,果断拨通。
嘟——嘟——嘟——
电话还在连接中,喻怀宁冷沉的眼色忽地闪出一点兴味,却极快地泯灭下去。只是用最平静无波澜的语气,说出最让人胆颤的话,“让她最亲的人,亲手送她入监狱。”
电话被人接通,温润如玉的声线传来,“喂,怀宁?”
“是我,有空吗?”喻怀宁勾唇,依旧用真心对着好友,“过两天见个面。”
作者有话要说: 平安夜吃苹果嘛~(本章评论抽取红包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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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5章
格林特星级餐厅, 南川和路星赐已经早早等候在餐桌前。约定的时间一到, 两道熟悉的身影准时走了进来,不早不晚。
路星赐看见青年的装束,温润的眸色微凝。
喻怀宁不似往常, 今天反而意外地戴上了墨镜和鸭舌帽, 将自己优异容貌掩藏得严严实实。而他身侧的时铮, 是一如既往的西装扮相。
“怀宁, 你戴着墨镜和帽子做什么?”南川也发觉了这点奇怪, 出声问道。
喻怀宁将遮掩的物件全部摘下, 从容入坐,“没什么, 最近盯着我的人太多了,所以出门要低调些。”
餐厅是栋独立建筑, 一楼用餐位的里侧都被透明落地窗隔开了。时铮微不可察地朝窗外探去一眼,这才跟着恋人坐下。
喻怀宁翻看起菜单, “要吃什么?”
“随意。”路星赐仔细打量着好友的眉眼, 试探性地问话, “你找我们来,没有正事要谈?”
“怎么这么问?我没事就不能找你们了?”喻怀宁泛起一丝笑意,只道, “我和时铮今天有空, 所以请你们吃东西罢了。”
南川和路星赐对视一眼,前者轻笑,“星赐, 还以为是路小姐又惹出了什么事情得罪了你,一直担心着呢。”
时铮往对面的路星赐瞥去视线,轻描淡写地反问,“看来路少对自己的妹妹很不放心?”
路星赐和路乔音这对兄妹,男的俊润,女的美艳,虽说都是出挑的长相,可外貌上的相似处几乎为零。
更不用说性格方面了,前者是真正刻在骨子里的涵养,有野心但分寸仍在。而后者在整容之前的大方是装的,整容之后更是彻底暴露了本性。
喻怀宁点了几样菜品,又把电子设备递给了一旁的恋人过目。他趁空看向好友,低声问话,“星赐,你妹妹前段时间和温晚承搞在一块了,你知道吗?”
路星赐的脸色僵了一瞬,眼底驳起难掩的失望,“……有耳闻。我母亲问她的时候,她只哭着说是男方纠缠她,现在早早断了联系。”
“她已经不是小孩的年纪了,有些话一而再、再而三的重复,我这个做哥哥的已经仁至义尽。”路星赐说起这个妹妹,只觉得无奈且头疼,“我妈从小就把她捧到天上,再加上整容之前的遭遇……”
每当路星赐说教的时候,路乔音就会拿眼泪当武器,路夫人瞬间心软,反而说道起前者的不是。
久而久之,路星赐就闭口不言了。
或许是从云城的事件开始,路星赐对于自己妹妹不再有满心的宠爱,更多的是审视和提防。他比任何人都看的清楚,那个单纯可人的路乔音早已经变了。
“每个人的路都是自己选的,结局也是自己造成的。我拦不住她,也没办法时刻监督她。”路星赐回应。
他不是管天管地的圣贤者,只要路乔音不触及杀人放火的底线,更别不牵连到路氏的声誉,只能听之任之。
喻怀宁微挑眉梢,颔首不语。
四人的用餐还算愉快,一个小时后,路星赐才起身说道,“你们先坐着,我去趟洗手间。”
“好。”南川应话。
喻怀宁盯着路星赐从拐角处消失的身影,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
时铮听见这声轻微的叹息,瞬间猜到了恋人所想,“还要按照原计划进行吗?”
“还能有比这更好的计划吗?”喻怀宁起身,朝时铮使了一个眼色,“你和南川解释一下,我也去趟洗手间。”
南川的视线跟随着好友移动,露出疑惑的神色,“什么原计划?要和我解释什么?”
喻怀宁拍了拍他的肩膀,果断朝着洗手间的方向走去。
南川没能得到回答,只好将目光落向了对面的时铮,不解低喃,“……时总?”
……
喻怀宁才走进洗手间,就在洗手台便发现了路星赐默默伫立的身影。对方望着镜子里出现的好友,面色坦然,“怀宁,你直说吧,今天找我来到底做什么?”
喻怀宁笑而不语,只是靠近了一些,他慢悠悠地按压洗手液、揉搓、冲洗,“我不是说了单纯请你们吃饭?”
路星赐眉心微蹙,并不信服地摇了摇头,“虽说我对你不是百分百地了解,但总归知道你的脾性。刚刚你和时铮话里有话,我听得出来。”
路星赐一直以温润儒雅的外表示人,看着好像没有什么冷硬脾气。但实际上,他的手段和眼光同样出色,要不然也不会坐到今天的位置。
所以,他料定青年会来找他,来洗手间是他主动给出的说辞,故意在这儿人少之处等待对方。
他定住心神,出口的话染上一丝了然,“路乔音她又做了什么?”
喻怀宁擦干手掌,不紧不慢地说道,“星赐,我记得我和你说过,路乔音再有下次,我不会放过她。”
“……是,你说过。”路星赐见自己的预感成真,眉心越发凝重。
“所以,我该处理垃圾了。”话落,喻怀宁直接将揉成废团的纸巾丢入桶中。他靠近好友,附在他的耳畔低声告知。
路星赐的眸色越来越难看,直到变成了一滩冷寂的黑水,“你说的都是真的?”
喻怀宁低哼一声,“你自己去看看,不就都明白了?”
……
二十分钟后,用餐完毕的喻怀宁和时铮从餐厅内走了出来。
两人并肩走回停车场,时铮摸了摸自己的口袋,无奈对身侧的青年说道,“……钥匙落餐厅位置上了,你等我一下。”
后者摆正墨镜,轻应,“好。”
时铮见此,转身朝着餐厅扬长而去。
冬日的夜总是黑得很早,不过六点,停车场就已经昏暗了一片。正值晚餐点,停满车子的场内没有多少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