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说那些黑客把资料删得很干净,而且秦允译从不会和他们线上交易酬金。还有,那些被告的公司都不承认盗取了商业机密,反过来替他这位拯救公司的恩人说话。所以警方那边暂时没有确切证据,目前只是在监控。”
“恐怕他们也被秦允译蒙在鼓里,犯法的事情,知道的人越少越安全。”喻怀宁想起前者回国的时间点,断然道,“恐怕秦允译也是听到了动静,才选择回到华国避避风头。”
现在的他,又有了喻菁和她背后喻氏的保障,也没必要再回F国了。
“说回来,小少爷调查秦允译做什么?”诺亚把最重要的事情说完,这才打听起两人调查的目的。他向来是相信时铮的,所以好友丢给他任务后,即便没说目的,他也快速查询起来。
喻怀宁抿了一口红酒,直言,“没什么,只是他快和我堂姐订婚了,所以……”
“什么?”
诺亚就忽然发出一声疑问,打断青年的话。他重新端出一副正色,“等等!那我还有一件事情要说!”
“怎么了?”喻怀宁眸色微凝,为他突如其来的郑重。
“原本算不上什么大事,可现在和你堂姐扯上了关系,我觉得还是有必要说一下。”诺亚打开自己的手机,将一份自以为无用的资料重新打开。
“秦允译的私生活很混乱,是个双性恋,不仅如此,他还是暗夜的至尊会员。”
“……”
喻怀宁怔了几秒,等消化了这话后,他的脸上便顷刻溢出浓郁的嫌恶。
时铮不着痕迹地蹙了蹙眉,“消息确切吗?”
“这能有什么不确定的?”诺亚摇了摇头,似乎习以为常,“有些人的性-生活就是很开放,我原先还以为不是什么大事,所以就没和你们说。”
喻怀宁揉了揉眉心,发问,“暗夜是什么?”
“这个吗?就是……”诺亚瞥了一眼好友,犹豫该不该玷污了青年的耳朵。
时铮接收到他的视线,语气低沉地接话,“性-场所,至尊会员是最高等的。一旦有新进会馆的‘雏’,会员们都有优先选择的权利。”
喻怀宁哑然,好半晌才回过神来,“诺亚,能不能把这份资料传给我?”
“当然可以,你要给你的那位姐姐吗?”
“嗯。”
无论是什么身份,他都没办法眼睁睁地看着对方往火坑里跳。
“别冲动,恐怕你堂姐不会信。”时铮不赞同地插话,理智给青年分析,“资料上的文字是死的,而你堂姐相恋五年的秦允译,在她眼里才是真的。”
喻怀宁懊恼地抿了一口红酒,不得不承认男人的话有道理。
“你们需要人证或者影像证据吗?我可以试着去查查。”诺亚询问。
时铮瞥了沉默中的青年一眼,不由颔首。
“你们先聊,我去趟洗手间。”喻怀宁说道。一想到自己和这样的臭虫有过肢体接触,他就觉得就直作呕!
“好。”
喻怀宁前一秒刚走,郑容的电话后一秒就响了起来。后者走离了几步,接通电话……没多久,他就脸色凝重地走了回来,低喊,“时总。”
“有事直接说。”时铮察觉出他语气里的异常。他和诺亚是过命的交情,两人间几乎没有秘密。
“是奥贝尔打来的电话,他说发现了两个偷偷摸摸的可疑人物……”郑容点点头,立刻说道。自从上回在N国边界出事后,时铮就让他们一群人留在了华国,暗中保护青年。
果不其然,时铮在听见这话后,眉心闪过一抹沉色,“可疑人物?”
“嗯,他们直接抓住了那两人,对方大概是没看过这种架势,很快就招了。”郑容快速瞥了一眼洗手间的方向,低声吐露,“他们说收了秦允译的钱,所以来跟踪喻小少爷的。”
话音刚落,一声清脆的断裂声就传了过来。
诺亚和郑容朝着声音来源看去,不约而同地显出诧异的神色——时铮的面色阴冷地可怕,一向算得上平静的双眸居然熬得通红,显然是在极力克制膨胀的愤怒和厌恶。原本握在他手中的高脚杯柄碎裂成了两半,锐利的玻璃尖划破了他的手掌心,落处几滴触目惊心的腥红血色。
他们才刚调查过秦允译的背景,都不知道后者的‘派人跟踪’意味着什么?
秦允译看上了青年!
时铮将高脚杯丢在桌子上,任凭酒液四溢。他拿起干净的湿巾,随意擦拭着掌心的红色,浑身上下的戾气不减,“诺亚,去查得越细越好。无论他人在华国,还在F国,都该让他尝尝监狱的味道。”
诺亚挑高一侧的眉梢,愉悦应下。
他看得出来,原本好友对秦允译的破烂摊子事不敢兴趣。要不是因为青年,他恐怕都不会多看这样的人一眼。可现在也是因为青年,好友对姓秦的臭虫来了整治的念头。
秦允译招惹谁不好?偏偏招惹上这一尊煞神!
诺亚摇了摇头,品了一口红酒。可随即,他就像是意识到了什么,眼里的愉悦渐渐被冷肃所取代,“……时铮,你认真了?”
时铮不停合握着受伤的掌心,刺痛感一遍又一遍地传了过来,可他全然不惧,抬眼反问,“你觉得呢?”
“时铮,你……”诺亚不肯放过好友细微的情绪变化,最终,他懊恼地捂住额头,感慨道,“我的上帝,我早该想到的!如果只是一个无关轻重的床-伴,你怎么会大费周章地替他调查那么多!”
他将杯中的红酒一饮而尽,还是隐晦提醒道,“A国的威胁还在,你不该拥有软肋。至少,不能让有心人知道你有软肋。”
时铮唇侧微动,“我心里有分寸。”
“那就好。”诺亚起身,前倾拍了拍好友的肩膀,“我先去查东西了,替我和小少爷道个别,过几天再见。”
他望了一眼好友还没完全止血的伤口,摇了摇头,“别自虐了,迟点记得包扎。”
“好。”时铮笑睨了他一眼。
……
喻怀宁从洗手间里出来时,凌乱的餐桌已经被收拾干净了。
“诺亚人呢?”
“已经去深入调查了。”时铮隐去刚刚的那段插曲,没在青年面前多提一个字。
喻怀宁隐约觉得男人的气场不对,可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眼尖的他很快就发现了男人掌心的血丝,蹙眉道,“你手掌怎么回事?”
恰时,郑容提着医药箱走了回来,“时总,小少爷。”
“郑大哥,刚刚发生了什么?”
“没什么,高脚杯不小心被砸碎了,所以手上划了道口子。”时铮浅淡出声,不忘递给郑容一道眼神。后者抿了抿唇,学聪明地配合打掩护,“是啊,小少爷!我、我笨手笨脚的,麻烦你给时总包扎一下吧!我去停车场等你们。”
喻怀宁肯定他们有事隐瞒,却也没强求追问。他落坐在男人的身侧,打开医药箱细细查看药品,口中还不忘嘟囔道,“你这都多大的人呢?喝个酒还会被杯子划伤……”
时铮听见他暗含的埋怨声,唇侧泛起一丝无声的笑意。
等青年简单处理完毕后,时铮这才开口问话,“上次的三个国产品牌,你有收购目标了吗?”
“白雪肌。”喻怀宁说出理所应当的一个答案,又叹了口气,“只是它被秦氏早一步收购了,我就算想要收购他们的品牌权,恐怕也不会容易。”
“不试怎么知道?”时铮反问,眼底又闪出一抹戾气,“听说秦允译是秦氏的新任执行董事?白雪肌这个老牌子,在他的手下能有什么好发展?”
喻怀宁听见男人这句主观思想很强的批评,诧异挑眉。他想了想,还是点头赞同,“也是,白雪肌已经被‘放养’了,如果秦允译再没有什么作为的话,这个老牌子就要生存不下去了。”
时铮将手机递了过去,直言,“我让林霞传了份资料给我,边走边说。”
“走?去哪儿?”
“柳城西郊,白氏总工厂。”
……
白雪肌品牌做到现在,已经有百年的历史。
四年前,‘白雪肌’因为生产成本等缘故,只能选择并入了秦氏,成了旗下的子公司品牌。它的公司负责人,正是白氏第七代传人——白扬。
白杨今年二十八岁,据说四年前,他刚接手了白氏,就一意孤行将公司签入了秦氏集团。可这份‘固执’没有让这个国产老品牌重振旗鼓,反倒日益没落。
由于这个缘故,行业内很多人诟病白杨是看不清形势的无庸少爷,白雪肌这个品牌迟早毁在他这一代!
但这几年的事实却是——白扬直接提包住在了白氏总工厂,和工厂众人同吃同住,为了产业日夜奔波,直到现在。
……
四十分钟后。
两人抵达了柳城西郊,白氏总工厂就屹立于此。和喻怀宁想象得不同,工厂的外部并不恢宏,外围的铁皮建筑都已经生锈,看起来是年代久远。
就连工厂最外的牌子也没有换新,只是在最开头的上方添了几个字——秦氏集团厂业。
正门口的保安看见陌生的车牌号,连忙走近,轻敲了两下车窗,礼貌询问道,“请问你们找谁?”
“你好,请问白杨、白总在吗?”
“你们找白总?”保安打量着两人的衣着,不敢随意对待,“不好意思,我们白总正忙着,特意嘱咐过,这两天不见外客。”
喻怀宁刚准备开口,就被男人给按住了。时铮推了推自己的金丝眼镜,在外人面前,他一贯是斯文儒雅的做派,“你好,能否和你们的白总通知一声,我们两人是想要来投资的。”
“投资!”保安听见这话,双眼当即爆发出光亮,他忙不迭地应下,生怕他们开车走了,“两位贵客稍等!我帮你们联系白总秘书!”
他一个安保人员,没有权利直接联系顶头老板,可和白杨的秘书是认识的。现在厂子情况困难,如果能弄到‘投资’是再好不过了!
“好。”
保安急匆匆打了个电话,不出一分钟,他就敞开了大门,“两位老板,直行大概三百米,你们会看到一幢浅蓝色的三层建筑,最顶楼就是白总平日的办公室。白秘书请你们稍等片刻,他去生产车间找白总。”
“多谢。”
郑容驾驶着车子平稳而入,坐在后排的喻怀宁仔细观察着周围的环境。虽然工厂外表看上去简陋破败,可内在环境十分干净。好像连寻常的水泥路,都比别处的要敞亮许多。
“时总,到了。”
时铮看了一眼窗外,示意道,“是你想要的收购计划,你自己上去谈吧。”
他是担心还会有人‘跟踪’青年,所以才陪同前来。可事业上的谈判,他坚信青年能独当一面。
“嗯。”喻怀宁自然不会怯场。
喻怀宁按照保安刚刚的提示,进入三楼的办公室。没有想象中的奢华,反倒简陋的像是普通员工的办公点。他的视线依次扫过桌面,电脑、文件以及一张相框,只可惜背着光,看不清照片的全貌。
喻怀宁刚准备探身去看,外面忽然响起一道绝望的嘶吼声,“你到底要逼我到什么时候!我现在这样子都是你害的!当初你让我把白氏浅入你们旗下的时候,你是怎么答应我的!”
外头静默了几秒,再度开口时疲惫不已,“五百万!就申请五百万的投资!你是执行董事,怎么会没有办法?或者……或者看在我们以往的情分上,你私借我一些钱行不行?不,工厂已经一再减量了,在拿不到投资我们白氏就完了!秦……”
未出口的话戛然而止,大概是电话那头的人已经挂断了。
男人细微的呜咽声传来,没几秒,脚步声就响了起来。喻怀宁朝着办公室门口看去,正好和进门的人视线相对。他猜到来人的身份,微微颔首,“白总。”
对面男人的眼圈下盖着浓浓的乌黑,下巴更是长了一圈暗青色的胡渣。他的眼眶有些发红,神色是止不住的疲惫。
“你是……”白杨微愣,显然没想到有人已经在办公室里了。他想起自己刚才失控又卑微的通话,眼底划过一丝尴尬。
“喻怀宁。”
白杨闻言,打量着眼前的青年,终于对上了号,“是你!”
喻怀宁察觉出他语气里的不善,眸色微怔,“白总认识我?”
白杨闷哼一声,没有接话。
前段时间,他几番上门,千求万求才得到了宋氏财富的贷款初审批。结果就在拨款的前几天,宋氏一改之前的合作态度,直接中断了他们的贷款审批!
白杨一再打听,才知道时铮和喻怀宁联手给宋明辉下了套,导致宋氏财富的股票动荡。为了稳住自己公司的根本,宋氏将所有的投资、贷款无理由地砍断了。
白氏工厂本来等着这笔‘救命钱’,结果功亏一篑!无奈之下,白杨只能减产缩开销,一再落入困境。
工厂的困境虽然和喻怀宁没有直接关系,可白杨想起‘被迫减产’这事,心里就堵得慌。所以,对青年的态度难免就生疏了一些。
“秘书说你找我?”白杨捂了捂眼睛,重新打起精神,“我比较忙,还请你赶快说事。”
喻怀宁勾唇,顺着对方的意思,简明扼要,“我想和白总谈个合作。”
白杨盯着这个明显还比自己小上几岁的年轻人,不可置信地摇了摇头,“喻小少爷,我们之间能谈什么合作?如果你只是拿着‘投资’的名义来玩闹的话,还请你快点离开,不要耽误双方的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