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辞的脸微红,“那都是唬别人看的,要不然一个个的天天找我又是参加诗会又会举办赏花宴的,倒真是烦人。”
“辞哥哥那么受欢迎?我要吃醋了。”
“我都没有去过!”楚辞脱口而出,说完他反应过来立刻抿了抿嘴,自己这一副着急解释的模样是做什么?搞得倒像是妻子向丈夫解释自己从未有多看过别的男人一眼似得,呸呸呸!自己这是什么乱七八糟的比喻?楚辞回神低着头道,“赶紧吃饭吧。”
沈黕笑笑不再逗楚辞,若是惹急了可就不好了。他刚一筷子入嘴就忍不住脸色微变看向楚辞,“辞哥哥,已经凉了……”
“啊?”楚辞也尝了一口,确实凉了。
“定是哥哥吃饭时又走神了,放久了没有趁热吃。”
“哪里是因为我!”楚辞鼓着腮帮子不肯认罪,他眼睛飘忽不定的看着其他方向,突然道,“对!明明是因为你,我吃时它还热着,和你说了半天话它就凉了,让你赶紧吃,你不听话,现在好了吧,都凉了。”
沈黕听了憋着笑,辞哥哥脸皮也太薄了,他来时明明都已经看到楚辞发了许久的呆。这回儿却是都不认了,还一股脑儿的都推到自己身上。但是自家的哥哥还能怎么着?就宠着呗。
“都是我不对。”沈黕顺着楚辞道,“我去热一热。”
楚辞现在只觉的自己脸皮烧的慌,他摆摆手胡乱点点头道,“嗯嗯。”
等两人好不容易将一顿饭吃完,沈黕就到了该走的时间了,他多想再留一会儿,什么都不做,只安安静静地看看楚辞也好。
这些年他在边境,军中不少老油条,油嘴滑舌的黄段子一个接一个的不带重复的,楚辞听得多了,也知晓了很多事情。比如……他对楚辞有了欲望,他还清楚的记得当他第一次在半夜惊醒时,那梦里的人分明就是楚辞,他压在楚辞身上,楚辞一向清冷自持的脸染上了绯红,妖冶动人,口中声音婉转甜腻……
“小黕。”楚辞打断了沈黕继续向下回忆的想法,他闭了闭眼,里面的波涛汹涌都被遮了下去,生怕吓着了楚辞,“辞哥哥怎么了?”沈黕微笑着问道。
“你看。”楚辞拿出一个木盒将里面的东西取出,“我给你戴上。”随后他绕到沈黕身后将东西给他戴到脖子上。
沈黕低头一看,红绳下端系着一块墨玉,仔细瞧去上面还刻着一个小小的‘黕’。“这是辞哥哥亲手刻的?”
“嗯。”楚辞小声道,“刻的不好看不要在意。”
“没有,我很喜欢。”沈黕笑道,“只要是辞哥哥给我的,我都喜欢。”
“就会哄我。”楚辞嘴上嫌弃着脸上却止不住的笑意。
“辞哥哥……”沈黕看着楚辞的笑脸,欲言又止。
“行吧,你走吧。”楚辞知道沈黕想要说什么,不就是一句分别吗!他说不出口就让自己来说吧。
“我三年之内必定回来。”沈黕坚定道。
“嗯。”楚辞转过身去,沈黕看着楚辞的背影最终还是迈开了脚步,他只有足够的实力才能在宫里这个漩涡中护的楚辞一世安好,所以纵有万般不舍却只能毅然离去。
刚走一步,眼前晃过一个白色身影,沈黕定睛一看脚边正蹲着一只白白胖胖的兔子,“这是?”
“你托十皇子交给我的。”楚辞也转回了身低头看着那只兔子道,“成天就只知道吃,现在这幅模样以后也没法出去见人,那从今天起就开始减肥吧。”然后冲着兔子露出一个微笑,“就这样定了。”
小小的兔子睁着大大眼睛,里面盛满了疑惑,自己是做错了什么?就要被克扣食物!沈黕知道楚辞说的都是气话,要不然这兔子那还能长得这般肥胖?他笑着附和道,“辞哥哥说的是,以后饿它一饿。”
“走吧走吧。”楚辞摆了摆手,走过去将地上的兔子抱在怀里,然后转身进了内屋,“去吧,想做什么你就放手去做吧。”
“我一定会很快就回来的。”沈黕的声音被风吹散飘在空中,这一天他正式和楚辞告别,阳光正好,洒在他身上,三年来独自一人厮杀的暴虐戾气似乎在这一刻都化为乌有,心中盛满了暖流,整个人像是又重新活了一般,就如同三年前那个寒冬,这个人给他了一次又一次重新活下去的机会与信心,他必定不会负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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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辞后来常常听到沈黕的消息,这不再仅仅是信中,或者是顾逢和十皇子那里,更多的则是从身边的同伴中,从路过的宫女里,甚至是从皇帝的嘴里。这些年乾帝时不时地会宣他过去一叙,听他谈经论道,他也早已经不是学堂的学生了,挂了个清闲文职平日里看看书写写字什么的乐得自在。
今天传来的是沈黕领军以少胜多大败匪寇,明日传去的是沈黕直取敌军项上人头,总之小功大功接连不断,本是一周可寄回两三封信,结果现在倒变成了两三周才寄回一封信,有时甚至几个月才寄回来那么一封还沾着些许血印的书信,让楚辞担忧不已。
自上次一别,匆匆两年过,楚辞终于听到了沈黕将要班师回朝的消息了,他也早已经被封为了将军,此番再立大功,应是要提前封王建府了。楚辞自觉得开始收拾起了东西,这七皇子殿那么多年来其实就他一人住着,甚觉尴尬,若是沈黕有了自己的府邸,起码也算是他的半个家吧……
这一日京城沸腾,沈黕常胜将军的名号早已经打响深入人心,他五年来一直在边境驻守,尤其是近两年来战功显赫,丝毫不输当年沈淳辅半分风采,本来蠢蠢欲动的邻国也都被打得安分下来了。最初没有一个人看好这个少年,但是这人却是创造了一个奇迹,他此次回京还带着战败国送上来了财宝无数,美人如云,以及一位和亲公主。
朝上乾帝对沈黕甚是满意,封为宸王,赐府邸,赏金钱美人若干,并且准备次日为他大办庆功宴。
傍晚沈黕终于得空回了住所,书房里面的烛光还亮着,应是楚辞还在看书,他想着。
悄悄走进去,门口地上一只体型肥硕的兔子挡住了去路,竟是比之两年前又胖上了许多,沈黕抱起掂量一番,不光看着实际上也是挺重的。
许是初春寒意还在,楚辞披了一件披风正在全神贯注的看书,“辞哥哥”沈黕终是忍不住喊道。
楚辞等了许久,从天一亮便在等着沈黕,他也不知为何明明不过就是相处了几个月却是这般挂念,饭也没有心思去吃,就那么坐在桌前等着,终于他听到了一声‘辞哥哥’了。这声与记忆里的软糯声音不一样,是已经经历过变声期后近乎成年人的沉稳低哑。
“小黕……”千言万语最终不过化为两个字,楚辞抬头看着身穿玄色轻甲的沈黕笑道,“欢迎回来。”
沈黕在这几年里面其实也想了许多,他对于当初发现自己竟是喜欢着楚辞的事实有过逃避,也有过犹豫,但是在一次生死刹那他想通了,管他什么纲常伦理,去他们的世俗眼光,他都不想要去在乎了,他只想要这个人,想要和他永远在一起,不再管其他流言蜚语。
五年将这个小孩子彻底变成了一个成年人的模样了,此时沈黕已经完全可以把楚辞笼罩其中,而楚辞也需要仰着头看沈黕了,他张开手臂,歪了歪头道,“这回,还走吗?”
“不走了!”沈黕上前抱住楚辞。
楚辞的头放在沈黕肩膀处,此时他感到一股前所未有的心安。
“以后我就一直陪着你了,不走了,我现在已经可以保护好你了。”沈黕轻声道,他细细的闻着楚辞身上的冷香。既然已经知晓自己的心意,那么他便不准备藏着掖着,他想要在明日庆功宴回来后告诉楚辞,告诉他,他沈黕心悦楚辞,无关其他,只是因为这个人正好是一个名为楚辞的男人而已。
纵使楚辞一时无法接受,他也总有时间可以等待,若最后真是真是不愿……那他也一定要将楚辞留在身边,即使是不择手段,他沈黕从来就不是什么良善之辈。他此生全部的温柔都给了楚辞,所以他绝对不会允许自己的温暖离他而去。
楚辞不知道沈黕心中所想,他现在还不知道明天晚上自己可能就要被人告白了,他如今对沈黕抱着一种莫名情感,但是还没有意识到这究竟为何。
夜虽已深楚辞却还在拉着沈黕说话,他想要沈黕将这五年所经历的一切都亲口告诉他,让他一颗一直吊着的心可以真的放下去,“要说,还真是感谢辞哥哥。”沈黕道。
“为何?”楚辞疑惑不解。
沈黕拿出一个荷包,这也是之前他见到军中老兵揣着自家媳妇给做的荷包爱不释手时突发奇想央着楚辞给他做的,楚辞一看顿觉尴尬,当时沈黕在信里非闹着要,他还特意偷偷去和宫里面的绣娘请教的,结果最后绣的四不像。
打开里面,沈黕让楚辞看,竟是之前楚辞送他的吊坠,不过如今那玉已经碎了,和红绳一同被安放在荷包里面。
“这是……”
“当初我在战场上,有一只箭向我心口|射来,一时不察不慎中箭,但是幸得此物阻挡方才逃过一劫。”沈黕说的轻描淡写,但是楚辞却听的心惊胆战,他一身荣耀归来外表光鲜亮丽,其实却是经历了多少不为人知的危险。
“没事就好。”楚辞咬着唇。
“别咬,辞哥哥。”沈黕伸出手指按在楚辞唇上,“你哪里受了伤我都会心疼的。”
楚辞觉得气氛有些古怪,他扭过头去,“我哪里会有什么危险受什么伤,我在宫里一切安好,倒是你,为何要这般拼命?”
“护得此国,才能护住城中的你啊。”沈黕收回手道,“有你,我才有这个勇气一人去杀千军万马。”
“又在哄我。”楚辞撇嘴。
“我说的都是真心话。”沈黕拉过楚辞的手,“辞哥哥,我不曾骗过你,之前是,现在是,以后也是。”
“这话说得甚好,就是不知为何听得有些别扭。”楚辞拽了拽自己的手,却发现挣脱不开沈黕,他感觉好像有什么事情快要不受控制了,连忙道,“明日你还有庆功宴,今日要赶紧去休息,免得到时候没精神。”
“都听辞哥哥的。”沈黕顺从的收回手,他不想要现在就吓着楚辞了,今日他刚回来就先放过辞哥哥,明日任是楚辞再左顾而言它,他也要将自己心中所想全都告与楚辞,不让他逃避。
沈黕脱去轻甲,里面还是一件染血的衣服,他回来的急,日夜兼程顾不上其他只想要赶紧回来看看他的辞哥哥,楚辞叫了一个小太监抬了桶热水,让沈黕赶紧洗洗换上干净衣服。当沈黕褪下内衫时,楚辞看到他身上纵横着道道伤疤,深深浅浅,倒真应了之前他所说的‘以后的伤痕可能会更多’,遮掩住了过往的痕迹。
作者有话要说: 周三份的会早早更~免得被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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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我去拿药。”楚辞不再逗留,他眼眶红着回了里屋,沈黕虽确有卖惨之意,但是也不忍心楚辞过于伤心,此刻心中懊悔不已,是该躲着点楚辞的,要不然就他那个性子,定是要担忧坏了。他连忙洗了个澡,拿起放在一旁的换洗衣服套上就往里屋走。
又是一番细细解释自己的伤痕都是从何而来,并且再三保证现在都已经无碍,最后总算是安抚到了楚辞,折腾了那么久总算是可以睡觉了。沈黕故意赖着要和楚辞睡一张床,“都那么大了居然还像小孩子一样。”楚辞也没有多想,只以为两人许久不见,沈黕还小孩子心性。
而沈黕倒是得了便宜还卖乖,最终也不知怎的就钻进了楚辞的被窝,软玉温香在怀,他一时竟也睡不着觉了,心里那团火烧的他辗转反侧,又生怕惊动了楚辞半分,便一直忍着也不知多久才迷迷糊糊地睡着,第二天又是一大早的就醒了过来。
楚辞睡梦中只觉得自己身在一个大火炉里面,烤的他着实难受,想要摆脱但是这火炉却也不知为何就死死地黏在了他身上,怎么都甩不掉。早上醒来才发现自己被沈黕牢牢地困在怀里,心里不禁了然,沈黕这毛病竟是从未改变过,都多大人了还这么没有安全感,非要抱着他才睡的踏实。
他有些不舒服地动了动,但是却没有想到紧贴着自己后背的地方突然有些异样感,什么东西正直戳戳的顶着他的尾巴骨,楚辞一时没有反应过来还扭了扭身体,“别动。”身后沈黕突然出声,他隐忍地低声说道。
“啊?”楚辞愣住。
沈黕其实早就醒了,但是他舍不得怀里的人便一直没有动弹,等到楚辞醒来时便装作还在熟睡的模样,却没有想到楚辞这个人这么不老实,竟在自己怀里动来动去。大早上的年轻人本就火气盛,这下可好,楚辞直接把这火拨撩的都给烧起来了。
“别动,辞哥哥。”沈黕重复道。
楚辞再傻现在也发觉了到底是怎么回事,他耳朵尖也变得通红,不敢再动,虽然说两个大男人也没有什么,坦诚相待也无所谓,即使在现代也有互帮互助的说法,但是此时他脑子里一片空白也确实不知道说什么可以缓解眼下的尴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