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晨随口说:“外面可以更尽兴。”对方被自己逼迫得有些慌乱,露出马脚,毕竟喝醉的人不会关心路线,而且姚晨从来没跟他透露过自己的住处。
宾馆全自动化运营,只要出示身份并付费就可以进入,姚晨用了杰森的身份。出于保护隐私的目的宾馆没有工作人员接待,只有在客户提出要求的时候,才回有相关人员出现。
进入房间的瞬间,姚晨就被S级战士压制在墙上,双手反扣,脑袋和脸颊贴着墙。
杰森眼中没有半点醉意,他用匕首抵着姚晨的腰,作捅肾状:“副官大人,对不起,我是卧底。”
姚晨:真巧,我也是。
副官连挣扎都没有,侧头用眼睛看向杰森,他露出的侧脸上,表情十分平静,似乎早已料到会被对方偷袭。
难道是陷阱?
杰森不由警惕地用余光观察周围。
“没有埋伏。”副官清冷的声音响起。
杰森的神经更紧绷了。
姚晨说:“放松点,被制住的是我不是吗?”
“你的目的?”杰森充满敌意,丝毫不敢松懈。
“交换情报。”姚晨语气平静。
“我为什么要相信你?”
“我们之前切磋过,我打不过你,孤身前来,就是我的诚意,”姚晨抛出诱饵,“我知道如何欺骗新型虫族检测仪。”
杰森迟疑了,控制姚晨的手仍然稳固。
姚晨尽量展示自己的无害,为了取信于人:“如果我想对你不利,只要什么都不做,等明天检查的时候让你自投罗网,坐享其成就可以了。”
杰森沉思了几秒,终于放开了姚晨:“你想要什么情报?”反正谈不拢还可以下手,先听听再说。
姚晨理了理变乱的衣服和头发,让自己显得不弱于人,以便维持谈判的平等性。他坐到沙发上,比划了一个请的姿势,杰森虽然不情愿,但碍于形势,还是在他面前坐下,手上把玩着那把匕首。
“你先听我分析,如果有异议,可以在我说完之后补充。”姚晨努力掌握谈话的节奏,他的声音平缓稳定,不骄不躁。
“你面前摆着两条路,”姚晨竖起食指,“第一条,你身份暴露,遭到追杀,身陷敌营逃生的难度我就不多说了,退一万步讲,哪怕你成功逃回虫族,任务失败的惩罚恐怕也不是你想承受的。”
杰森没有透出任何表情,姚晨又伸出第二根手指:“第二条,我们合作,我帮助你掩藏身份,你为我调查一件事,这是我们之间的秘密,不能让任何第三方知道。”
杰森情绪激烈:“你要我背叛虫族?不可能!”
“利益交换而已,这笔买卖你并不亏,”姚晨补充说明,“我要的情报,与我私人有关。”
杰森说:“我无法相信你,想不通你为什么会背叛联邦。”
见杰森没有轻易被说服,姚晨叹了口气,真诚地看着他:“我没有打算背叛联邦,我只是想要逃离元帅的控制。”
控制什么的,听上去真的丧失啊。
杰森双目瞪大,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
“你被元帅……”
杰森明显误会了什么,流露出同情、震惊交织的复杂神色,从两次他与副官的接触看,每次元帅都以强横的姿态将副官从自己面前带走,不难得出结论:元帅对副官具有强烈到异常的占有欲和控制欲。
他早就听说了副官和元帅之间的传闻,虽然军营里面大多是雄性,但不要以为就没有八卦了。看样子,副官明显不乐意继续维持下去,年轻的战士脑海中出现了例如强制、禁锢、镣铐、小黑屋之类的和谐词语。
啧,真是肮脏的人类……
姚晨内心死:哈士奇你看看除了我们两个当事人,长眼睛的都以为我们有一腿啊!
他不想做多余的解释,对方要误会就误会好了,成大事者不拘节操。
“考虑得如何?”姚晨问。
像是下定了决心,杰森点头:“我同意你的交易。你想要知道什么?”
杰森顺利通过了体检,作为虫族的探子继续潜伏在联邦军队,一周后姚晨在自家门口发现了一个指甲壳大小的记忆卡。
他读取了里面的内容。
记忆卡里只有一份文字报告。
看着那个文件图标,姚晨手顿住了,迟迟没有动作。
因为脑海中有个声音在尖叫:不要打开,不要打开!你会后悔的!一定会后悔的!!
就像格林童话里的蓝胡子,给新婚妻子自己城堡里全部房间的钥匙,却告诉她其中一个房间绝对不能进去。而新婚妻子太想知道房间里有什么了,无法忍耐自己的好奇心,终究还是打开了房门,发现了里面墙上排列整齐的前几任妻子尸体。
明知道发现真相后会很痛苦,还要不要去找寻?
做一个傻子多么好。
真相重要吗?
我现在幸福吗?
姚晨抓狂:MMP看完再后悔行不行?毕竟蓝胡子最后被杀死了。
然而身体却很诚实,他动不了,因为深深的恐惧。
这一犹豫,就是一个月,虫族开始进攻了。
确切点说,是因赛克斯开始行动了。
你可以不赞同因赛克斯“虫族至上”的理念,嘲笑他们,侮辱他们,但绝不能轻视他们的能量。
第一波攻击是舆论,他们揭露了联邦官员和议会议员许多肮脏的令人不耻的黑幕,比如为了掠夺某行星的资源,某将军蓄意挑起争端屠杀当地原居民;某总统逼迫科研人员在环境报告数据上作假,恣意开发导致生态平衡遭到破坏;有议员操纵法律限制新能源开发,以维护自己在旧能源产业上的利益……
一个政体,不可能是纯白的,想找毛病太容易了,联邦政府顿时陷入舆论的漩涡之中。
军中一开始也受到影响,但有元帅坐镇,很快就稳定下来。
“这只是开胃菜。”朴嘉言目光深沉,压抑着对猪队友的不满。
“我们该怎么办?”姚晨忧虑地问。
“静观其变。”朴嘉言没有束手就擒,反而激发了强烈的战意。暗中蛰伏的敌人才是最可怕的,一旦他们采取行动,便会露出破绽,顺着线索,可以查明因赛克斯成员的身份,摸清他们的底细。
战火很快烧到了军方。
76军特别行动队由强化人组成!爆料方还提供了确凿的证据。
强化人就是利用基因技术,人工定向控制遗传性状,为达到优选优育目的而制造的人类。这和利用技术、药物、教育、训练等后天培养战士有本质区别,它从胚胎阶段就开始筛选,除去不达标的、不稳定的、不够优秀的、不符合军方定制要求的。
披露的实验报告用词触目惊心,字字滴血,将残酷的事实摆在人们面前,挑战人类道德底线。
强化人一直以来是个很敏感的话题。联邦历史上曾一度滥用基因技术,军队批量“生产”了基因战士,强化人低配版,毕竟当时的技术还不够成熟。军方将基因战士视为武器,进行洗脑教育和精神控制,送到最险恶最危险的战场。后来基因战士爆发了起义,与自然人战斗持续数百年之久,给人类社会发展造成了沉重的打击。最后为了和平,人权主义者和自由组织入侵联邦光脑,销毁了所有基因战士的资料,给予他们获得平静生活的权利,联邦政府许诺对基因战士和自然人一视同仁,战争才就此结束。
自此,联邦严禁任何政府、组织、机构和个人制造强化人,针对基因技术的使用制定了完善的法律,并严格执行。
因为近百年来虫族的威胁日益增大,一部分议员认为非常时期非常手段,人类需要大量S级以上的战士才能度过危机,遂草拟并提出修正案,希望能够启动强化人计划,经过一番运作,修正案于十九年前通过,而目前联邦最低参军年龄是二十岁。
这意味着什么?
76军先斩后奏,知法犯法,在法案还没有通过的时候就已经设计并执行了强化人计划!
此时消息一出,立刻引发了众怒,军方有头有脸的都被点名了,首当其冲的就是元帅,有热心群众还将朴嘉言的大名和照片挂到了星网上,悬赏人头。
姚晨:噗!
第137章 副官不想尽忠11
这件事朴嘉言绝对是无辜的,二十年前他才几岁?
无奈群众扣锅就是这么直爽:军方在你领导期间出问题,当然是你的锅啊!就算你不是始作俑者,但你肯定参与了!知情不报,官官相护,同流合污!啊呸——!
元帅:……
副官:对不起,请允许我幸灾乐祸一下。
在姚晨笑裂腹肌之前,悬赏元帅人头的帖子很快就被封了,大家以为是因赛克斯的阴谋,暗算元帅,破坏军队团结稳定,以达到重创联邦的目的。
然而,经查实对方仅是一名的青春期在校学生,脑子一热化身正义使者,在网上搜了一张朴嘉言授勋时的照片就挂上去了,没想到被查水表,执法机关勒令学校和家长对其进行教育。
元帅周围笼罩着低气压,姚晨忍得辛苦极了。
“你药吃多了?”元帅臭着一张脸。
“医疗官开的药,缓解压力确实挺有效的。”副官右手握拳,放在嘴巴上,掩饰笑意咳了一声,然后才说起正事。
“关于76军违法制造强化人一案,证据非常详细,爆料中的报告用词是科学研究人员的口吻,您看这里……还有这里……”
姚晨向大家报告了自己分析后得出结论,生产强化人的队伍里有因赛克斯的人,极有可能是主要的研究人员。
朴嘉言将每位研究人员的照片和信息投影到空中,他心血来潮,提议:“我们来玩个解谜游戏,看谁能猜对。”
姚晨有点惊讶,为了锻炼逻辑和分析能力,他们童年时常用这类小游戏打发时间,懂事后就再也没有玩了,大概元帅觉得幼稚,浪费时间。最近元帅倒霉阳光明媚,他便欣然同意:“就像小时候一样。”
“报告里对基因相关术语做了通俗易懂的解释,方便大众理解,煽动公众情绪,非相关专业无法做到这一点。”朴嘉言命令光脑筛选出分子遗传学、基因工程之类的专家。
轮到姚晨,他点了几个人:“他们权限不够,排除。”
“很明显,我故意把这个送分项让给你”
姚晨:“……”您想照片再挂一次星网吗?他微笑:“不要试图拖延时间,元帅。”
朴嘉言快速说道:“目光虚无,性格胆怯懦弱,左数第三排除。”
姚晨不甘示弱:“最右边的面色苍白,脸颊凹陷,大学里挂科,啊,还有两次警告处分,八成是滥用药物,排除。”
“终于变有趣了……”
在众人崇敬的目光中,两人你来我往,渐渐锁定了嫌犯范围。
“现在就剩两位候选者了,一名科学家,女,未婚,45岁,分子生物、微生物学博士,有洁癖和强迫症;另一名是基因工程师,男,51岁,已婚,独子是医生,半年前在与患者亲戚的冲突中不幸意外身亡。”
朴嘉言认为是女科学家:“未婚,便于参与因赛克斯的行动。”
姚晨不赞同:“工程师的丧子经历使他具有反人类倾向。”
朴嘉言反驳道:“因赛克斯成员信仰十分坚定,若只是因为亲人离世这种理由,太草率了。”
“有可能他是新加入组织的。为什么要选女科学家,您歧视单身狗吗?”姚晨指着会议室里的已婚人士,“您看他们,现在还不是要加班?”
众已婚属下遭到沉重打击,血条减半。
朴嘉言:“都在军中,有什么区别。”潜含义军队里面都是狗。
众已婚属下受到致命伤害,血槽已空。
抱着宁可抓错也不放过的原则,军方决定将两位嫌疑人都控制起来。
“元帅,我给您去准备夜宵。”副官体贴地说,仿佛刚才言语犀利与元帅针锋相对的是另一个人。
朴嘉言看今天的工作完成得差不多了,而手下们一副苟延残喘只剩残血的模样,就仁慈地放他们下班了,接着愉快地享用他的夜宵。
对面的姚晨舔掉了嘴角不小心沾上的乳白色沙拉酱,殷红的嘴唇透出水泽透亮的光,一瞬间露头又很快缩回去的舌尖调皮可爱。
非常美味。
有几个军官在回去的路上议论两位上司。
“你们有没有觉得,副官和以前不大一样了?”
“是啊,鲜少见到他和元帅意见不一致的情况呢!”
“如果是以前,副官大概会委婉地劝谏元帅,建议同时调查两个人,而不是直接反驳吧。”
大家纷纷赞同,其中有一个格外沉默,像是在思考着什么,他的同伴用手肘捅了他一下。
“在想什么?”
“啊,没事,我发现,元帅好像也有些变化……”
“没有啊。”“没发现。”“不觉得。”
那名军官露出无奈的神情,元帅就跟神一样,没人敢近距离直视,遑论观察分析,他只是偶然间看到元帅倒映在窗户玻璃上的表情,接近温柔,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是埋首工作的副官,才产生了困惑。
“……好吧,可能是我的错觉。就是,元帅更有人情味了,不是说他以前不通人情毫无人性——喂喂你们不要录音啊!现在的元帅让我觉得更接近人了,尤其是和副官在一起的时候。哎,我说不上来……反正,他们之间有某种其他人无法介入的气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