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东西,竟然还有行动力!
紧接着,雪地上一阵动荡,无数双青白的手掌从地底下探出,扒开积雪,钻出一个个枯槁丑陋的脑袋,轻而易举地把自己的身躯从地底下挤出来。
坚硬的地面对于它们来说,竟如来去自如的水面一般。
那些狰狞的脑袋晃了晃,抖落头顶上的积雪,很快便靠本能锁定了猎物。
虽然壮汉的伤口被草草包扎过,止住了血,但空气中的血腥味还是太明显了。
这味道对它们来说,太要命。
前方又传来了喇叭奏乐声。
只是这一次,喜曲变成了哀戚的丧曲。
刺耳凄凉的唢呐声声迭起,衬着眼前的画面,说不出的瘆人。
飞旋在空中的花瓣渐渐褪色,变成了白色的纸钱。
纸人提着的灯笼上写着的喜字变成了“冥”字。
村民们手中的灯笼全部变成了锋利的鱼叉,他们提着鱼叉,声声狞笑着,步伐整齐地涌向了队伍前方。
那是关雎三人所在的位置。
地上不断冒出来的鬼物却张着血盆大口,对聚在一起的五个玩家虎视眈眈。
变故接连出现,云声白第一次感到了无力。
大量队友受伤的事件,已经很久没有发生过了。
他不得不开始质疑自己的能力。
但质疑归质疑,他现在必须挡在他们面前,倾尽全力也要他们周全。
在白泽回来之前,他绝对,不会让开一寸。
云声白执扇之手微垂,衣炔在风中翻飞,他虽然穿着一身绛红女装,却抵挡不住一身杀气。
俊逸的脸上平静无澜,精致的狐狸眼中却寒意弥漫。
几乎要寸寸结冰。
那些蠢蠢欲动的鬼物同时感受到了一股压迫感,纷纷向后退了退。
但嗜血本能迅速战胜了恐惧。
一双双空洞的眼睛里冒着红光,蝗虫一般,不要命地扑向云声白。
云声白面色如霜,墨色长发被风扬起,浑身萦绕着一股银蓝色电芒,滋滋作响。
这些电芒从云声白身上渗进雪地里,圈出一块绝对领域。
只要有鬼物靠近这个领域,他会第一时间发现。
他手中倏然一动,温润如玉的折扇在他的指尖中翻飞,快得只剩下寒光闪烁的虚影。
山风被搅动,刮起地上的积雪,那些积雪凝聚在一处,竟化成扇骨的模样,犹如一把一把的利刃,带着电光,
眨眼间射出,贯穿鬼物们的脑袋。
一次消灭一大波。
林老师和壮汉也没闲着,一边喊着666,一边击杀那些鬼物。
一开始林老师还有些害怕,于是壮汉便开解他:
“林老师,你玩过打地鼠吗?”
“打地鼠的精髓就是——一次一个准,来一个砸一个,来两个砸一双。”
“你别把它们当成鬼来看,把它们想象成稍微丑一点……好吧,把它们想象成非常丑的地鼠来打就好了。”
“就不会有心理负担了。”
这个方法果然有用,至少那些狰狞鬼物在林老师眼里,已经变成了一波波丑地鼠,没那么可怕了。
“地鼠们”的战斗力虽然不强,但是胜在数量多。
一轮轮下来,他们的枪匣早就空了,云声白因为过度消耗异能,脸色也有些不好看。
而关雎那边不时传来凄惨的叫声,战况似乎也很惨烈。
没有时间了。
如果他们不能准时把花轿抬到目的地,所有人都会死在这里。
云声白一咬牙,强行释放体内的异能,注入折扇之中。
脑中一阵刺痛,云声白咬了一下舌尖,让自己保持清醒。
就在这时,一直充当吃瓜观众的纸人队伍里忽然传来了一阵骚动。
那些纸人提着闪着幽绿色火光的冥字灯笼忽高忽低地飘飘走走,一张张呆滞的脸上竟然凝出一个惊惧的表情。
好像快哭出来似的。
事实上,如果它们有眼泪,确实早就哭了。
它们着急忙慌的动作,看起来好像是在……逃难?
好像有什么极度危险的事物尾随其后。
再晚走一步,就会死亡。
就连那些极具吃货精神的鬼物们也都停止了动作,微微缩入地面之中。
它们脸上的表情,分明是害怕。
一直呼啸个不停的风兽忽然安静了下来,就像被人安抚地揉了脑袋的大猫一般,只发出惬意的喵呜喵呜声。
一股恐怖的压迫感从远方快速迫近。
连一直高调的丧曲都低了三度。
很快,一道道暗红色的光芒从后方射来,非常壮观地将那些逃窜的纸人挨个贯穿。
失去魂力的纸人没有了行动能力,变回普通纸人,跌落在雪地上。
红芒落在地上后,整个地面像是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拎了起来,轻描淡写地抖了几抖。
所有半藏在雪地底下的鬼物被震出地面,数不清的黑色蝙蝠凭空出现,尖利的獠牙叼着鬼物的脖子,将它们一一抹杀。
惨烈的尖叫声不绝于耳,剩下的鬼物们奋起反抗,试图寻得一线生机。
见到这些蝙蝠,云声白心中已经有了答案,不禁松了一口气。
脸色缓和了些,云声白不再强行释放异能,紧绷的手松了松,唇边噙着淡淡的笑,抬眸看向远处。
在一片混乱中,一身红衣的少年一手圈着一个软萌可爱的小男孩,一手握着利剑,轻巧地飞在半空中,行云流水地清扫着垂死挣扎的鬼物们。
眨眼间便到了近前。
白泽穿着一身大红直裰长袍,腰间挂着一块温润的龙纹玉佩,墨玉般的长发用红绸高高束起,发丝与那红绸在风雪中轻轻晃动,衬得他清俊的面容洁净明朗。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谁会相信那恐怖得令人窒息的威压,是从这个英俊少年身上释放出来的。
“我好像来晚了。”
白泽目光掠过壮汉腿上的伤,眼眸一黯。
近距离一看,云声白这才发现白泽的手上,衣襟上全是暗红的血渍,只因穿着红袍不易察觉,一看便知道,他刚刚经历过了一场何等激烈的战斗。
“泽爷,你的衣服……”
“我记得之前是黑色的?”
云声白把到了嘴边的话咽了下去,转而问了个不疼不痒的问题。
“祖母神异想天开,非要泽爷给她做新郎。”
“她是副本里的大boss,一挥手就能给泽爷换装呗。”
“要不是你说不能杀祖母神,估计这会儿祖母神的尸体已经凉了。”
白泽手中的小男孩抬手揉了揉眼睛,打了个哈欠,轻声说道。
这小男孩,正是被白泽从鬼童手中救下来的甜心小宝贝。
“祖母神真的是疯了。”
“她知不知道和未成年人嗯……是犯法的?”
甜心小宝贝已经不记得自己刚刚发生过了什么,一睁眼便发现自己被白泽救了,而且精神状态和身体状态都非常不好,只能暂时保持小孩形态。
不是用易容异能变幻出的模样,而是甜心小宝贝孩时的样子。
颜色柔和的剑眉,微微上挑的澄澈星眸,睫毛纤长,眼角有一颗明显的褐色泪痣,脸颊饱满。
他暂时还恢复不了成人形态。
云声白还以为甜心小宝贝没醒,这会儿看到这张一脸淡定,嫩的出水的脸,再想起甜心小宝贝方才撅着屁股在地上爬行的样子,连忙别开眼睛,压下不住往上翘的唇角。
虽然有些心疼,但是请允许我先笑一会儿。
“这里是古代背景,这个年纪已经是两个孩子的爹了。”
“当然不犯法。”
“我们管这叫做随机奖励时装。”
“如果不喜欢,回到游戏大厅后可以兑换积分,也可以卖掉,婚服积分好像很高。”
云声白轻咳了一声,和还算是萌新的白泽解释道。
“喜欢可以送你。”
白泽对这些不感兴趣,反正这里迟早会被毁掉。
要再多积分有何用。
白泽把软糯糯一小只的甜心小宝贝递给云声白,随手抛了一颗加血剂给壮高,朝前面扬了扬下巴。
“你们看好花轿,注意安全。”
“我去清理一下路况。”
白泽永远把事情考虑得周全,血蝙蝠已经提前去协助关雎他们杀怪了。
而他口中的清理路况,自然是把剩下那些挡路的家伙通通清理干净。
作者有话要说:我开了一本夏灼月和女阎王的言情预收,可喜欢他们了,好想开坑,可是我码字速度太慢了
第141章 组团刷鬼村副本16
云声白那边遭遇变故时,关雎这边也是一片混乱。
哀切刺耳的丧曲声,枪声,呐喊声,惨叫声……各种各样的声音交织在一起,听得人头昏脑涨。
原本穿红戴绿,打扮的喜气洋洋的村民们头上凭空多出一顶粗麻条扎白布巾做成的尖顶孝帽,身上也多了一件开边襟的麻布长衫,看起来有些不伦不类。
他们一个个脸颊深凹,青白脸色,只剩下眼圈一圈猩红,皮肤上逐渐冒出鳞片,嘴巴里冒出獠牙,像从地底下爬出来的僵尸。
鹰爪一样的手挥舞着锋利的鱼叉,狞笑着,扑向被围在中央的三人。
关雎,安诃,荆可三人背对着围成一圈,一致对外。
虽然变故突生,但他们反应很快。
敌人数量很多,他们被围在中间,位置不占优势。
安诃和荆可用枪,负责进攻,狙杀那些飞扑过来的村民。
枪声不绝于耳,冲在前面的怪物村民被一枪爆头,挨个倒在地上。
关雎用刀,负责防守,速度飞快地周旋着,斩杀近身的漏网之鱼。
黑刀寒光闪烁,与鱼叉碰撞在一起,擦出一片炽烈火花。
火花如昙花一现,顷刻消散,鱼叉被击飞,黑刀飞快斩下,怪物的头颅也随之落地。
猩红血液四处流淌,染红了洁白的雪地。
那些怪物村民数量虽多,却没能占上风。
也许是被杀怕了,他们竟然换了战术。
看着十数把鱼叉从四面八方气势汹汹地飞射而来时,三人皆是一愣。
目标太小,速度太快,方向太多,三人虽然迅速做出了反应,还是没能把鱼叉全部打下来。
关雎一个躲闪不及,一根尖锐锋利的鱼叉擦着她的手臂飞过,瞬间削走三大块血肉,血珠飞溅,在空中结成了冰霜。
鲜血染红了一大片衣袖,关雎手几乎要握不住刀,紧咬贝齿,死死忍住,愣是没喊一声疼。
关雎来不及止血,随手削下一块衣摆,咬着一头,迅速在手上缠了几圈,扎紧。
趁着他们对付鱼叉的空隙,那些怪物村民逼得更近了。
这些怪物村民的战斗力比之前在祖母溪出现的要强悍很多倍,且数量更多——而且一直在增多,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
闻到了人血的味道后,他们死气沉沉的眼睛忽然散发出一种疯狂的红光。
水蛭一样不要命的涌上来,杀都杀不尽,同伴的死亡根本没有威慑力,他们好不犹豫地踩着尸体往前冲,张开长满獠牙的大嘴,极度疯狂地呐喊着,令人毛骨悚然。
双方的距离一下就拉近了。
距离太近的情况下,步枪根本没有优势,子弹用完后,在危急时刻,还没有烧柴棍好用。
荆可抄着枪反手砸向一个怪物的脑袋上,不知道是用力过猛还是脑袋太硬,那枪竟生生碎成了两半。
荆可扔掉手中的废枪,一脚狠踹在那怪物的腹部上,死死踩住他的胸膛。
那怪物估计被踹得太重了,痛苦的嚎叫着,伸出双手去掰荆可的脚,却完全挣脱不出。
荆可指尖抹过指间纳戒,一把锋利无比的弯刀骤然出现。
那刀约半臂长,轻盈灵巧,剑刃上流光闪动刀柄上还嵌着宝石。
荆可握住弯刀,干脆利索抹了怪物的脖子。
“二爷,你受伤了!”
“快磕加血剂!”
身后传来安诃的惊呼声,荆可转头一看,只见关雎双手握着刀,在怪物中飞快地扑闪腾挪。
她的衣袖被染得通红,正在往下滴血。
血腥味给她招来了比另两人多了近一倍的怪物。
安诃的子弹也快空了,不过他没舍得砸枪,在荆可的掩护下换了一把适合近战的手枪。
“干!居然敢打伤关姐姐,跟他们拼了!”
“荆可,掩护我。”
安诃一脸阴霾,只眼眸中有一抹炙热的怒色。
“好。”
荆可没有废话,只是眼观八方,耳听六路,手下动作越来越快。
安诃聚精凝神,逐一击杀围攻关雎的怪物,替她争取嗑加血剂的空隙。
就在这时,周围的雪地上忽然鼓出了好几块,有什么东西正在悄无声息地向他们靠近。
“啊!”
一双枯瘦畸形的手忽然从雪地里伸出来,抓住安诃的脚,指甲几乎钳进肉里。
安诃低头一看,猝不及防地对上一双怨毒的眼睛。
那颗头颅就像从雪地里长出来的一般,潮湿的长发紧贴在头皮上,皮肤浮肿溃烂,几乎看不出人样。
但那双眼睛却像淬着毒似的,似笑非笑地,一动不动地注视着安诃。
安诃最怕这些东西,差点就跪了。
但他此刻顾不上那么多了,关雎的情况非常糟糕,不一定能撑到什么时候,他几乎没有犹豫,就对着那颗头开了一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