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毅沉沉睡去后,李煜趁着天未破晓就离开了,为了掩人耳目,他需要赶回寝宫,从那里洗漱用膳,准备上朝。
蒋毅再度醒来后已经是日上三竿,系统在他脑海中放了个礼花,【恭喜大大,男主对您已经到了‘情深似海不离不弃’的程度!】
蒋毅拿过一面铜镜,看了看里面的自己被打成猪头的脸,感慨道:【对着这样的脸也做得下去,也是难为他了。】
系统:【这就是真爱的力量!】
蒋毅:【差不多到了我该离开这个世界的时候了,还有些收尾工作要做。】
系统:【嗯!】
那夜后,李煜隔三差五会趁夜前来君兰苑,一朝天子想见自己的心上人竟要偷偷摸摸,说出去怕是要令人惊掉下巴,偏偏李煜却乐在其中。
君兰苑里侍奉的宫人早已被换成了又聋又哑、目不识丁的宫女太监,因而君兰苑里发生的事情没有泄露出去过丝毫。
后宫的人只道这君兰苑里住着的人已经彻底失宠,久而久之,君兰苑已经成了冷宫的代名词,再也无人问津。
渐渐的,“季云”这个楚国罪俘的名字也无人再提起。
至此,前朝往事已如过眼云烟。
初雪来临的时候,李煜将魏氏悄悄送出了宫,同季家余下的家丁一起送离了京都,在一处山明水秀的地方安置了下来,又赐良田万顷,自此令季家过上了衣食无忧、不问朝政的生活。
来年初春,君兰苑常年紧闭的大门被除去了重锁,只是宫中人都嫌此地晦气,纷纷绕道而行不曾靠近,因而这一变化没有引来任何关注。
春末,李煜提拔了两元新将,皆是骁勇善战、年少英豪的吴人。
三月后,瑛贵妃不知因何故触怒了太后,惹得龙颜大怒,下旨褫夺其封号,贬其为才人,幽闭冷宫思过。
那冷宫阴气极重,不知何故频频闹鬼,赵茹日日哭喊有厉鬼向她索命,最后被活生生的吓疯了,先是被自己用匕首画花了脸,毁了容,接着两个月后在院里疯跑的时候竟是失足掉进了水井里,淹死了。
这事过去后不久,蒋毅正在自己园中散步,突然被一位宫人往手里塞了张字条。
蒋毅见那人面生,便知事有蹊跷,随后自己回到了房间,屏退了下人,打开了那张几条。
字条上写着两列蝇头小楷:“旧识愿助君金蝉脱壳,三日后丑时动身,若君首肯,是夜高悬单只灯笼于门廊以明示。”
蒋毅勾了勾嘴角,【在宫里闷了这么久,是该出去会会老朋友了!】
系统:【还以为您会舍不得离开这里,乐不思蜀了呢!】
蒋毅检讨了下自己过去的这一段生活,基本上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除了在床上频频被李煜折腾到不得不求饶有些跌份以外,其他的日子还是过得十分大爷的。
当然他在床上被逼的放浪形骸,李煜的爽度也蹭蹭暴涨了320,他现在荷包满满,货币总额到达565000。
蒋毅垂眼,【这毕竟不是我的世界,也不是我的生活,我对对彻底成为另外一个人没什么兴趣。】
在他原来的世界,人人都想登上人生巅峰,而他年纪轻轻就已经站在巅峰之上俯瞰众生了,说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也不为过,这样的生活不要,难道要留在系统的世界里,整天被人捏扁搓圆么?
系统顿了顿,问道:【您难道没有一点点喜欢上男主吗?】
有不少宿主在经历过几个世界以后,都会多少对男主发生情动的现象,蒋毅的心又不是铁石做的,难道没有半点感觉?
蒋毅挑了挑眉,仿佛听到了无稽之谈,这“相爱相杀系统”里的男主一个两个都想要他的命,就算最后爱上他又怎样?他从不轻易原谅任何人,【我有没有动心,不影响我的攻略成败吧?】
系统:【的确,本攻略的成败取决于“被攻略者”的数据,而“宿主”的数据不被纳入考量,虽然在剧情里带入角色有助于您完成攻略的进度,但理论上,您确实无需对“被攻略者”动心,也可以成功完成任务。】
蒋毅:【这就是了。】
蒋毅想起自己在过去这两个世界经历过的种种,一脸的糟心。
为了攻略男主,他在床上可谓是什么丢脸的事都做了,难道还要把自己也搭进去?
蒋毅从不做赔本交易,虽说自己进入系统的世界是被绑上的贼船,但即使是在劣势之中,他也始终保持着清醒的理智,不会被人牵着鼻子走一再妥协,丧失最后的阵地。
系统:【我进行过重要升级后,有一项新的功能,是测试您对“被攻略者”的心动指数,您要使用吗?】
蒋毅回答的十分干脆:【不需要,别做无用功。】
他早就没心了,又何谈动心?
系统:【并非如此,我的数据显示,您对当前男主李煜的心动指数为4,满分为10。】
蒋毅觉得这系统近日来是越发放肆了,然而他听到系统报出的测评结果后,也没心思追究系统越过他指令的事了,他先是一怔,随后笑了出来:【居然不是负值?你这是什么野鸡算法?不准。】
说他对李煜动情?这可真是他近来听过最滑稽的事。
系统呈现出一屏满满的数据,那屏幕在不断翻页,显示着新的数据,【本项测评是根据你在见到男主后的各项体征指数综合计算得出的,包括体温、血压、心跳、瞳孔直径、体内腺体分泌的各类激素等,这项研究的有效性已经经过反复学术论证,十分精准。】
蒋毅眼底暗了暗:【你想说什么?】
系统:【我的意思是,您觉得这个测评结果出乎意料很正常,因为这些体征变化都属于人类无意识的行为范畴,不进入大脑皮层的高级神经处理,就好比呼吸这个动作,您无需思考,身体的相关肌肉也可以完成呼吸,所以这个结果与您意识里的认知有偏差是十分有可能的。】
蒋毅冷哼了一声,系统这话绕了个很大的圈子,其实是直指一个事实:他的潜意识里其实已经对李煜动了情,只是他自己没有意识到。
这未免太荒谬。
无论是上一世的陆峰,还是这一世的李煜,对蒋毅来说,都连个床伴还不如,在他看来,床上这档子事总要你情我愿才有滋味,可陆峰与李煜的人设哪一个不是把霸王硬上弓当日常?
李煜与上一个世界的陆峰长得一模一样,面对着同样的面孔,经历了两世的纠葛,他对这张面孔产生出一些熟悉感是必然的,但更多就没有了。
但系统今天的反应实在有些异常,几乎像是在往一个方向刻意引导他一样。
倘若这背后真的有人在主驶一切,那么令他对系统世界里的人动情究竟是出于什么目的?
仅仅只是报复吗?还是有更多的阴谋?
蒋毅眯了眯眼,【你在诈我?】
系统连忙撤掉了满屏的数据,播出了一个摆手的动作,【不敢!我只是想提醒您,您了解的不一定是事情的全部,做决策的时候考虑到这一点,能够有效帮助您做出正确决断。】
蒋毅捏了捏手中的匿名字条,没有再多说什么。
第40章
蒋毅收到字条后的第三日入夜, 果真迎来了接他出宫的人。
此时君兰苑外的门廊上挂着独独一只灯笼,来者敲开了蒋毅的房门,低声说道:“在下申七,前来接将军出宫。”
申七样貌清秀, 身上是一席太监的装扮, 并无违和感。
他带来了一身多余的太监宫服和一张人皮面具,“将军, 冒犯了,申七为将军易容。”
蒋毅换上了太监的衣服, 又让申七为他用特质的胶水为他贴上了人皮面具,之后带上了帽子,将帽檐压得很低。
“可否告知在下你家主子名讳?”蒋毅问道。
申七:“将军恕罪, 申七此刻不便多说,但我家主子在宫外亲自接应将军,将军到时候一见便知。”
蒋毅点了点头, 知道申七此刻恐怕不能泄露主子的身份,也不再多问。
在不知道对方身份的情况下, 这样贸然出宫显然是极其冒险的, 可蒋毅此刻太想要离开这个囚笼, 此刻也顾不得那么多, 只有铤而走险的堵上一把。
蒋毅在出门前问道:“我们这样离开,不会有人发现?”
申七小声道:“将军放心,我家主子已经安排好一切,我们离开后, 和我一同来的这位弟兄会易容成您的样子,留在这里,你我同与每夜出宫的泔水车一道从西宫门出去。”
蒋毅回身看了一眼同申七一同进屋的人,果真已经带上了一张与他样貌相似的人皮面具。
申七:“事不宜迟,我们现在就动身吧。”
蒋毅随申七一路出了君兰苑,果真没有遭到任何阻拦,想必申七的主子有些手段。
他们二人趁夜来到西宫门附近,果真有一辆泔水车已经等在那里。
两人上了车,由申七驾车,向宫门驶进。
申七这一路行驶的十分谨慎,并未惊动任何人,马车到达宫门前不远处,侍卫将车拦了下来:“把宫牌出示一下。”
蒋毅与申七纷纷掏出宫牌,递上前去让那侍卫检查。
那泔水车臭气熏天,侍卫用衣袖捂着口鼻走上前来,皱着眉看了看蒋毅与申七,见二人面容镇定,并无异常,便不耐烦的摆了摆手:“臭死了,走吧走吧。”
厚重的宫门缓缓打开了一道缝,蒋毅不由深吸了一口气,只觉得自由近在咫尺。
可也是在这个时候,侍卫突然在身后高呵了一声:“等等!”
蒋毅与申七心中俱是一紧,申七却没有将马车停下。
“你们两个!停下!”侍卫又喊道。
宫门很快重新关闭,申七没有其他选择,只得停下了马车。
他方才的确动了念头要直闯宫门,但一旦这么做了,也就意味着他们的行动暴露了,他们此行出宫是秘密营救,非到最后一刻,他还是要尽量避免正面冲突。
侍卫的脚步渐渐靠近,申七的一手已经摸向了坐下的暗格,那里有他事先藏好的武器,他是领了死命来救蒋毅出宫的,若是不幸身份真的被识破,他也唯有殊死一搏。
“你们掉东西了。”侍卫说道。
蒋毅回过头来,发现侍卫手上竟拿着个香包模样的东西。
申七也转了过身,暗叹方才自己过于神经紧张,还好没有贸然行动,于是朝侍卫作了个揖,口中说道:“多谢大人。”
申七伸手去接那香包,侍卫的手却在空中停下了,他仔细看了看申七,发觉只片刻的功夫,这小太监的鬓角竟是渗出了汗,顿时心下生疑,香包是女人用的东西,他们何以会带在身上?
侍卫的声音突然严厉了起来,“这东西是你的?莫不是你从哪宫娘娘那里偷出来的吧?”
申七:“……”
申七心中叫苦,那香包乃是他青梅竹马的姑娘亲手缝制赠与他的,今日执行任务前,竟然忘记了摘下,真是百密一疏。
这下若是因小失大,令侍卫对他们的身份起疑,连累了蒋毅暴露身份,可就真是大事不妙。
“大人,”蒋毅轻轻按下了申七去摸兵器的手臂,不知何时已经摸出了一掉钱在手上,十分自然的递到了侍卫手里,“这泔水车气味实在难闻,熏得久了,身子都跟着不舒坦,我们这才备了香包‘防身’,望大人不要见怪。”
侍卫听了蒋毅的话,又掂了掂手里的钱串,发觉只这一会的功夫,自己都已经被泔水的臭气熏得脑仁疼,也难怪这两个太监要带着香包在身上。
侍卫打量了一下蒋毅,见对方目光坦然,不像在说谎,料想另外那小太监身子是真的不舒服才冒出了些虚汗,他既拿了好处,便也没什么心情再就这点小事纠缠下去,扬手道:“行了,出去吧!熏死人了!”
宫门再次“吱呀”一声开启,申七的马车终于顺利驶出了宫,这一遭竟是有惊无险。
但尽管如此,两人并没有立刻放松警惕,一路驶出了很远,直到申七将马车驶进了一片树林,才终于停下。
申七下了车便是给蒋毅一拜,“申七办事不周,险些令将军暴露身份,请将军责罚。”
蒋毅扶起了申七:“壮士不必自责,在下此次能够逃出宫,还要多谢壮士相助。”
申七看向蒋毅,只觉得这传说中的前朝战神将军笑起来如春风拂面,言语恭谦,即使是带着□□,也难掩他眼中的芳华,令人很难不心生好感。
只是他却知道,吴国大街小巷还盛传着另一种流言,说这位前朝将军其实是当今吴王的枕边人,只因吴王与其春宵一夜之后再难忘却他的滋味,便对他欲罢不能,进而将他金屋藏娇,日日做那不能言说之事,还有人相传,这位将军在床上的厉害之处,就连后宫的女人都比不上……
申七年纪尚轻,又血气方刚,想到这些事情,脸上都不自然了些,也不知关于蒋毅的传言到底哪个才是真。
可他方才亲眼目睹了蒋毅临危不乱,应对危机游刃有余,又实在佩服。
申七单独执行任务的经验尚浅,原本不是此次行动的最佳人选,奈何条件所限,主子最终还是将重担交于了他,这一次若不是蒋毅镇定机敏,化险为夷,他此时是死是活恐怕都难说了。
想到这里,申七又觉得自己方才关于蒋毅的那些臆想实在令人惭愧,最后恭敬的垂首道:“将军,我们换一辆马车,这就前往接应地点吧,我家主子在候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