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毅为了能让自己的学生在基地生活下去,和三爷达成了协议,同意将自己的异能为他所用,加入了三爷的编制。
这期间,蒋毅一直极力隐瞒着莫天身为异能者的身份,原因自然是不希望看到莫天也被征用到三爷的部队里去。
他在竭尽所能的以一己之力,保护着自己的学生们,可自己的身体却在一次一次的任务当中越发的亏空下去。
他知道自己的身体状况终究会有一天瞒不住大家,却也想着这样的日子,能多瞒一天是一天。
这一年的寒冬过得异样漫长,基地外曾爆发过一次暴动,是守在外面等待奇迹的人们最后的一次挣扎,他们希望能够进入基地躲避寒潮,可是却被三爷的人无情的镇压了。
后来,基地外再没有人守在那里。
末世降临的第二年,全球人口被抹去了七成,得以幸存的人们,要么是进入了政府的收容基地,要么是组成了自己的集体,不管是普通人,还是进化人,都在艰难的适应着这残酷的世道,寻求活下去的方式。
但莫天却明白,真正残酷的才刚刚开始。
目前,仅以三爷的基地为例,进化人与普通人还尚且能够和平共处,进化人甚至可以认可三爷这个普通人成为他们的领袖,但具他上一世的经验,这样的局面不会再持续太久。
末世降临前,大多数人们都生活在和平年代很久,没有经历过战争与掠夺,刚刚经历进化的异能者,甚至还没能够搞清楚自己到底有多大能耐,多少潜力。
但很快,他们就会认识到,这一次进化,已经悄然将他们与以前的同胞们分化成了两个阶级。
天气回暖的时候,三爷再度召集了一队人马,说是要去基地南部的一处武器库探探,蒋毅也被算在其中。
这处武器库原本是临市驻军部队的地盘,三爷从一个难民口中得知了这个武器库的存在,此后就一直对其念念不忘。
他三番两次派人前去寻找这个武器库都未果,后来自己便亲自行动,刚入冬时受的那次伤,就是那一次遭到武器库附近变种生物的袭击而落下的。
几次无功而返,三爷却还是没有对武器库死心,天气一转暖,便决定再次前去一探究竟。
蒋毅再临出发前,将张伟和莫天叫道一处,交待他走后的注意事项,“你们两个行事稳重,我不在的时候要注意照顾好同学们,尤其是方琦和肖蕊两个女同学,留意着秦哥手下的那些人,最好不要单独行动。”
莫天看了一眼蒋毅床上已经收拾好的背包,“什么时候走?”
蒋毅:“明天一早。”
“老师,我听说了关于这个武器库的事,”张伟说道:“那附近地形复杂,还要穿过一片原始森林保护区,那一带可能有不少猛兽,都不知道现在进化成什么样子了,而且万一天气转暖,丧尸群又活过来了呢?你们这次行动太危险,我去和他们说,你身体不好,还是不要去了。”
张伟说的这些,蒋毅又怎会不知道?那个三爷虽然不是进化人,但正值年富力强的年纪,也是身手了得的人物,看他受过的伤,就知道此行恐怕十分凶险,可他若是不去,倒霉的恐怕就是他的学生们了。
蒋毅做出一副轻松的表情,拍了拍张伟的肩膀,说道:“不用为老师担心,你们照顾好自己,老师很快就回来。”
张伟还是没有被说服,“那个三爷怎么就能确定武器库里还有武器?万一早就被转移走了呢?或者被其他人偷走了,要么就是被毁了,他想过这些可能性么?”
蒋毅摇头,“他不能确定,但即使是这样,他还是不能就这么放弃,对他来讲,武器是维护他这个小王国政权的根本保障。”
张伟:“他就不怕大家遭遇危险?为了这么个可能有可能没有的事情,值得么?”
莫天淡淡说道:“赌徒心理吧。他现在的那些弹药总有用完的一天,如果不开源,他就只有坐以待毙,你觉得这里的人有多少是真正从心里服他的?他一旦赌赢了,至少可以保几年的安全,甚至,这个基地有接纳更多人、向外扩张的可能,他想要武器,我能够理解。”
蒋毅点头,“三爷这个人野心不小,我原以为这个基地能够成为大家今后的栖身之所,现在看来,我们可能需要做两手准备,万一这里待不下去,我们需要想好自己的退路。”
张伟:“老师,我和你一起去吧,路上还能有个照应。”
蒋毅一口回绝:“不行,这事没商量。张伟,老师还有些话和莫天讲,你先回去吧。”
张伟看了看蒋毅和莫天两人,脸上露出了些不大放心的神色。
这段时间以来,大家虽不说,却都看的出来两人之间存有芥蒂,这么久了,除了必要的交流之外,莫天对蒋毅的态度都十分冷淡,而具体原因大家又都不大清楚,现在单独留下两人独处一室,他总有种不太好的预感,怕两人再起冲突。
虽说蒋毅是大家的老师,也把原本是外校生的莫天当作自己的学生看待,可张伟看得出来,这道师生之间的长幼界限早已约束不了莫天,他们心里其实清楚,这世道早已没什么王法,更不要说道德准则,实力已经逐渐成为衡量尊卑的唯一依据,若真是撕破脸来,蒋毅与莫天之间,吃亏的一定是老师。
蒋毅看得出张伟的犹豫,做出了个宽慰的神色,莫天虽是异能者,但再厉害也不至于吃了他,于是说道:“去吧。”
张伟欲言又止,最后还是听了蒋毅的话,离开了。
窄小的牢房里只剩下了蒋毅和莫天两人,这牢房是蒋毅这段日子晚上睡觉的地方,即便没什么摆设,却也被打扫的干净整洁,不觉得十分压抑。
蒋毅让莫天坐在自己的床上,自己坐在对面的一张板凳上,确保外面没有什么人经过,沉默了片刻,说道:“莫天,老师有一件事情想拜托你。”
莫天静静的听着,也不回答。
蒋毅继续说道:“如果我这次不能活着回来,我担心三爷的人会容不下同学们在这里住下去,到时候,请你带着同学们选择一个安全的时机离开,能够避免正面冲突最好,如果不能……希望你能够竭尽所能保护大家,老师把大家托付给你了。”
莫天倒是没想到蒋毅把自己留下来,竟然是交待后事。
男人也预感自己可能回不来了么?
按照上一世的记忆,蒋毅这个人为了保住自己的性命,可是能够无所不尽其极的。
现在他会怎么做呢?就要露出马脚了吗?
莫天看着蒋毅的眼睛,想从里面看出些他曾经漏掉的细节,可是却发觉,那其中除了不舍,没有他期待看到的心机与算计。
是隐藏的太好了么?
蒋毅见莫天没有回答自己,攥着的拳头紧了紧,“莫天?”
“我不是个值得托付的人,你找错人了。”
蒋毅的脸色有些苦涩,最后沉了口气,说,“莫天,我知道你……不是很喜欢老师,但有什么事,希望你只针对我一个人来,同学们是无辜的,这些人里,也只有你,有本事能护他们周全,如果我……不在了,还希望你不要抛弃他们,把他们带到安全的地方。”
莫天看到男人的嘴唇紧紧抿成了一道线,那是他十分不自在的表现,“只针对你一个人?”莫天直视着蒋毅的眼睛,目光锋利如刀,“你觉得我不喜欢老师,是因为什么?”
“……”蒋毅一时没能说出话来,他大概猜到了莫天多半是听说了关于他的什么传闻,否则那天在树林里,就不会恶语相向,还那样忌讳自己碰触对方。
那样厌恶鄙夷的眼神,他再熟悉不过,当初在他的家乡,那些人不也是用这样的目光打量着他,口出恶言?
蒋毅垂了垂眼,这样的诋毁、误会,他早该习惯了,但怎么当看到莫天露出这样的眼神,他还是会心里难受的厉害?
莫天勾了勾嘴角,突然问道:“老师,你喜欢男人?”
蒋毅猛地抬眼,目光一颤,“……”
“我听说老师在老家的学校非礼过一个男学生,所以……”莫天突然站起身,走到蒋毅的面前,微微向前探下了身子,逼视着对方,“老师你喜欢男人?”
“……”蒋毅闭了眼,脸色一片灰败,像是自己极力隐藏的秘密被人当众戳穿。
莫天伸出手,捏住了蒋毅的下巴,迫使人抬起头,缓缓说道:“老师,我很想知道,你当初对那位男学生做了什么?”
莫天这动作实在放肆,蒋毅扬手,要将莫天的手打开,却被莫天的另一只手死死握住,几乎听到了骨骼的脆响。
蒋毅一惊,莫天力大无穷,真的动起手来,他根本不是对手。
莫天将蒋毅吃痛的神色尽收眼底,却并不打算停下来,他将人从凳子上抓了起来,翻身扔到了身后的床板上,接着一脚将牢房的小门踹上了。
第51章
蒋毅万万没想到自己会遭到学生如此对待, 一时惊怒交加,“你想干什么?”
莫天松了松领口的扣子,一只腿压住了老师的下肢,几下就制住了老师的双手, 将起扣在了男人的头顶。
“老师既然喜欢男人, 应该知道我想干什么吧?”莫天在蒋毅低低耳边说道,有如吐信的蟒蛇。
蒋毅不可思议的睁大了眼睛, 喝止道:“莫天!”
莫天的手拂过男人的脸侧,“老师, 如果让其他同学都知道了你是什么样的人,你说他们会怎么想?”
莫天的指尖碰触到蒋毅肌肤的一刹那,蒋毅便浑身一僵。
他们两人的姿势及其暧昧, 莫天高大的身躯将年轻的老师完全笼罩在身下,呼吸交错,几乎像是恋人之间的亲密行为。
争斗间, 蒋毅的衬衫早已被揉乱,露出了精致的锁骨和一小节腰线, 男人的胸前剧烈起伏着, 莫天看着眸色一沉。
蒋毅被自己的学生按在身下, 神情像是受到了极大的侮辱, 他紧咬着牙关,低声道:“你疯了么莫天!?放开我!”
他不过是喜欢男人而已,在民风保守的老家却遭到人们恶意的诽谤和造谣,他从没有对自己的学生有过任何出格的举动, 可却挡不住人们的有色眼光和议论,人言可畏,他就算行为坦荡,却最终还是败给了苛责的世道。
他曾经失去了一切,他热爱的事业,他在意的亲友,他的家,好不容易重新开始,却又迎来了末世,而如今他们好不容易活了下来,他的秘密却还是被人知道了。
莫天将蒋毅极力维系冷静神色的样子看在眼中,却仍不想放过这个人,低低说道:“老师,你硬了。”
蒋毅身体猛地一滞,神色如遭雷劈。
他长久以来遭受那诡异的藤蔓的侵扰,身子已经被调教的十分敏感,刚才只是扭打中的几番磨蹭,竟然可耻的有了反应。
莫天哼笑一声,面色也带着不屑,“嘴上说着让我放开你,身体倒是满诚实,何必做出一副清高的模样?”
蒋毅紧要着嘴唇,屈辱的闭上了眼睛,像是受到了极大的打击,这副模样看在莫天眼中,却给他心头带来几分快意——能够揭穿蒋毅的真面目,正是他重活一世的一大重要目的。
【叮,主角莫天杀意值-8,当前好感度:74,杀意值:66。】
而今天的发现对莫天来讲,到真是个意外,上一世他从来没有追究过蒋毅的过去,现在才知道,蒋毅原来本就是个同性恋。
这么说来,蒋毅一直都在隐藏自己的性取向……莫天想起了上一世他对这个人的了解,听说末世降临前,蒋毅还曾与H校校长的女儿相过亲,现在想来,对方多半不了解他在老家的那些腥臊丑闻,而对于蒋毅这种伪君子来说,为了自己的前途耽误其他女人的一生,恐怕也不算什么。
其实男人的品性如何,回头看来,一路并不是无迹可寻,蒋毅若真是行事光明磊落,又怎么会在老家惹出“非礼男学生”的是非?多半不是空穴来风。
若是他上一世能够早些发现蒋毅的道貌岸然,也许便不会白白搭上一条性命。
想到过去种种,莫天冷冷道:“你这样的人,怎么配为人师表?”
蒋毅并不知道莫天心中的联想,只以为莫天与当初污蔑他的人一样,是激进的同性恋憎恨者。
“够了……”蒋毅心中悲愤,看向莫天,颤声说道:“很抱歉我让你觉得恶心了,我的确喜欢男人,但我从没有做过任何有辱师德的事情。”
莫天苦笑一声,“你以为我还会相信你?”
蒋毅自然不知道莫天话里有话,想到之前莫天的威胁,说道:“我的事,你如果想要告诉其他同学,请便。现在请你放开我,从我的房间出去。”
说他不在乎自己学生们的眼光是骗人的,他已经什么都没有了,只有这群学生还能够给他支撑下去的信念,如果连这些人都将他视为龌龊肮脏的污垢,他可能会崩溃,可是他却不愿意再欺骗自己了。
他曾经被伤的很重,被自己最在意的人们辱骂和诅咒,他一度处入极度的自我否认和自我厌弃中,他试图“矫正”自己,让自己尝试着去喜欢上一个女人,努力去过“正常人”的生活,可是那一切却让他更痛苦。
难道喜欢男人就是龌龊和下流吗?
如果他的生命只剩下最后几天,他不想再活在阴影当中,无论后果如何,无论会不会被自己的学生唾弃,只要他知道自己曾经用生命努力的保护着他们,就足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