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的,怎么说到我头上。”乔柯拿帕子给孩子擦擦口水,“真是闲的。”
“看看,还害羞了。”林大家的大笑,“你们要不恩爱,哪会这么快生孩子啊。”
“行,我说不过你们。”乔柯指指桌上的点心道,“还是让吃的堵住你们的嘴吧。”
赵禾坐在赵栗身旁拿块糕点吃,他转转眼珠好奇问:“有没有什么尽快有喜的方子?”
“你一个未出嫁的哥儿,打听这个做什么?”盼儿看看赵栗,“为姐姐问的?”
柳四家的想想道:“也不是没有。我倒是知道几个土方子,就怕你不敢用。”
“什么土方子?”赵栗和赵禾期待看向柳四家的,若是方子有用,用用也无妨。
盼儿和乔柯一个安静喝茶,一个逗弄儿子的手,都没说话。赵栗看看不做声的乔柯和盼儿,明白大概土方子没什么用,他们也不好当着人面驳。不是大夫开的,到底有风险。
赵禾见赵栗没了兴趣,岔开话题:“唔,这点心真好吃。你们都尝尝啊。”
大伙笑笑吃糕点,就着台阶聊别的,此事完全揭过。所有人都当做没聊过土方子的事。
堂屋。沈晫抬手请诸位喝茶:“好些日子没聚了,大家是不是都胖了?”
“沈老板这话说的,钱赚得多自然都胖了。”朱掌柜抿口茶笑道,“托沈老板的福。”
流风端上点心和花生瓜子,吴稀立刻拿起花生剥一颗放嘴里:“我说你够迅速的。当初成亲,现在生孩子都先人一步,像怕别人跟你抢似的。我们还没反应过来,你就当爹了。”
“不是我先你们一步,是你们起步慢。”沈晫笑得跟朵花似的,“要看我儿子吗?看吗?”
“你可别得意,我早晚追上你。”吴稀笑眯眯看向坐在身旁的王子瞬,“咱们努力。”
王子瞬尽量保持微笑,实际恨不得爆捶吴稀一顿。也不看看场合,什么话都往外冒。
众人哄堂大笑,他们感觉吴少爷似乎没传闻的那么难相处。沈晫瞄一眼吴稀,孙大人托吴稀带来贺礼,看来是铁了心要和他绑在一起,也不怕玩脱了。这群为了权力的疯子。
“红先生比我早成亲。”吴稀兴奋笑着,“不如我们比比谁先当爹?”
“我拒绝。”红砚慢条斯理喝茶,“我对这种比试毫无兴趣。简直浪费时间。”
“哦?”王子瞬勾唇笑,“那红先生对什么比试有兴趣?我们都奉陪。”
“红先生是秀才,要比文采的话你们奉陪不了吧。”朱掌柜笑笑,“还是算了。”
为什么吴稀突然针对红先生?沈晫看看吴稀,又看看红砚,实在想不通。不过今儿是他儿子的满月宴,谁也别想捣乱。沈晫吩咐流风:“流风,你去厨房看看鱼汤。送去房里。”
流风应声退下,青墨收到红砚的眼神示意,也跟着出去。沈晫看不懂今儿吴稀和红砚唱哪一出,似乎有种争高下的感觉。有什么好争的?分成不是都说定了?真是搞不懂。
“沈老板,之前看中的几个笔者有一两个得用。你什么时候看看?”冯老板含笑问。
没空,不想看。沈晫兴趣缺缺嗑瓜子:“之后再说吧。最近没时间,你先用着。”
“说的也是,沈老板贵人事忙。”冯老板淡定拿糕点吃,完全不在意被拒绝。
在场众人只想在心里翻白眼。沈晫忙个屁,成天带孩子腻着夫郎,当谁不知道啊。
但没人会傻到把话说出来,经过县太爷封城一遭,大伙都知道沈晫的地位今非昔比。上赶着得罪人不是作死吗?大家心中都有一个算盘,不停为自己盘算,个个精明着呢。
宴席很快开始,宾客尽欢后散去。今儿大家都只浅酌,不再往死里灌,走时十分清醒。
流风和彭柳儿帮忙收拾桌椅,沈晫进屋在床边坐下看宝贝儿子:“长得像你,也像我。”
“他是我们的孩子,当然像我们。”乔柯伸手轻捏儿子的小脚丫,“今儿赵栗问大伙要尽快怀孕的土方子,之后又不要了。他们成亲还不到一年,至于急成这样吗?”
沈晫抱起儿子举高高:“红先生乃县里的秀才,多少人盯着赵栗的位子。她能不急吗?”
“也对。”乔柯点点头,“你轻些,小心摔着他。赵禾最近在相看人家了。”
“哦。”沈晫对这些事不感兴趣,他更关心另一件事,“今天吴稀和红先生明显针锋相对。他们以前关系挺淡的,到底争什么?我没去县城的这些日子是不是又发生了什么事?”
“吴少爷与红先生针锋相对?”乔柯疑惑看沈晫,“在你面前?结果呢?”
“被我打岔过去了。”沈晫将儿子放在床上,轻拍小肚子,“我还是想不明白。他们也不像为了钱就红脸的人,名声也不在乎啊。朱掌柜倒是帮着红先生说话,其他人没插话。”
“所以他们所有人都达成了共识?”乔柯也很想不通,“该不会分成两派了吧?”
两派?啊!沈晫灵光一闪,原来如此。孙大人和吴家、王家想彻底与他绑在一起,必然争位子。他明显与红先生关系更好,想要得到更大的利益,他们与红先生免不了相争。
还没怎么样呢,就开始争权了?沈晫拧眉,他手里能有什么权?简直吃饱了撑的。
然而事情已发展到沈晫难以想象的地步。自县太爷为沈晫下令封城后,明眼人都能看出沈晫的身份不一般,想要巴结的不在少数。但沈晫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整天窝在五湖村,他们找不到借口接近。于是他们退而求其次接近吴稀和红砚,这两个在沈晫面前说的上话的人。
因此,五湖村的势力很快分成两派,一派跟着吴稀,一派跟着红砚。两派人互相不待见,都想把对方打压下去,战火甚至蔓延到吴稀和红砚本人身上。所以才有今天这么一出。
沈晫有种不好的预感,一个小小县城哪有那么多弯弯绕绕。然而不管吴稀还是红砚,甚至孙大人、王子瞬,他们都是有野心的人。为了自身的利益使手段,再正常不过。
也就是说,沈晫无意间成了四海县背后的主子,从而引发利益之争。一发不可收拾。
沈晫揉揉额角,这都什么事。人在家中坐,锅从天上来?干他什么事?!他自己还有一堆事没处理呢。乔柯握住沈晫的手担忧不已:“怎么了?难道真发生了什么事?”
“应该是的。”沈晫苦笑,“而且不受控制。还是别管了,随便他们闹吧。”
不想管,也管不了。沈晫在心里叹口气,就不能安安分分过日子吗?!哪来那么多幺蛾子,消停会死啊!虽说不想管吧,但吴稀和红砚若真的闹翻对他没好处啊。心累。
【作者有话说:_(:з」∠)_认命吧,你得打卡上班了】
八十、嫡长子
心里虽然明白不能让吴稀和红砚胡闹下去,但沈晫却没任何行动。他不仅犯懒,还想一拖再拖,反正没出什么事应该不要紧,等出事再说。然后就真的这么抛之脑后了。
对于现在的沈晫来说,没有什么比照顾孩子陪乔柯更重要。其它事?爱咋滴咋滴。
七月中,一行来历不明的人骑快马直奔五湖村。他们丝毫没停留,径直前往乔大夫家。
马蹄声如奔腾的巨浪震人心神,流风走到院门口想看看什么事。高高抬起的马蹄彷如巨斧狠狠劈下,流风吓得跌坐在地。一行十几人仿佛煞气冲天的冲锋军队,眼神令人胆寒。
领头人翻身下马,毫不理会流风直接进院,有两人跟随。其余人下马留在外面等候。
儿子被马蹄声惊到,哇哇哭个不停,乔柯怎么哄都哄不好。该来的还是来了,沈晫皱眉转身走到院子。领头人和全部随从见到沈晫,干净利落单膝跪下铿锵有力道:“拜见少爷。”
瞄到外面有一大群人,跪在身前的三人腰间配有刀,沈晫出奇镇定:“你们认错人了。”
乔大夫和叔嬷听到声音出来看情况,见到如此阵仗大惊。乔大夫眼眸一沉,来了。
“末将张晚,奉将军之命接少爷回京。”领头人乃副将张晚,他抬头直直盯着沈晫。
居高临下看张晚,沈晫十分冷静:“我不认识你,你们找错人了。请回。”
乔柯抱孩子站在屋门口,看着被那般人物跪拜的沈晫心里涌出害怕。孩子止不住哭,沈晫见到乔柯害怕的眼神尤为心疼。他狠瞪张晚:“声音那么大干什么!吓到我儿子了!”
一转头,沈晫笑眯眯过去抱过孩子哄:“我的乖儿子,不哭。爹爹帮你打坏人。”
“他们……”乔柯紧张攥紧双手,“是来接你的?你要跟他们走吗?”
“别胡说,他们认错人了。”沈晫的哄有成效,孩子渐渐不哭了。可算消停下来了。
两名随从互相看看,那是小小少爷?少爷不是心仪六翁主吗?这就变心了?
沈晫把孩子给乔柯抱,沈晫转身对张晚道:“我不是你们家少爷,你们认错了。”
眼神一厉,张晚突然冲起,单手勾成爪袭向沈晫。乔柯和孩子在身后,沈晫不能退,他放松身体以极快的速度抓住张晚的手,而后挥出一掌打向张晚。张晚往左边旋身避开,沈晫大跨马步,捏着张晚的手以力量将人压倒在地。张晚重重摔在地上,尽管被压制却不狼狈。
尽管压制住张晚,沈晫却有种很危险的感觉。敌人并未出全力,突袭也不是为了攻击。
他被试探了。沈晫咬牙,若非这具身体的本能反应他必受伤,然而交手就证明他们没找错人。两名随从依旧背脊挺直跪着,毫无一丝担心。被沈晫压着的张晚开口:“少爷,你的身体迟钝了。近两年不见,你有好好练功吗?这种攻击我们练过无数次,今次反应最差。”
沈晫真想敲碎对方的脑袋,他什么都不知道,当然没练功。深呼吸,沈晫起身护在乔柯面前:“我不管你为什么出手,敢动我的夫郎和孩子,杀无赦!你已经有死的觉悟了吧。”
杀意,张晚感觉到强大的杀意从上方压迫着他。这是少爷?!少爷何时有如此气魄?
张晚从地上起来,拍拍身上的灰再度跪下:“少爷。老爷是不会承认野……”
“你敢说出来试试。”沈晫满心愤恨。敢说乔柯和他的儿子,绝对不饶!
感受到来自沈晫的杀意更浓,张晚住口。沉默片刻,他陈述事实:“少爷是镇国将军府的嫡长子,即使娶公主都不算高攀。老爷和夫人早已为少爷物色好未来的妻子。”
嫡长子?!沈晫恨得咬牙,让他吐血三升的身份。乔柯咬唇担忧望沈晫,无力又害怕。
“都说你们认错人了。”沈晫嘴上不客气,眼神却很冷静,“我不是你们的少爷。”
跌坐在院门口的流风无比震惊,少爷是镇国将军府的嫡长子?!少爷是……
不少听到动静的村民打算过来围观,站在院外的十几人排成一队守在门口,手放在腰间的刀上。他们的眼神犀利,铁血无情,全部人散发出“谁敢过来就杀无赦”的气势。
无人敢接近,村民们隔老远张望。乔大夫到底出了什么事?这些都是什么人?
乔大夫家。乔大夫干咳一声:“远来是客。几位先进屋坐吧,有事咱们慢慢聊。”
张晚和两位随从一动不动,似乎完全没听见乔大夫的话。乔大夫有些尴尬,他朝沈晫使眼色。沈晫皱眉扶乔柯进屋坐下:“你们都进来吧。别跪在外面,像个木桩似的。”
“末将领命。”张晚与随从这才起身,进屋跨步坐下。两名随从笔直站在身后。
流风看看守在门口的人,慌张爬起来往屋里跑。前脚刚过门槛,流风被张晚杀人般的眼神震慑住,完全动不了。沈晫不耐烦一拍桌:“流风,愣着做什么。还不去倒茶来。”
险些吓趴下,流风咽咽口水头也不回转身去倒茶。乔大夫和叔嬷过去,坐到乔柯旁边。
气氛紧张,沈晫眉头紧皱。他能感觉到张晚和随从身上强烈的气势,那是身经百战从尸堆中杀出血路的强悍气势。他没面对过这种人,他其实也害怕,但内心对现状的不满和愤怒压过了害怕。嫡长子和长子是有区别的,哪怕同在镇国将军府,待遇也是天与地的差别。
嫡长子这个身份太麻烦,麻烦极了。沈晫一瞬间改变了主意,哪怕垂死挣扎,他也想试试能不能做到不回京。流风战战兢兢端茶进来放下,叔嬷给大伙倒茶,乔大夫注视张晚。
茶碗放在张晚桌前,他瞄都不瞄眼睛一直看着沈晫。沈晫端起茶碗喝下好大一口,总算不那么紧张了。放下碗,沈晫直视张晚正色道:“一年前我受过很严重的伤,险些救不回来。幸好义父医术高超,从阎王那将我的命抢了回来。我的伤虽已好得差不多,但我忘了以前。”
忘了以前?众人惊讶。乔柯耐心听着,他一直不知道原来夫君不记得以前的事。
“没错,受伤前的事我全忘了。什么也想不起来。”沈晫十分坦然,“我是个没有过去的人,我死过一次。也许我和你家少爷只是长得像,我不觉得自己是什么高门大户的少爷。”
张晚皱眉,他来时没想过如此情况。五湖村的公文送到刑部,被压在底下无人注意。直到刑部官员处理公文时,漫不经心打算看一眼就放下,却没想到案件与镇国将军府有关。
此事即刻被报知镇国将军,他们一直关注着三皇子,三皇子不久前去过庭州府方向。镇国将军立马下令张晚带人快马加鞭赶到,其任务只有一样,将沈不凡安全带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