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的。”黎舒沉默了一会儿,轻轻吐出两个字。
“今天耽误你这么长时间,我请你吃晚饭吧。”黎鹤渊也不知有没有听到这两个字,他拿起文件放回办公桌上,抬起左手,看了眼时间,“正好,现在也下班了。”
不需要铺垫什么,黎舒一眼就看到了黎鹤渊手腕上的表。他垂下眼眸,敛去眼中的复杂情绪,这块表是他之前送给黎鹤渊的,没想到那么多年过去了,他还戴着。
明明有能力换更好的了,不是吗?
他从网上和陆元青口中知道了黎鹤渊这些年的不少事,知道这些年虽然过得艰辛,但该属于他的东西现在都被他握在手中,比起原剧情,他在这条路上所遭受的磨难减少了很多,可这么多年来,他身上的幸福值一点变化都没有,仿佛他的所有情感都停留在他死去的那一天了。
时间是治疗伤痛的最好良药,不管多深的伤痕,在漫长的时间之后都会变浅变淡,然后逐渐消失,那些极度的痛在几年后想起来,再也不会有最初痛彻心扉的感觉。
也只是一瞬,很快,黎鹤渊收敛起所有不该出现的情绪。
吃完饭,黎鹤渊将黎舒送回酒店。
黎舒在酒店大堂看到了原教授,看样子是一直在这等他。
见到黎舒,原教授迎上来,“怎么去了这么长时间?”
原教授他们离开公司的时候差不多四点,现在已经快八点了,黎舒在外面呆了近四个小时。人是他带出来的,自然要负责到底,原教授可不想自己的学生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出事。
黎舒:“和黎总出去吃了饭,教授不用担心,我不会有事的。”
“你们这些年轻人啊,”原教授叹了口气,“既然吃了饭,那就回房休息吧。”
原教授虽然心里放心不下,但他到底不是黎舒的长辈,只是老师而已,有些事他没法管,只是到底没法不担心。
之前那件事就让他很自责了,他答应了那个人,要好好照顾这个孩子,结果只是一个不留神,这孩子身上就出了那么大的事,好在现在黎舒自己想通了,从那一摊子烂账里抽身。他这颗心还没彻底放下,又出来一个黎鹤渊。
比起阮慕言,黎鹤渊身上的危险只多不少。
抚了抚有些痛的额头,原教授扶着沙发扶手坐下来,至少没从黎总身上感觉到对黎舒的恶意,这算是唯一的好消息了,不然他真的不知道该怎么保全这个孩子。凭他现在的身份,对上贺氏的掌权人,一点胜算都没有。
他本来是想带这个孩子来锻炼一下的,那可是贺氏,多么难得的机会,早知道会招惹到黎鹤渊,他宁愿放弃这次机会。
世上唯独没有的就是后悔药,翻出随身携带的药,就着温水咽下,不管怎样,他都要保住这个孩子。
接下来的日子和从前一样,只是偶尔黎鹤渊会把黎舒叫去顶楼,和他讨论一下项目进度,然后两人一起共进晚餐。
对这件事,原教授原本还有些担心,一段时间下来,发现黎鹤渊真没打算对黎舒做什么才稍稍放下心来。
有些消息总是传的很快,尤其是当这件事的主人公受关注度特别广的时候,若这件事还带了那么点桃色意味,传播速度会大大加快。
黎鹤渊和黎舒的事便是如此。当然,若黎鹤渊真不想这些事传出去,肯定不会在短时间内传的人尽皆知,由此可见,这件事是黎鹤渊允许的。
这么多年来,黎鹤渊对凑上来的男男女女态度如何,大家有目共睹,就在大家纷纷猜测黎鹤渊会和工作过一辈子的时候,传出他喜欢上一个男人的消息简直是让人跌破眼镜。
顾颐听到传言的时候,只觉得不可思议,他清楚的知道黎鹤渊对黎舒的感情有多深,这么多年了,他不是没劝人放下过,毕竟那人都不在了,何必守着这份无望的感情。他很好奇,是怎样一个人让好友走出过去,再次敞开心扉。
抱着好奇的心态,他想约人出来见一面,只是不等他和黎鹤渊联系,就在一次商业聚会时见到了传说中将黎鹤渊迷得找不到北的人。
他在往里走,那两人往外走,猝不及防迎面碰上了。
顾颐站在原地,不可置信的看着那个站在黎鹤渊身边的人,直愣愣看着对方朝他走来,心中只有一句话:
怎么可能?!
作者有话要说: 有了个兽人脑洞,大概会下下个世界写
小可爱们想看星际的还是原始的?
(脑洞是原始世界,不知道大家喜不喜欢,应该会有小狐狸的原形出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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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3章 第三次当红娘32
说实话, 对于那些传言,顾颐一直是不怎么相信的, 黎鹤渊是怎样的人他再清楚不过,他还记得当年得知好友对那位抱有的感情时候的震惊心情。这么多年过去, 虽然他一直在劝人放下,但顾颐知道,黎鹤渊不可能放下的。
那他现在见到的这一幕又算什么?
尤其是他第一眼见到黎鹤渊身边那人的时候,他知道了,外界传的那些话不一定是假的, 不说其他,这个人和那人太像了,不单单是外表像,还有那种感觉。顾颐站在原地,仿佛是回到了十多年前, 他站在校门口,对面的人朝他走来。
时光倒流, 一切都还是最初的样子。顾颐知道, 如果有可能, 最希望能回到过去的非黎鹤渊莫属。
他们都在随着时间长河的流动而前进, 只有黎鹤渊,把自己丢在了过去。
他不知道对面两人到底是什么情况,很快调整好自己的表情,神情自然地上前和黎鹤渊打招呼。
顾颐来这边是有公事的,只简单说了几句话, 对黎舒的态度也很好,直到双方错开,顾颐才将不可思议表现出来。
短暂的接触让他知道黎鹤渊并不是拿那个少年当替身什么的,他对黎鹤渊很了解,知道他绝对不会做这样的事,找替身这种事在黎鹤渊看来,是对黎舒的一种侮辱,当初不是没有人想走这样的捷径,这些人的下场往往会更惨,次数多了,打这个主意的人就少了,讨好人不成反把自己搭进去实在是太不划算了。
这样想的人不在少数,渐渐的,大家发现黎鹤渊是真的对这些不感兴趣,也就不打这些主意了。
黎鹤渊显然也是没想到会在这个时候遇到顾颐,有一瞬间的紧张,他害怕顾颐说什么话惹黎舒不高兴,事实证明,他的担心是多余的,他和顾颐这些年培养出不少默契,顾颐如他所期望的那样,没有说任何不该说的话。
边走边观察身边人的神情,黎舒表现一切正常,刚才黎鹤渊给两人做介绍时,黎舒的表现就像是完全没见过顾颐一样,黎鹤渊不知道自己该不该松一口气。
他潜意识里是认定了黎舒的身份的,但他始终不敢求证,他不知道黎舒有没有那些记忆,不知道他是怎么变成现在的黎舒,更不知道这一切是不是他的臆想。
一向做事果决的他在这一件事上难得的表现出了鸵鸟心态,他小心翼翼求证着,一点大动作都不敢有,生怕会惊扰到什么,如果跟他相认后先生再消失了该怎么办,这个后果是他无论如何都承担不起的。
黎舒有些想不通,他自认为已经表现的很明显了,但黎鹤渊一点挑明的意思都没有,黎舒甚至发现,每当他想动作再大点的时候,对方的退缩之意。
不错,就是退缩。
他不明白,黎鹤渊为何会在这个时候退缩,他明明能感觉到黎鹤渊是希望见到他的,是希望他回来的,可在面对结果的时候,对方却害怕了。他在逃避,黎舒知道。
虽然不明白黎鹤渊为什么要逃避,黎舒却不打算让对方一直这样逃避下去。
再过几天,这边的项目忙完,他们就要回学校了,到时候再想像现在这样隔三差五见面就没那么容易了。
这天晚上,黎鹤渊临时有个局,便没有叫黎舒上去。
收拾好东西,黎舒和教授他们一起离开公司。
一段时间下来,原教授的心已经彻底放下了,这段时间,黎舒几乎是天天下班后去一趟总裁办公室,在外面吃了晚饭才回酒店,原教授起初还怕黎鹤渊想对黎舒做什么,现在已经不担心了。
“今天和我们一起回去?”原教授走到黎舒身边,低声问。
“是的,教授难道不想我和您一起回去吗?”黎舒半是撒娇地问。
“自然不是,只是想,黎总今天怎么舍得这么早放你回来。”平时可都是逮着时间就想和黎舒凑在一起的,起初还只是下班后,这几天连中午都不放过了。
黎鹤渊当然不想放弃和黎舒相处而跑去参加什么饭局,只是有些时候有些事是你不得不去做的。
这次便是如此,贺氏最近在和国外谈一笔大单子,如果合作谈成,后续的利益将是无穷的,因此,除了贺氏,还有好几家大公司想谈成这笔生意。
商场上没有真正的朋友,即使贺氏风头无两,在这种情况下,只要有机会,谁都不会放弃的,谈成了这笔生意,说不定就能压贺氏一头了。不论是从利益还是这点来说,对商人的诱惑都是巨大的。
应酬总免不了喝酒,一杯接一杯,只要是有人来劝,黎鹤渊都是来者不拒。好不容易有这么个机会,几个老总对视一眼,轮番给黎鹤渊灌酒。管他什么原因,这样的机会可不多,搁在平时,黎鹤渊可是很少在酒局上喝酒的,他的身份地位决定了即使他不喝酒,也没什么人敢劝。
黎鹤渊的酒量不说差,但也算不上多好,几轮下来,就有些醉了,只是他表面稳得住,没什么人能看出来罢了。
“黎总当真是好酒量,来,再喝一杯。”
又一杯酒被满上,黎鹤渊皱了皱眉,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杨助理在一旁看得干着急,他想让老板少喝点,但他这样的身份是不该在这种场合说这样的话的。
好不容易挨到酒局结束,杨助理搀扶着黎舒往外走,他也喝了酒,不好开车,只能给司机打电话来接。
司机已经等着了,见到自家老板,赶紧迎上来。
不知道喝了多少酒,黎鹤渊只觉得难受,意识还是清醒的,在轿车启动的时候,说了个地址。
是一家酒店的名字,杨助理对这个名字很熟悉,因为他经常送人去这家酒店,这正是黎舒下榻的地方。
在黎鹤渊身边工作这么久,杨助理真的是从来没有见到自家老板对谁这么上心过,想了想,他给住在那里的人发了个信息。
老板去那里,是想见见那个人吧。
杨助理觉得今天的老板不太对劲,他从来没哪一次见到老板这么猛的喝过酒,他记得老板之前说过,他需要时刻保持清醒,所以从来不会允许自己沉溺于某样事物,像今天这样放纵自己喝酒更是从来没有过。
是为了那个人吧。杨助理能感觉到,自从黎舒来公司后,不准确来说,是自从那天见到黎舒后,自家老板就和以前不一样了,具体怎么不一样他说不出来,但这种变化是好的。
这一切变化都是黎舒带来的,杨助理盯着消息发出的界面,希望老板得偿所愿。
他没有等多久,就看到了对方的回信,看着那简短的几个字,缓缓舒了口气。
黎舒刚和原教授探讨完一个学术问题回到自己的房间,就看到了杨助理发来的短信,顺手回了条信息回去。
半个小时后,黎舒在酒店门口接到了一只醉酒的总裁。
“麻烦黎小先生了,”杨助理和司机一起帮忙,扶着黎鹤渊到了黎舒房间,“黎总这样我是真的不放心他一个人呆着。”
黎舒端来早让人准备好的醒酒汤,“没事,杨助理放心吧,我会照顾好他的。”
一路上,杨助理已经把黎鹤渊身上发生的事和黎舒说清楚了,同时拜托黎舒照顾一下人。黎鹤渊一向是独居,家里一个人都没有,醉成这个样子,一个人在家当然不行。
简单说了几句话,杨助理和司机就离开了。折腾一通,现在已经很晚了,其实,如果黎鹤渊不说要来这里,杨助理也不可能把老板一个人放到一边不管。
黎舒给靠在沙发背上的男人喂醒酒汤,“怎么喝这么多?难受吗?”
酒店的灯是暖色系的,似乎给俯身的少年晕染了一层暖色调的光晕。洗漱之后的少年穿着简单的居家服,衣服有些偏大了,衣领大敞着,露出精致的锁骨和白皙肌肤。随着黎舒越来越靠近的动作,黎鹤渊闻到了淡淡的香味,那是从少年身上传来的,沐浴后的清香。
黎鹤渊愣愣看着黎舒离自己越来越近,醉意减慢了他的思考速度,以至于他没法分辨出这是在现实还是身处梦境。
他伸手,想去碰一碰那人的脸,伸到一半,他的手停在了半空中,眼中的迷茫愈甚,同时增加的,还有白日里被掩藏的很好的脆弱。
再怎么说,黎舒当年离去的时候,他还没满二十岁,还没享受到几年无忧无虑的日子,那个能庇护他恣意妄为的人已经不在了,那个唯一会无条件对他好的人已经不在了。
多次梦回,在梦里与那人见面,可假的就是假的,他清醒着,眷恋着,也痛苦着。
黎鹤渊看着眼前的人,那样真实,是在做梦吧,既然是梦,那也无需再压抑自己的感情,这份无法宣泄的感情早已在心中积聚多时,迫不及待想找到一个可以宣泄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