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舒现在正好饿了,没有拒绝,从男人手里接过粥。
粥是现煮的,里面放了很多补身体的食材,黎舒舀起一勺放入嘴中,满足地眯了眯眼,是他喜欢的味道。
黎鹤渊不经意间看到这一幕,心中一跳,似乎有什么要从心口蹦出来,耐心等人把粥吃完,他一边收拾一边装作不经意的样子问:“你喜欢?”
黎舒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黎鹤渊问的是什么,点头道:“对,这味道总给我一种很熟悉的感觉。”
这次愣住的变成黎鹤渊了,他本就是因为黎舒刚才的表现和那人太像才问这个问题的,他以前喜欢给那个人做吃的,那人吃的时候也是这样眯着眼一脸满足的表情,像只餍足的猫。而且,这粥是他让助理从家里带来的,是他曾经给那人做过的,他改良了食谱,没道理这个人会觉得熟悉。
是一个巧合吗?
男人的表情依旧冷峻,黎舒却知道他在怀疑什么,死而复生这种事本就匪夷所思,他不打算直接告诉黎鹤渊,直接说的话对方或许会怀疑什么,如果是他自己一点一点发现,既能对那个结果深信不疑,也省了他一番解释的功夫。
幸福值是在他“死亡”后瞬间跌下去的,这次他确定自己没有搞错,这个世界男主的幸福值直接和他挂钩,和前两个世界一样,就是不知道这个世界的黎鹤渊和墨衍之、齐铭瑄之间有什么关系了。
这三个人绝对不是毫无关系的,黎舒不知道是不是所有任务者和他遇到的情况都一样,还是只有他这样,1314可能也猜到了什么,但一人一统默契的没有将这个问题挑明。
三个室友在当天下午来医院看他了,对造成黎舒生病这件事他们都很愧疚。
“都是我不好,明知道黎舒刚受伤,还劝他喝酒……”
黎舒笑着打断他:“这事哪能怪你,酒是我自己要喝的,和你们没有关系,你们不必自责,我其实没什么事,不信的话你们可以去问医生,真的。”
他会晕倒本来就不关喝酒的事,更不用说和这几个人有关了,真正原因不能说,倒是只能归咎到喝酒这件事上了。
既然知道真正的原因和几个室友无关,黎舒自然不可能让他们一直自责下去。
“对了,姚彦昨天来我们寝室了,说有事要和你说,一猜就是和阮慕言有关的,黎舒,你要见他吗?”
“不见。”原主的那些感情纠葛他实在不想参与,更何况是在那个阮慕言明显不对劲的情况下。
“不见也好,”说话的人松了口气,“那我帮你回绝他。”
“谢了。”
“都是兄弟,说‘谢’这个字就见外了啊。”
几人说了黎舒不再时学校发生的事,气氛松懈下来。
黎舒含笑听着三个大男孩你一言我一语说着学校的趣事,心情也跟着放松下来。
黎鹤渊推门进来的时候,见到的正好是这样一幕,仿佛时光倒流,一下子回到了十年前,那时候也是这样,他伏在那人膝头,说着学校发生的趣事,那人含笑地注视着他,眼中满是温柔与包容。
他停下了脚步,静静注视着,还是黎舒先发现了他的到来。
“这位是送我来医院的先生。”
三人顺着黎舒的目光朝后看。
那是一个很有气势的男人,眉眼锋利,俊美强大,穿着笔挺的黑色西装,头发梳的一丝不苟,眼中情绪如浓墨一般,让人看不透。
三个人连忙站起来,向男人道谢。除郑嘉荣外,黎舒的另外两个室友眼中只有纯粹的感激,他们不认识这个气场强大的男人,但郑嘉荣认识。
他是土生土长的B市人,对B市发生的大大小小事情知道的很清楚,恰好,他知道关于眼前这位的,而且他曾经和父亲一起见过这个人。
这个男人是公认的不好惹的大人物,外界提起这位时都是一脸讳莫如深的表情,想当初这人刚来B市时还有那么多人不看好,甚至有不少人把主意打到他身上,现在这些人怎么样了?
哦,是了,那些人和他们的家族一起彻底从B市消失了,当初不少人感慨这位的手段,却是不敢再看人家年少轻易出手了,那可是一个不好要连累整个家族的。
黎舒怎么会和这样一个人搭上关系?
黎鹤渊只当没见到郑嘉荣脸上一瞬间的不自然表现,他没打扰几个少年人聊天,关怀了黎舒几句就退出了病房。
三个室友没有多留,他们让黎舒好好修养,学校的事不用担心,他们会帮忙请假的。
郑嘉荣是最后一个离开的,他想来想去还是不太放心,那个人实在是太危险了,不管他有什么目的,都不是黎舒一个普通学生可以抗衡的。
他犹豫着该不该问,黎舒已从他脸上看出端倪:“你是不是有什么话要问我?”
“黎舒,”郑嘉荣踌躇问道,“真的是那位先生送你来医院的吗?那天究竟发生了什么?”
他们只被通知了同伴已被送到医院,其他事一概不知。
“只是晕倒而已,别担心。”
怎么可能别担心,那可是……
郑嘉荣走出病房,在走廊被拦下,他看着站在助理身后的男人,嘴唇抿了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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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6章 第三次当红娘25
郑嘉荣知道, 如果男人真要对黎舒做什么,他是无法阻止的, 就算郑家是B家的老牌世家又怎样,在那样的庞然大物之下,依然毫无反抗之力,那些消失在B市的家族里并非没有比郑家更强大的, 当时那些人也觉得黎鹤渊不能把他们怎么样,结果呢?
更何况,他不可能为了一个黎舒倾尽全家族之力,他虽然是郑家当权者唯一的孩子,但他知道,他父亲是绝对不会允许他为了一个外人将家族推向万劫不复深渊的。
他只能寄希望于这个男人身上,希望他不要对黎舒做什么,因为他知道, 这个男人想要做的任何事都没人阻拦的了,他羽翼未丰时便是这样, 更何况是现在羽翼丰满的,一手创造了自己商业帝国的男人。
可要他眼睁睁看着黎舒一步步走向男人编织的罗网他也无法做到,走了几步,他在距男人三步外的地方停下。
他还在组织语言, 黎鹤渊已率先开口:“你有事要和我说。”
不是疑问的语气, 郑嘉荣抬眸,对上那双仿佛能洞悉一切的双眸,刚刚聚集起来的勇气如洪水决堤, 一泻千里。
“我……这次小舒的事,多谢黎总出手相助。”
“无碍。”黎鹤渊摆摆手,说完这句话,他将目光移开,明显不想再与眼前的人交流。
都到了这一步了,郑嘉荣咬咬牙:“黎总,希望你高抬贵手,不要伤害他。”
“哦?”黎鹤渊似乎被挑起了兴致,他往后靠了靠,像只慵懒的大猎豹,等着猎物一步步步入他是狩猎范围,“你说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你以为我想做什么?或者说,你以为我想对你那个室友做什么?”
“我不是这个意思,”郑嘉荣硬着头皮回答,“只是,小舒他只是个普通人家的孩子,如果他对您有什么得罪之处,我愿意为他承担,请您不要怪他。”
黎鹤渊没有说话,他摩挲着大拇指上的扳指,那是家主之位的信物,扳指是墨色的,和这个男人的眼睛一样,给人一种危险的感觉。
强大的气压下,郑嘉荣几乎要站不住,他咬紧牙才不至于让自己失态,他隐隐有些后悔,贸贸然说这些话,是他逾距了,就在他快要坚持不住的时候,身上的压迫感顿然消失。
他往前看去,原来男人已经转身,正背对着他,他张嘴欲说什么,男人抬起右手,那是让他不要说话的意思,他停了一下,男人已经开口:“你回去吧,过几天来接他出院,放心,我还不至于和一个没长大的孩子计较什么。”
郑嘉荣陡然松了口气,有了黎鹤渊这句话,他至少不用担心他室友哪天突然消失了,更多的,他没能力也没资格去管了。
走出医院,站在阳光下,郑嘉荣才觉得自己重新活了过来。
接下来两天,黎鹤渊没在黎舒面前出现过,送来的一日三餐却都是按黎舒的喜好来的。
1314出现后,黎舒得到了原主的记忆,自然知道原主和自己的喜好不太一样,黎鹤渊按照他的喜好送来东西而不是按照原主的来送,黎舒只当不知道对方这一举动中的深意。
顶楼的总裁办公室里,黎鹤渊从工作中分出心神,问:“那边怎么样?”
助理恭敬站在一边,答道:“那位小先生很喜欢您送去的东西,我们这边没查到有哪家和他有过接触,真要说,就只有一个郑家,郑家家主的儿子郑嘉荣是那位的室友。”
闻言,黎鹤渊眸色暗了暗,他给那人送去的东西都是按照先生当年的喜好来的,这里面有些东西并非现在这个“黎舒”所喜爱,他做这位未尝没有试探的意思在里面,得到的结果……
是他最想要的,却又是最令人无法相信的。
他的先生,是真的重返人间了吗?
助理低着头,不敢在这个时候窥探上司的表情,心中的不可思议却是一层接着一层,他跟着黎鹤渊做事不是一天两天了,对他的行事风格有所了解,何曾见过他这样一面,在那个叫黎舒的年轻人出现之前,他一度觉得自家老板是没有感情的,过去也确实是这样,像台工作机器,对除工作外的任何事都不感兴趣。
他们这些跟着黎总做事的人一直觉得,自家老板会和工作相伴一生,也正是这个时候,黎舒出现了,他有幸见到了老板和以往全然不同的一面。
原来不是不近人情,而是那个能让老板动情的人没有出现罢了。
也不知老板那段尘封的过往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让知道那些事的人无一不对此三缄其口。
不轻不重的敲击声响起,助理收回思绪。
黎鹤渊换了个姿势,长长的睫毛垂下来,一并遮住了眼中的情绪:“给S市那边打个电话,就说我有个项目想和那边合作。”
这下助理更好奇了,他知道自家老板在S市有资产,据说还不少,可那么多年来,老板一次都没去过S市,即使有非去不可的理由,他也会想办法推了,即使是工作上的事也是如此。他们知道黎总是从S市来的,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让他十年不曾踏足过那里一步。
“是。”心里千回百转,脸上却不曾表现出分毫。
助理离开后,偌大的办公室里只剩下黎鹤渊一个人,他打开上锁的抽屉,从里面拿出一张照片,照片被主人精心保存,十多年时光没在上面留下任何痕迹。
这是一张合照,背景是一处花园,里面的人并肩站着,年纪稍小一些的那个目光落在年长一些的男人身上,片刻不愿离开,年长一些的男人看着镜头,眼中是淡淡的包容与无奈。照片里的两人都是龙章凤姿,流淌的脉脉温情隔着照片也能感觉到。
这张合照是黎鹤渊磨着黎舒照的,他想将两人的过往记录成册,没想到计划来不及实施,其中一个人已经永远离开了。
动作极轻地摩挲着照片上男人的脸,黎鹤渊眼前出现一阵雾气,他没有去管,只是盯着手里的照片。
你回来了吗?
手里的动作很轻,眼中的墨色却越来越浓,如果你不曾回来,就不要给我任何希望,我承受不起再一次失去你的打击了。
任何希望对他来说都是致命的毒|药,任谁在一次次希望背后看到的都是赤|裸人性与算计之后,都不会再对所谓的希望抱有期待。
黎舒晕倒本就不是因为身体原因,他本打算直接出院的,被黎鹤渊拦下了,黎舒拗不过他,只能在医院多住两天。
出院那天郑嘉荣说要来接他,黎舒看着一旁的男人拒绝了:“现在不是有课吗,不必为了我专门跑一趟,有人送我回去。”
见黎舒态度坚决,郑嘉荣只好放弃,他有心想提醒黎舒几句和黎鹤渊保持距离的话,但他和黎舒说到底也只是相处了两年的室友,在黎鹤渊还什么都没做的时候提醒黎舒这句话,总归不太合适,可真等黎鹤渊做了什么之后再提醒,又太迟了。
这件事上,他一时拿不定主意该怎么办。他想,还是等黎舒回寝室再说,说不定以后黎舒和黎鹤渊之间不会再有交集呢,那样的话,他担心的所有问题都不会发生了。
黎舒不让郑嘉荣来接,是因为黎鹤渊说要送他去学校,对此,黎舒是拒绝的:“真的不用麻烦您,我自己打车回去就好。”
肉眼可见的,黎鹤渊周身气压沉下来了,陆元青当时正在一旁削苹果,见到这一幕,心中对黎舒的佩服如黄河之水滔滔不绝,他还是第一次见到有人在他家舅舅面前半点不畏惧的呢。
冲这一点,陆元青对黎舒的感官直线上升,他瞅瞅面色不太好看的舅舅,又看看对此好像一无所觉的黎舒,硬着头皮开口:“黎舒,我舅舅送我回学校,顺路带你一起,你就别拒绝了。”
黎舒抬头看向男人,黎鹤渊微微颔首,算是认同了外甥说的话。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自然不好再拒绝。
车是助理开的,陆元青很有眼色的选了副驾驶,将后面的位置留给舅舅和黎舒两人,他心里跟被猫抓了一样好奇,可惜一个字也不敢多问。
阮慕言又一次来到了黎舒宿舍楼下,她这几天找遍全校园也没找到黎舒的踪迹,认定了对方是在躲她,她要找人把那天的事说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