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就面积不大的小房间,进来身材壮硕的两人,显得更加狭小。
陈盏提醒道:“现在已经是晚上八点多。”
壮硕男子回应:“我们是个小分队,轮岗制。”过了会儿又道:“为了确保安全,希望能尽早检查一遍屋子。”
陈盏叹了口气,抱着电脑到一旁码字:“你们随意。”
两名男子分工行事,一人在床底下找到一箱子针线,那是曾经陈盏用来缝娃娃的。另一人在冰箱里发现一个诡异的铁盒子,里面装满小本子,都是密密麻麻的字迹。
“有什么发现?”陈盏抬头问。
保镖摇头,说句不好听的,他们认为眼前的人要更加危险。
晚上只有一名保镖留下,陈盏不习惯和陌生人共处一室,过了零点也没有一丝睡意。
他为人向来不矫情。依照林家的势力,正常情况下找一个人并不难。除非是对方刻意藏匿,而一个刚出狱便销声匿迹的人,谋划的多半不是什么好事。
为保万无一失,翌日一早陈盏便发消息给殷荣澜,意思透露的很直白:多个人多份力量。想看看对方有没有办法找到这个人。
信息发出不到三十分钟,又有两名黑衣人被‘送货上门’。
沙发上坐得满满当当,陈盏望着这一幕险些被气笑,要是再来三个,刚好凑一桌白雪公主和七个小巨人。
下楼买菜,正巧对门老头拾废品上来,上楼梯的腿僵在半空中:“小、小陈啊……”
“别问。”陈盏摆手。
问就是他脑袋里进的水。
几个彪形大汉跟在身后,付账时老板娘都不敢说价格,最后还是陈盏再三要求,才让结账。
一连三天,风平浪静。
即将快被间接逼成死宅,生活终于有了点小水花。
起因是一日陈筎打来电话,哭着表达歉意:“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和你说,真的……这次没找记者。”生怕他不信,又道:“实在不信,你还可以电话录音。”
她的声音是真的接近崩溃,考虑到在强烈情绪影响下有走极端的可能,陈盏决定出门一趟。
保镖拦住他:“您忘发信息了。”
在这之前,殷荣澜再三强调,如果他出门,最好能发短信知会一声。
信息编辑到一半,正巧殷荣澜的电话打入,听他要出去,道:“再过半小时我下班,拉你过去。”
从他家到陈筎的小区没直达车,陈盏没情趣漫步风雪中,当即应下。
殷荣澜到的比想象中快,门一开,看到四个壮汉齐齐站成一排,目中有几分错愕。陈盏站在他们前面,对比之下,显得弱小可怜。
“如果你笑出声,两天内我不会轻易原谅。”
殷荣澜温声保证绝对不会笑。
一辆车拉不下这么多人,他们只带了两个保镖走。
陈盏刚系上安全带,陈筎又打来一通电话,语气很焦急。
殷荣澜看了他一眼:“非亲非故的,小心为上。”
陈盏点头。
到了小区门口,殷荣澜暗示保镖稍微自然点,不要让人瞧出端倪。
按门铃的手迟疑一秒,陈盏改变主意选择在门口等着,好不容易有人进单元门,连忙跟着一起进去。
上到四楼,侧耳贴在门上,对随后走上来的殷荣澜做口型道:“有点奇怪。”
就在这时,里面传出一声尖叫,双方对视一眼,开始砸门。
同一时间,门突然从里面打开,殷荣澜拉住陈盏,防止他因为惯性摔过去。
只见一把刀正抵在陈筎脖子,留下浅浅的血痕,她快要哭到崩溃,身子都站不稳。
这种情况下,保镖想冲上去救人也不可能。
陈盏瞧着那人有几分眼熟,还在回想时,对方先一步恨声道:“我在牢里这几年,无时不刻不想弄死你!”
比之当年做绑匪,男人明显要沧桑很多。
陈盏没试图讲大道理进行劝服,只问:“为什么恨我?”
被砸晕在茅厕的是绑匪头子,当初原身试图擒贼先擒王,他们也丝毫没顾忌其性命。
男人癫狂地笑了几声:“知不知道因为你,我们几个被狱友称作粪坑里的石头,受尽白眼!”
陈盏无法理解他的思维逻辑……被仇视的原因想不通也就罢了,更不明白他为什么要绑架陈筎。
疑问的眼神太过明显,男人得意之下,刀刃又往后几分:“你身边有保镖,林池昂身边也有,连她未婚妻都处在保护中。”
无视陈筎的哭喊,男人兴奋地挑眉:“动不了你们,我就从你身边最亲近的人下手。”
脖子上传来尖锐的疼痛,陈筎哽咽着:“我真的和他没有关系……那些新闻都是假的,网上有澄清……”
“欲盖弥彰!”男人吼道:“一个个就知道伪装成地下恋情,把我当傻子么!”
陈筎嚎啕大哭。
两方僵持中,一道低低的声音响起:“最亲近的人?”
陈盏所感受到的杀气不比在绑匪身上少。一偏头,殷荣澜面上温和的笑意一丝也无,一双乌沉沉的眼珠注视着对面绑匪:“瞎了你的狗眼。”
“……”
男人因为他的话疑惑了一秒,陈筎知道再拖下去必死无疑,冒着极大的风险狠狠踩了对方一脚。
“贱人!”男人吃痛,举起匕首就要刺她。
锵!
匕首竟在一瞬间被踢到地上,男人瞪大眼睛,还没反应过来,又被连踹了几脚。
保镖迅速跑来各抓住一条胳膊把人狠狠按在地。将绑匪制服后,再看到被踢飞的匕首,不禁用惊讶的目光看向殷荣澜……原来雇主也这么厉害。
殷荣澜走过去,所有人都以为他是要扶陈筎,不曾想竟是若无其事又踹了男人一脚。
陈盏叫了救护车后才报警。蹲下身检查了一下陈筎脖子上的伤口,好在不算太深。
警方出警速度很快,不到十分钟,就能依稀听到警笛声。
大概解释清楚情况,殷荣澜先去跟着录笔录,陈盏则等救护车来以后才去。
一切混乱结束,回到家已经快凌晨。
陈盏强撑着疲惫洗漱完,躺在床上沉沉睡去。
一觉至天明。
伸手试图够桌沿上的手机,想看一下时间,迷迷糊糊中注意到一条未读短信。
[林池昂:打一辈子光棍吧。]
陈盏起初不明白,直到进入微博。
热门是陈筎工作室发的声明,此外还有一个视频。
视频中陈筎穿着病服,痛彻心扉进行道歉,期间几次眼泪都止不住:
“我错了……我不该想着炒绯闻增加曝光度,差点连命都炒没了。”打了几个哭嗝,断断续续道:“在此声明,本人和、和陈盏没有半分关系,希望那些和他有仇有怨的不要再来找我……我真的知错了……”
评论五花八门:
[天南地北皆兄弟:明明很悲伤的事情,我竟然控制不住有点想笑。]
[暗花:在下很有同情心……除非是真的忍不住。]
[村头一枝花:就想问问陈筎,你这一辈子,有没有为别人拼过命?]
[huiu:经此一战,相信从今往后圈子里没人敢碰他的瓷。]
陈盏只看了几条便选择退出,再看热搜,接连几个带着他名字的后面都跟着一个‘爆’字。
#爱我,你怕了么#
#珍爱生命,远离陈盏#
#当假女友遇上真绑匪#
一刹那,他明悟了林池昂发来消息的深意。闹出这么大的风波,以后谁还敢来当自己女朋友?
陈盏在原地怔了几秒,摇摇头决定暂时把烦心事抛诸脑后,先找点东西吃。
作者有话要说: 陈盏:我是谁,我在哪,我又做了什么?
PS:文章里是特例,遇到绑匪,请别做危险性动作。
第48章 共同话题
糖分的补充让大脑得以重新思考。
“系统,找不到对象该怎么办?”
没过一会儿,传来系统有气无力的声音:【你若盛开,清风自来。】
陈盏嗤笑,比之刚穿来时,他有存款有事业,也算是盛开了。
【系统:品种不同。宿主可能属于泰坦魔芋,几年才盛开一次,据说臭味可达八百米。】
正在收拾碗筷的手险些一滑,陈盏叹了口气,目光重新恢复理智……算了,还是得看缘分。
这几天陆续有八卦记者登门想要采访,被陈盏一一婉拒,最后嫌推脱麻烦,索性佯装家里没人。
因为这一举动,对门老头瞬间变得炙手可热,不少人提着礼盒去看他,询问老头关于陈盏的认知。
家里的牛奶鸡蛋都快堆不下,有几次老头几乎认为对面住的不是邻居,而是招财猫转世。
陈盏是个闲不住的性格,在家闲来无事,打开私信想看看最近再有没有网红找他合拍视频,结果发现从前天起,发来合作请求的全部是男性。
世界的残酷和现实由此可见。
另一方面,陈筎总算消停了下来,有一天深夜还分段发来一条长达几千字的消息,发自肺腑忏悔着。结尾处提到希望他能发一条声明,表示二人真的没有任何关系。
之前有多拼命花钱雇佣记者炒话题,现在撇的就有多清。
在陈盏眼中,一切尘埃落定。
对殷荣澜而言,有些事才刚刚开始。
下属小赵是体验最明显的人,上司审查完合同正要低头签字,忽然抬起头,目光轻蔑:“最亲近的人?”
“……您在说什么?”
殷荣澜:“去雇人搜集一下,看看那个绑匪还有没有没被发现的前科。”
下属早就练就出雷打不动的面部表情,点头应是。
轻轻把笔放下,殷荣澜站到窗边,自嘲道:“可能是我有些魔怔了。”
小赵看着他的背影,抿了下嘴角。白手起家把事业做到今天这个地步,意味着不得不时刻对人保持猜忌之心。虽然偶尔会感觉到荒谬,但上司要交一个朋友真的不容易。
脱离自己的职责,忍不住多说了一句:“其实无论是夫妻还是朋友,有共同话题很重要。”
殷荣澜转过身,点点头:“说下去。”
小赵:“我高中有个特别好的朋友,每天一起吐槽。后来上大学,距离一远渐渐变得相顾无言。”
殷荣澜皱眉:“还会这样?”
小赵解释道:“大家经历不一样,彼此的遭遇引起不了共鸣。当然也不是所有的人都会如此。”
殷荣澜一向喜欢未雨绸缪,低头琢磨起共同话题四个字。
·
前段时间风波太多,近日陈盏愈发低调。
听到敲门声,下意识判断为记者,甚至没起身去猫眼看看。
直至殷荣澜打来电话,陈盏愣了下,才放下手头的工作去开门。
落在睫毛的雪遇暖融化成冰晶,殷荣澜的视线因此有些模糊。
陈盏抱臂靠在门上,似笑非笑:“你大概是除记者外,唯一愿意接触我的人。”
殷荣澜脱下大衣,
陈盏帮他打开柜门挂进去:“这么冷的天气,还是棉服比较保暖。”说着用审视的目光盯着身后的大长腿:“穿毛裤没?”
殷荣澜失笑:“这么严格?”
陈盏把桌上的电脑挪位,沏了一壶茶。
水温下降后,注视着里面舒卷的嫩绿茶叶:“找我什么事?”
“有求于人。”
诧异于听到的答案,陈盏移开目光看向他:“你也有解决不了的事?”顿了顿补充道:“没有冒犯的意思,只是很惊讶。”
殷荣澜喝了口茶,笑道:“我明白。”
陈盏终于有了几分好奇心。
殷荣澜:“想让你教我写文章。”
陈盏盯着他看了几秒,伸手就去探了探对方额头的温度。
“没发烧。”殷荣澜温言解释:“你的文风我很喜欢。”
陈盏想知道他昧着良心说话的时候,心不疼么?
可惜无论怎么瞧,都只能在这张脸上看到虚心求教,
陈盏将信将疑,找不到拒绝的理由,最后点头应下:“暂时从……写日记开始?”
殷荣澜平静地从口袋里掏出一厚沓门票作为报酬:“想去哪里?”
完全没给对方说‘随便’的机会。
陈盏眨巴了两下眼睛。
殷荣澜:“剩下的票会分给公司员工做福利。”
陈盏从中随意抽出一张,是森林公园的门票,刚巧是今天的日期。
眼看快接近午后,陈盏点了文稿保存,穿上衣服准备出门。
下属在小区门口等着,殷荣澜让他挑张门票自留,余下进行再分配。
小赵见他没上车的意思,问道:“您是要……”
“森林公园门口停车位少,”殷荣澜道:“你把车开走,我们坐公交过去。”
小赵目送他们往公交站的方向走,两人一个穿着很有气场的风衣,另一个裹得无比厚实。
乍一看,像是挺拔的青松和圆润的粽子。
为自己的想法偷笑几声,发动车准备离开。
陈盏近期出门都会戴着口罩帽子,避免被人认出。冬日里的好处是即便这样出门,也不会被人过多注意。
森林公园有专停的一站,下车只需过个十字路口,非常方便。
陈盏做任何事都很认真,哪怕是在他看来十分荒谬的事情:“景致描写不需要太过细致,有时候记录个天气就行。”
殷荣澜看似听得十分认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