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荣澜脸色微变:“什么时候做起了这份活计?”
陈盏摇头,不知给谁发短息,过了会儿才开口:“替林池昂求婚是真心相帮,这个纯属为了私利拉皮条。”
殷荣澜神情一变再变。”
陈盏望着他笑道:“打个比方,别当真。”
殷荣澜尚在琢磨那句话的深意,望见陈盏正在更新的内容和自己有关,再一细看,表情略有几分不自然。
“不妨换个素材?”
陈盏微微一笑:“敢做不敢当?”
殷荣澜侧过脸,轻叹一声。
陈盏打字的速度不降反增,殷荣澜不想目睹公开处刑,遂即坐到另外一边。
伴随回车键的按动,屏幕上的段落层次分明,陈盏贴心的在卷标前注明监狱风云录——
男神的身份是总裁,同居一段时间,他彬彬有礼,凡事以我为先。
完美的就像是一个只有影视剧里才有的男主角。
每一个故事的主人公总会有些不凡,男神亦然,至今他在我这里的属性仍旧是不明。
故事发生在两个多月前,前一日才有说有笑,今早起床,我发现他的状态明显不对。
男神目光深邃,在我身上游移着。
他向来工作为重,下午却提前到家。
“快递送来了么?”
我点头:“买的什么?”
讨厌拆箱,一般送来的快递都是交由他处理。
当着我的面,男神拆箱。
我鼻尖动了动:“你喝酒了?”
男神点头。
“应酬?”
男神:“壮胆。”
言语间箱子已经被拆开,夕阳余晖下闪着银光的铁链映入眼帘。
密密麻麻,一眼望过去有几十根。
男神:“卖家给我推荐的,这套叫铁索连环。”
我:“家里要养猪?”
男神:“这是用来锁你的。”
说着他突然抱住我。
“……”
男神:“今晚是三十年一遇的四星连珠。”
“所以?”
“我从未见过你这般神秘美好的人,万一你乃仙人历劫,飞升了怎么办?”
“……其实我是手握系统的男人。”
男神一本正经:“那更要防着你穿越。”
当晚男神和我面对面坐着,锁链的另一端绑在他身上。
凌晨三点半,四星连珠的天文奇观终于结束。
男神解除黑化状态,不好意思地笑笑,准备开锁。
清脆的咔嚓声没如预想中传来,反而等到了钥匙断在锁孔里。
面面相觑,他否认是手劲太大,推脱彼时是冬天,快递箱里钥匙先被冻过,进房间受热不均匀,所以才会断。
我冷冷一笑:“我看起来像是个傻子?”
天寒地冻,男神提出多给三个月的工资,让下属带把电锯来,并嘱咐不让声张。
助理被吓傻了,越想越是惊恐……夜半三更,高额金钱诱惑,电锯,不让别人知道……
以上种种串联,完全是凶杀案的开场。
良心战胜了金钱和权利的压迫,他在老婆的鼓励下勇敢报警。
凌晨四时二十分,有人声称是物业要求开门。
目前的状态男神自然是拒绝,并催促他们快些离开。
凌晨四时二十五分,外面的人亮明身份是警察,强制要求开门。
男神为保存颜面,拒不配合。
凌晨四时三十分,门被砸开。
呈现在他们面前的,是被铁链缠绕的一对恋人。
事情进一步恶化前,我作出解释:“男朋友怀疑我是天仙下凡,夜观星象得知要四星连珠,为了留住我,才出此下策。”
之后长达十五分钟的时间,我们在房中接受安全教育。
凌晨五点,铁链终于被锯断,我恢复了自由身。
助理握着警员的手连连为浪费警力道歉。
男神也对闹乌龙表示歉意,翌日专门送去锦旗和水果。
男神曾说希望这件事他能带到坟墓里去——
我!偏!不!
从头到尾看了一遍,修改完发出去,陈盏嘴角勾出满意的弧度。
说来有趣,殷荣澜对他的身份来历持有怀疑彼此早就心照不宣,只不过没有点明。那件事之前,陈盏从未发现在对方心里,其实有着些许不安。
戏剧化的夸张表现方式,大概也有几分故意的味道。
念及此陈盏抬头扫了一眼他坐着的方向,殷荣澜似有所察,视线巧合地接洽。
陈盏托着下巴:“突然发现你的小心思不少。”
殷荣澜笑笑。
真话大大方方说出来,其实未必有几个人会信。
好比手握系统和穿越,陈盏对殷荣澜林池昂都曾开玩笑提起过,现在更是写在文章里,然而毫无意外地埋没在‘哈哈哈哈’的评论里。
陈盏刷了会儿评论,骤然间想矫情地诵咏一句众人皆醉我独醒。
可惜殷荣澜在场,不能随性的大发感慨。从冰箱里翻出一袋零食,试图堵上自己的嘴。
殷荣澜盯着他,笑着说:“胖了些。”
陈盏放下零食,默默去书房称了体重,是重了两斤。
盯着上面的数字许久,皱了皱眉警告系统:“你胖了。”
系统寄居在他的大脑,估计要占不少重量。
【系统:……我的体重是恒定的,寄居时只有几克。】
陈盏一意孤行把这笔账记在它身上,复又往嘴里塞了两根红薯干。
自我欺骗骗不过潜意识,睡前陈盏心虚地在床上蹬了两下腿,才侧过身睡去。日有所思,睡着时未曾有半分白日里更文时的安静,像是梦见了在踩脚踏车,不安分了一个晚上。
殷荣澜几次险些被蹬下床,暗叹自作孽不可活,就不该点醒对方长肉的事实。
一晚上没睡踏实,天微微亮时就起床洗漱。
距离上班还有好一段时间,他做了一顿相当丰盛的早餐,虽然口感都一般,胜在有粥有面有菜,选择相当多。
陈盏不劳而获,存疑道:“是不是昨晚上你偷偷对我做了什么,深感有愧?”
殷荣澜淡淡道:“我一度准备从车库找出那条链子,好把自己拴紧,不被踹下床。”
“……”
对梦境还残存些许记忆的陈盏闻言突然安静,乖乖埋头吃饭。
从早晨起就开始不顺,殷荣澜一到公司,便听闻有客人要见他。
“我没约人。”
“是林先生。”前台多说了一句,显然也是知道这几人的纠缠。
殷荣澜:“他在哪?”
前台指了指斜侧面。
林池昂西装革履,单看外表给人的第一印象永远是冷漠高贵。
殷荣澜看他走近,反而后退一步。
林池昂皱眉:“怕什么?”
殷荣澜:“怕你报复陈盏。”
林池昂嗤笑:“就算报复,和你有何干系?”
“一报还一报。”殷荣澜:“你恨他替你跟姜颖求婚,万一想不通选择替陈盏跟我求婚,我会很难办。”
“……”
作者有话要说: 林池昂:有朝一日刀在手……
第107章 搬起石头
林池昂在大学双修过法学,靠着理智和法律的束缚,闭了闭眼,制止住想要实施暴力的冲动。
“我来,是有正事要谈。”
殷荣澜自始至终都保持着一米开外的距离,似乎是防着他随时会单膝跪下。
电梯门一开,两人一前一后上去。其他员工很有眼色,故意慢了半拍,不想和他们二人共处同一个空间。
密闭的空间内,林池昂瞥了一眼旁边的人:“你以前是个正经人。”
殷荣澜十分平静:“一贯如此。”
在对方就此事发表进一步言论前,殷荣澜:“人无完人。就像你在《忏悔录》中的形象……”
林池昂抬手打断后面的话,如今他听见‘忏悔’两个字就免不了头疼。
办公室里,下属送来热茶,殷荣澜使了个眼色:“你留下。”
下属一阵莫名,老板谈事,员工杵在一旁做什么?
林池昂面色微变,强调:“正事。”
殷荣澜暂时信了他的不会求婚,冲下属微微颔首,后者不知内情却有劫后余生之感,关门走了出去。
“昨天的更新我看了。”林池昂开门见山。
殷荣澜吹了吹发烫的茶,耐心听他说下去。
“锁链制止飞升,手握系统,是真是假?”
殷荣澜脸色不变,放下手中的茶杯,失笑:“玩笑话罢了。”
“陈盏的文字不好辨别真伪,但你不是无的放矢之人。”林池昂一语道破。
无缘无故,买个铁索连环,除非是性格扭曲,面前人明显不属于这个范畴。
殷荣澜笑容自然,内心则在暗叹林池昂的睿智总用在不该用的方面。
“相信科学。”末了他只说了这么一句。
林池昂走后,茶水早就凉了。
殷荣澜起身把水倒进花盆,顺便打了通电话给陈盏,完整复述了适才双方的对话。
那边沉默了一瞬:“别做糊涂事。”
闻言殷荣澜眼中溢出藏不住的愉悦:“你觉得我会怎么做?”
“灭口。”
“……”
生平第一次,殷荣澜觉得是不是该给他树立一个三观正的新形象。
另一边陈盏挂断电话,许久未曾言语。
【系统:有人知道了我的存在?】
陈盏:“只是猜测。”
【系统:先下手为强,斩草除根。】
陈盏幽幽一叹:“以后每周去一次图书馆。”
哪怕是用灌的,也要让系统看些和平主义的书籍。
【系统:宿主就不担心?】
陈盏嗤笑一声,聪明人可以靠怀疑得出真相,但不会下武断的结论。林池昂不至于跑到社科院举报他有系统,那估计会被当做精神病患处理。
夏天免了穿厚实的棉服,行动轻便。眼看外面阳光明媚,陈盏琢磨今天没太大的事情,决定抽空去把老房子打扫一下。
对门没人在,老头大概是去了回收站,想和正常人攀谈两句的计划破灭,只得撸起袖子专心收拾房子。
火扑灭的及时,有些东西还能勉强保持原样,把一些大的家具挨个往外搬,没多久便已经大汗淋漓。
陈盏找了块木板坐在地上,休息的同时上网搜索装修公司,依次打电话询问报价。
通话最长的一段时间,正说到一半,电话里传来嘟嘟的声音,陈盏皱了皱眉:“有人在给我打电话,过会儿聊。”
会主动致电他的人不多,不外乎是殷荣澜或者王城,果不其然,是前者。
“公司停电提前下班,我现在去找你。”
“好。”
在原地坐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殷荣澜都没问过他在哪里,再一想,对方送自己的表里安了定位芯片。
“就算是多此一举也该装装样子。”
摇头起身继续未完成的清理。
在小区找停车位不易,殷荣澜终于上楼时,距离打电话刚好一个小时。
门口被横七竖八的杂物阻隔,他没直接迈步,而是弯腰从中取出一个勉强可以辨认出样子的花盆底座。
“这个也要扔?”
陈盏都没回头看一眼,直接点头。
这个底座其实有点故事。
那是两人相识不久,陈盏的爱好之一是养花,一日相约去花市,买了盆金钱树。
彼时陈盏已经不需要为温饱挣扎,以赚钱为奋斗目标,买花名字都要图个吉利。花盆是送的,底座带滚轮,方便移动。
家里来了新品种,他念着很久没浇花,索性把所有植被移到卫生间,准备用花洒一次性解决。
搬运时,一个滚轮居然坏了,想要平稳前进很困难。
见状殷荣澜主动过来搭把手,双方这时还谈不上默契,陈盏踩到地上的水,连人带花翻了过去。
殷荣澜犹豫了一下,选择接人放弃花。
伴随着花盆碎的声音,是属于彼此的第一个拥抱。
殷荣澜尚沉浸在回忆中,陈盏喊了两声,见他回过神,才开口:“帮忙找个大点的袋子。”
殷荣澜:“这个其实还能用。”
陈盏皱眉:“你要把它带回去?”
一个坏了的花盆底座,留下做什么?
殷荣澜:“这是回忆。”
陈盏是个相当干脆的性子,从穿越后毫不留恋过日子就能看出。
他是绝对不会留一个没有用的东西放在家里占位置。
殷荣澜从不在小事上争吵,对认定的事情又格外执拗,很是从容道:“以后我惹你不开心,可以当搓衣板跪。”
陈盏停下忙活,抱臂看他:“你想好了?”
殷荣澜一口咬定:“轮子坏了一个正好增加难度。”缓了缓补充说:“还可以框定个范围要求不能偏移方向。”
如此便可保证跪着一动不动。
陈盏试图在对方目中望见开玩笑的意思,然而只瞧见一片认真。
“惩罚的名字我都想好了,就叫做画地为牢。”
陈盏深深看了他一眼,轻描淡写道:“那便带回去。”
目的得逞,殷荣澜又在被归为废物的东西里翻了翻,片刻后提溜出一件衬衣。
衣柜离着火点远,里面的几件衣服算是除小本子外保存比较完整的。
“去公园救人落水,你曾把这件衣服借给我穿过。”
陈盏更有印象的是当初殷荣澜落水后写的那篇日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