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娘[穿书] 完结+番外[穿越重生]——BY:止宁

作者:止宁  录入:03-05

  “我……只需半年,半年我便可进京救你出来……可为何你……”
  当年自己的莽撞他并不是不知道,如今午夜梦回几多遗憾,不可语人,容长风艰难地吞下喉头的酸楚,
  “你明知道宋俨明是我……”
  容玉眼中一寒,冷冷地盯着他,容长风何曾见过他这般时候,心间激痛,强自忍耐了下来,不再继续方才的话,只凄声道,
  “阿玉,我欠你的,我会一一还你,你给我机会好不好,以前的我们都忘了,往后,我决计不让你再受分毫苦痛。”
  容玉压抑住心头的怒火,冷笑一声,讥讽道,
  “好,等着呢,你明日便带我回容家,跟大太太说你要娶我,我可盼望许久了!”
  “你——”容长风激痛之下,往前走了几步,“阿玉,当年便是宋俨明在我当时的立场,他也根本护不住你。”
  “呵呵,”容玉笑出了声,愈发觉得乐不可支,笑到最后眼泪都出来了,“好,换位思考,宋俨明在你那时候的情况,确实也护不了我,”
  容玉轻轻擦去了眼角笑出来的泪花,一个字一个字道,
  “所以,如果他是你,他一开始根本便不会招惹那个自己名义上的弟弟!”
  容长风浑身一颤,最隐秘的地方被撕裂,痛苦至极,
  “阿玉,别这么对我。”
  容玉嗤笑,他晓得容长风何尝不知道这一切,他要的不过是一个虚幻的谅解,可容玉偏偏不给他。他明明知道自己毫无能力,却偏偏去招惹一个养在深闺、毫无自保能力的温室之花,也许这便是书中主角会有的冲破一切世俗阻碍的热血,然而,正是他的热血造就了别人一生的伤痛。
  他看着容长风,眼中讥讽之意愈发,简直是赤·裸裸的鄙夷了。
  容长风心间最后一丝的希冀全然破灭,他身子摇晃了几下,跌跌撞撞扶住了座椅。
  屋外的树叶沙沙作响,依稀还有孩童玩闹的声音传来,曾几何时,他带着他在这小宅院里放风筝,教他习字,竹马骑着半墙绕……一切终归灰飞烟灭。
  “你究竟是谁?”
  容长风慢慢地抬起头来,眼睛血红,“你不是我的阿玉。”
  容玉咬着牙,犹自笑着,
  “对,我可不是你的阿玉。”
  容长风疯魔一般上前了来,抓住了容玉的手臂,
  “你把阿玉怎么了!”
  他失魂落魄地,死死地盯着容玉那张熟悉而又陌生的脸,他早有怀疑的,可那怀疑太过惊世骇俗,太过令人痛苦,他宁愿给自己保留一点点的希冀,可对方连最后一点点残温都不给他。
  容长风凄然而笑,喃喃着,
  “道元三年,有一村妇突能语梵言,声称自己乃大食国人,所说地方风物详实无比,村人好奇遣人寻之,竟是确凿,肃康十六年……”
  他不忍继续说下去,只怔怔地看着容玉,
  “你究竟是谁。”


第86章 垠西镇
  “我是谁并不重要,”容玉唇边的泛着冷意,
  “重要的是,你的阿玉已经彻底没有了。”
  原着中,容长风经宋俨明提携进京,他确实第一时间去找了原身,可原身当时已委身徐昌宗当外室,他自觉得无颜面对曾经的爱人,所以故意在容长风面前作出一副与徐昌宗百般恩爱的模样。
  容长风心碎,百般挽留不得,气苦之下,当场与原身恩断义绝。
  容玉知道的,容长风何其英明,他怎会是那种轻易被蒙骗的人,他只是对自己臆想中的纯粹的爱失望了罢了。
  那个纯白无垢的,自己一点一滴浇灌的温室之花,被人采摘了去,染上了别人的气息,不再是自己那朵心上的纯白的玫瑰,露出世俗的模样来。
  他恐怕更憎恶的是这个吧。
  所以当他听闻原身被徐昌宗妻子发现,百般羞辱被赶出来后,只是托人赠送了对方一大笔银子,便狠心不再理会,原身莬丝花一般的人,哪有什么生存的能力,没过多久,银子尽数被人骗了去,又被张婆子算计着,最终沦为了京城的交际花。
  很久以后,容长风才知道的这一切,他狠狠哭了一场,为那个曾经做过的绮丽的梦。
  最终容长风心死,专心仕途,不再理会尘俗之爱,而原身痛苦的一生,只是他人生的转折埋好的伏笔而已。
  容玉知道自己不该在这时候去惹怒容长风,然他如今失去了一切,万念俱灰,任何事于他来说都不重要了,来恶心他的,他自然没有道理去忍受。
  ——他本就是个尖利刻薄的小人。
  身子一重,容玉被用力推到墙上,旋即脖子被掐住,剧痛袭来,容玉痛苦地呜咽一声,但听见容长风咬着牙道,
  “你把我的阿玉还给我!”
  容玉忍着痛,只是讥笑,虽他的脸愈发涨红,被容长风掐得几乎喘不过气来,但他的笑意愈发明显,像一朵妖冶的花。
  “好,我告诉你,我把所有的一切都告诉你……”
  在容长风眼里,眼前的人像一只吐着信子的毒蛇,毫不留情撕咬他最软弱的地方,慢慢地将毒液注入。
  “我也不知道我为何会到你的阿玉身上,”
  “但我知道阿玉原本一生的命运……容长风……你……你想知道么……”
  容长风双目红赤,他像是要吃人一般死死地盯着容玉开合的唇,可他像被下了降头一般,忍不住听下去。
  “阿玉被送给宋老侯爷后,宋老侯爷便死了……这样的身份自然见不得光……在一个贼婆子龌蹉的计谋下……走投无路的阿玉便跟了徐昌宗……你应该见过他的……对……就是跟你同在国子监任事的徐昌宗……”
  “你肯定说……那徐昌宗是有老婆的呀……阿玉也知道啊……但他饿了好几天,滴米未进……你说你将他养的那般娇贵……连吃的都要百般精细操弄才咽得下去……你叫他怎么活得下去……”
  “后来,阿玉当了外室,徐昌宗图着他的美色自然与他好了几年,可好景不长……徐昌宗家里的夫人很快发现了阿玉的存在,自是各般手段将人给整治了一通……撵出去……”
  “他不敢去找你……可你又不来找他……所以没办法啊……他只好又给人当了外室……可这次的养主还不如那徐昌宗,竟是个老头子,你可知道有些人就是有特殊的床上怪癖,越老越坏……”
  容长风再也忍受不了,嘶声怒吼:“别说了!”
  容玉不管,他一点一点地说下去,将一朵纯白的温室之花如何断根,如何堕落,最终如何走上一抹白绫了结自己性命的道路,他娓娓道来,一一说给眼前人听。
  容长风捂着耳朵,疯狂晃着脑袋,想将那些话给甩出脑海,当作从未听到一般。
  到最后,他整个人萎靡地跪在地上,再也忍耐不得那张熟悉的脸在自己眼前,摇摇晃晃站了起来,落荒而逃。
  容玉呆呆地靠着墙站了半天喘息着,他眼前一阵发黑,缓缓蹲下了身子,时间一分一分的过,很快,他又站了起来,慢慢地朝着屋外走了出去。
  那一夜从未喝酒的容长风喝得伶仃大醉,醉了两天两夜,等第三日醒来,他又像没事人一般地去了容玉所在的厢房。
  房间犹自保留着他最后离去的样子。
  但一个人也没有了。
  容长风呆呆地站在房中,直到黑夜来临了也未曾离开。
  容玉跌跌撞撞地踩在山野小路上,大雨初霁,地上一片黏湿,容玉下半身衣物溅满了泥水,从未有过这样狼狈的时候,然而他浑然未觉似得摇摇晃晃往前走。
  日头从乌云里挣扎了出来,万丈光芒倾泻在地上,容玉停了脚步,眯着眼睛看了一眼那太阳,他许久没有见过这样好的日头了,炙热,鲜活,有着吞噬一切黑暗的力量。
  不由扯了扯嘴角,旋即他身子晃了晃,脚步发软,感觉周边的世界都在旋转着。
  好容易定下神来,他继续往前走,其实他没有一个方向可以去,只能盲目地往前走。
  “你在哪里,哪里便是我的家。”
  宋俨明温柔的话语还在耳畔,可他已经没有家了,有宋俨明的地方,他回不去了。
  再也回不去了。
  容玉脸上惨白,他咬了咬唇,再也经受不住身上沉甸甸的重量,一下子倒了下去。
  哥哥,陷入黑暗的时候,容玉最后叫了一声。
  ***
  汇通二年春,天下大乱。
  闽越国的战乱还未平息,酝酿已久的北疆大战终于爆发,倭夷集结数十万大军南下,意图越过河西廊道,直逼北安腹地,北安军顽强抵抗了半个月,终究抵不过倭夷铁骑,这一战,北安损失惨重,兵士折损大半,召武大将军谢青战死,宋逸舟临危受命,领着归编整顿的鹰军上前线。
  自此,两军进入了长达五年的拉锯战。
  漠北,垠西镇。
  此处乃北安与月氏的交界,常年刮着风沙。
  老马吐了吐嘴里的沙子,瞧着外面的乌烟瘴气,啐骂了一口这鬼天气,
  “狗日的,那人再不下来,这可没法做生意了!”
  这垠西镇虽说是一个镇子,可来去也不过几十户人,在前数百年,这儿原本也曾是一块土地肥沃,莺飞草长的好地,然而一个地方自有一个地方的气运,数百年间,北边的大漠渐渐吞并过来,气候愈发恶劣,渐渐的,这镇上的原住民愈发少了,更多的也都是些在边境做生意的商人的落脚点。
  好在这儿虽荒凉,但并不被战乱波及,说也是,这么一块几近荒废的地儿确实没有哪边会惦记上。
  老马的面馆便开在这儿的交通要塞,虽然偏远,但好在方圆数百里,唯一一家吃饭落脚的地儿便在此处,所以倒也经营了好些年。
  老马栓了马,拿着褡裢拍去衣摆的沙子,又往外看了看,叹了口气,便拎了酒袋进了“老马面馆”,店里一个疲懒的小二正看着店,几张桌椅都空着,看样子,那人还在置气。
  老马脸色不是很好,问了小二:“还不肯下来呢?”
  小二拿眼色指了指楼上,“你那祖宗还在上面呢。”
  “什么祖宗!”老马面有愠色,怒气冲冲地上了去,“看老子今天不给他颜色瞧瞧,我这老马以后便叫小马!”
  他骂骂咧咧了两句,上了楼,等小二瞧不见他,面上立刻又换了一副表情,笑眯眯的,轻手轻脚走到一个贴着剪纸的门前,
  “祖宗,你醒了吧。”
  里面没有人回应他,老马犹自扯了笑脸,
  “这是醉花阴,我特特行了一夜的路买的,你不是爱喝么,可花了我不少钱!”
  里面依旧没有回应。
  老马吞了吞口水,涎着脸走了进去,只看见一个带着半张面具的人正坐在窗沿上,他穿着灰扑扑的一件袍子,与这垠西镇上的人别无二样,然而袍子上方却露着一段白得耀目的颈子。
  老马微微一晃眼,暗骂了一声自己,小心翼翼地凑了过去,
  “祖宗,前些日是我错了,我不该朝你发火,我这些天夜里都睡不着觉,痛心疾首着呢。”
  窗边那人嗤笑一声,终于回过头了,
  “怎么,不是说让我瞧瞧你的本事么?这还没五日便来了。”
  “哎!咱不是鬼迷心窍么?来来来,这醉花阴你闻闻,正不正宗?”
  他不由分说将酒瓶塞进人怀里,眼巴巴瞧着对方,眼前人倒是给了他台阶下,拿着酒壶取了瓶塞置在鼻尖闻了闻,嘴角一翘,
  “算你找得到真货!”
  这醉花阴清冽芳香,有着独特的兰花香气,他喝了口,长长吐了一口气。
  又望向老马,“鲜鱼都采到了?”
  老马一愣,旋即大喜,知道对方肯出山了。
  一边心里忍不住暗自冤屈,也不知自己做了什么孽,救了人回来,非但没有得到半分好脸色,还人前马后地小心伺候着,唉!谁叫自己的生计全仰仗人家呢。
  前些日,二人因些琐事吵了一架,这人便将自己关在房间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这老马面馆能开得下去,自是靠着那一口鲜鱼面,而这鲜鱼面也只有眼前人才做得出来,老马是个粗人 ,哪里学得来将鱼糜包在面条里的粗活,是以短了气,处处仰人鼻息。
  如今这人终于肯出山了,老马美滋滋地又把营业的红招牌给挂了出去。
  这不,到了午后,陆陆续续便来人了。
  狭小的厨房里,灰衣人将面具脱了下来,露出一张清丽俊逸的脸,容玉拿起碗喝了口水,长长地吐了一口气。
  三年前,他被老马所救,被带到了这荒芜的垠西镇来,这一待也待了三年。回头一想,自己竟沉得住气,原本他是那么跳脱的一个人,连繁华的京城都关不住他。
  自嘲地笑了笑,他拿过瓮子,悉心料理着手上的面。
  等处理好,外面突然传来一阵喧闹声,隐隐有打架的呼喝声传来,自打到了这个镇上,容玉从不在外示人,想着老马自己也有两把刷子,倒不必担忧,可没想到,这喧闹声愈发大了起来,竟是有砸店的苗头。
  容玉心里一紧,连忙放下了手中的东西,擦了擦手,带上了面具,开了门悄悄往外去了。
  大堂中狼藉一片,地上横七竖八倒了三个人,桌椅更是毁的毁,坏的坏,老马在一旁心疼地直抽气。
  当中,一个红衣少女持着九节鞭,背对着他站着,容玉虽没有看见她的脸,但见她身姿窈窕,又有飒飒之风,想必长得不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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