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温良笑了笑,道:“原来是宿泽君上。”
“不要叫我君上,这多见外,叫我宿……”
他话音未落,数十条跃灵鱼突然从水中蹦了出来,噼里啪啦地掉落在宿泽的脸上身上。
宿泽抹了抹脸,刚要发火,冷冷的声音从耳边滑过。
“天气凉寒,不要着凉。”
站在封离身后的季温良笑出了声。
宿泽一愣,从封离手中接过银边手帕,优雅地擦了擦脸,又擦了擦手。
暧昧的目光在两人身上流连了一会儿,笑道:“这可真是……多谢尊上体恤,属下这就去换件厚些的衣服。”
说罢,转身离开了。
等紫色的身影远去,封离突然捉住季温良的手腕,开始大步走。
他走得又急又快,季温良要小跑着才能跟上。
穿过一道道门廊,路过一座座楼宇。
引得巡视的魔卒频频回头,守值的魔侍窃窃私语。
这样,半个时辰过去,整个魔宫就逛完了。
第二遍的时候,封离走得有些慢。
第三遍……
第四遍……
“好了好了,”季温良终于开口,“现在大家都认识我了。”
就在封离以为日子一直会这样的时候,突然有一天早上,他从床上醒来,发现季温良不见了。
慌忙穿上衣服,走了出去。
寝殿的门被打开,守值的冬青和夏碧施礼。
“人呢?”
夏碧低头道:“公子走了。”
“走了?去哪了?”
“魔界之门。”
封离心里一慌,问道:“什么时候的事?”
夏碧道:“一刻前。”
封离嗖地化作一缕烟,追了出去。
等他追上的时候,季温良刚刚跨过魔界之门。
“温良!”
熟悉的嗓音,熟悉的名字,糅杂在一起,生出了一股奇异的陌生感。
季温良闻声回头。
魔界之门真的是一道门,门里门外站着一魔一人。
“你要走了吗?”
“你想让我走吗?”
“你走了……还回来吗?”
“你想让我走吗?”
沉默了半晌,封离突然道:“不想,不,不是不想,是不许!我不许你走!”
季温良突然笑了,然后又哭了,道:“那你过来。”
封离走到季温良面前。
季温良一把扑进了他的怀里。
作者有话要说:
呜呜呜,我真的舍不得就这样结束了……
其实快穿文真的是虐文啊!虐作者啊!
好不容易在一起,下一个世界又重新洗牌了,他们都忘了,可是我忘不了啊!
我好难过……
难过到不想写番外……
明天应该有一个番外,然后下一个世界等我缓缓,咱们再重新开始哦~
第69章 你有一个意外掉落的番外(三)
“哼!”
季掌门啪的一声将信扣在梨木方桌上, 桌上的茶盏都跟着颤了颤。
季夫人望着一脸怒气的夫君, 温言道:“你这又是生的什么气?”
季掌门抖着手, 指着桌上展开的书信道:“你看看,你看看, 这写的都是什么?”
季夫人疑惑地将信拾起。
“爹,娘:
温良向爹、娘问安,替封离向爹、娘问安。知悉爹爹雷劫已过,温良心中万分欢喜, 看来封离千辛万苦寻得的避雷钟果然有些微效用,封离说这避雷钟就孝敬爹爹, 不必归还了。
前几日偶逢陆师兄,听闻娘亲腿伤又犯, 封离特找来三棵金丝仙草, 与药方一并交于陆师兄, 想必爹爹与娘亲已收到了罢, 愿娘亲腿疾早日康复。
春节将至, 封离与温良商议, 将与爹娘共度年关, 不日抵达。
季温良敬上”
季夫人将信放下,叹了口气道:“这信也没什么不妥。”
季掌门像是撒气似的,食指和拇指在信上重重点着。
“没什么不妥?你看他十句里九句离不开那个封离, 这儿子是我养的, 还是那个封离养的?”
“温良说的也没错, 那雷劫你不是未伤分毫地渡过了?我的腿疾如今也好……”
“你当我季清是什么人?我差他那点恩惠吗?”
“什么恩惠?是孝心。这都一百年了, 你怎么还放不下?”
季掌门默了半晌,道:“我要是放不下,就不会让他进家门了。”
百年前,自魔界归来的陆衡之在带回荆鸢草的同时,还带回了季温良的一封信。
信中,季温良说要在人界历练一番,三个月后归来。
季掌门虽气他不告而别,但想这个儿子从小到大没闯过什么祸,做事又懂得分寸,也就随他去了。
三个月后,季温良果然回来了,还说有了喜欢的人。
儿子年岁虽然小些,但若是真心相爱,他也不会阻拦。
但最起码要知道这位姑娘的底细。
“儿子,你喜欢的姑娘叫什么名字?”
季温良呛了一口茶,咳的脸都红了,才道:“封离。”
封离……封离……这姑娘的名字倒是大气。
“那她是哪个门派的?”
“无门无派。”
“无门无派?凡人家的姑娘?”
“不是不是,封离是会法术的。”
啊,那就是散修了。
这时季夫人瞪了他一眼,将他推到一边,道:“你问这些做什么?门第有什么重要的?”
又拉起季温良的手道:“孩子,那姑娘长得漂亮吗?”
季温良好似遇到了什么大难题,纠结了半天才道:“挺漂亮的。”
季夫人拍了拍他的手,笑得像一朵花,“漂亮就好,漂亮就好,媳妇漂亮,儿子英俊,以后生个大胖孙子,样貌准错不了。哎,你瞧瞧你,怎么喝个水都这么不小心?又呛到了吧。”
又问道:“那姑娘性子如何?待你好不好?”
这回季温良的回答多了几分真情实意,“性子很好,待我也很好。”
“那就好那就好。什么时候把姑娘带回来让爹娘看看?”
“爹,娘,”季温良突然正了正神色,好像鼓足了很大的勇气,道,“封离不是女的,是男的。”
季掌门和季夫人面色一僵。
当天晚上,季掌门与季夫人躺在床上,怎么也睡不着。
最后,还是季夫人开了口,“既然孩子喜欢,就先看看罢。”
男人和男人结成道侣,也不是什么新鲜事。
只是没了大胖孙子可以抱,有点可惜。
季掌门什么也没说,一挥手,熄灭了房里的灯。
过了几日,季温良当真把封离带来了。
这个无门无派、寡言少语的封离在玄流派住了几日后,季掌门就知道,无论怎样都不可能将他们拆散了。
原因无他,只是两人看对方的眼神,仿佛除了彼此,再也装不下什么了。
被抢了儿子的季掌门只能将满肚子的委屈装进肚子里。
“爹,娘,我带封离回来看你们了。”
除夕一早,儿子和“男婿”便前来拜访。
“大喊大叫的成何体统?”
季掌门一见到两人就把“成何体统”挂在嘴边,例如“大白天拉拉扯扯成何体统”,“不好好睡觉看什么星星月亮成何体统”,“这么多椅子偏偏坐那么近成何体统”。
季温良对此已经习惯了,他亲亲热热地拉起季夫人的手,“娘,你的腿伤可好了?”
“好了好了,多亏了小封的药。”
季掌门冷哼一声。
“爹嗓子的毛病又犯了?这可不行,明日让小封找些管用的药来。”
季掌门噎得说不出话来。
晚上的这顿饭是季温良亲手做的,既照顾了爹娘的口味,又照顾了封离的口味,颇为丰盛。
只是干吃饭菜未免单调,季夫人便提出了喝酒。
季掌门本欲拒绝,可却被季夫人的话堵住了嘴。
“大过年的,夫君陪我喝几杯行是不行?”
酒过几巡,季温良和封离又开始做不成体统的事了。
季温良本想夹一块鱼肉,筷子刚触到盘子,就与另一双筷子碰个正着。
抬头一看,是封离,便缩了回去。
谁知封离夹了鱼肉,并没有吃,而是放进了季温良面前的碗里。
季温良抬头看了一眼季掌门和季夫人,一下子不好意思起来,又将鱼肉放进了封离的碗里。
“你吃罢。”
封离没说话,只是将这块鱼肉放回了季温良的碗里。
这样来来回回了几次,季温良终于想出了个主意——一人一半。
相视而笑。
看得季掌门想吐血。
然而这只是个开始。
接着便是你给我夹片牛肉,我给你捞勺肉丸,你为我剥只虾,我为你盛碗汤……
一来二去,又对上了眸子。
眼看吃得差不多了,季掌门赶紧让他们撤,省的糟心。
除夕之夜,有家室的弟子早已经回去团圆了,没有家室的也三五结伴地去了城里游玩。
玄流派张灯结彩,却出奇的静。
两人在小路上走着走着,就拉起了手。
“小封。”
平日里,季温良心血来潮会叫封离“前辈”,一回到玄流派,就会随着季夫人叫“小封。”
而封离竟然也都会答应。
“嗯?”
季温良轻轻地说:“谢谢你。”
封离知道他是在谢自己年年陪他回玄流派,道:“我也谢谢你。”
“谢我?”季温良满脸不解,“谢我作什么?”
“我谢你……为我夹菜。”
“那……我谢你给我盛汤。”
“我谢你每日下午的点心。”
“我谢你每个清晨的吻。”
“我谢你……”
“我谢你……”
……
封离突然停下了脚步。
季温良正谢在兴头上,一时听不到回应,疑惑地转过头。
撞上一双深潭般的眼睛。
这深潭里满满都是自己。
作者有话要说:
好好一个春节,两个人硬过成了感恩节……
会尽快更新的,努力把这本书写完~
第70章 禁欲医生的小助手(一)
星期日的上午, 一个穿着黑色窄腿裤的男人莽撞地闯进了狭长的菜市场, 绊倒了一个背着书包的小姑娘, 撞上迎面而来的自行车,一头栽进了旁边的鸡蛋摊,笼子里的几只鸡受到惊吓, 扑棱着翅膀咕咕叫了起来。
众人纷纷放下手中的活计,带着好奇的目光望去。
跟随在男子身后的是个穿着印花裙子的中年妇女, 她踏过他制造出的一片狼藉, 拖着肥大的身子姗姗而来。
喘着粗气,曝出了这位搅乱市场秩序的人的身份。
“抢劫啊!抢劫!”
窃窃私语之声如同波涛一般汹涌地翻滚起来。
这个经验不足又不熟悉地形的劫匪慌忙支着胳膊从鸡蛋摊上站起, 头上的鸡蛋液也随着动作滑落下来,在脸上留下一大滩痕迹。
他抬起手胡乱抹了抹眼, 在视野范围内看到路人围成了一圈, 他们一边低头与身侧的人细声谈论,一边朝他指指点点。
一个扎着彩色头绳的小姑娘将半个身子隐在母亲的后面, 望着他偷偷地笑。
这一切伤害了劫匪残余的自尊, 他突然将手伸进裤子的口袋,拿出了一把弹簧/刀,开始用尖利的刀锋划破这样困窘的境地。
尖叫声四起, 围着的人慌张地向两旁退散开来,无形中开出了一条小路——它与大道交汇。
劫匪边挥舞着弹簧/刀边向前走, 为自己的机智洋洋得意, 却猛然瞥见岔路口拐进来几个行色匆匆的灰绿身影。
他们鹰一样的眼睛一扫, 很快锁定了他, 拨开熙熙攘攘的人群,朝他走来。
劫匪一慌,搜索猎物似的目光划过周围躲躲闪闪的人,定在一个身形消瘦的姑娘的身上。姑娘的嘴里发出“啊”的一声,马上又憋了回去,因为雪白的刀刃已经架在了她的脖子上,抹出了一线血痕。
“别过来!别过来!”
冲过来的警察不得不停下脚步。
僵持中,一枚一元硬币悄无声息地飞转着划过众人的肩头,向前驶去,准确地击在了劫匪的手腕上。
咣当一声,弹簧/刀掉在了地上,围着的警察抓住这不知如何得来的时机,一拥而上。
劫匪很快被带走了,目击的人不再驻留,他们离去,或是因为害怕,或是急于同家里人分享这个惊险刺激的消息。
潺潺的人流如同潮水一般,悠悠地来,悠悠地去,来时提着熙攘,走时又将它还了回去。
一潮褪去,谁也没发现留下了一颗砂砾。
“小伙子,你找什么呢?”
季温良抬起头。
是一位穿着棉质白汗衫的老大爷,棕黄的拐棍支撑着佝偻的身体。
“大爷,我钱掉了。”
“钱?多少钱啊?”
“一块钱,硬币。”
“一块钱……”老头费力地在原地转了一圈,突然拎着拐杖点了点菜架的底柱,“这不……这不这儿呢吗?”
季温良一看,那硬币正静静地躺在破碎的菜叶里。
“谢谢大爷,大爷您这眼神儿真好!”
“哼!那当然,”老头面露得意之色,“别看我岁数大,眼睛可比你们这帮年轻人好多了,你们啊,就是总看手机,也不知道那玩意有啥可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