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到五分钟,黑暗客厅里只剩下三个站着的人,顾司略带调笑的声音于此时有些像魔鬼的警告:“抓一个,咱们亲自去见别墅的主人。”
保镖随手抓起离自己最近的人,那人不知道被打到哪里,被抓到惨叫不停,顾司嫌弃的皱眉:“让他闭嘴。”
保镖一拳下去,人瞬间不喊了,只剩下干呕声,这拳直接锤在胃上,让对方丧失战斗力。
顾司扭头目光扫过一个个红点,笑得意味深长:“藏猫猫游戏开始咯。”
像是极为了解韩湛徽的变态心理,顾司跟着补上句:“被抓到的猫猫要被送入地狱,接受审判,做好准备了吗?我数一二三,游戏就开始了。”
他轻笑,似肆意似不经意:“三,游戏开始。”
没人说他耍赖,就像没人回答他玩不玩游戏一样。因为在这刻,顾司已决定握紧主动权,让韩湛徽成为被追逐的那个。
“走。”顾司带着两个保镖和一个引路人,往早先注意到的楼梯走过去。
藏身在三楼阁楼监控室里的韩湛徽坐不下去了,他抓起对讲机:“废物,十几个人搞不定人家三个,要你们何用?现在给我躲在房间各个角落,让他误以为你们是我,做得好的奖励丰厚。”
话说完,他直接关掉对讲机,甩在桌子上,喘着粗气紧张不断的看向监控画面。
他想要的是个软萌毫无反抗能力的顾司,而不是这样张牙舞爪,战斗力爆表的强者。他觉得自己这时候还是不要露面,等找到合适机会,让顾司丧失行动力,只能任他为所欲为时候再出现。
韩湛徽想得很美好,现实给他重重一击。当他发现监控画面接二连三的花屏,每次花屏前都能看见顾司如胜利者的眼神时,他有种不祥预感。
这种预感在最后一个监控画面消失后被验证,阁楼的门被踹开,撞在墙上发出破碎的声音,导致韩湛徽倏然起身,手没设防的推到对讲机,使之堕落在地碎成渣。
“你怎么找到这里的?”韩湛徽的表情看起来有点迷惑。
顾司随手捞过一把椅子坐下,手肘搭在椅边,撑着下颚看韩湛徽,微笑道:“你觉得我是什么准备都不做就来找你的人吗?”
韩湛徽摊开手,迷惑被嗤笑替代:“我觉得你不该把一场浓情蜜意的见面弄得剑拔弩张。”
“浓情蜜意,我和你?”顾司挑眉问。
韩湛徽理所当然地点头:“我和你天造地设一对,浓情蜜意这个词就像为我们量身定做的。”
“如果我和你是我们,那你和莫如轩呢?”顾司好整以暇的问。
韩湛徽脸上的表情丝毫没变,语气颇为随意道:“我和他是单纯的金钱关系。恐怕你还不知道,我之所以愿意和他保持这种关系,还是因为他愿意帮我撮合你。要是他没能完成这一任务,我会让他死的很难看。”
韩湛徽根本没打算让莫如轩全身而退,应该是在他这里讨不得好,就会让莫如轩为之付出惨痛代价。
还真是个睚眦必报的偏执狂,不知道这偏执狂有多大的耐心。
“我现在来了,你打算怎么谢他?”顾司问。
韩湛徽看着他,唇角挑起抹不怀好意的笑:“你来的方式和我想象得不一样,可以说是超乎我想象。我把这错归在莫如轩身上,是他处理不当,让你在我面前生龙活虎,我不需要这样的你,我想要的是只会说好的你。他的错,当然要受罚,哪来的谢?”
顾司听笑了:“照你这么说,我这趟要是没做好准备过来会很惨。”
“不不,我不会让你觉得惨。你会就此爱上我,觉得这世界上我是最让你开心的人,抛弃你那可怜的哥哥,跟我在一起。”计划虽有出入,但并不妨碍韩湛徽说出幻想,万一打动顾司了呢?
顾司对此是释然一笑:“你之所以想见我,是因为我哥吧?”
韩湛徽笑容微收,眼神闪过一丝恨意,对他提到柴庭鸣,分外不满:“这种时候你不该说他。”
“我总不能被你利用了,还傻兮兮的夸你好。”顾司觉得他想要的三足鼎立不能实现了,韩湛徽是个疯子。
“怎么办,你站在柴庭鸣那边吗?”韩湛徽问。
顾司抬手:“我不是站在谁那边,是就事论事。”
“既然你说就事论事,那我跟你好好说一说?”韩湛徽脸上彻底没了笑容,拉过椅子坐下,和顾司保持距离,神色冰冷,眼神沉寂。
“我和你有什么好说的?”顾司冷笑,将口袋里的照片甩过去,“你有什么话还是对他们说吧。”
韩湛徽脸上的表情维持不到一秒,狰狞再度复出,他看见漫天落下的照片,上面各式各样的漂亮少年,有他记得的,有不记得的,更多的是他记忆里模糊的样子。这些年来他过的醉生梦死,浑浑噩噩,身边人如一年四季交替。
故作沉迷地记忆被这些照片唤醒,张张面面提醒他过去那些年他干了些什么。
韩湛徽的脸上露出片刻的悔意。
顾司眯眼:“韩湛徽。”
韩湛徽的悔意好似雷雨天的闪电,转瞬即逝,表情凶狠,语气恶狠狠:“关你什么事,你要做世界和平警察吗?你这么想匡扶正义,怎么不扶扶你哥?他是个杀人犯,逃避这么多年没受到法律制裁,你哪来的脸来管我的闲事?”
顾司表面不动声色,心里炸翻了天。
他不信柴庭鸣是杀人犯,只震惊于韩湛徽这番言论。因为别人怎么样,自己也要跟着怎么样,未免过于玩笑话。关于韩湛徽说的柴庭鸣是杀人犯的事,原主记忆有些模糊,只剩个大概。先前提到过,柴庭鸣在高中时有个初恋女孩,正是那个初恋,让柴庭鸣多年单身不婚,那初恋在给柴庭鸣送完情书回去的路上出事,后来自杀了。
柴庭鸣觉得当时的他收下情书,至少该在傍晚时分送女孩回家。这件事给柴庭鸣留下很深的心理阴影。此时被韩湛徽说出来,弄得顾司看韩湛徽越发不顺眼。
“话很多啊你。”顾司冷冷看过去,“不如留着跟警察说?”
“你觉得警察会处理这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韩湛徽哂笑,“别说这些没证据的事,几年前我开车撞死人,不也一样把我放出来了?柴庭清,你对钱的力量一无所知,只要我有足够多的钱,金丝笼都装不住我!”
顾司瞧他小人得志的嘴脸,深呼吸压下心里想动手揍他的冲动:“是吗?”
第111章 凋零的第六朵花23.
韩湛徽笑得开心, 宛如智障:“是啊, 我确定自己钱够多,做事够小心。你想想这世界上真的有钱砸不下来的人心吗?真觉得砸不下,不是人心够硬,是你钱出的不够多。柴庭清, 世界比你这朵娇花想的黑暗, 你用你在温室里养出来的娇花原则衡量世界,那是不对的。”
顾司得承认自己看世界黑暗面不够多, 不过他并不承认自己是娇花。
尤其是经历过那么多副本后, 他的三观仍在,黑暗面扩展了。这些没必要跟韩湛徽说。
“我也不想知道你看见的世界是怎样的,留着跟该听的人说吧。”顾司说。
“你没觉得不对劲吗?”韩湛徽很自得的样子, 对他说的警察根本不放在心上, “说警察来,等这么久,人还没来。”
顾司唇角微挑:“我有说警察现在会来?”
韩湛徽皱眉,回想见面到现在,顾司只说让他跟警察说, 并没有说警察现在会来,什么意思?他感觉非常不对。
“你让人锁门了?”顾司低头看手机,上面是莫如轩发来的消息。
“我不想和你的独处被人打断,锁门是基本操作。”他在看手机,韩湛徽也在看手机。
“可惜了。”顾司话音未落,听见楼下发出‘砰’的震天响, 一串凌乱的脚步声响起,越来越近,直接往阁楼奔来,似有千军万马。
“你做了什么?”韩湛徽猛然想到什么,屁股着火似的跳起来,怒视顾司,“你到底做了什么?”
顾司摘下别在衣领处的微型摄像头,笑容有点冷还有点散漫:“只有你会装监控?我还会直播呢。”
韩湛徽神色骤变:“柴庭清!你玩我?!”
“我没这方面想法。”顾司皱眉嫌弃道,“是你自己心怀不轨在前,别怪我为自保这么做。”
韩湛徽还想说什么,阁楼门已然被打开,那瞬间无数闪光灯摄像头和话筒伸了进来,张张人脸冷漠严肃,透着些许犀利,和韩湛徽以往见过的八卦记者不太一样,慌乱间让他无法注意到这些记者戴得到底是哪家电视台的工作证。
“请问韩先生,你说的撞死人拿钱买了出来是真是假?”
“韩湛徽先生,你和莫先生是包养关系吗?你强迫对方必须遵从的那种。”
“韩湛徽先生,你是为避免柴先生反抗引起别人注意,才特意买了郊外别墅吗?”
“韩先生,你觉得世界上没有钱买不到的东西吗?在你眼里,任何东西都能用钱衡量吗?”
……
各种一针见血的问题被抛出来,少有面对这种场面的韩湛徽慌了,他目光好似漫无目的飘荡的树叶,在扫见站在墙角做旁观者的顾司时,他的目光停住了。
是他,故意设计好一切,等着自己掉进圈套里,关键自己真傻兮兮去钻。
韩湛徽想起莫如轩几次在他面前挑火,让他对顾司产生霸占心理,再到买下郊外别墅,想金屋藏娇,这些都是在无意识中被莫如轩牵着走定下的。他在各种闪光灯和滔滔不绝的质问声中恍然顿悟,被算计了。
被他包养的那个千人斩和他想要的小娇花联手设计,换做其他人,大概永无翻身之地了。
可他不一样。
他是韩湛徽,家里有矿,躺着赚钱,几辈子花不完的顶尖富二代。
只要他有钱,想翻身就翻身。
钱给了韩湛徽莫大挺直腰背的勇气,他面对众多镜头,仍能保持住自己的风流倜傥:“说话前先问问脑子同不同意,大家有任何问题,请联系我的律师。现在的我保持沉默,等待我的律师到来。”
韩湛徽说完这话,拿起手机准备给律师打电话,电话没拨出去,有人自人群冲出来,一把打掉他的手机,抬手给了个他一巴掌,接着哭啕起来:“还我孙子的命!你个杀人犯,你以为有钱能封住我的嘴吗?你做梦!我不会让我孙子白白死的,就算我死,也要你为我孙子偿命!”
韩湛徽让这一巴掌打懵了,以至于错过最好的应对机会。
本来怼着他脸的镜头转而去拍冲进来的人。那是个白头发,身形佝偻的老太太,满脸泪横,痛不欲生的模样,双手抓着韩湛徽的胳膊,哭成泪人,嘴里不停道:“我孙子才多大?刚过十六岁,他的人生该是彩色的,而不是现在的黑白。都是因为你!因为你的一己私欲,让他英年早逝,我要你偿命!”
韩湛徽被嚷的烦,一把将老太太推开,不耐烦道:“你孙子是哪个?我玩残的人多了去了,你孙子算老几?”
这话一出,万籁俱寂。
片刻后,话筒和闪光灯跟疯了似的,直接闪花韩湛徽的眼睛,让他忍不住抬起手挡在眼睛面前,因这动作,先前被挣开没能站稳的老太太直接倒在地上,发出一声哀叫。
韩湛徽额头青筋直跳,后退几步想避开老太太,结果动作还没展开,先被手脚很灵动的老太太抱住腿:“你别想走,今天你不给我孙子偿命,我是绝对不会让你有任何离开的机会!”
这老太太跟个不干胶似的,粘得韩湛徽甩都没力气甩,被烦的整个人暴躁起来:“你孙子一个无名小卒,也想要我偿命,你是药吃多了,脑子不好使?”
镜头前已经有人按捺不住,韩湛徽当着众人的面前,能说出这种话,可想而知平时是什么样的。众人光是想到他刚才的那些话,愤怒好似被吹起来的气球,越来越大,渐渐炸开,理智随之被炸走。
“你配做人?”有人暴怒质问,一只鞋子从天而降砸在韩湛徽的脸上。
韩湛徽何曾受过这种屈辱?
他阴沉着脸抬头,目光如刀扫过众多记者的脸,话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谁、丢、得、鞋、子?”
“丢你鞋子算轻的,我还要丢椅子凳子呢!”有人高声回答,与之同时,各种东西飞了起来,铺天盖地的涌向韩湛徽,在东西砸到前,本来抱着韩湛徽腿似咬定不放松的老太太,反应极快的往旁边躲过去,只留下韩湛徽在原地,被砸个正着。
韩湛徽被砸懵了,今晚所受待遇和平时天壤之别。好似他在高高在上的王座被平民拉下来。那种被冒犯、被沾染的不悦感,让他很想大喊一句‘愚蠢的人类别碰我’,然而这些愤怒上身的记者们根本不给他机会,无数的拳脚从四面八方冲过来,打的他浑身发疼,一句话说不出来。
顾司站在墙角,看着不远处的混战,不禁发出一句感叹:“能引起这么强烈的众怒,韩湛徽是我见过最好的一个。”
“小少爷,大少爷在门外等你。”保镖趁乱走到他面前,微微弯腰低声道。
顾司明白等记者回过神来他该遭殃,趁记者们的注意力被韩湛徽吸引走,带着两个保镖悄悄然溜走了。
到别墅门口看见等在那的柴庭鸣,顾司下意识露出个笑容,一个让柴庭鸣宽心的笑。
柴庭鸣绷着张脸,对他抬手招了招。
顾司走过去,同时看见不远处驶过来的警车:“哥,你报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