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马将军倒是有些弄不懂颜爻卿究竟要干什么了。
先是控制他,后来又十分巧妙的提拔上来那些亲近他们的小将军,他还以为颜爻卿是想要权势,结果现在看来似乎又不是。
“那些小将军是不得用的。”颜爻卿摇头道,“现在也没有机会给他们积攒经验,所以马将军你还是有重新复起之日的。”
马将军不信。
不过他心里偷偷想着,若是自己恢复自由,是一定要先把颜爻卿拿下的。
“不跟你说了,我得想法子去说服那些小将军们,被府城的人花言巧语的捧着太不像话了,得把钱粮都攥在手里才成,那到时候岂不是想叫谁捧着他们就叫谁捧着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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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四郎从马背上摔了下来,他滚了一圈飞快的爬起来。
对面的达尔西也没好到哪里去,他同样是摔了下来,身上的兽皮都已经染红了,他仿佛感觉不到疼痛似的,嗷嗷叫着冲过来。
黄四郎没有后退,他选择冲上去。
两军对阵,主将最为重要。
而花莲县这边的情况尤为特殊,毕竟现在的兵没经过多少训练,他们以前甚至都不是兵,便是现在他们总算能顺利结阵、攻击、撤退,那也是因为他们都知道黄四郎还站在最前面。
只要黄四郎不倒下,那么他们就不会倒下,也不会溃散。
所以黄四郎罢休站着。
“你这个小汉子倒是有些本事,看来是我小瞧你了。不过王就喜欢你这种模样好,又烈性的汉子,玩上那么一晚上,刚刚好叫你断气前还能好好享受享受,哈哈哈……”
达尔西疯狂地大笑,他现在其实是没有下杀手的。
黄四郎依旧很冷静,他虽然不知道对面的主将在说什么,但他知道那一定不是好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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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爻卿要去找小将军们说话,说服他们也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现在这些小将军们都很快在府城中有了自己的宅子,甚至是很多人都已经娶到了大户人家中的如花美眷,那正是**一刻值千金的大好日子,等闲人都是不会见的。
不过颜爻卿倒也不着急,小将军们或许不会见别人,但肯定不会不见他。
果真是没等多久,便有下人来说:“老爷有请。”
颜爻卿正儿八经的拱手,进了宅子。
只是叫他没想到的是,这小将军府上还有别人,而那个别人正是颜爻卿认识的人,当初从花莲县灰溜溜撤走,跑来府城搅风搅雨,且暗中撺掇树哥儿,叫他扣下黄四郎的梅姐儿。
小将军府上没那么多规矩,并不知道像梅姐儿这样的如果是颜爻卿来了的话,是要稍微避一避,不能直接见面的。
于是颜爻卿进屋的时候,便刚巧看到梅姐儿言笑晏晏的跟小将军说话。
“你来了。”小将军很得意的介绍,“这位是梅姐儿,那位……身边的人,且得小心对待。”
“梅姐儿。”颜爻卿拱手。
见着小将军还要介绍自己,颜爻卿就打断他的话道:“小将军,梅姐儿是花莲县冉家村的姐儿,正巧我先前见过,是认识的。梅姐儿,不知冉氏、冉大、冉二,还有你爹娘在府城可好?”
梅姐儿看向颜爻卿身后,她以为能看到黄四郎。
“黄四郎没来,你不用找了。”颜爻卿又道,“我先前见着冉氏进了府尹大人的宅子,可是她再嫁了?”
“你……”梅姐儿面对谁都能谈笑风生,可独独面对颜爻卿不能,她知道颜爻卿不是记忆中的颜爻卿,他一定是恶鬼,可偏偏旁的人不信。
偏偏小将军以前是个最底层的士兵,曾经对马将军的忠心倒是有,可他同样的没有什么见识,现如今也没多少心机,见着梅姐儿不说话便插话道:“梅姐儿倒是有个大姐,可是冉氏?她进了府尹大人府上,是个姨娘。”
妾都不是,只是姨娘。
“梅姐儿,狗老爷呢?”颜爻卿忽然问。
偏偏小将军也知道这个事儿,“狗老爷我先前倒是见过,病得厉害,看样子也没几天功夫了。梅姐儿派了不少人伺候狗老爷,说是知交故旧,倒是很心善。”
颜爻卿便笑了,现在狗老爷没有用了,正巧当初他叫林大夫用了些手段,想想狗老爷也到了发病的时候,梅姐儿定然是没想法子给他诊治,否则狗老爷断然不会到这种程度。
“小将军。”梅姐儿猛的站起来,“我在这里到底是有些不方便,过些日子再来商议那件事。”
颜爻卿知道她的一切过往,且看样子颜爻卿还知道她的现在,这叫梅姐儿有些害怕,她不敢停留,说完话就走。
“请。”颜爻卿没拦着。
小将军也没敢,毕竟梅姐儿现在是那位身边的人。
等这梅姐儿一走,小将军就高兴道:“这么没想到你跟梅姐儿还有那样的渊源,往后还当真要多走动走动。”
今日梅姐儿能来找他,就叫他挺高兴的,原本他正准备想法子找那位联系呢。京城的那位皇子他没有法子,难道府城的这位还能叫他跑了不成?
结果颜爻卿也来了,且还跟梅姐儿有这么一层关系,那事情就简单多了。
颜爻卿笑了笑,心里头决定把这件事回去跟马将军好好说说,如果此时见梅姐儿的人是马将军的话,他就绝对不会说出这样的话,更不过觉得多么高兴,反而会心生警惕。
这就是小将军和马将军之间的差距了。
“一定一定。”不过颜爻卿嘴上却不会这么说,他笑眯眯道,“小将军,我觉得粮草还是有些不够。我觉得,若是你去开口的话,他们定然是会把钱粮都拿出来,但恐怕心里头会有些不乐意,那倒是不如让我去做恶人,大不了回头你处罚我就是,到时候他们也不能说什么。”
“马将军那些人现在还是跟活死人似的,他们且还不能死,需要他们稳定军心。”
城外驻守的兵里面还有不少是不知道事情真相的,他们依旧对马将军忠心,所以马将军现在只能活着。
而马将军现在在颜爻卿手中,所以他有说话的底气。
只不过这样深层次的意思小将军没想明白,他只觉得颜爻卿的主意很不错,又觉颜爻卿很识时务,甚至是他心里头想着,大不了等以后事成,象征性的惩罚颜爻卿,回头再给他谋个正经差事就是。
这般想着,小将军便答应了。
颜爻卿微微松了口气,赶忙回去跟马将军说这个事儿。
马将军差点让气死,他呼哧呼哧的喘气,想着那小将军当真是个蠢货,被人耍的团团转都不知道。那梅姐儿先前他就觉得不靠谱,只是没对旁人说话,那小将军却觉得是个宝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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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四郎用刀撑着身体,他已经站不稳了。
眼前的达尔西也没好到哪里去,他深吸一口气,怒吼道:“部落的勇士是绝对不会认输的,再来。”
“我不会后退。”黄四郎低声道,“身后就是他的花莲县,不能有半点差池。”
两个人再次撞到一起,又同时后退,身上的血迹更多了。
黄四郎擦了把脸上的血,觉得眼前有些模糊,他知道这是身上的伤太重的原因,可他不能倒下。
“你倒是一条响当当的汉子。”达尔西以为自己在怒吼,可其实他的声音很小很小,只有自己能听到,他一步一步往前,誓要把黄四郎带回去,便是不能带回去也得杀了他。
这样能耐的汉子留在花莲县是很危险的。
“将军,我们的人有三成没了!”忽然有人在达尔西耳边大吼。
达尔西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这句话的意思是他带来的勇士们,已经死了三成,也就是说十个人中有三个人已经死了,并不是手上,而是死了。
他缓缓转头,这才看到地上躺着的全都是他带来的勇士,他们的尸体都被戳成了筛子眼。
而不远处那结阵的小矮子们聚在一起,拿着长枪扑过来,小矮子们的身影在达尔西眼中不断放大,不断放大,最终变成一座高山压下来。
又有一个部落勇士被戳成了筛子。
第120章
“做坏人也是一门学问。”颜爻卿郑重其事地看着无根生, “你且跟着我学就是,看我如何既做了坏人却又不得罪人的。”
“是。”无根生赶忙拱手行礼。
其实他这一路跟着颜爻卿去大营, 又来了府城,已经学到了很多很多,他可能要回去消化很多年才能完全消化的了。
颜爻卿拍了拍无根生的肩膀,又看向刘哥儿, “咱们走。”
这回不用城中的大户人家想方设法的见颜爻卿,又想方设法的送粮食送钱了,这回颜爻卿反过头来要去找他们了。
正好先前这些大户人家急着联系他, 叫颜爻卿顺理成章的知道了城中究竟有哪些实力不错的人家, 又有那些人家只是虚张声势而已, 还有那些人家跟京城那边关系好, 根本不屑于巴结他。
这些个人家都让颜爻卿写成了小册子, 现如今就按照手中的小册子登门。
而颜爻卿选中的第一家就很有意思, 他一边慢悠悠的走一边还跟无根生解释, “这户人家是后起之秀, 在城中没什么根基,偏偏手中钱粮却有不少。这种人家只有两种情况:要么是有了大靠山,要么是本身能耐。”
“若是他们本身能耐的话,现在忽然声名鹊起, 那定然是有所图。现在是乱世伊始, 定然是所图甚大。不过若是这样咱们倒是可以跟他们合作,不用再勾心斗角的周旋。”
“若是有了大靠山,这又有两种可能, 其一是京城那边的靠山,如果是那样的话,那就有些麻烦了,得想法子撵他们走,等将来道京城再一起算总账;其二便是他们的大靠山不在京城,而是在府城或者是别的什么地方,而这里面又有许多种可能……”
颜爻卿一边解释一边冲着无根生比划,“所以虽然我现在是走一步看一步,但我已经想了很多种可能,于是我走的每一步就成了必然。”
因为所有可能发生的情况他都预料到了,所以不管发生什么事都在他的计划之中,这就是偶然中的必然。
无根生连连点头,他听懂了,但也知道自己恐怕是做不到的。
“你现在做不到没关系,将来的以后,终究有一天你会做到的。”颜爻卿站到高门大户面前,最后说道,“无根生,还有最后一种情况,所有的逻辑推测都不适用,是完全想不到但偏偏会发生的事情,我称之为谬论,一旦遇上这种事,你最好有多远跑多远,因为只有同为谬论的人才能解决这样的事。”
“我记住了。”无根生赶忙道。
先前颜爻卿跟他说的话此刻全部推翻,变成了最后的没有逻辑的谬论,而这种谬论是他不能参与的。
当眼前的大门打开,看到熟悉的人的时候,无根生忽然就明白了颜爻卿所说的谬论。
便是一直跟在旁边,有听没有懂的刘哥儿也明白了。
“叔、婶,好些日子没见,你们可还好?”颜爻卿大踏步的进来,冲着里面穿着绫罗绸缎的两位老人道。
旁边还有好些个下人,他们想要阻止颜爻卿,却又不敢上前,因为他们的主子竟然都肉眼可见的惊恐起来。
“老五!”冉老太的声音都颤抖了。
颜爻卿一步一步上前,脸上的笑容也越来越灿烂,他问冉老太,“婶,冉氏嫁进府尹大人府上过得日子还好吧?怎么我先前看到她虽然穿金戴银的,可似乎瘦了很多,且看样子竟然像是病了似的。”
“叔,梅姐儿跟狗老爷都定亲了,怎么没成亲,难道是退婚了?”
“这……”冉老头竟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因为他并不清楚这件事。
“甄哥和凰姐儿呢?”颜爻卿问,“也好些日子没见了,叫他们都出来我见见。甄哥得长高不少吧?凰姐儿也快要到说亲的年纪了,不知道梅姐儿要给她说个什么样的亲?是府城的这位‘皇子’,还是京城的那位皇子呢?”
颜爻卿一边说着一边打发旁边的下人去喊人,他悠然自得,就像是这府上的主子似的。
有机灵的下人一看冉老头和冉老太这副模样,便偷摸地离开想要去找梅姐儿。
结果颜爻卿的话就跟鬼一样追上来,“你要去找梅姐儿?她现在可不想见我,不信你就去试试,说不定你还会被迁怒呢。”
下人自然不相信颜爻卿的话,她飞快地去了。
梅姐儿刚刚从小将军那边回来,她还心有余悸。
这群从花莲县出来的人中,只有她自己知道府城这位‘皇子’的身份是假的,原本她想利用记忆中的易帖和树哥儿,想要拉拢他们,还费尽周折送了信,结果却跟她想的不一样。
记忆中树哥儿对黄四郎一见钟情,易帖又是个特别疼爱树哥儿的爹,便为了树哥儿一直心甘情愿的辅佐黄四郎,可以说没有易帖的话,黄四郎不可能这么轻易的成功。
她想着把易帖拉拢过来,等将来去京城的时候便事半功倍了。
却偏偏也不知道怎么的,那树哥儿虽然还是对黄四郎一见钟情,却让颜爻卿给搅和了。而易帖,与其说他现在帮着黄四郎,倒不如说是他现在是站在颜爻卿这边。
现实跟想象太不一样了,尤其是记忆中的颜老五跟现在的颜爻卿,相差太大太大了。
“让甄哥和凰姐儿去见他。”梅姐儿冷声道,“你下去自己领罚。”
下人心中一惊,发现还当真是被颜爻卿说中了,只是她后悔已经来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