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嘭’的一声巨响中,那团黑影足足飞出了五六米远。
捂着手臂的江怀瑾,看了眼见血的伤处,眼神瞬间阴戾的射向了不远那团黑影,而下一秒,满嘴是血的江靖越自地上爬了起来,咧着一嘴的暗再次扑向了他。
江怀瑾本想直接弄死这个敢伤他的怪物,但他却发现自己无论是怎么打对方,对方都似一点知觉都没有一样,只一个劲扑上来咬他。
再次被咬了一口的江怀瑾惊叫一声,惹得早已在外蠢蠢欲动的众人都涌了进来,一见到满脸是血的江靖越,被之前流言毒害的人立刻吓的白了脸,毕竟吃人这事对正常人来说还是恐怖了些。
可面对江怀瑾已显得狼狈姿态,他们只能硬着头皮上。
人一多,已经开窍的江靖越自然不会傻到跟他们硬碰硬,他刚才跳出来,也只是气急了想救被轻薄的苏青离,现在目的达到了,他自然是快点走。
还没涌上的众人就见那怪物突然转身攀着墙就跑了,而捂着受伤处的江怀瑾一见人跑了,原地气的直跳脚。
“找,给我把他找出来,我今天一定要将他碎尸万段!!!!”
想将江靖越碎尸万段,这显然是不可能的,因为皇帝还要靠着江靖越这个筹码多去民间赚几波名声呢,所以在江怀瑾派人大肆做搜查时,皇帝第一时间派人来将他给强制带走了,顺便撤走了所有闲杂人等。
而就是这么一折腾,硬生生的直接从下午给折腾到了晚上。
四周望了下没见到江靖越的人,眉头微拧的顾唯舟转身进了自己房间,随之在转身的瞬间,差点没被不远处满脸是血的不知是人还是鬼,给吓的直接跳了起来。
好在跳起来前,对方先说了句话。
“……师傅。”
微松一口气顾唯舟听出了人的声音,小心脏落回了原地,见着不远处藏在暗影中就露出个轮廓的人,他道:“出来吧,都走了。”
“哦。”老老实实的从角落里走出来。
瞧着人脸上那干涸一片的鲜血,顾唯舟有些复杂的看了人一眼,随后转身去院子里拿着木盆打了盆水,又拿了方绢布,坐到了简陋的案边道:“过来。”
小心翼翼的走到人身边,顾唯舟将人拉到旁坐下,抬手将盆中的绢布拎到半干,轻轻的为人拭着额上干涸的暗。
“以后做任何事之前,都要学会量力而行,别做用鸡蛋碰石头这种蠢事。”
被人的话惊回过了神的江靖越立刻抬头想回话,却不想人眉头一蹙,直接伸出另一只手将他的脑袋给按住了。
“别动。”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距离过近的关系,江靖越只觉那向来清冷的声音中带了些恼怒的气急,人抬手间,腕肘正好落在了他的侧脸边上,一呼一吸间满满是自人身上传来的浅浅的馨香,淡淡的,好闻极了。
不敢再乱动的江靖越抿了下唇,小声回道:“……可是他欺负师傅。”
“被欺负一下又不会死。”
听到这不痛不痒的回话,江靖越有些不开心,他郑重而认真的道:“不管怎么样,反正我不能让他欺负师傅。”
手中动作微停,顾唯舟垂下目,似玩笑般的道:“如果你要阻止它要付出你的命,你阻止还是不阻止?”
突然的这么个问题,一下将江靖越给难住了,他纠结的抿着唇,整张脸上变化来变化去的,似在深入的思考着这个问题。
见到他这模样,顾唯舟也没有再深究,而是安静的帮人处理伤口。
就是他手中的伤处已经处理的差不多时,他忽听一句瓮声瓮气的声音自人口中传出。
“如果非要选的话,我还是会保护师傅的。”
顾唯舟怔了,看着烛火中小少年依旧稍显狼狈的脸道:“为什么?”
“……因为师傅是除开父王母后外,真正对我好的人。”
“咱们之间有交易。”
偷偷瞥了眼对面的人,江靖越道:“可是按师傅的说法,我的口头承诺只能算画饼,但现在师傅却是真真正正的对我好。”
“呵……”一声不明调笑,顾唯舟没有再说话,只是静静的给人清理着伤处。
【这小鬼这么快就学会收买人心了,前途不可限量。】
【你这是开心还是不开心?】
咧嘴一笑,【离梦想进了一步,当然是开心。】
【……】梦想。
感受着附浊在脸上的污渍慢慢的消失,江靖越小心翼翼的抬眼看向了对面这个眉眼清冷,在今晚烛光下却显得异常温柔的男子。
其实方才初见人打水拿绢布时,江靖越心里有些猜测,只是他又有些不敢相信,毕竟对方平时待他那么冷淡,却未想他不敢相信的事实,竟在今晚意外的成真了。
虽是冷冷清清的眉与眼,但男子手下的动作却意外的温柔,就像他身上那阵浅浅的馨香。
至于方才的那个问题……
垂了下目,江靖越到底是人生中第一次说谎了。
如果在一切没有发生前,他或许真会傻乎乎的那么选,但到底现在不是当初,这一路而来发生了太多太多的事。
将自私薄凉的人性看透了,他也学会说谎了,学会人与人之间必要的伪善了。
至于为何说谎,不过希望这人能将真本事教给他,而现在他满脑子都只有两个字——报仇!
想着那份沉重的血海深仇,江靖越的眸中第一次露出野心与欲望的种子。
他要登上大敖最高的权力宝座,那样,他才能向天下最有权力的人报仇,那样他才能为他的父王,为他的母后,为王府所有人报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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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的小白花已经不是以前的小白花了
作者今天又要回老家了,最近段时间事情比较多比较忙,更新断断续续的,抱歉哈,会尽量处理完事情恢复过来的~
第68章 尊师重道的重要性 10
‘听说了吗?勤风殿的那个怪物将四皇子给咬成了重伤……!’
‘勤风殿的那个怪物四肢着地, 攀墙走檐,将四皇子的随从咬死了……!’
‘勤风殿那个怪物又满嘴是血的吃了一个人……!’
……
常言道,流言猛于虎,翌日一早,这种愈传愈离谱的流言就飞遍了大敖皇宫的每个角落, 被深宫中的各个宫女太监所熟知。
而大多数没有见过真相的人,总是极乐意的去相信这头猛虎。
故理所应当的, 连以前给江靖越按时送饭的人这两天都没再来了, 那胆怯的模样,好似自己只要踏足这块死亡区域,就定跟那传言中的那般, 被那能上天入地的怪物给啃的丁点都不剩了般。
因没饭吃, 江靖越就只能坐在偏殿梧桐树下,用着双期待的眼睛看着不远顾唯舟走出的走近。
有了这些天的磨合, 顾唯舟算是会了点用柴火煮饭的技巧, 火不能太急,不能太旺, 文火慢煮, 终的近半个时辰后, 一小锅米饭出锅了。
看着自己来到这个世界中,第一次煮成功的米饭,顾唯舟激动的差点没泪含满襟, 他只恨这会手中没有爱疯XS, 不然他定要来个十连拍, 记住这历史性伟大的一刻。
至于下饭的菜,顾唯舟表示,呵呵,那是个啥,不会。
于是端着煮好的小半盆米饭,顾唯舟打算着去犒劳自己一上午的辛苦了,然刚走出小厨房,他就感受到了来自不远处,一束期待又带着点莫明小心翼翼的目光。
崩着张清冷的皮,顾唯舟侧了下眼,果不其然看到了不远梧桐树下,衣衫褴褛,散乱着头发后露出的一双明亮的眼睛。
而那双眼睛正直勾勾的盯着他手中的米饭。
大抵是感受到了他的注视,不远处的江靖越立刻将自己的眼神收了回去,手指有些不安的搅着脏乱的衣摆,整个人看上去有些莫明的小可怜。
见到人这么副模样,顾唯舟暗叹了口气,转身往屋里而去的同时道:“……进来吧。”免得你这小心眼的又记仇。
听到这话,江靖越蓦地抬起了眼望向了不远进屋人的背影,抿了下唇,到底还是纳纳的抬步进了屋。
这还是江靖越第一次走进人的房间,屋内虽显的简陋了些,但各处布置还是能看出清幽的静雅,如同眼前这个眉眼清冽的男子。
拿出碗筷,顾唯舟盛了两碗饭,见人站在门口没动,开口道:“过来坐下吃吧。”说完自顾自的用起了饭。
看着桌案上香喷喷的米饭,江靖越本想抬手去端,但想着自己脏兮兮的手掌,犹豫了一下,用力在身上稍微干净的地方搓了搓后,这才小心翼翼的端起来。
分明只是一碗米饭,连配饭最基本的小菜都没有,但这刻吃在江靖越的嘴中却分外的美味。
自小江靖越也算是享尽天下珍馐,但他却好像从来没有觉得过,原来米饭也可以这么好吃,好吃到他眼中的泪水,竟不知什么时候开始止不住的往外涌。
人生跌宕起伏太过剧烈,从华服锦衣,到人人唾弃,从高高在上的顺亲王世子,到装疯卖傻才能苟延残喘的怪物,这短短不过半年时间,江靖越第一次明白,原来他以前活着的那个世界,是多么的美好。
那是他的父王母后,拼尽全力与生命为他营造的,但他却宁愿自己从小活在残酷中,至少这样,他不会突然发现原来他自诩的全世界,在最上位者眼中不过一场脆弱过份的笑话,至少这样,他不会发现,原来从一开始他就是一无的所有。
“眼泪这东西是最没价值的,因为强者从不需要它。”清清泠泠的声音自旁响起,一如他往日淡漠的温度。
江靖越边往口中扒着饭,边努力想忍住眸中不止的泪,他知道他要听这个人的话,不然,他真的会连最后的机会也彻底失去。
可是无论他怎么做,无论他怎么忍,他就是止不住它们,咸湿的泪水混合着清香的米饭咀嚼在口腔中,令他自口腔苦到了嗓子眼,苦到了心田中。
正待怎么也止不住泪的江靖越,觉得自己会被厌弃,想放下碗筷冲出去寻个没人地方好好哭一场时,忽的他感受到了一只手臂自旁伸来,紧接他只感觉自己落入了一个满是浅馨的怀抱。
后背上,有一只温柔的大手,轻柔的抚着,掌心中的温度,像是满落全世界的温柔。
而伴随着这个轻柔的安抚一起而来的,是那人依旧清冽的嗓音。
“最后一次,哭吧,哭过这次之后你就再也不是当初那个被父母保护在身后,无忧无虑的江靖越了。”
一句话,似无情的敲碎了江靖越那些无数过往的曾经。
那些画面中,单纯的他,觉得世间永远都是阳光明媚的他,觉得皇帝是个大好人的他,觉得荷月是最关心自己的他,觉得来皇宫是件很好玩的事情的他……
那些曾经,都如同锋利的玻璃,将他刺的遍体鳞伤。
他的父王没了,他的母后没了,他的家没了,甚至他自己也随时命有不保……
汹涌的泪水似一朝的决堤,他死死的攥住人的衣襟,在人怀中哭的狼狈不已。
江靖越告诉自己,最后一次,这是最后一次,过了这次他就要努力成为一个强者,而强者不需要眼泪。
正午阳光落满院,简陋的房屋中,那个小小的少年,人生中的最后一次,哭的这般狼狈的伤心。
……
皇帝因之前‘悲伤过度’瘫痪在床,却不知什么时候,皇宫暗地里有小道流言传出,称皇帝这是杀了王爷老天爷降罚,遭了天谴。
这话愈传愈广,就连这偏殿中的顾唯舟也听到了风声,面对这开口闭言间的神鬼之说,顾唯舟沉默了良久,只对001号说了一句话:身为一个社会主义接班人,我现在感觉很自豪。
完全不知道人就是纯粹酒精中毒导致的中风的古代群众们,只能将这不知明瘫痪的锅给甩到了万能的鬼神身上,最后皆大欢喜,这事终于如愿的传到了皇帝耳中。
当天,瘫痪在床的皇帝直接杖毙了百人,鲜血的腥味弥漫在大敖皇宫上头久久都未散,而死亡的威胁同样也笼罩在了大敖皇宫的每个人身上。
比起那些爱嚼舌根的炮灰下人们,那么一小撮能在混在深宫中混的如鱼得水的宠臣,在皇帝震怒的这个时间可就显得极为重要。
深知皇帝忌讳的他们也不硬怼,而是开始转移所有人的视线。
皇帝诞辰快到了!
此谏一出,不出任何意外,被吓的瑟瑟发抖的大敖皇宫所有的视线,全部被牵引走了。
对皇宫内的众人来说,不管是勤风殿的怪物也好,还是杖毙百人也罢,到底还是比不上那最高位上人的诞辰这件事,所以一昔间,整个大敖皇宫忙了起来的同时,也被浓厚的喜庆团团包围。
只是不管外界到底是何种热闹,被一旨圣旨隔离的偏殿,依旧是一片岁月的静好。
七月流火,深秋的梧桐枝头是一片的好不漂亮,簇簇的艳丽如同一团耀眼的火烧云。
树下,俩人都坐在石凳上,顾唯舟手拿剪刀,正在给人修理着因前段时间装疯卖傻,而咎成一缕缕凌乱不堪的长发。
已经很长一段时间了,偏殿这里没有来过任何外人,因皇帝的诞辰之喜,原来被派来这里叮哨暗阁的眼线也全都收回了去,所有人的目光都移上了最上位的皇帝身上。
那些人走了,顾唯舟也着手打算着为人换个新形象了,毕竟那些暗处的人这些天也看到了,这传说中的‘怪物’似乎格外的听偏殿中苏青离的话,苏青离为他换去这蓬头垢面的形象,也并不是什么出格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