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席台上体育部的学生开始疏散操场上的人群,跑道中央的草坪一半要用作颁奖台,一半要用作明天扔垒球的比赛场地。
早上的天阴了两小时,开幕式结束没多久,天上的厚云逐渐散开,太阳冒出来一半,阳光直直地投在操场上。
运动项目在十点半准时开始,高三一班的座位被分在观众席的最中央,座位很高,观看角度极好,能一览跑道的每个角落。
用傅禹的话说就是——
“OMG,这他妈位置高得跟皇帝登基的龙椅似的,高堂之下全逃不过朕的火眼金睛。”
赵辞和唐圆看到傅禹靠在椅子前的栏杆上,跟乡下人进城一样没世面,嫌弃地别了两眼走开了。
“滚下来,丢不丢人。”
江白逸坐在椅子上背文言文,傅禹站他面前把光都挡没了。
傅禹第一次参加国内的运动会,还真没见过世面,坐回椅子上后兴奋地左右张望,结果兴奋了没多久就被王复生叫走了。
“水。”沈一星给大家拿完矿泉水回来,冷冷地把水放在江白逸座位旁边,见傅禹不在,问道:“傅禹呢?”
唐圆说:“被王复生叫走了。”
赵辞偷笑道:“他运动会没报名,体育部拉他去做裁判,不加学分的那种。”
“哦。”
傅禹不在,气氛没人调动,赵辞和唐圆聊了会天,说是有什么事要办,相互挤眉弄眼,勾肩搭背地离开了。
班上的其他同学看视频的看视频,打游戏的打游戏,沈一星和江白逸坐一块儿,人家背课文他发呆,十几分钟的时间里江白逸没搭理他,沈一星觉得尴尬的要命。
至于为什么会尴尬,他自己也不知道,平时江白逸不来烦他,他高兴还来不及。
“你在干嘛?”江白逸在背课文,有眼睛的都知道,但沈一星就是要明知故问。
江白逸背得认真,没听清:“嗯?你说什么?”
沈一星抿抿嘴,不想问了。
他看着江白逸手里的书,文言文的注释和翻译都记录得很详细,字也写得很端正,看来是真的在为考进年级前三而努力。
只是这字......怎么这么熟悉?!
“......你拿我书干嘛!”沈一星抽^出江白逸手里的书,仔细翻了翻,扉页上清楚地写着“沈一星”三个字。
沈一星问:“你自己的呢?”
“这。”江白逸从旁边的位置上拿出本崭新的语文书,书的边边角都是平整的,里面翻开来一字没写。
沈一星翻了几页,沉默会把自己的书重新递给江白逸:“你好好看吧。”说完,还担忧地瞟了眼江白逸,问道:“你都看得懂吗?看不懂可以问我......”
江白逸原本想说自己又不是不认识汉字,结果听沈一星都这么说了......
他立马把语文书摊在腿上,装可怜:“看不懂。”
沈一星明显一愣,问道:“看不懂你刚才在背什么?!”
江白逸说得理直气壮:“天气这么好,我发呆不行吗。”
“......”沈一星拿江白逸没辙,长叹口气,两手托着下巴支在自己的腿上,“你哪看不懂?”
江白逸被傅禹传染了,吐词洋气且装逼:“AL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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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会儿还有一更,看着头顶的短小称号,羞愧自尽……
感谢[银]的地雷,爱你们~
第34章 (二更)
再洋气再装逼也躲不过被沈一星鄙视的份。
江白逸挨了沈一星个白眼, 无形中把自己暴露成了个二百五。
阳光洒在书页上,有点刺眼。
沈一星抬手挡了点光, 两根手指微弯, 敲了敲书本说:“我从第一句开始讲,只讲一遍, 再听不懂别怪我。”
江白逸说:“好。”
沈一星探出身子,指尖点在笔记上,将每个句子的翻译细化开, 再仔细地讲解字词之间的解释。
江白逸起初听得认真,后来乏了,目光慢慢移向别处。
沈一星的衣领间露出白嫩的后颈, 单薄的身子套在宽大的校服下,后背延长的曲线消失在尾骨处, 衣摆往上收了点, 露出若隐若现的校服裤腰。
体内逐渐涌起一股燥热, 热度燃起了心中迸发出来血液,江白逸的手悄悄地悬在沈一星背上,隔空描摹想象出衣服下赤^裸的脊背。
再往下的地方, 江白逸不敢过多想象,他想着自己对沈一星的喜欢, 好像没那么单纯了。
他有点希望沈一星把笑容只留给自己, 想把沈一星紧紧地圈在怀里, 更想......占有他的全部。
气温仿佛回到了六七月的酷暑时节, 这天热得江白逸口干舌燥, 还他妈特想脱衣服。
江白逸皱着眉,拎起沈一星的后领,把他的衣服拉挺弄顺之后,心虚地别开眼,顺道还正正经经地教训道:“别用这种姿势说话,还有,你衣服穿穿好,裤子往上拉点。”
“你在说什么?”沈一星才讲到一半,突然被江白逸蛮横地拎起来,又是拽衣摆又是扯衣领,现在还教训些有的没的。
听着江白逸的话,沈一星手伸到背后,隔着校服摸了下裤腰。
裤腰是松紧带的,拉的位置也是沈一星觉得最舒服的最适应的程度,并没觉得有什么问题。
沈一星不满地说:“裤子再往上拉点就露脚踝了。”
桐楠国音校规巨多,十几张A4纸都不够写的,其中就有一条是“在校学生校裤裤管不能高于脚踝”,违反了校规要是被学生会抓到得扣班级荣誉分。
当然,像江白逸这种不管刮风下雨都是露着脚踝,要风度不要温度的人,学生会也不敢拿他怎么办。
沈一星拿起被江白逸抛在一旁的语文书,有些心疼地抚平被折到的书页脚,没好气地对江白逸说:“你不听我就不讲了。”
“我在听啊。”
江白逸心不在焉地打开矿泉水,抬起下巴,嘴唇包裹住瓶口,视线沿着矿泉水瓶身看过去,沈一星还立着,修长的双腿稍稍分开,隔着裤子的间隙能看到彩色的水泥地。
江白逸的目光从沈一星腿间飞快地扫过,再假装什么都没看到,眼珠子慌乱地往左边移,等喝完大半瓶水,体内的燥热才勉强被浇下去。
“喂。”沈一星看江白逸的目光更冷更不爽了。
“怎么了?”江白逸默默地把矿泉水放回原处,把心里不单纯的想法藏得好好的。
沈一星冷声说:“你喝的是我那瓶。”
“噢......”江白逸看了眼自己的脚边,两瓶矿泉水,一瓶没开封,另一瓶只剩一点点水了。
江白逸没觉得有多大不妥,把自己没拆封的那瓶补给沈一星:“还你的。”
看着沈一星润泽柔软的嘴唇,江白逸挑起眉开始说骚话:“刚才那样是不是算间接接吻了?”
这还不够,江白逸又多补了句:“你在介意吗,介意的话我委屈点,给你亲一下当做补偿你看行吗?”
“滚。”
沈一星原本只是想提醒一下,现在倒好,听完江白逸的话后他的耳根子烧得发烫,白皙的脸又红了。
江白逸见沈一星坐下来的时候满脸红晕,怕调戏过头惹沈一星生气,他揉了揉人家的头发,笑道:“沈一星,能不能跟你做个交易?”
“不能。”沈一星正在气头上,是因为羞得生气,所以现在不想搭理江白逸。
“我教你《凡尔的夏》终章下篇,你辅导我考进年级前三呗。”
沈一星开了瓶新的矿泉水,喝了一大口,冷静完问道:“你想我辅导你考进前三?”
江白逸认真地点头:“嗯。”
沈一星呛了口水,差点没被笑喷:“这跟教猪识字有什么区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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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白逸:我脑子里有颜色了。
第35章
“你指我是猪?!”
沈一星没想到江白逸反应这么激烈, “你说话声音小点。”
“笔记本上第四十五页第十九行。”江白逸从旁边拿出笔记本丢给沈一星,往他的身上瞟了眼, 眼神中还夹点不屑, 说话轻飘飘的:“你先看一下。”
“你怎么还把我笔记本都带来了?”
江白逸拿出来的笔记本是沈一星几天前借给他的,借出去时江白逸翻过几次, 后来没多久就跟供传家宝似的被他藏在了抽屉里,
沈一星半信半疑地打开笔记本,翻到第四十五页, 照着江白逸说的一行行对过去。
江白逸继续说:“‘爽籁发而清风生,纤歌凝而白云遏。’中‘遏’的注释你写了‘停止’。”
沈一星的手指停在“遏”字旁,他的确标注的是“停止”。
“第二十八页右下角还写了一串音符。”
沈一星走神的时候喜欢写谱子, 第二十八页的确有他写下的一小节音符。
“第十六页倒数第四行……”
“等等!”沈一星眯着眼睛随便翻了几页, 试探道:“你全背下了?”
“当然。”江白逸轻笑道:“我记性好。”
一个连班上同学名字都记不全的人,现在正在沈一星面前吹嘘他的记性好。
“你记性好怎么月考只能考四分?”
“我那是……”江白逸月考考四分是事实, 但这并不影响他吹牛逼:“懒得学。我要认真学了, 怕威胁到你的榜一。”
沈一星收回自己的语文书和笔记本,视线越过江白逸看向他旁边的椅子, 最上面堆了本《历史考试重点归纳与练习》, 下面的书只露了个边角, 大概是什么科目的习题集。
操场离教学区比较远, 懒得两边来回跑的学生就把一整天要用的东西都带上了,但别人带的都是充电宝、纸巾、小说书, 整个班唯独江白逸带的全是教科书和习题集, 仿佛学渣中的一股清流。
“你确定教我终章下篇?”沈一星有点不太相信江白逸。
“我骗你干嘛。”江白逸膝盖蹭蹭沈一星, “你只要教我数学就够了。”
沈一星想了会,怕江白逸会反悔,说道:“那你先把下篇的谱子写下来。”
江白逸脸一沉,把沈一星勾向自己:“你不信我?”
“……教你数学也可以,但能不能进前三要靠你自己。”沈一星两手抵在江白逸肩上,努力拉开两人的距离:“你先把手松开。”
“累死我了,裁判员原来就是去帮忙搬东西,我差点儿把腰闪了。”
傅禹做完苦力回来,刚坐下就看到旁边两个人勾搂在一起,青天白日,两个人男的,居然在当众调情?!
“哗——”
一把遮阳伞在沈一星和江白逸身边打开,将他俩和后面的同学分隔开,形成一小半隐蔽区域。
傅禹轻咳了声:“那什么……注意场合,实在不行去厕所解决。”说完,意味深长地看眼两人,默默地起身换到了后面的空位置上。
遮阳伞班上许多女生都撑开了,主要是怕被晒黑,所以江白逸和沈一星这儿放一把并不算突兀,只是傅禹的话让人有点……尴尬。
“松手,快点。”
“哦。”
沈一星脱离江白逸的臂弯,故作镇静地翻开手上的书,书上一个个字明明他都认识,连成一串看起来却忘了都是什么意思。
只是被江白逸勾了一下而已,以前也不是没遇到过,没什么可害羞尴尬的。
沈一星在心里是这么安慰自己的,但当他的目光移向江白逸时,又有了另外的想法。
江白逸这人除了成绩差一点,其他都挺好,会关心人会照顾人,会在他被人打的时候去替他出气,会送他礼物逗他开心,还会在他紧张害怕的时候紧紧地握住他的手。
沈一星以前不懂什么叫喜欢人,直到最近他才慢慢明白。
所以江白逸靠近他就紧张地不行,一有亲密接触他就脸红得要命。
真是被江白逸说对了,他就是口是心非的人,明明喜欢还总说不喜欢,一直在用抗拒掩盖内心的真实想法。
指甲在书页上划破条缝隙,沈一星深吸口气,说道:“江白逸,我们要不……”
“什么?”江白逸低头打着草稿,“沈一星,这个坐标轴怎么看啊?”
算了,还是不说了。
沈一星没法再经历被人抛弃的孤独时光,这个世上只有自己永远不会抛弃自己,他喜欢自己就足够了。
“你在写哪题?”沈一星调整好心情,抽^出江白逸的草稿纸,从乱七八糟的数字中找到个歪歪扭扭的坐标轴,顿时有种教不下去的想法。
见江白逸皱着眉,沈一星到嘴边想鄙视他的话换成了“我教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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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午的比赛项目进行得匆忙,只完成了几组短跑比赛,沈一星和江白逸报名的五千米是在明天,下午的时间他俩和唐圆赵辞一样很无聊。
傅禹比他们四个惨多了,中午刚吃过饭连凳子都没坐热就被体育部的叫去做苦力了。
用功学了一上午,到了下午江白逸的脑细胞就开始罢工了,何况阳光好,天气也暖和,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就想睡觉。
手臂抬起又放下,江白逸想抓抓沈一星时却发现身边的座位是空的,人不见了。
他做上一题的时候沈一星还教他了来着,这才几分钟,人都没影了。
江白逸转头问身后的唐圆:“沈一星呢?”
唐圆不关注沈一星,倒是赵辞抢答道:“好像去琴房了,星儿说要去准备市级比赛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