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帝和皇后刚刚成婚没几日,后宫就又进了一位女子,那女子还是皇后进宫前的“死对头”,这让后宫内的宫人,朝中的大臣,民间的百姓要怎么看待皇后?
而在这是入宫的谭清萱,又会被人们误解成怎样的妖妃?
所以萧霁宁不是要故意推迟让谭清宣进宫日子,而是要选个恰当的时机才行。
阮佳人闻言立刻端正了神色,点头道:“是,皇上对臣妾和萱儿有再造之恩,臣妾一定会竭尽所能,为皇上打理好后宫。”
“你也不用那么严肃。”萧霁宁抿着唇角,淡淡地笑了一下说,“若无意外,朕的后宫很长一段时间内可能都只会有你和谭清萱两人,没什么复杂的,但是,即便如此,你和谭清萱也要将后宫所有权势牢牢把握在你们两人手里。”
萧霁宁再三强调后宫的权利不能被旁人夺去,但是他又说了后宫之中只会有两位嫔妃,阮佳人实在不懂这后宫的权势还能落到谁的手里,不禁微微皱眉面露疑惑。
不过萧霁宁很快为她解答了这个困惑:“过几日,朕便会将太妃纯氏尊为太后,等她入住寿康宫后,朕就会让谭清宣入宫。”
阮佳人听到这里才骤然想起——是了,萧霁宁这位云楚帝还没有尊生母为太后呢。
要知道,古往今来太后的权势有时甚至可以架空皇帝,不容小觑;就算在后宫之中,太后有时也会和皇后争夺后宫主权。萧霁宁早不尊晚不尊,偏偏要在她进宫成为皇后执掌后宫了才尊纯氏为太后,摆明了就是不愿意让太后插手一点后宫中的势力。
虽然阮佳人之前就听说过萧霁宁和那纯氏感情淡薄,不然也不会迟迟不尊她为太后,却没想到他们俩母子能不合到这样的地步。
但阮佳人是个聪明人,她只会听萧霁宁的话,其他的事萧霁宁不说,她一概不问。
况且身为辅国公的女儿,如果连萧霁宁话说到这份上了她还是什么都不懂,那她也不用坐这皇后之位了,所以阮佳人笑道:“皇上的意思,臣妾明白了。”
萧霁宁也放心了:“皇后明白就好。”
萧霁宁觉得,纯婕妤这种为宫斗而生的女人,就该找同类来对付她。他将后宫所有权利都交给阮佳人和谭清萱,就是希望她们两个能够牵制住纯氏,不要让她来找他的麻烦。
可萧霁宁也有些担心,他不知道阮佳人能不能够做好这件事,毕竟婆媳向来是个千古难题,要是纯氏以孝道压人,又仗着婆婆的身份对阮佳人施压,那阮佳人还真有些不好办。
而阮佳人深知萧霁宁到底是怎样在尽心尽力地帮助她和谭清萱在一起,那她们俩也应该为他做些事。故而阮佳人很快就给萧霁宁献上了一计良策:“对了皇上,臣妾听说太皇太后因病去了金陵的永安园休养,已经去了数月了。”
没错,去年云鸿皇帝因为中毒死的突然,而如今轮到萧霁宁坐皇帝时,这时间也才过去了一年而已,当初的太后,如今的太皇太后在二皇子死了,四皇子登基后便去了金陵,说是不再过问京中事——但是萧霁宁明白,太皇太后她只是怕再留下来被四皇子对付。
更何况四皇子对他的生母温嫔极其恭敬孝顺,有温嫔做太后,这后宫里哪里还有她容身的位置,所以太皇太后干脆直接去了金陵,在那边享福。
所以萧霁宁听见阮佳人提起她时还愣了一瞬,继而挑高眉梢,期待地示意阮佳人继续往下说:“没错,皇祖母确实去金陵许久了。”
阮佳人笑道:“可是皇上您也知道,夏日将近,金陵比京城要炎热许多,臣妾怕太皇太后的身子熬不住,不如由臣妾派人前去金陵,将太皇太后从永安园里请回京城安享晚年吧。”
萧霁宁闻言都想给阮佳人鼓鼓掌了。
纯氏成了太后以后,这后宫论尊卑,连他这个皇帝有时都不得不对纯氏低头,可阮佳人把太皇太后——纯氏的婆婆请回来后,纯氏也得受太皇太后的桎梏。
萧霁宁就不信了,有这几个人和纯氏斗,纯氏还有那个闲工夫来骚扰他吗?
“皇后真是聪明。”萧霁宁高兴之余,也不介意把快乐分享给旁人,所以他也对阮佳人道,“夏日已近,皇后日后若是有哪里不适,可请女医谭清萱进宫来把把脉。”
阮佳人亮起双眸,激动道:“多谢皇上。”
因为已经想好了要怎样对付纯氏,所以萧霁宁回了养心殿后御笔一挥,立马就写了道圣旨——尊甘泉宫的太妃纯氏为太后。
不过也因为心情好,这天晚上萧霁宁困的也早,就不是很想再在夜里去御花园散步了。
然而京渊这晚是当值的,昨夜萧霁宁特地问了他何时才会又当值,京渊还以为今晚萧霁宁也要来“偶遇”他,却不想他在御花园特地“巡视”了好几圈也没瞧见萧霁宁的影子,后来才听宫人说萧霁宁今夜已经睡下了。
京渊又气又好笑,偏偏今晚他还得当值,不能随意离开岗位,否则他还真想潜进萧霁宁睡觉的养心殿,狠狠掐一把这个小骗子的脸。
三日后,因为封后大典已经结束,萧霁宁便封了七皇子和八皇子为钦差大臣,命他们代他巡视大萧各州府,揪出尸位素餐,不尽职守的贪官污吏。
两位皇子出京之前,还是萧霁宁亲自去送的他们。
眼看都快到城门口了,萧霁宁还没有回去的意思,七皇子和八皇子就劝他道:“皇弟,你送我们到这里就行了,快些回去吧。”
“皇兄,我有些事想和你们说。”萧霁宁却悄悄摸摸地将他们两人拉到一旁,从怀里拿出一小本书册道,“我这里有份名单,上面记载着一些官员的名字,麻烦两位皇兄巡视州府时,着重探查这些官员。”
这份名单当然是萧霁宁根据系统官职表里看到的数据,所列出的道德太低、智力不达标或是野心值太高的官员名单。
道德太低很明显,该官员一定存在着贪污受贿的行为,甚至是一方恶官;而智力不达标……则是该官员可能道德够了,但却是昏庸无能之辈,这样的官员可能本事没做什么错事,可是为官糊里糊涂,很容易被人言蛊惑,错判一些案情,造成冤案,若是七皇子和八皇子不能查到什么,那这位官员倒也可以暂时继续糊涂下去,若是查到了什么——只是换个更有能力的官员去坐他的位置了。
七皇子和八皇子匆匆看了一眼这本册子后就顿时明白其重要性,立刻对着萧霁宁保证道:“好,皇弟你放心吧,皇兄们一定会替你守好这大萧江山的。”
也不止是为了他呀。
如果七皇子和八皇子真的做出了什么政绩,那七皇子在民间的声誉就会很好,如果以后他要做皇帝,也方便萧霁宁将皇位传给他;如果七皇子不做皇帝了,而是京渊做,那七皇子所得的民心也可以在一定程度上保证他的安全。
但这些事萧霁宁都没有和七皇子详说,只是点了点头,叮嘱七皇子和八皇子道:“七皇兄、八皇兄,你们多保重。”
七皇子拍拍萧霁宁的肩:“你也是。”
说完这些话之后,七皇子和八皇子就坐上了马车离开。
萧霁宁站在城门上,望着城门外那辽阔无际的天地,目送他们远去。
“陛下。”京渊缓缓走到他的身边,“该回宫了。”
萧霁宁答应道:“好。”
今日萧霁宁出宫为七皇子和八皇子践行并没有穿着龙袍,身边也只跟着一个负责保护他安全的京渊,两人都是微服打扮,十分低调。
他们回去时也没坐马车,而是一起缓缓走在京城的街道上,看着京街上来来往往的行人游客。
不知不觉间,就走到了一品楼门口。
第73章
一品楼, 这个曾经让萧霁宁为它魂牵梦萦的地方,哪怕到了现在, 他现在再次来到这里时还是会迈不动腿。
所以萧霁宁就在一品楼面前停下了。
跟在萧霁宁身后的京渊见状也停下脚步, 凑到萧霁宁耳边低声问他道:“陛下想进去听听书吗?”
萧霁宁想,但也不是太想。
一品楼曾经让他魂牵梦萦,是因为里头的说书老先生讲故事抑扬顿挫, 有趣生动,叫人仿佛身临其境一般;可是自从京渊回了京城以后,这里头的说书老先生就一直在收钱讲京渊的丰功伟绩,萧霁宁只觉得他的白月光堕入了风尘,难道他花钱来一品楼喝茶吃点心, 就是为了听京渊如何英勇神武的吗?
京渊仿佛看穿了萧霁宁心中所想,笑了一声又道:“听说一品楼前几日换了位新的说书先生, ”
萧霁宁闻言微怔:“换了一位说书先生了?”
“是啊。”京渊回答他道, “我听说这位先生和先前那位先生不一样,这位先生只讲自己写的书,不讲旁人的书,且他自己的书在讲完之后才会印刷成册, 供大家阅读,在此之前, 其他人若是想知道该书的故事情节, 就只能来这一品楼听他讲书。”
其实讲起来,这位说书先生京渊也是只听说过,还未曾见过, 这件事也是他的属下在说书先生换了以后来询问他,要不要继续再买通说书先生讲他的故事时告诉他的。
京渊当时给属下的答复是:不用。
且以后都不用再让说书先生讲他的故事了。
不过倒是可以让说书先生讲讲如今大萧当今的皇帝——萧霁宁的故事。
为此,京渊还特地拨出了一笔银钱,让下属去一品楼买通新的说书先生,结果却被婉拒后才知道新说书先生的性子的。
京渊觉得,以萧霁宁这个呆愣愣的脑袋,若没有人提醒他,或许萧霁宁很难明白一个人的事迹经过说书人和黎民百姓的口口相传后,能够带起多大的影响。
但是现在他对那个位置没有兴趣了,所以说书先生也不必再讲他的故事了。
京渊是看萧霁宁整日在皇宫里待得无聊,今日恰好能够出宫,便想让他在宫外多玩一会儿。
当然了,京渊也有着自己的一些私心。
毕竟萧霁宁如今是皇帝,出行身边都必须有侍从陪着,一旦回了皇宫,他就很难再找到这样与萧霁宁独处的机会了。
“还有这种事?”萧霁宁听京渊这么一说,果然被调起了兴趣,他想了想,觉得今日宫中也没有什么要紧事物需要他急着回去处理,就对京渊说道,“既然我们来都来了,那就进一品楼听听这位新来的说书先生讲的故事如何吧?”
京渊扬唇笑道:“好。”
他们今日来的倒也恰好,那位新来的说书先生听说还有一刻钟才开始讲书,他们没有错过。只是京渊和萧霁宁刚进一品楼,就被酒楼里大堂里乌泱泱几乎坐了一半的女子给惊住了。
受时代限制,萧霁宁这辈子还没见过这么多的女人同时出现,见此阵势都吃了一惊,拉住跑堂的问他道:“六子,这……这是怎么回事?”
跑堂的看见萧霁宁的面容后双眸顿时亮起:“诶,这不是宁公子吗?”萧霁宁以前常常来一品楼听书,出手也算阔绰,所以跑堂的记得他,“哎呀,您可是好久没来了。”
“是呀,最近有些事要忙,今日才得了闲过来。”萧霁宁笑了笑。
跑堂的又问萧霁宁:“那您今日也是来听书的吗?不知您是否还要订雅间?”
萧霁宁点头:“我们的确是来听书的。”
跑堂的闻言无奈地皱起眉道:“哎呀,可是宁公子,今日的雅间已经订满了。”
萧霁宁看也看得出,雅间一定被订满了,否则也不会有那么多女子坐在大堂里。
不过萧霁宁今日还真不打算进雅间坐,以前他来一品楼时,坐的一般都是雅间,他还从没在大堂找位置坐过。不过雅间虽然清静舒服,但是看不到一品楼里形形色色的客人们,且萧霁宁觉得坐在大堂里和其他人们一同听书还别有一番趣味,于是在进一品楼之前他本就不打算包雅间坐,而进了一品楼后,跑堂的又告诉他雅间被坐满了,所以萧霁宁就道:“那我们在大堂坐也可。”
跑堂的立刻点头哈腰将萧霁宁和京渊迎到大堂靠近墙边的地方,找了张空桌让他们坐下:“好,那您请坐,小的马上给您上茶。”
待跑堂上了壶好茶后,萧霁宁又对他说:“再给我们来一盘状元糕吧。”
状元糕是一品楼的特色糕点,萧霁宁每次来听书都会习惯性地点上一盘慢慢吃。
“好嘞!您稍等!”跑堂的记下萧霁宁说的话后就跑开去厨房找厨师了。
而京渊望着垂眸敛目,忙于给自己倒茶喝的萧霁宁,开口徐声问他:“陛下,大堂人多耳杂,不如我们还是去坐雅间吧。”
萧霁宁也给京渊倒了一杯茶,说:“可是雅间都坐满了呀。”
京渊却道:“但是微臣的雅间一定没人坐。”
哦,有钱人的雅间。
萧霁宁听完后觉得心酸,像他这种贫穷的皇帝,只能坐坐大堂了体验普通百姓的感受了。
“诶,不用,老是坐雅间也没意思,况且我想就近看看这位说书先生的模样。”萧霁宁在外从不自称自己为“朕”,他还对京渊说,“京将军你也别叫我陛下了呀,外头人这么多,等会被什么人知道了,我的身份不就暴露了吗?”
京渊闻言举杯喝茶的动作顿了顿,抬眸看向萧霁宁——大堂里那么多女子,他真的是只想看看说书先生的模样吗?
不过京渊没明说,只是问萧霁宁:“那微臣该叫陛下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