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演得像,谢宴把脑袋在水下起伏几次,最后手脚一摊,不挣扎了就那么往水下沉去。
池水被四周的玉石金器照得不太清楚,可隐约却能看清楚,阮晟听到这一句惊然回头,就看到这一幕,脑子空了一瞬,几乎没来得及细想就直接冲进了水里。
没几下就划到池底谢宴的身边,刚想努力用脑袋顶.着谢宴让他浮起来,并用四肢爪子去抓谢宴胸口的衣服,结果,他的爪子刚碰到谢宴的胸膛,那本来摊开像是没任何生机的双臂猛地一紧,直接把他抱了个满怀。
甚至怕他继续跑,手脚并用死死给抓在怀里,这还不算,在水底他清楚对上谢宴噙着笑意的双眸,哪里有半点溺水的迹象?
阮晟气得挣扎几下,谢宴抱得更紧,立刻浮出水面。
等呼吸到新鲜的空气,谢宴赶紧道歉:“没头脑你别生气么,我这不是好久没见你,多念着你啊,可你个小没良心的,竟然见到我就跑。我这心啊,哇凉哇凉的,只能用这种办法,好在这证明没头脑你心里还是有我的对不对?呜呜呜,没头脑就原谅我这一次?”
谢宴见好就收,真把兽给气到了,以后彻底不理他,他就凉拌了。
阮晟半眯着兽眸,浑身的鳞片湿.漉漉的,本来正气得不行,可因为离得近了,对方近乎透明的衣服更是近在咫尺,他莫名觉得浑身燥热,努力挣扎几下,想让他离自己远一点。
可他这样,谢宴更急了:“别介啊,都是好兄弟,虽然我这次没给你带好吃的,可我给你带媳妇儿过来了!”
看怀里的兽更挣扎了,谢宴赶紧带着兽游到一边,把书简给划拉一下展开,指着其中他觉得最漂亮的一只雪鹿指着给他看:“没头脑你瞧,你媳妇儿漂不漂亮!”
阮晟发现自己挣扎也只是徒劳,忘了对方那力气简直让他望而兴叹,只能转移注意力随意瞥了眼,可这不看还好,看了难以置信望着那比他如今兽身提醒大了不知多少的雪鹿,深吸一口气,再吸一口;这是给他找母兽还是给谢宴他自己挑选日后的宠物呢?不对,特么的,他堂堂一国之君,压根不需要什么母兽!
他是能化成人形的,他不需要!
谢宴一直注意着兽,看它只是瞥了眼,兽眸里突然蹿起一团火,哎呦一声抱紧了:“没头脑你不喜欢啊?不着急啊,还有别的呢,你瞅瞅这只,母雪豹,瞧这皮毛瞧着小腿儿爆发力,日后生出的崽绝对是宫中一霸,当然,你要是不喜欢这色儿的,这还有母黑豹,瞧瞧这霸气威风凛凛迎风而立的威武身姿?”
阮晟幽幽耷拉着眼皮,已经懒得理会。
挣也挣扎不开,他能选择不看吧?
谢宴一个个指给兽看,结果兽兽眸一闭,不理他了。
谢宴遗憾:“不喜欢啊?一个都没看中的?”也稀了奇了,他们这么对盘,眼光应该也差不多啊?
谢宴以为自己声音小,嘟囔一句,遗憾把书简收起来。
阮晟睁开一条眼缝:谁跟你眼光差不多?
只是这一看因为被谢宴强行压.在怀里,因为要看书简,角度倾斜一下,从他如今这个角度,刚好能把不该看的该看的都看得一清二楚,阮晟浑身的鳞片抖了抖,慢慢继续把脑袋往一边一扭,眼不见心不烦。
可……这人不放过他啊!
谢宴把他干脆抱起来,两只手放在前爪下提起来晃了晃:“没头脑你先别睡啊,你好歹再看一眼,我选的你看不中你可以自己选啊,许公公可说了,你都是成兽了,等三月份就要步入发青期了,你头一次发青是不懂,我跟你说,特别不好受!”
阮晟继续消极态度不配合,特别不好受?怎么,你还体会过不成?
谢宴是没见过,可好歹养过猫猫狗狗的,这些还是很了解的,看没头脑完全没听进去,或者压根听不懂,可作为一只诚.心诚意替没头脑着想的,谢宴黑漆漆瞳仁一转,叹息一声:“没头脑啊,不是我吓唬你,你要是真的不选,到时候可就两个选择,这第一个你不选,可只能选第二个了。你知道第二个是什么不?”
阮晟闭着眼脑袋偏到一边,就算是谢宴几乎晃悠,他任兽身随意飘零就是不给任何一个眼神,再说,他也不能表现出来自己能听懂啊,结果,就听谢宴凑近了,老神在在朝下扫了眼,总结道:“你肯定想不到,或者,没头脑你也想被咔嚓了?”
阮晟一开始没听懂,可等慢慢回过味儿来:不、不会……是他以为的那样吧?
结果,某个还不遗余力在威胁:“就是绝育,你不知道,当初我养的那几只被带去绝育时回来就呆了,那凄惨像是花骨朵凋零凄惨的小模样,惨,就一个字,惨啊……”
阮晟听着某人声情并茂的描述,觉得脑仁都在疼了,浑身的鳞片想到那种画面就觉得某个地方一凉,鳞片炸开,慢慢睁开了眼:他想他把太、太监了?
谢宴还没觉察到危险降临,苦口婆心:“没头脑啊,孤家寡人和兽妻兽妾成群,你选一个吧?”
回应他的是兽忍无可忍再无需再忍的脑袋撞击,谢宴手一滑,还真的被阮晟找到机会给挣脱开,直接四肢并用,用这辈子都没有过的最快速度,直接蹿到了兽殿的最高层,居高临下望着躺在那里怀中无兽的谢宴:他再放他进来,他就不姓阮!
谢宴在殿下哄了许久都没把兽给哄下来,最后时辰拖得太久,只能先把之前脱掉的外袍穿上,蔫头耷脑抱着书简走到殿门口,还没舍得朝上继续挣扎:“没头脑啊,你确定……不再选一选?”
阮晟直接跳到他看不到的角落,用行动表示他的拒绝。
谢宴只能遗憾离开,先去洗漱泡了个澡换上一身干净的衣袍去了偏殿接小如安。
因为时间来不及,谢宴就没擦头发,左右整个养心殿都烧了地龙,倒是也不冷。
可这吓坏了许公公,这位是谁,那可是皇上的心头肉,这燕妃娘娘要是惹了风寒,他这条老命可悬了,赶紧上前询问这是怎么了:“娘娘啊,您身体刚好,可得仔细着。”
谢宴接过许公公递过来的干巾,要是他不接,眼瞧着许公公要亲自给他擦。
谢宴不太喜欢旁人接触自己的身体,拒绝之后就干脆坐在一旁擦拭。
小如安本来看谢宴过来就依偎过来,想让谢宴陪他玩,可看到谢宴在擦头发,就乖乖先去一旁自己玩了。
许公公赶紧趁着这功夫询问怎么回事:“娘娘,你刚去了兽殿,这……是不是出什么事了?”许公公怕兽殿那位主子出事,这心里没底。
谢宴一想到兽就唉声叹息:“我惹兽主子生气了。”
“啊?这是怎么回事?”许公公诧异不已,听皇上之前的意思,兽主子听欢喜娘娘的啊?
谢宴手上的动作都忍不住慢下来:“我今个儿本来拿了书简过去,咱们选的那几个母兽多好看啊,生出来的兽宝宝肯定也好看。可我拿给兽主子,它一眼不看就算了,最后……兽主子直接跳上兽殿的房梁上不下来了。”足足好几米的距离,他有想爬上去的心却没这个实力。
许公公一听没事刚松口气,闻言也愁了:“兽主子……到底喜欢什么样的啊?”
谢宴没提他途中还说了要把兽主子绝育的话,一则他没当回事,他就是一说,虽然面对没头脑的时候很能叨叨,什么话都敢跟没头脑说,可潜意识还是觉得没头脑其实是听不懂他的话;二则,绝育是现代的词儿,说了估摸着许公公也听不懂。
一直到谢宴擦干头发也没想到还有什么漂亮的母兽:“要不,改天再去藏书阁寻摸一番,或者还有别的稀有兽类呢?”
许公公却是轻摇了摇头,这会儿功夫不知想到什么,表情颇为有些微妙,甚至带了些不安。
谢宴的动作一顿,左右头发也干了,干脆扔到一旁,凑近一些:“许公公?”
后者像是被吓了一跳,赶紧睨过去:“娘、娘娘?”
谢宴道:“许公公你怎么了?瞧着像是……想到什么似的?这养心殿如今也没外人,也就你我和皇上知晓兽主子,你也没人能商议,不如跟我说说?”
许公公迟疑一番,想了许久,觉得燕妃娘娘说的不错,这宫里如今知晓兽主子存在的也就四个人,他、娘娘、皇上,还有一个太后娘娘,后面两位,他也没这个胆子敢说。
如今……那就只有面前这位。
许公公咽了口口水,一咬牙,还是把心头刚刚冒出的一个念头给说了出来:“娘娘啊,老奴就是、就是一想法,不一定准。老奴这也着实没人能商议了,就想询问娘娘一下。娘娘你说,有没有这种可能性……兽主子他,也许不欢喜母兽呢?”
谢宴眨巴一下眼,再眨巴一下,他脑子一时间有点懵,表情也呆呆的。
等谢宴慢了半拍,终于回过神,难以置信睁大眼,挑眉:“诶?”
许公公既然开了口,干脆分析:“娘娘你看啊,不是老奴多心,你看这么多母兽的图鉴,总有兽主子能看上的那一款是不是?可兽主子看都没看就跑了,这说明什么?兽主子对母兽很抵触啊。这、这……跟皇上有点像啊。”
谢宴继续懵逼脸:“嘎?”跟阮帝像?好像的确是很少见到阮帝接触宫女或者妃子,只是对方不明显,他也没多想。
许公公道:“其实也不是说抵触,只是……皇上不太欢喜宫人谨慎,男女都有,但是吧,男子还好点,宫女尤甚。大概是,因为皇上自幼没怎么接触过女子的缘故,加上太后娘娘在皇上小时候……就不怎么亲近他,几乎是先皇和老奴一手将皇上带大的。”
谢宴听懂了许公公话里的潜台词,阮帝对女子没太多抵触情绪,但是也不亲近。
谢宴也想起太后对阮帝的确很生疏,小孩子么,自小都有亲近自己的生母的天性,母子么,可若是另一方格外抵触,这的确容易在小孩子心理留下阴影。
阮帝不怎么接触外人,整个养心殿很少有宫女出没,同样的,没头脑肯定也是如此。
如今阮帝后宫还是有几位后妃却不肯亲近,反而一上来就跟他这个男妃有了瓜葛,而且那晚虽说阮帝是用了药,可当时意识虽然不清却也不是彻底分不出男女。
可当时他可丝毫没感觉到对他这个男儿身有任何不喜或者怎么着,反而……
谢宴耳根一红,只是想到另外一层,表情带着诡异的震动,谷欠哭无泪:“许公公你的意思是,兽主子……可能也是一只基基兽?”
“啊?”许公公一愣,“基基兽是什么?”
谢宴赶紧摆手:“这公公不用管,可……可这事要怎么办?万一兽主子真的……那啥?咱们还要给它找只公兽不成?万一是我们想错了?退一步说,万一真的这样,咱们要怎么跟皇上说啊?”
难道要直接跟阮帝开口,说他养的兽断袖了?
难保那个小心眼的不会觉得他们在影射他啊?
许公公也愁啊:“娘娘你说这怎么办?老奴不敢提啊,毕竟……”他的视线在御书房的方向和谢宴身上几次游移,意有所指。
谢宴也不想跟阮帝硬碰硬:“要不,再等等?”这不是还没发青的么?
许公公道:“可万一提前了呢?毕竟第一次,这老奴也没见过……怕万一应对不好。”
谢宴默默吞了一下口水,也头疼了:“让我想想办法吧。”
兽主子毕竟是兽殿的正主,是阮帝的兽。
他们给兽找母兽还行,这要是给兽找只公兽,肯定得得到阮帝这个主人的认同,否则,阮帝还不炸了?
许公公感激不尽:“娘娘你看这……老奴就、就等您的佳音了?”
谢宴心里有事,午膳吃得都不香了,结果,终于等到晚膳的时候,阮帝以事务繁忙为由竟然不回来,让他自行用膳。
谢宴想来想去,觉得还是先晚上探探口风。
只是他左等右等,都快睡着时才听到阮帝回来的动静。
他赶紧拍了一下脸清醒不少,等阮晟上龙榻时,继续闭着眼装睡。
阮晟一整日都精神不济,一闭上眼面前就闪过谢宴衣衫尽湿的画面,结果,下一刻就看到对方拿着剪刀朝着阴测测笑着走来,让他一想到谢宴都有心理阴影了。
他终于躲到这会儿,想着谢宴已经睡熟才回来,以至于没注意到谢宴在装睡。
结果他刚躺下来闭上眼,就感觉耳边有温热的呼吸拂在肌肤上,顿时鸡皮疙瘩就起来了,他迅速一个闪身下了床榻,动作那叫一个讯而不及,让刚想跟他说个悄悄话的谢宴就保持着半撑着上半身探着脑袋的动作僵在那里,一脸懵逼难以置信看着他:???
不是,皇上你躲这么迅速是防着谁呢?
谁还能对你霸王硬上弓不成?
你就是求着我都一定多看你一眼!
阮晟也觉得自己动作幅度有点过大,低咳一声:“爱、爱妃还没睡呢?白日里太忙脑子没缓过来,一时间还以为是刺客。”这话说的他自己都不信,却只能硬着头皮说。
果然,床榻上的人已经坐起身,眯着眼瞅着他:编、你继续编。
阮晟重新挨着床榻边躺下去,为了证明他的话真实度,还往谢宴那里多挪了一寸:“爱妃刚刚是要作甚?可是有话说?”
谢宴看出这厮是在转移话题,可他还真不能把皇帝怎么办,他重新躺下来,很快侧过身,想着要不是为了兽,他搭理他?
“咳,皇上,臣的确是有些事想询问皇上。”谢宴想了一天,终于想到一个比较迂回的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