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祈眼巴巴地看他,说:“真的吗?”
“真的,比珍珠还真。”白殊言一本正经地肯定道:“你长得这么帅,就算剃了光头也是最帅的光头。”
“谁要剃光头啊。”元祈忍不住笑出声来。
他得了白殊言的保证,被哄得心花怒放,弯着眼睛说:“太好了。”
白殊言撸了个尽兴,收回手后听到他这句话。“不是不高兴剪头发吗,好什么啊。”
“师父觉得我好看,不会嫌弃我啊。”元祈又重复了一遍:“永——远是最好看的,就永远不会嫌弃我。”
白殊言突然想起来他初中变声期的时候,成天沉默寡言的不爱说话,问他什么就点头摇头,只不得已的时候才小声跟他说两句。
那时候他还以为是元祈叛逆期到了,不喜欢和大人交流。但他也没别的表现,反而喜欢不声不响地瞧着自己。现在想起来,该不会是这小子嫌自己声音难听才不说话的吧。
白殊言有点儿好笑,“没看出来你还挺有偶像包袱的啊。怪不得那么多女孩儿喜欢你。”
元祈没搭话,心想除了师父,谁的喜欢他都不稀罕。
他说:“学生的职责就是学习,我们班主任说了,要建立健康的男女同学关系,不能早恋。”
他把班主任刚刚洋洋洒洒那一套复述了一遍,认真的模样完全是个品学兼优的优等生。
“……”白殊言刚想逗他班里有没有好看的女生,听见他的觉悟顿时羞愧地住了嘴。
今天是周五,下周一是正式开学的时间,元祈就趁着这段时间去学校附近剪了个头。
其实人长得好看,什么发型都能驾驭住。
周一上课,满教室男生个个头顶着板寸套着校服,打眼看过去一个模子似的,有些还长了满脸青春痘,偏元祈显得清爽而有朝气。
他站起来回答问题,被夸奖后笑着说了句“谢谢老师”。因为坐在窗边,阳光透过玻璃洒了他满身,长长的睫毛像是反射着金色的光芒。
年轻的英语老师赶紧转头在黑板上写字,生怕有人瞧见自己刚刚脸红了。
元祈有着得天独厚的记忆力与天赋。他一边用功读书,一边抽出不少时间跟白殊言学玄术,却丝毫不觉得吃力。时间一晃而过,三年的高中生活勉强算得上平平无奇,他成绩一直在班里名列前茅,考上重点大学不成问题。
……除了他常常独自沉思,或是凝视虚空中的某处,草稿纸上偶尔画些深奥难懂的字符之外,的确没什么让人奇怪的地方。最多有人觉得他是中二期没过,还有不少人竟然觉得他不经意间露出的神秘气质,让人有种想要膜拜这学霸大佬的冲动。
高考前夕,最后一次班会开完了,老师走后,学生们顿时撒起欢儿来,庆祝三年枯燥沉闷的学习生活终于要结束了。
元祈的心态一直很平稳,没什么太大的压力,此时不免也有些兴奋。
直到他在附近转了一圈儿,却一直没发现白殊言的影子。
元祈嘴角的弧度慢慢回落。
身边跑过无数人影,愉快的喧嚣不绝于耳,他的世界却像是褪成了一片黑白色,隔绝了所有的人事物。
少年琥珀色的眸底蒙上了一层阴影。
除了师父,他没有想要一起分享心情的人。
不少学生放飞自我地撕了作业本和卷子,纸屑雪花般飘扬了整个教室,高三教学楼里不时有人鬼哭狼嚎地喊:“终于解放了!”
“这就是青春啊。”白殊言随意地在几间教室里穿梭着,对系统感叹道。
系统掰着指头算了算,说:“咱俩这种场面至少经历过五次了。这句话你也说过至少三次,加上这次四次了。”
“你接着感叹吧。我的内心毫无波动。”系统:“静静地看着你装逼.jpg”
白殊言:“……”这表情包功能怎么关掉啊,他后悔给系统升级了。
文科班女生多,叽叽喳喳个不停,不时传来银铃般清脆的笑声。白殊言路过的的时候,突然听见有人叫了元祈的名字。
作者有话要说: 每次我吃自助餐的时候……都想有个吃不饱的体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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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男鬼师父每天都要吸阳气(九)
那声音温柔悦耳, 白殊言顿时被吸引过去了,发现是几个漂亮的女孩儿正在谈论毕业告白的事。他仗着自己是个鬼,就这么心安理得地听起了人家女孩子的心事。
温柔的女生紧张又期待, 一直在对朋友倾诉:“你们说元祈那么帅,人气那么高, 会不会很多人想跟他表白啊,我真的能成功吗?”
她说着说着,陷入了失落的情绪里, “要不是我们都是英语老师的课代表, 偶尔交作业的时候会碰上, 恐怕根本就不会有什么交集。我在他心里应该只是个路人吧。”
一个女生给她打气道:“你长得这么好看, 元祈一定会对你有印象的。上次你不是还说他给你讲题了吗?你说他对你很耐心很温柔呢。”
“是啊是啊,成功率还是很高的的。”另一个女生鼓励她:“勇敢点, 别让自己后悔啊。”
“那我去了!”她握着拳头站了起来。
很像三年前的那一幕。白殊言饶有兴致地想, 高中毕业就不算早恋了, 也不知道今天元祈能不能脱单成功。
他刚要走,突然听刚刚没出声的一个女生迟疑着说:“其实我不太看好这件事。”
“啊?什么意思?”有人问她:“就算表白失败也没关系吧, 元祈人不错, 不会让女生下不来台的。”
“其实不是因为这个。”女生说:“我表哥是他室友, 我经常听他说元祈的事。他说元祈对谁都很好, 每个人找他问题, 他都会教得很耐心,但没见他对谁特殊过。”
“可能是因为我听我表哥说他的优点听得太多了,总感觉这种人……好到虚假了吧。”她摇摇头, 说:“感觉根本看不透他在想什么。”
……现在的小女生心思还挺复杂。人太好了怎么还成缺点了。
元祈在白殊言心里一直相当完美。他没把这茬放进心里,笑着摇摇头转身走了。
耽误徒弟谈恋爱可不是体贴的师父应该做的事儿。想到元祈应该正在被告白,白殊言就决定暂时不去打扰了,漫无目的地在学校里闲逛起来。
夜色渐深,男生宿舍楼里仍然吵嚷一片。这是住校生在学校的最后一晚,不少人兴奋地聚在一起,准备来一场寝室夜话,纪念这即将了结的高中生活。
元祈回到宿舍时,三个舍友正各自捧着本书看得入神,书皮花花绿绿的,一看就是平时学校禁止的那些闲书。
看到元祈进门,李恺拍着桌子上摞得老高的一堆书,招呼他说:“元祈你快来,我们今天把咱班这三年被老班没收的书全偷出来了,今晚看个痛快啊。”
“李恺,你这话就不对了啊,”一旁另一个舍友打断他,挤着眼睛说:“读书人的事,怎么能叫偷呢。”
“对啊哈哈哈,是借阅,借阅。”三人笑作一团。
元祈没什么心情,“你们看吧,我先去洗漱了。”
他拿着洗漱用品进了卫生间。拧开水龙头,掬起水流扑在脸上,冰冷触感模糊了双眼。
元祈眨眨眼睛,镜子里的人影慢慢清晰。一道道水珠顺着脸流进了衣领里,他看着镜子一动不动,觉得自己的样子特别狼狈,姿态不怎么好看。
他摘下毛巾擦干水珠,试着对着镜子笑了笑。镜子里的人嘴边有个酒窝,这一笑勉强冲淡了他周身的深沉。
这样应该好看多了。有时师父见了还会戳戳他的左颊。
元祈伸手按在镜子里的人的酒窝上,喃喃道:“师父怎么还不回来啊。”
随着他年龄的增长,他的能力越来越强,白殊言不在他身边的时间也越来越多了。
元祈掐了个指诀,下一秒,卫生间里出现了一道黑影。
“我亲爱的小主人~召唤小的是有什么事情要吩咐啊?”一个谄媚的声音出现在耳边。
“我师父呢。”元祈说。
“这个小的也不知道啊。”怨鬼说:“小的被关在镇魂珠里,对外界的感应很模糊的,更何况天师大人功力深厚,小的哪能窥视到他的情况啊。”
“对了,周围一直有很多女孩子打闹的声音……”
这么晚了,女寝可是热闹得很呢。周身缠绕的黑气掩盖了它的不怀好意。
怨鬼对白殊言可谓是恨之入骨,力图在话语里貌似不经意地抹黑他的形象。
“是吗。”元祈淡淡道:“你跟在师父身边这么久,应该听到过不少东西吧。”
他只是想试探一下怨鬼,却没想到它狂点头说:“是啊是啊。自从他在十二年前抓到我,就一直把我带在身上……”
“十二年前?”
不是三年前抓到的吗?元祈微微诧异。
怨鬼虽然一直佝偻着身子,却一直暗中窥探着元祈的神情,所以即使他惊讶的表情迅速收敛了,怨鬼仍然看在心里。
它暗自琢磨了一下元祈的语气,意识到白殊言是在时间上骗了他。
又为什么要骗他呢。它想起十二年前自己被抓到的情景。那时候它刚刚吃了两个人类的魂魄,刚刚从镇魂珠里冒出个头,就看到眼前飘了个十分眼熟的人……啊不,是鬼。
那个害它被镇压多年的该死的天师,竟然在它刚刚要东山再起的时候,又把它一巴掌摁回了镇魂珠里。
它越想越悲愤。这是对它有多大的执着啊!都过了二十年了还追着它不放!它好不容易吃了两个黑到骨子里的恶魂……
想到这里,它突然灵机一动,打量了元祈一番。
越看元祈越觉得没错,他绝对是那家人的孩子啊!
若不是怨鬼没有眼睛,现在绝对兴奋得亮比灯泡。玩弄人心一向是它的拿手好戏,挑拨离间更是它的强项啊!这可是让这对师徒反目的绝佳时机!
“就是十二年前!当时我被一个男人捡回家,他和他老婆一起观赏镇魂珠,但是镇魂珠上有天师大人以前抓住我时下的符咒,随意触碰的凡人会魂魄消散而亡……”它假模假式地叹了口气,惋惜道:“可怜了那对夫妻的性命啊。”
他一边添油加醋地叙述着当时的情景,一边观察着元祈的反应。
元祈却一直面无表情,看不出喜怒来。
“你是说师父他明明知道那个珠子上有符咒,会害死那对夫妇,还是任他们走向死亡?”
“是啊。”怨鬼摇着头貌似悲天悯人地说:“天师大人早已超脱凡俗,又怎么会在乎人类的性命呢。”
“可怜那对夫妇的孩子了,也不知道失去了父母,他之后过得都是些什么日子。听说孤儿院可不是什么舒服的地方……”它的声音越来越低哑,飘忽而空寂,带着某种引诱人心的调子,似乎能激发出潜藏在人心底的一切**。
愤怒吧!怨恨吧!复仇吧!
元祈周身旺盛的阳火形成了一层灼热的防御结界,让怨鬼无法窥探到他的内心,但它一直紧紧盯着他,欣喜地看到他在自己不遗余力的诱惑下,目光逐渐冰冷下来。
去他吗的鬼天师,你也有今天……怨鬼正在沾沾自喜的时候,一阵灼热的阳火突然自它的灵魂中升起,它打着滚大声惨叫起来。
“主人饶命!这是干嘛啊!饶命啊!”
那是自主仆烙印中烧起的惩罚,只要元祈意念一动,便可用先天至阳之气随时要了它的小命。
元祈冷冷地看着它。就在怨鬼绝望地以为它就要这么魂飞魄散之际,突然全身一松,灼烧感停了下来。
它本体上已经遍布蜈蚣似的疤痕,让这丑陋的鬼更加可怖。怨鬼气若游丝,趴在地上话都说不出来了。
元祈像是想起了什么,自言自语道:“师父说我什么时候能把它彻底打散,什么时候就能出师了。那可不行。”
“今天就先饶你一命。”他低下头,对怨鬼说:“无论我师父做了什么,也不需要你来置喙。以后什么事该说,什么事不该说,想必你都知道。”
难以言喻的剧痛似乎还游走在灵魂深处,怨鬼恐惧地浑身不停颤抖,听到他这句话连忙强撑着点点头。
怨鬼的话不曾在元祈心中掀起半分波澜。
彭政国夫妇的死就算真的跟师父有关又如何呢。那两人心黑到骨子里了,死在自己的贪念上也是罪有应得。
他进卫生间的时候满心失落,出来时心情已焕然一新。
想到他得以离开彭家很有可能有白殊言的手笔,元祈情不自禁地笑了起来。
“我靠!这什么鬼东西啊!”他出来时,就听到一个舍友在大叫。
“什么东西啊我来看看?是不是有那种情节啊……”李恺兴奋地凑了过去,然后一声“我靠”再次脱口而出。
“这肯定是胡小文的书!她天天领着几个女生看这种书!”
李恺“噫”了一声,兴致勃勃地看了起来,不时发出奇怪的笑声。
他看见元祈出来,冲他招了招手,一脸神秘地说:“元祈你快来,给你开开眼界。这里边竟然还有胡小文那个腐女的书哈哈哈。她平时可宝贝这些书了,没想到还能落在我们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