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安吃,妈妈也吃。”温小雅给他们一人剥了一颗送到嘴边。
李华莲咽下才说话,“安安,你这位朋友也太周到了,大老远给你寄生日礼物,连我们也有份。”
她手里拿了一包茶叶,包装简单普通,没有印品种品牌,想来是买的哪里的土特产。
既然不是昂贵的东西,李华莲就没有拒绝,只嘱咐温之卿寄些这边的土特产回去,有来有往方是交友之道。
温之卿口头自然是应下了,心里却有些犯愁,如何买等价的东西还回去是个难题。
以他对祁少师挑剔性格的了解,这些巧克力茶叶怕都不是什么便宜货,尤其是茶叶,没有标签更加说明是有价无市的东西。
“安安,你的礼物是什么?”
包裹最底下是一个木盒子,温之卿也没什么忌讳,直接打开给温心柔看。
温心柔登时就愣住了,她有点不懂,温之卿的男性朋友送他一个木镯子是什么意思?有什么特别的含义吗?
鹅绒软垫子上是一只色泽均匀的酒红色鸡血藤手镯,古朴又美观,豁口处包了藏银,又有珠宝玉石的点缀,更添民族风和复古风。
温之卿摸了摸藤镯,眼神无尽温柔。上辈子是他到西藏出差,给祁少师带的藤镯做礼物,没想到这辈子换成了祁少师送给他。
难道是那一个月里,祁少师见他经常写字,老是在不经意间揉手腕的缘故?
因为这种藤镯也是一种天然的药草,因为含有藏药成分,长期戴在手腕上据说具有舒经活血,舒缓关节疼痛的作用。
“哇,好特别呀!”温小雅凑过来瞅。
温之卿便给她科普,这种藤镯是西藏古老的藏饰之一,原本是自然生长的藤条,然后经过简单的调整形状和加工镶嵌,就华丽地变身成了美观的藤镯。
西藏藤镯有无节、一节、两节和多节之分,对于藏人来说鸡血藤的藤节具有不一样的意义,藏人传说藤的节是空行母之化身,殊胜无比,又因产自神山的脚下,所以佩戴十分吉祥,能够辟邪保平安,因此鸡血藤作为首饰传承了下来。
“这个‘节’就是藤镯上每隔几厘米左右的疙瘩,你看。”
“哦哦,”温小雅连连点头,然后问:“贵吗?”
穷人家的孩子最关心的还是价格问题,即使是温小雅这种天真懵懂的性子也避免不了。
温之卿摸摸她的头,“不贵,以后给你也买几个玩。”
东西有贵就有贱,在很多人眼里,这种天然的藤镯就和树枝没什么区别,只是如今鸡血藤的开采受到限制,所以显得极为珍贵。
当然,好的藤镯那种清水出芙蓉般的质朴明媚,毫无雕琢的美感,也确实有深受中外各种人士喜爱的资本。
“你看,把豁口掰开,从手腕儿的侧面就能套进去。”鸡血藤有很大的韧性,合理使用巧劲,是不会轻易折断的。
“这还有一封信,字可真漂亮。”李华莲整理一地包装袋时,偶然瞥见木盒子里的信封,上面的字体隽逸,和温之卿的竟有几分相似。
“你这位朋友说了什么?”李华莲不是爱窥探儿女隐私的性子,这话只是随口一说而已。
温之卿却悄悄红了脸,说出口的实话都有几分心虚,“他问我回家这么久是不是乐不思蜀了,他说他也想来我们这体验一下农家乐生活,看看有多享受。”
“乐不思蜀?”李华莲作为语文老师,对成语的用法很敏感,一时都没关注到祁少师这封信的语气有多奇怪。
“挺好的,你朋友如果有空随时可以来,妈妈一定帮你好好招待。”
“热烈欢迎!”温小雅接话。
“嗯,谢谢妈妈,也谢谢我们家小雅。”
祁少师的这封信内容和温之卿概括的没有太大出入,只是信末尾还附带了一首诗,是祁少师临摹温之卿送给他的字帖里的《归园田居·其一》。
少无适俗韵,性……性本爱之卿。
“丘山”二字被涂抹掉了,温之卿自动在墨黑处生成了他的名字
如果他回信,我心似君心,相思入骨深。这话是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的。
火车站那一个吻额头已经是他的极限了,未来他可能会做更出格的事情,可是现在他还尚存几分羞涩。
在楼上琢磨好一封回信,下楼看到院子里的木兰花,温之卿又拆了信封,想了想,退下手腕上的银镯子放进去。
温之卿的银镯子是从小戴到大的,每隔几年就会送去金银店重新熔铸焊接,饱含他父母的祝福,意义不可谓不重大。
这个举措的含义祁少师应该能明白——我已经戴上了你的藤镯,也被你圈住了,再也不能逃离。
日头渐渐西落,温之卿一个人在木兰花树下的石桌上下了一下午的棋,温心柔和李华莲都不来打扰他。
从江城回来后,温之卿就忙得不可开交,不是在房间里埋头从早写到晚,就是早出晚归去县城镇子上,难得有这么闲逸的时候。
只有温小雅不管不顾凑过来,也许是因为他们是同胞兄妹,她感受到了温之卿此刻真正的心情。
“安安,你不开心吗?”
温之卿一颗一颗捡回棋子,“我想一个人。”
常人大都会问想谁,温小雅的脑回路却清奇,关注点就和别人不同,“有多想呀?”
手里的一颗黑子瞬间捏紧,温之卿的嘴唇好像委屈般抿住,“很想,非常想,昼思夜想,魂牵梦萦,想得引日成岁,唯遐思遥爱耳。”
思念宛若冰冻三千尺,离恨恰如春草,更行更远还生,融不化,消不尽,白了头。
这些话温小雅理解不了,她只能感受到温之卿的心情,“安安这么想他啊,那安安怎么不去找他呀?像我想你和柔柔了,我就会去城里找你们,安安去找他,他也会很高兴的。”
温小雅考不上高中,读到初三就没再读了,这对她是一个致命的打击,因为温之卿和温心柔还要上学读书,再没空陪着她玩。
但温小雅也不一般,她的人生原则很简单,想做什么就行动,想谁了就立刻去见他,毫不迟疑,
这导致在县城高中读书的温之卿和温心柔经常迎来“惊喜”。幸好小地方民风淳朴,温小雅一个人从乡下坐车到县城也不大可能出意外。
“抱抱我们的安安,不难受了哦。”温小雅的拥抱就是从背后靠在温之卿身上。
温之卿反手拍拍她的手背,“我还不能去找他。”
相思似海深,旧事如天远,思念漫山遍野,哀哀久绝,不能自已。
曾经生死两茫茫,遍寻无处,幸而今,他还来得及。
等他挣够了钱,就能提前两年把家搬到江城,离祁少师总算又更近一步。
第二天温之卿生日,带着温小雅去镇子上提订好的蛋糕,顺便逛个集。
出门前温心柔刚“威吓”过温小雅,这么大人了,不能再让安安背你。
温小雅答应得好好的,半路就蹦上了温之卿的后背,又因为昨晚陪她的轻松熊玩得太晚,兴奋过了头就是困倦,温之卿不得不背着她买这买那。
在一个摊位上买糖果时,温小雅终于有了点精神,凑到温之卿耳边大喊:“安安,你买错啦!我爱吃的是牛奶糖!大白兔的!”
温之卿急忙把头移开,揉揉受惊的耳朵,“一半一半好不好?给那个哥哥一半,那个给你买巧克力和小熊的哥哥。”
“我们没有这么多钱,只能称一斤糖,分一半给那个哥哥,对吗?”
“对,宁宁真聪明。”
“不是宁宁,是小雅!”
“好,小雅真聪明,真懂事。”
不大的双层水果蛋糕上点了十八只蜡烛,从今天起,温之卿和温小雅就正式荣升为成年人了。
“祝我们安安和小雅,平安喜乐,康宁顺遂,百岁无病,一生无忧。”母亲对儿女的最大期愿不过是一个平平安安。
“祝安安,心想事成,得偿所愿。祝小雅,开开心心,幸福欢欣。”
温心柔心细如尘,将温之卿从江城回来这半个月的所作所为看在眼里,知道温之卿有所求,她能做的依旧是无言的支持。
“我!我也来祝……”
“不行哦,小雅,今天你和安安是寿星,是我们来祝福你们。”
“那……那我祝安安的心上人健健康康,长命百岁,万事如意,一帆风顺!”温小雅一口气说完祝词,没得到她预想中的夸赞。
在座三人都是震惊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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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真是个重要的玩意啊(仰天长叹)
我要是有挣钱的金手指就不会这么苦逼了(?д?;?)
so~我要怎么让我家安安在两个月里挣到足够的小钱钱,搬家面见基友呢⊙﹏⊙
少帅等等,别瞪眼!死逻辑我也要把安安两个月里送到你身边,真哒!
第33章 他的心上人
“不是, 妈妈, 柔柔,你们别误会!”
“安安也到了有爱慕之人的年纪啊, 真是岁月如梭不可追。”儿子长大了,李华莲百感交集。
“小雅, 你偷偷告诉我,安安的心上人是谁?”
“在一本册子上,是个好漂亮的姐姐!”
“不是, 柔柔你们别当我不存在, 还有小雅, 漂亮不能用来形容男生。”
李华莲和温心柔再次惊讶。
温之卿无奈扶额,“我是说, 小雅是在我的同学录上看到的,那上面的是一个男生,不是女生, 也不是她所谓的心……心上人。”
祁少师留的妹妹头让他有种少年人雌雄莫辨的俊美, 就是眉眼生得凌厉了点, 普通人hold不住。
“喔,那就是小雅弄错了。”温心柔半信半疑,和李华莲交换了个心照不宣的眼神。
“小雅, 叫你少看点肥皂狗血电视剧,多看点动画片吧, 你瞧, 这就误会安安了, 安安怎么会有女朋友呢。”
温心柔的意思是在调侃温之卿对男女之间的感情迟钝,不是没有女孩喜欢过温之卿,奈何都被他的一视同仁和无差别对待反弹回去了。
“噢。”温小雅懵里懵懂应了。
温之卿:“我……!”温之卿无话可说了。女朋友是没有的,男朋友未来肯定是要有一个的。
温小雅天天出入他的房间找东西,不知道什么时候看到过他书桌抽屉里的同学录,那是回家前祁少师送给他的。
任谁看到他这本同学录上面的祝福语,恐怕都要误会,也难怪温小雅会这样以为了。
愿上天眷顾我犹如眷顾你,愿家人、朋友、亲人、陌生人,世间人给予我的祝福皆加诸于你,愿你,无病无忧,无侵无扰,愿我的生命、福运、荣光、灵魂,皆与你共享。
愿你一生,俯仰有星光,四时有艳阳,祝愿你,我的挚友。
这最后一句“挚友”完全是此地无银三百两,不打自招。
这种祝福,怎么可能是送给普通朋友的呢?
上辈子他得到这本同学录后,希望每一页记录的都是祁少师的信息,身高、体重、爱好,祁少师过一次生日,他更新一次,还会问祁少师要一张照片,而最后面都会有一条他的祝福语。
他珍惜祁少师这个朋友,想着白发苍苍以后,能把这本同学录再转送给祁少师,以此作为他们友情的见证。
如果再有人跟他说,你们两个关系根本不对等,是做不成朋友的,他就可以骄傲地把这本同学录摔到他们面前,看,我们已经是这么多年的朋友了,这世上有什么是不可能的呢?
而这辈子,他只希望不要再中断在第十二页。
夜色越来越深,温之卿趴在桌子上,看着那一张证件照看了很久。
笑容越来越温柔,心绪翻腾,温之卿执笔在第一页的祝福语下面重新写下一首小诗:
我的心上有人,
朗艳独绝,世无其二,
想他福运常伴,安康无恙,
愿将一切交换。
日子一天天过去,日以继夜地笔耕不缀。
温之卿如今为报社杂志社写稿子,没有上辈子的名声,也就没有以前的优厚待遇,每篇百八十一千,来钱太慢,小说连载在网上反响不错,可也是个漫长的工程。
关在房间里,温之卿对着电脑一坐就是一整天,把所有脑细胞调动起来研究股票行情基金投资。
凭着上辈子祁少师交给他的那一点理财知识,他就敢把所有身家投到股市这个大染缸里去,他骨子里还真有决绝的一面。
经常不敲门进来打扰温之卿的人当仁不让是温小雅。
她也是鬼灵鬼灵的,不会直言叫温之卿陪她玩,只是默默待在房间里一个人玩自己的,不时委屈似的抱怨一句,“安安,我好无聊啊。”
温之卿看看屏幕,正到关键时刻,实在抽身不开,“你再等我一会,好不好?下午我有空,一定陪你下五子棋。”
温小雅抱着一盘棋子不说话,双腿在床边不住晃悠。
她经常被温心柔和李华莲派遣上楼,名为打扰,实为让温之卿放松休息一会,可偶尔她也有点私心不是?
温心柔端了一盘切好的水果进来,“宁宁,说好不能打扰安安的,安安要给我们挣钱,才能给你买牛奶糖,以后还要送你去上学呀。”
温家一直没放弃给温小雅提供更好的教育,而江城就有适合她的学校。
“哦。”温小雅拉长音调长长应了一声,跳下床要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