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年峪去看摄影机里拍下的照片,也很惊艳,回头又去跟秦侑川说:“你简直比明星还要上镜,幸亏你不混圈,要不然别人还怎么吃饭啊?”
秦侑川正觉得有些闷,解开了衣领上的第一颗扣子,少了点平时给人的一丝不苟的印象,多了几分随性。
“你不用担心吃不上饭。”秦侑川侧头看了他一眼。
年峪张了张嘴,正要说点什么,摄影师又在那头大呼小叫道:“保持这个姿势,不要动!很好,继续保持!”
秦侑川想表达的意思其实是“我养得起你”,然而经过摄影师一打岔,他眼眸中的情绪收敛了大半,看着没有那么多压迫感了。而年峪压根就没想到这一层,还以为这是一种聊天调侃,秦侑川的潜台词是“我不会跟你抢饭碗的”。
年峪登时就觉得大川同学真是个温柔善良的好同学,他借着镜头拍不到的角度,稍稍撞了撞对方的肩膀:“嘿嘿,谢了,够哥们!”
秦侑川:“……”
由于秦侑川的加入,丰富了画面感,设计师很快从两人的互动中找到了感觉,因此年峪也就能顺利下班了。
年峪本来还想好好感谢一下秦侑川的,奈何陈秘书抱着一摞文件蹲在摄影棚门口幽幽地看着他们,顿时很有点同情他,再不敢拉着总裁翘班,只好对大川同学说一句:“加油!”
秦侑川看着年峪边摸肚子嘟囔着“饿死我了”,边跟他舅讨论着晚餐的菜单,等这两人结伴离开后,他向摄影师要了刚才两人的合照,设置为手机桌面和开屏页面。
与此同时,即便已经不在同一个空间里,年峪也正偷偷干着跟秦侑川差不多的事。
他把两人的合照专门弄了个文件夹,还上了密码,没事点开看看,越看越觉得好看。
关在洲说到一半,回头发现这小子不知道在偷乐什么,不由得停下脚步:“你刚才听见我说话了没?明天你还要去一趟百川,我呢去嘉树帮你把剩下的手续办了,明天是新助理来接你,记得早点起床,别让人久等。”
“知道了。”年峪在他舅看过来之前赶紧切换了页面,乖巧点头道。
明天据说是“试巧克力”,年峪猜想公司大概是想给他设计一个“青春活泼吃货弟弟”的人设,连平时吃什么零食都有讲究,不得不感叹在秦侑川手下办事的人都这么细腻,个个都是细节狂魔啊。
第二天,年峪果然按照他舅说的没有赖床,起了个大早,在公寓楼下和新助理碰了头。
新助理一个叫小张,一个叫小冯,一男一女看起来都挺有经验的。大家刚认识,也不太熟,路上都没什么话,小张也只是简单在车上跟年峪说了下今天的工作,就不再开口。
年峪在车上昏昏欲睡,他本来就起得早,也没人跟他聊天,差点要睡着,结果开车的小冯突然在百川门前来了个急刹车。
年峪身体猛地向前一倾,人也彻底醒了过来:“怎么了这是?”
小冯的脸色不太好看,小张也紧张得绷起了脸,而外面一群记者像是饿狼看见了羊羔般,蜂拥上来,要不是保安拦得及时,车门恐怕都要被拆下来了。
不过保安们也坚持不了多久,个个看上去都跟风中残烛一样,随时有被推倒的风险。
“年峪,听说你一出院就跟嘉树娱乐解约了,是不是因为你和徐嘉树之间有矛盾?”
“你和徐总之间真的是和平分手吗,是不是你单方面不愿意分手,惹得徐总不高兴了?”
“你已经跟百川签约了吗,你知道秦侑川跟徐嘉树是竞争对手,故意气徐总的吗?”
车外面吵吵嚷嚷的,年峪听了几句记者们七嘴八舌的话,差点都要喷出来了,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踹掉渣男他巴不得额手称庆好吗,谁还记得他徐嘉树是什么人啊,记者们怎么就喜欢脑补一些狗血大戏。
事已至此,年峪也不得不下车了,他的车被堵死,记者们围得越来越多,场面几乎要失控,他只好一边让助理们赶紧找救兵,一边亲自出马拖延时间。
神奇的是,在年峪下车的一瞬间,记者们的声音都低了几个分贝,甚至像是约好了似的,一人说一个问题,比刚才有秩序多了。
年峪接过最近的两个话筒,发现这些问题好像也不难回答,而且那些记者还贴心地把问题背景都重复介绍了一遍。
比如:“我们接到消息,听说你跟嘉树的合约到期,并没有选择续约,而且上次徐总在微博上说明你们已经分手,你对此也没有表态,是不是对他单方面分手的事感到不满……”
有个这么长的前情提要,年峪就算脑子不怎么聪明,也能趁这段时间想出个四两拨千斤的回应出来了。
“大家误会了,我跟嘉树是和平分手,和平解约的,不信你们可以去问他。而且微博不回应,是因为我才出院没多久,还没来得及去看呢!不过谢谢大家的关心,我恢复得还不错……”
而在这段时间内,助理小张的信息也发到了陈滨的手机上。
秦侑川站在办公室窗前,看着下方乌泱泱一片人:“外面怎么回事?”
陈滨苦笑着擦了擦额角的汗:“不知道谁走漏了消息,年峪签约百川的事被媒体知道了。今天本来安排年峪来公司挑喜糖的,结果正巧被狗仔们堵住了。”
话音落下,陈滨就感觉到办公室的温度仿佛一下子来到了北极。
不过几分钟,更多的保安从大楼内部涌了出来,而一辆车趁乱来到了年峪身边。年峪一看清驾驶座上的人,二话不说就开门坐了进去,等记者们回过神来,连汽车屁股后面的车牌号都看不清了。
“哎呀,刚才真是千钧一发,好险好险。”年峪抚着自己的胸口喘了口气。
老舅不在,这些媒体只能靠他自己摆平,他心里还是很紧张的,就怕说错话,被记者们歪曲了自己的意思。
秦侑川一直沉默地听他叽叽喳喳描述刚才的场面,眉头始终微微皱着,就连把他送到家门口时,秦侑川的眉头都没松开过。
年峪还以为他是嫌自己有点吵,忐忑地看了他一眼:“大川,你在生气吗?”
秦侑川还是没说话,却在年峪即将转身按门铃的时候,伸出一条胳膊,将年峪困在了墙壁与他的胸口之间,眸色深沉如墨,牢牢地锁定着他。
年峪的脑袋瞬间一片空白,这什什什么情况……壁咚?
门里面是家人的走动声,门外面是两人略微急促的呼吸声,年峪感觉自己的心跳要奔一百八去了,紧张得手心都是汗。
他本想移开视线,目光却不由自主地被秦侑川那双略薄的嘴唇吸引,恍恍惚惚地想,长得好看的人五官单独挑出来都很完美啊,也不知道和他接吻是个什么感觉。
想完以后年峪立刻又是一惊,这个姿势,这个距离,难道……他真的要亲自己?
第20章
年峪一脸茫然,看着秦侑川那刚被自己夸过好看的唇越来越靠近,心跳扑通扑通的,忐忑中又带着连他自己都没能察觉的隐秘的期待。
他忍不住咽了一下口水,然后看见秦侑川的喉结似乎也动了动。
要命了,为什么这个动作放在秦侑川的身上,看起来就这么性感。
在这一刻,年峪被乱七八糟的脑内弹幕刷了屏。比如这个世界里同性不但可以结婚还可以用科技手段要一个孩子,比如原主就是喜欢男的说不定把他也影响成了颜性恋,比如日久见人心,有缘千里来相会……那啥,秦侑川真的要亲下来了吗?
年峪紧张到都快不会呼吸了,胸腔闷得慌,仿佛有一把火在燃烧,耗空了他的氧气量。年峪不得不微微张开嘴巴,想要攫取更多的空气,结果又想到接下来可能发生的事,立马又下意识地抿起了唇。
他现在觉得每一秒都变得十分难熬,像慢刀放血似的。
年峪甚至听见心底有个声音在催促。
——亲还是不亲,你倒是快点决定啊!
他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冒出这么奔放的想法,冷不丁回过神来把自己都吓了一跳。
完了,大年峪,你要死了。
然而事实上,秦侑川的动作并不慢,从他伸出手,到倾身,再到微微侧头,总共也没花几秒钟。
只是这在年峪的眼中,看起来就跟慢放镜头似的,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在短短一瞬间蹦出这么多想法来的。
呼吸渐渐交融,身体逐渐变热,耳边听见的除了细微的呼吸声外,还有自己那快得不像话的心跳声。
年峪在脑内交战半天后,终于在双唇即将贴上的刹那间,闭上了眼睛。
然而就在此时,就在他们旁边,咔哒一声金属声响起,随即是略沉闷的哐当两声——“哐”是砸在了年峪的后脑勺上,“当”则是撞在了秦侑川的脑门上。
年峪:“……”
秦侑川:“……”
门内的关在洲:“……”
年峪家的铝合金大门为了艺术感,上面有几个小洞洞装的是铁纱网,但是因为之前贴了春联,正中央被一个巨大的福字挡住,因此他舅也没看清这两人刚才在做什么,只是奇怪道:“你们两个在门口干什么呢……我还以为是被狗仔找上门了呢!”
“老舅,这会儿你怎么会在家,你不是去嘉树娱乐了吗?”年峪在刚开门没多久就转过身来了,而且他还不敢像秦侑川那样捂着脸,要不然一个磕前额,一个磕后脑,傻子都能猜出来他们刚才是个什么姿势。
年峪一边心想他舅出现得真及时,一边又有点莫名的失落,不过他很快把这些想法都丢开,在第三个人出现后,他的紧张感就渐渐平复下来了,大脑也重新恢复了运转。
关在洲探出脑袋在门外走廊上看了几眼,然后赶紧一边一个把年峪和秦侑川都拉进家来。
等两重门都关上后,才回答年峪的问题:“我今天约了人事总监,就是那个梁总监办你的手续,结果还没办到一半,嘉树楼下就有个记者闯进来了。我一看情况不对,剩下的手续都让他改成电子版的,实在不行快递到家,然后就溜回来了。”
他舅这方面的嗅觉还真不愧是干了二十年经纪人的,他前脚刚离开嘉树,后脚记者们陆陆续续地找了过来,但是徐嘉树并不在公司里,年峪也不在,记者们扑了个空,不知道从哪里得到的消息,转而奔向了百川大厦。
“所以那些记者是先找上你,再找上我的?”年峪总觉得这里好像有哪里不对劲,又暂时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他视线一转,看见秦侑川单手还按在脑袋上,立马又紧张起来:“大川,你的头很疼吗,有没有流血啊?”
秦侑川面无表情地说了句“没事”,然而右手放下来时,他的额头上多了一道十分显眼的红肿。
年峪登时倒吸一口凉气,关在洲也觉得眼前阵阵发黑,不禁自责为什么自己开门开得这么急,还好巧不巧撞伤了这位不好惹的大佬!
“快,我给你煮个热鸡蛋去!”年峪慌里慌张地就要往厨房跑。
关在洲一把拉住他:“刚撞伤的不能热敷,要先冷敷止住内出血,再用热敷消肿,你坐这,我去弄袋冰来。”
秦侑川突然开口道:“要两袋。”
“行。”关在洲点点头,这种时候人家提什么要求都是正常的,甚至还觉得,秦总没当场发火就已经很不错很有涵养了。
所以他自然也想不到,这两袋冰里面有一袋是给自己外甥用的。
年峪看着秦侑川脑门上那鲜红的一道,忍不住伸出手,非常非常轻地在肿起的地方碰了一下:“疼吗?”
秦侑川本来想说不疼,但在看到年峪的表情之后,鬼使神差地说了句:“有一点。”
年峪又“嘶”了一声,也不知道是心疼的还是肉疼的,他有点手足无措地说:“我……我给你拿点止疼药?”
“你的伤呢?”秦侑川没要他的药,只是目光瞥向年峪,像是想要透过他去看那个磕伤了的后脑勺。
年峪这才想起自己也被门撞了一下,心想这都叫什么事啊,抬手摸了下后脑,当即被疼得龇牙咧嘴,转过身来:“要不你帮我看一下?”
“嗯。”秦侑川一手按着年峪的肩膀,小心拨开他毛糙糙的短发。
年峪出院后只理过一次头发,就是昨天试西装做造型的时候顺便弄的,回家一洗澡发胶什么的都没了,长短不齐的发脚略有些扎手。
秦侑川顺着他的头发,视线往下移,就看见了那截干净的脖颈。年峪不但白,而且几乎看不见毛孔,脖子上没有一丝赘肉,微低着头时,线条十分好看。
秦侑川看着看着,觉得自己的喉咙有点干。
年峪背对着他等了半天,也没听见秦侑川给半点回应,心里顿时没了底:“你怎么不说话了,难道我伤得很严重?是流血了还是肿了个大包?”
秦侑川回过神,拇指在他的后脑上轻按了几下,判断道:“没肿,只是有点红,头发帮你做了缓冲。”
“真的啊?”年峪摸摸自己的头发,放下心来,“还好我头发没有剪得很短。”
他不免又想到,如果秦侑川刚才在门外不做那个“危险动作”的话,他们两人现在就啥事没有了,可他又不好意思问大川同学刚才到底想干嘛,这个问题他自己想一下心脏就要跟着慌一下,就是有再厚的脸皮也开不了这个口。
就在年峪快要把自己憋成一条红烧焖鱼时,他舅来救场的声音天籁般地响起:“冰袋来了!秦总,您请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