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步就是用他那神之右手握紧菜刀,从对角线上稳稳地一刀切下去,注意不要破坏面包,最好能切成一个平面。
大功告成!
年峪端着刚做好的三明治出来,用保鲜袋包了一块三明治给秦侑川,自己也捡起一块咬了口:“……卧槽!”
他的表情可以说是瞬息万变,嘴里的味道也非常的一言难尽。
年峪跑向厨房,拿起那个看上去长得很像花生酱的瓶子,转过来以后发现上面写着三个硕大的字:豆瓣酱。
把豆瓣酱和美乃滋混在一起,那滋味……可以说是让人毕生难忘。
又酸又咸又甜还有一种无法形容的怪味儿,年峪感觉自己一口咬下去吃到的是话梅咸鱼,还带着点奶油的芳香。
“……别吃这个了,要不我还是给你下一碗面吧。”年峪有点不好意思地说。
“?”秦侑川不明所以地朝他看了过来,年峪说出这句话时,他已经吃剩下最后一口三明治,准备再从盘子里拿一块。
两人的视线在空中交汇,年峪瞬间明白了什么,颤颤巍巍地问他:“这个,好吃吗?”
“还不错,家里做的三明治味道就是比外面的好吃。”秦侑川不吝夸奖道。
年峪恍恍惚惚地坐下来,看着他慢条斯理地把剩下的三明治都解决完,然后打起精神道:“你喜欢的话,下次我还给你做。”
记下这个配方,以后还用得上。
“嗯。”秦侑川低下头,温柔地舔去他嘴角沾上的酱料,心满意足地上班去了。
留下年峪待在家里,盯着自己的黄金右手,心情复杂。
吃完早饭,年峪的经纪人和助理都来了。自从年妈发话,年峪搬到了男朋友家,几个同事也很自然地以秦侑川的公寓作为年峪的大本营。
关在洲甚至还从家里拉了两箱衣服过来,给外甥做好了长期寄宿的准备。
“你是没见过,那个吴好娥脸皮能有城墙那么厚,就跟以前乡下的那些老赖似的。”关在洲一边摇头,一边用叹为观止的语气来讲述他昨晚的亲眼所见,“我姐给你买的那盒草莓,特地嘱咐谁都不能吃,让我第二天带给你的,结果你猜怎么着,今天起床以后就不见了!知道我们是怎么锁定犯人的吗?”
年峪虽然没吃上年妈买的水果,不过他从男朋友的冰箱里找出不少好吃的来,洗干净分给大家,自己也拿起一块,边吃边好奇道:“怎么锁定的?”
关在洲:“那装草莓的盒子就放在她床底下!被我们发现的时候她还狡辩来着,可惜草莓盒上有明确的购买日期,她昨天就没出过门,上哪买的草莓?而且更恶心的是,草莓上面不是都有小叶子的吗,她为了不让我们发现偷吃草莓,把那个小叶子也吃下去了!”
年峪表情僵了僵,小声评价道:“那她为了偷吃个草莓,还挺有心机的啊?”
“可不是,我一说要给她另外找个房子,她就跟姐夫掉眼泪,还使出苦肉计,提着那破旅行袋说要去睡天桥底……”关在洲长出一口气,真是好多年没见过这样的戏精了。
他还啧啧地看向年峪:“你演戏要是也这么入木三分就好了,金杨枝奖还不手到擒来?”
“比不上比不上。”年峪低头谦虚道,“高手在人间,我还差得远。”
舅甥俩说完,都是一副感慨的表情。
“可她要是这么住下去也不是办法,虽然我不介意跟大川住得久一点,但是再这么下去,我爸妈还不得打起来吗?”年峪苦恼地抓了把头发,“有没有什么办法,既能让她主动搬出去,又能杜绝我爸以后不再随便散发爱心?”
“你去跟他掉几滴眼泪,效果肯定比吴好娥要好吧,毕竟是亲儿子。”关在洲认真给他出主意。
“那不行,你以为我以前没试过吗?”年峪摇了摇头,他刚才也动过这个念头,结果原主的记忆又冒了出来。
类似的事情还真的发生过,原主十来岁时拍完戏回家,发现年爸带了学生回来辅导作业,因为太晚了,就让那学生睡在原主的房间里,还没跟原主打过招呼。
等原主回来时,不光自己的房间被人占据,而且他爸为了不打扰学生,还说让儿子去睡沙发,原主委屈得又哭又闹,年爸还觉得他太娇气,给客人睡一下自己的房间怎么了。
原主那时还是个少年,本来因为跟父母聚少离多就很缺爱,再加上青春期的叛逆心理,患得患失的心理,看见他爸对别人比对自己的亲生儿子还好,那股不甘心彻底爆发出来,遂跟年爸大吵了一架。
但年爸就是这个性子,平时看着还好,一到特殊情况就抑制不住那股牺牲奉献的精神,不光他自己牺牲,连老婆儿子都跟着受到了牵连。
万幸原主不像他,年峪也不像年爸。
“现在只能先走一步看一步了。”年峪暂时也想不到什么好办法,只能先招呼他舅,“你帮我把给爸妈买的纪念品带回去,为了表示我对老爸的不满,这些礼物都给我妈,让他也体会一下儿子的愤怒。”
“好嘞。”关在洲在这件事上也是完全站在自己姐姐和外甥这边的,十分乐意帮他外甥膈应姐夫。
只不过在年峪进入卧室拿那些礼物时,关在洲无意间往房间里看了一眼,见到那满桌面大大小小的道具后,感觉自己先被膈应了。
……他出门的时候就应该戴着墨镜的。
傍晚,年峪掐着点做晚饭,秦侑川就准时回来了,跟他一块回来的,还有个穿着衬衣西裤戴眼镜的青年。
青年看着二十岁出头,斯斯文文的,但一进门就非常上道地喊:“大嫂好!”
年峪:“……”
“这是我堂弟,有义。”秦侑川放下公文包,先走到年峪面前在他脸上亲了下,才继续向他介绍,“昨天我听你跟关在洲提到了辛桐路,正好有义在那附近上班,说不定可以帮上忙。”
年峪一开始还没想起来辛桐路是什么地方,过了几秒钟才记起,吴好娥说去找儿子的时候,经常去的就是那个辛桐路!
他惊讶地看向秦侑川,连这么一点小细节他都还记得吗?
秦侑川的眼中盛满了温柔,看向他的时候,目光仿佛在说:和你有关的事情,我都会记得。
只是等他一转身,在堂弟面前又是那副冷淡的模样:“你跟小鱼好好说一下情况。”
年峪还是有些一头雾水:“他是……?”
“哦,忘了自我介绍,我叫秦有义,是个片儿警,辛桐路就在我们的辖区范围内。”秦有义笑的时候露出两排整齐的大白牙,“大嫂,那天宴会上我们还见过的呢。”
年峪微微眯起眼,打量着的这名青年。
“啊,我想起来了!”那天“三方会谈”的时候,确实有个存在感不怎么高的人,就站在秦二叔夫妇的身边,想必那就是堂弟,只不过当时他梳了个大背头,年峪一时没认出来。
“嘿嘿,大嫂,你们那次走得太快,我都没来得及跟你问好,今天可算是有机会了。”秦有义说。
秦侑川一巴掌拍在他后脑勺上,板着脸:“好好说话,不要龇牙。”
秦有义赶紧收敛表情,老实得跟鹌鹑似的,向年峪介绍道:“叔叔的那个老乡要找的,是最近出现在辛桐路的一伙社会青年吧?正好,我们最近也在查那伙人,他们是买盗版货的,团伙作案,非常狡猾,好几次想抄了他们的老巢,都被他们提前人去楼空了,现在我们正想找个人卧底进去。”
卧底还需要时间打入团伙内部,人选也不是那么好找的,那伙人警惕心还很强。不过眼下刚好有个吴好娥在,完全可以通过她,顺藤摸瓜揪出那伙人的窝点。
“早点解决这件事,你父母也能早点清净。”秦侑川淡淡地说。
年峪没想到天底下还有这种瞌睡了送枕头的事,他高兴地扶着秦侑川的肩膀,在他脸上吧唧一口,又对他说:“既然这样,我有一个想法……”
年峪想到了一个可以让年爸不再烂好人的主意。
他跟秦侑川偷偷咬着说了自己的想法,然后一脸忐忑地看了看他。秦侑川听完之后似乎是有点想笑,但是他绷住了,只在他的脸上刮了一下,语气宠溺道:“真是个小机灵鬼。”
秦有义本来在边上乐呵呵地看着他哥和嫂子,看到最后默默地扭过头,生出了和关在洲一样的感叹。
今天没戴墨镜出门,实在太失策了!
第40章
“不是,哥……”临走之前,秦有义欲言又止,“嫂子这个办法,会不会不太正规……”
“你们便衣卧底的时候还会跟嫌疑人说自己是正规卧底的吗?”秦侑川冷冷地看了他一眼。
他哥什么时候跟他说过这么长的一句话,中间还不带标点的?秦有义震惊了,然而还不等他细细品味,就在他哥冰凉得毫无人性温度的视线下闭上了嘴巴。
年峪递给他一个同情的眼神,之前他还想说让堂弟留下来吃顿便饭,也没考虑到自己的厨艺对于堂弟来说到底是便饭还是上刑,他光被对方那三句不离大嫂的甜言蜜语哄得心花怒放了。
结果年峪刚对堂弟表现出一点热情来,就被他哥给轰出了门。
在秦侑川的认知里,年峪专门给他做的晚饭,那就是给他一个人吃的,别的人想要也没得吃。
秦有义还以为自己错过了一顿世纪大餐,眼神幽怨地穿鞋离开,走到门口还依依不舍地回头看了看他们。
年峪朝他眨眨眼,下次你来的时候大嫂也给你做好吃的……呃,质量不能保证,但数量还是没问题的。
“那行,回头你们要是开始行动了,就跟通知我一声,我把弟兄们都叫上。”堂弟推了推那看似很斯文的眼镜,说出来的话却让人怀疑到底谁才是社会青年。
“好好说话。”秦侑川又用眼神冻了他弟一下。
“为人民服务!”秦有义赶紧高喊口号,等电梯一到,他溜得比兔子还快,连再见都来不及说。
之前刚进门时的精英形象算是彻底崩塌了。
年峪往外看了看电梯口,又回头看了看秦侑川,不由得感慨,一样是秦家的孩子,怎么性格差别这么大?
而且一个是集团总裁,一个是片儿警,弄得年峪都不好意思猜测这能不能叫“官商勾结”了。
“爷爷本来是打算让有义进公司的,但是他高考的时候瞒着家里人偷偷报考了警校,说是从小的梦想。”秦侑川像是看出年峪的疑惑,淡淡地解释了他为什么会有个当片儿警的堂弟。
年峪本能地从大川的话里嗅出一丝特别的味道,感觉他不是很愿意提起那段过去,于是乖乖将话都压在心里,拍了拍秦侑川的肩膀:“先别说了,快去换衣服吧,晚饭马上就能做好,就差最后一道炒菜了。”
秦侑川抿起唇,点了点头,进房间换衣服。
年峪也回到厨房端菜,心里想的却是,他家大川以前肯定很羡慕堂弟,至少堂弟还能选择自己喜欢的职业,而他好像从来没人问他将来的梦想是什么,所以刚才他才会露出那种寂寞的表情吧?
年峪想着想着又心疼起来,给秦侑川盛了一碗饭不够,又往加了一勺又一勺的白米饭,严严实实地盖在上面。
等到秦侑川换好衣服出来时,就看见年峪放在他面前的那个饭碗,米饭堆得跟座小雪山似的,仿佛动一下就能雪崩的那种,筷子都没地方放了。
秦侑川:“……”
这扣在饭碗上的白米饭,宛如爱情的甜蜜负担。秦侑川顿了顿,宁可从厨房里拿个小碟子来放菜,也不愿将多出来的米饭倒回去,年峪给他盛了多少,他就吃了多少。
吃完饭,他还破天荒地打了个嗝,用纸巾轻轻掩住了嘴唇。
年峪倒是没听见他打嗝,而是趁秦侑川将碗筷收拾好放进洗碗机里的工夫,他也回房间换了套衣服,戴上渔夫帽和墨镜,跟秦侑川一块出了门。
跟堂弟说完他的想法,并且得到了官方许可后,年峪就迫不及待地给年妈和他舅发了信息,让他们避开年爸和家里的“客人”,出来偷偷商量计划。
年妈最近跟年爸生气,经常单独出门,她只说了句要跟弟弟到楼下遛弯,年爸压根就没起疑心,虽然妻子对他没个好脸色,他还是在她出门的时候嘱咐了句“路上小心,早点回来”。
年妈傲娇一哼,理都不理他,带着弟弟下了楼。
四人碰面的地方还是小区门口的那家茶室,茶室老板跟年峪还有关在洲都很熟了,直接给他们开了个包间,位置还是走廊最里面,最不起眼也是最保密的地方。
年妈和关在洲是先到的,年峪和秦侑川后进的门,他一进来,年妈也跟着站了起来,眼神充满了激动的光芒。
因为平时当老师需要维持矜持知性的人设,年妈只能远远地用眼神来表达一下对儿子的思念,其实如果要不是秦侑川在的话,年峪估计她能直接把儿子搂进怀里。
“妈,别激动,来来来喝茶,把不高兴的事情忘掉,咱们再好好计划。”年峪主动给年妈和他舅倒了杯茶,然后特地把给秦侑川喝的那杯换成了白开水。
年妈也不客气,端起儿子倒的茶,咕咚咕咚地喝完了一杯,就像是把那杯茶当成了年爸似的,喝光了还不解气。
“唉,事情你们都听说了吧,小峪,你爸那个人啊……”年妈絮絮叨叨地数落着年爸的不靠谱,说得嘴巴都干了,又喝了两杯茶,才继续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