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中人纷纷警惕。
每个高中都有论坛。
没办法阻止外校的人进他们自己学校的论坛,所以三中和七中校内出名的人物是以半开放形式公开的,他们不奇怪徐青燃能喊出周睚的名字。
毕竟徐青燃这个人,在三中也很出名。
徐青燃从来没有正牌女朋友,每天都在万花丛林游走,渣成这样,仍然年年稳居七中校草榜首,因为包括三中很多外校迷妹都会跨校给他投票。
还是半个校霸,银发耳钉偶尔还有皮夹克,校服从不正经穿。
这种刺头,在三中尖子生眼里,比篮球队队长还棘手。
不远处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周遭三中人和七中人碎语吵个没完。
徐青燃充耳不闻,紧紧盯着周睚,热切而温柔。
直到周睚直起身站在他面前,目光从冷淡的眼眸里下垂。
“是我,怎么了?”
语气十分疏离,强行把徐青燃从震惊和失而复得的喜悦中□□,不留情面地泼了一盆冷水,淋漓尽致。
徐青燃的冷静碎了一地。
半晌,徐青燃重新看向周睚,大脑一片空白,他突然意识到现在的周睚不认识他。
少年是冷白的肤色,比他还高几公分,五官很突出,少了一层情人滤镜,周睚突出的五官分明不见温和,满是侵略性,慵懒地睥睨四周,包括他。
徐青燃懒叽叽又脸盲,只知道三中有他的迷妹,不知道三中有个这样的学生会主席,和周睚结婚的五年时间聚少离多,对周睚过去的了解几乎没有——他们闪婚,徐青燃连周睚的父母都没见过。
现在的周睚是他从没见过的模样。
现在的周睚根本不认识他。
这他妈是他老公。
……
大爷的。
累积一天的惊怒压在胸腔快炸了。
徐青燃冷漠地把袖口往上折:“没事,就想交个朋友。”
说着没等其他人反应过来,徐青燃一掌横空劈下。
十来岁的人打架借口花样百出,有三中和七中祖传的恩怨在这,徐青燃大打出手合情合理。三中的人和龙狮等人拦都拦不住。
徐青燃第一次跟周睚在床上之外的地方干架,本来以为周睚斯斯文文一个人跟他过不了两招,结果一时轻敌差点被周睚压制,只是片刻,徐青燃拳头已经到周睚脸上,可疑地停顿了一下,就这一下晃神的功夫,徐青燃彻底被反压。
打斗间,周睚的校服拉链扯到胸膛,里面是件紧身的黑色圆领。
周睚的少年模样虽然欠打,但是不得不承认还是长在徐青燃的胃口上。
徐青燃很想乘人之危,出其不意地拽下周睚啃一口。
然而三中的老师跑了过来,中气十足地喊:“住手!干什么!打架?给我停下!”
龙狮几人急得跳脚。
徐青燃躺在地上,扬起一边眉毛:“你们老师来了,不放手?”
周睚睨他一眼,撑着地板从他身上爬起来,神情恹恹,似乎不关心徐青燃为什么神经病出手。
三中的老师过来把两拨学生分开,他不好管七中的人,催促三中没事的赶紧回去,横了九班的人一眼。
九班的崽不由分说拖着徐青燃远离篮球场。
“燃哥你是不是认识那个学生会主席?”
“你早说我们下次换条路围人啊,今天太亏了!”
“三中的老师最喜欢告状。”
理发店在一间迷你酒吧和餐馆中间夹缝生存,门口塞两个成年男人就满了,一群男生推搡进去,歪七扭八坐在沙发椅看徐青燃。
龙狮陪徐青燃在镜子前面坐着,用胳膊肘顶顶徐青燃:“到底怎么回事,你?那个学生会主席跟你有仇?”
徐青燃垂眸:“没有。”
龙狮不信。
徐青燃刚看见镜子里的自己,少年银发夺目,他居然顶着这副尊容见了周睚,还他妈,揍了周睚。
徐青燃思绪混乱,脑子里几百个小人加速飞奔,一会在想“周睚怎么会是三中的学生”一会又很崩溃地喊“他在周睚心中的形象毁了”。
徐青燃挪椅子转向他们。
“刚刚那人记住没?”
大家以为他气不过:“记住了!”
徐青燃:“嗯,记住了就好。”
龙狮:“放心,我们一定帮你报仇。”
徐青燃:“……那倒也不用。”
他在众人义愤填膺的目光中想了想:“以后见到他,记得叫嫂子就行。”
众人:“……”
他们怀疑徐青燃已经气出病了。
徐青燃觉得他理解他们的震惊。
同性恋法案距离现在还有四年才通过,他男女通吃的盛名还是在大学才流传开的,普通高中生身边很少有明目张胆谈恋爱的,这之前他的狩猎目标也一直是女生。
陆晨举手:“老大,我有一言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徐青燃:“不当讲就憋着。”
可是陆晨忍不住,手机摊开面对着徐青燃,指着上面密密麻麻的字:“我刚刚上三中的网搜了一下这个学生会主席的来历,周睚是从外省挖过来的中考第一,学神,在三中次次年级第一,马上就拿保送了。”
龙狮立马嚷:“皇上,残害祖国的花朵不道德啊!”
绵羊跟着说:“强扭的瓜不甜。”
徐青燃:“我又不渣他。”
他老公聪明成绩好他当然知道,要么K大的小孩成天跟他暗送秋波呢。
陆晨摇头:“不是啊,这些都是正面的,我的意思是,他应该是个比你高级的海王,你看,你除了这张脸还有什么?”
徐青燃一天经历大起大落,精神衰竭,不服气地接了句:“我有钱啊。”
“哦对,你还有钱。”陆晨点点头:“这个周睚也有钱,你看他的鞋,上个月才上市,限量版,你不是没抢到?”
“嗯。”徐青燃愣了一下,忽然反应过来:“你刚刚说他是什么?”
陆晨:“比你高级的海王。”
闻声去论坛查的绵羊跟着举手:“燃哥,人家有颜有才有钱,跟你一样,一个月换四次女朋友,哦,你好一点,有人爆料目击周睚左拥右抱,他在三中还有后援会,排到号才能找他……燃哥,这是个真海王啊!”
徐青燃想也不想:“不可能,造谣,七中论坛不是还说我野战七仙女吗?”
绵羊:“有图有真相!”
徐青燃:“P的。”
绵羊把手机扔过来:“还有视频,你把视频看一遍你再说。”
徐青燃不看,对爱人要保持最基本的信任。
染发耗时良久,龙狮他们目送徐青燃的头发被包起来就走了。
理发店门口挂了一个风铃,有人进出都会响,龙狮他们走的时候风铃响了很久,之后就没有人进出了。
徐青燃掏出手机提醒龙狮帮他请假,之后就闭着眼等理发师弄。
这理发店小,总共就三个人,其中一个是个五岁小男孩,柜台坐着个中年女人,染发的是个二十出头的木脸青年。
中年女人带着小男孩看图字本,声音很轻,小孩话也少,偶尔跟着女人读一声。青年总共说过两句话,问徐青燃要染什么颜色,水烫不烫。
徐青燃上辈子没来过这地方,后来回母校这边的商业区大改造已经没有这么小的理发店了,感受很新鲜。
不过再新鲜都没有比一朝穿越更新鲜的事,他现在特别容易累,青年手法轻柔,材料味道很淡,徐青燃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他一直半梦半醒,梦也很沉,一会是周睚吻他的样子,一会是周睚跟他打架的样子,迷迷糊糊好像听到风铃响了两次。
店里开了空调,一阵风送过来,徐青燃一个激灵醒了。
木脸青年说:“洗头。”
徐青燃点了点头,随着他的动作身上的毛毯掉到地上。
徐青燃捡起来,见小男孩已经不在店里,中年女人带着耳机在柜台的小台式看剧。
徐青燃把毛毯叠好,染完出门礼貌地跟她说了声谢谢。
第5章
早上闹铃响,徐青燃闭着眼睛摸衣服——周睚比他起得早,通常会帮他准备好衣服。
这个触感……
徐青燃睁眼,手里一整套七中校服。
“……”好样的。
七中宿舍分三种,双人间,四人间和六人间,
徐青燃住双人间,室友户口特殊,开学就转到别的机构学习,他的宿舍四舍五入就是单人间。
宿舍楼每天早上六点准时放广播,二十分钟后宿管大爷会上来挨门挨户地敲锣打鼓。
这一层的广播被学生搞坏,一直没修,宿管大爷懒得爬上来,让徐青燃安然无恙地睡到七点。
宿舍走廊陆陆续续有学生往外走,徐青燃照着信息,从门把上拿走龙狮挂的早餐。
龙狮:起了吗?
龙狮:早自习来不来?
龙狮:豆浆面包,挂你门外了!
徐青燃洗漱完吃完早餐,还剩十分钟,勉强可以上个早读。收拾书包的时候犹豫了下,把桌面上的试题一起放进了书包。
没事,他对当初的高考题还有一点印象,没有理由穿越回来名落孙山的。
徐青燃穿过八号楼进九班,九班学子伏案好学。
昨天落下的数学卷,物理卷,化学卷堆在桌上,徐青燃一股脑塞进桌肚,这才想起来:自从高二宿舍楼的广播坏了之后他就没来上过早自习。
徐青燃的同桌是一位胖小子,摇头晃脑打瞌睡,一不小心醒了一下,看到徐青燃,歪过头又睡着了。
徐青燃打水回来,他同桌在跟前面两位聊天:“我刚刚梦到徐青燃染黑头发来上早自习,吓死我了!”
龙狮猫着腰拿椅背挡着偷偷玩手机,正好看到徐青燃回的那两句。
皇上:起了,来了,吃了。
龙狮戳屏幕回:哪呢?
信息刚发出去,听到徐青燃的桌面突地一下震动。
徐青燃抱着水杯,屈尊降贵伸出一根手指,戳同桌的头:“为什么?”
“徐,徐青燃?你你你真真真来了啊?”
龙狮和他同桌抬起头,捂着肚子猛笑。
少年发质让人羡慕,乌漆漆松软,鼻梁上像模像样架着金框眼镜。
五分钟休息铃一响,各科课代表窜下位收作业,第一个回头的是绵羊,打了个响指:“燃哥哟哟!七中校草徐青燃,黑发酷boy徐青燃!燃哥,今天能交数学卷子吗?”
“能。”
徐青燃把卷子抽出来,二十几分钟早自习,他做了半面数学卷子,靠着百度勉强弄懂题目意思,正确率肉眼可见地堪忧。
绵羊:“你这背面没写啊……”
“我去!”
物理课代表和化学课代表闻声过来追徐青燃的卷子,一扭头发现徐青燃的新发型吸引力更大。
“燃哥你头真没了!”
龙狮跳起来:“喂!会不会说话,什么叫头没了?”
刚说完他自己先笑得弓起背。
前排几个女生回过头来,动作过于统一显得动静很大,齐刷刷闹红脸。
陆晨扭头:“哥,咱班就这几个女生,你快坐下别祸害人了!”
他反复强调:“兔子不吃窝边草啊!”
众人想起徐青燃那句宝贝儿,埋着头笑红脸。
徐青燃自己算算自己一把年纪,不跟小孩计较,拉开椅子缩回座位坐好。
物理卷子和化学卷子交不了,那些力学小球和瓶瓶罐罐他一个早自习分不出来。
不过物理课和化学课都在下午,他还有时间补。
龙狮从课代表手里偷渡两张卷子,水笔抄得飞快。
最后一句结论填上,龙狮突然朝后一靠,背抵着徐青燃的桌子问:“说真的,燃哥,你那天喊我宝贝儿是什么心态?”
“嗯?”徐青燃望了眼课表,把物理卷子压在最底下,上面垫上活页本和数学练习册。
“什么心态?”徐青燃身体前倾,答非所问:“我现在把桌子往后拉你猜会发生什么?”
龙狮一呆,赶紧扒着桌子窜回去:“操!”
上午上课时间过得很快。
徐青燃仗着坐在后排,一边听课一边写物理卷子和化学卷子。
最后两节英语课,九班学子答题飞快,硬是提前做完两套英语卷,全班四十多双眼睛眼巴巴地望着英语老师。
“我跟你们说过多少次作文这个字慢慢写,自己看看你们交上来这个字,赶着……”英语老师说到这抬起手腕看了眼:“哦,要吃饭了是吧?”
四十多人捣蒜式点头:“是——”
“都饿了哈?”
“嗯——饿了!”
“行吧,下课。徐青燃留下。”
徐青燃一愣,就听桌椅哐哐响,龙狮一巴掌拍在他桌子上:“燃哥楼下等你,三个鱼排,西游娜拉!”
一瞬间教室基本空了,下课铃一响,整个教学楼都在震动,徐青燃默默把卷子塞进桌肚。
英语老师三十不到,戴着眼镜,漂亮温柔,叫徐轻轻,九班要么喊她“轻姐”要么喊她“轻轻”。
徐轻轻和徐青燃模样有那么一丝像。
上辈子这一届从高中毕业了几年,有人从徐青燃的全家福里看到徐轻轻,才知道徐轻轻是徐青燃的小姑。
“写一节课了才知道藏?你有空站到讲台上看看,上面看你们的小动作一清二楚。”徐轻轻走到他座位旁边捏起两张草稿纸,没好气地说:“物理还是化学?每次都挑我的课补作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