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他回身坐了回去,再也不看谢无偃。
谢无偃却不准备就这么放过白青木,笑话,让那个货色留在医院恶心他,然后占用时诉安的关注吗?!
谢无偃敛下神色,掩住眼底一片阴沉。
白家......
呵。
在他第一次对白青木提起警惕后,就让人进行了详细摸查,白家这么一个大家族,内里盘枝错结,其心各异,说实话,不可能没有不干净的地方。
而杜青等人在前两天递上来的报告,也的确证明了这一点。
只是目前掌握的一些证据,根本不能让白家元气大伤,更不能让白青木彻底消失,所以他本没想动用那些资料,但现在看来,他有必要用一用那些证据,让白家出点麻烦,让白青木先滚远一点。
谢无偃转动轮椅,离开了白青木的视线。
田五立刻跟上,田六则在谢无偃的手势吩咐下,留了下来。
白青木露出一丝笑容。
他清楚得很,谢无偃绝对不会对他刚才那番话无动于衷。
谢无偃那个小畜生,变态又扭曲,他相信,诉安一定会很快认清楚那个谢无偃的面目!
重症监护室外的气氛到底多么糟糕,时诉安不知道,他也没心思知道。
他现在全心全力竭尽意志,拼命挣扎,就想唤醒自己的身体!
可是毫无作用。
时诉安简直要气死了。
他怎么就那么苦命呢?!!
系统窝在时诉安脑海里一角,一边抽泣,一边自责。
它太没用了,之前千钧一发的时候,是酸酸自己镇定冷静,最后时刻想到办法让它配合,不然现在酸酸已经死了,可好不容易逃出来了,酸酸又陷入了濒死的危险境地,它还帮不上忙。
系统觉得这样不行,绝对不行,它这次一定要帮得上酸酸,一定要!
“系统。”
时诉安突然道。
“酸酸!”听到时诉安喊他,系统连忙抛掉自责的情绪,连忙说:“酸酸你想说什么?我都帮你!”
时诉安叹了一口气,心里苦:“只靠我一个人挣扎,我的身体绝对清醒不过来,因为情况真的太差了,可如果一直这么昏迷,我绝对会死。”
“酸酸......”系统声音透出哭腔。
“你别哭。”
时诉安心累,但他也不是多么怨系统,毕竟系统不算没有人性,只道:“你能不能把我的身体状况调好一点,只要好一点,我就能拼命挣扎着醒来。”
“也不需要彻底好,只要临时好一点就行。”时诉安又补充,这是他唯一且最后的希望了。
之前系统说的彻底治愈要五位数的续命点,可是他只要求临时的情况微微好转,应该远没有那么昂贵吧。
系统一听,连忙查自己的系统手册,不忍地说:“可以是可以,但是要想让酸酸你现在的身体状况得到临时好转,至少要三十续命点,酸酸你的续命点不够。”
时诉安脑中的弦登时一崩。
一瞬间他彻底明白了什么叫做走投无路。
他心底唯一一丝希望彻底消失,沉得再也看不见。
时诉安笑了一声。
他也不想说系统什么,这大概就是命,只是忍不住自嘲。
“是不是也不能赊欠?我这么好的人品和信用,也不能赊欠吗?看来做好人......也没什么用。”
系统却陡然一滞,随后程序陡然炸开,兴奋地几乎尖叫。
“可以赊欠,可以赊欠!我忘了这一茬了,因为这不属于常规。”系统尖着嗓子,“只要我担保酸酸你五天内可以还掉三倍续命点,就可以赊欠!!!”
只是,如果宿主还不成,系统也会报废。
而如果只是宿主死亡,系统却不会有事。
所以这不属于系统内的常规意识,也很少有系统会这么做。
但是120不管了,它除了哭,几乎没能帮上忙,现在终于能帮忙,它绝对不会放弃。
何况,它相信它家酸酸一定能还上的!
“可以赊欠,只是五天内要还三倍的续命点?也就是九十续命点?!”时诉安心脏蓦地一跳。
“对!”系统连忙说。
时诉安心中欣喜,这便是山穷水尽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虽然加上五天基础存活所需要的五个续命点,他五天内必须要赚到接近一百个续命点,很困难,但这就是希望!!!
而且他还有个浴室任务。
真的完成了那个任务的话,他就绝对能够还得起了!
“赊欠,我要赊欠!”
想通一切,时诉安肯定又迫切地道:“我保证,我五天内,一定还上三倍的续命点。”
系统也不废话,立刻将担保的赊欠申请递交到了上面,五分钟后,时诉安账上便得到了赊欠的续命点。
系统立刻对时诉安身体给予临时性的治疗。
时诉安身体状况迅速转好。
病床旁边的机器数据在快速变化,来给时诉安换抗生素药液袋的小护士突然一顿,眼睛睁大,然后飞快地大喊起来:“李医生,李医生,孙主任,十六床的病人情况有大变化!”
而小护士刚喊完,时诉安终于成功地悠悠醒来了。
“咳咳......咳!”
时诉安想说话,一开口却忍不住咳嗽了好几声。
“你感觉怎么样?”
见时诉安醒来了,小护士连忙俯身,声音急切但温柔。
“我......咳咳,我要见我弟弟,他叫谢无偃......咳——!”
“你要见你弟弟?”小护士皱眉:“这恐怕不行,重症监护室一般不让家属进,而且你现在身体状况实在......”
“出现什么变化了?!”
两名医生快步走来,后面还跟着两名护士,其中姓李的男医生见时诉安醒来了,连忙俯身轻声道:“你感觉现在好受了些么?还是说依然喘不上气来?”
“我感觉......还是喘不上气。”
时诉安咳嗽了一声,又急忙说:“医生,我要见我弟弟,他叫谢无偃,你们能让他来...咳咳......来见我一面么,就一...咳!!!就一面......”
另外一个比较年长的孙主任仔细看了看病床旁机器上显示的一切数据,眉间沟壑更深。
数据很奇怪。
明明该好的没有好转,好转的数据却和其他数据相互矛盾。
看着时诉安明显比之前要好很多的精神状态,孙主任感觉到了一丝不妙。
她从医二十多年,见多了这样的病人。
更见惯了这样的回光返照。
李医生听了时诉安这话,也很为难,可他还没拒绝出口,就听到旁边的孙主任温声说:“你想见你弟弟,可以,但是我们不能保证你弟弟在外面。”
“在,他在!”孙主任话音刚落,护士长连忙道:“我看到了,有个坐轮椅的男孩在外面等着,他说他是这位病人的弟弟。”
时诉安眼睛瞬间仿若洒满细密璀璨的星子一般,亮起光彩,既为他即将能摆脱死亡困境激动,又不由自主地感到欣慰,心尖酸软。
他就知道......
他就知道。
在得知他出事后,谢无偃那孩子一定会赶来。
一定会。
“那就带他过来吧,让他穿上防护服,以免导致病人进一步感染。”
孙主任暗暗叹气,一锤定音。
重症监护室外。
谢无偃在吩咐完手下尽快给白家制造些“惊喜”后,就推着轮椅回来了。
他刚一来到重症监护室的旁边,就见里面出来了两个人。
其中一个就是最为年长的护士长。
“你是叫谢无偃吧?”
听见护士长对他说话,谢无偃心脏陡然一跳。
他想到了什么,怔住一瞬连忙道:“对!我叫谢无偃,阿姨,是我哥哥醒了吗?!”
“对,你哥哥醒了,他想见你,你过来跟我穿好防护服,就可以去见你哥哥了。”
“好!”谢无偃立刻推动轮椅跟过去,心脏跳如擂鼓,血液在他耳边冲刷得汹涌。
他脑海里不受控制地浮现出时诉安被送进重症监护室的那一幕,尤其是时诉安苍白透明毫无生气还带着鲜艳鞭痕的脸消失在门内的一刹那,只要一回想,他心脏就绞得无法畅快呼吸。
他迫不及待要见到时诉安。
他想看看他,看看他现在有没有好一点!
旁边的白青木见状,急忙说:“你好,我是他朋友,我能不能进?!”
“你不能,病人只说要见弟弟。”
护士长说着,就带谢无偃进到了旁边的一个门里。
谢无偃更没给白青木任何一个眼神,他根本没心思理会白青木,他现在全身心只想着时诉安而已。
可他在见到时诉安后,应该说些什么?
道歉?!
他是应该道歉。
因为他对不起时诉安,明明一直享受着时诉安对他这个残疾丑八怪的好,一直贪恋着时诉安对他的呵护和关切,他却一直误会他,一直恶意揣测他,甚至还牵连得时诉安差点丧命!
可是他又不能道歉。
因为他好不容易才遇到时诉安。他不想失去,永远......绝对,不能失去。
所以他现在还不能向时诉安坦白一切,也不能向时诉安诉说他的自责和懊悔。
就当他自私吧。
但他真心不想和时诉安在这个时候产生任何隔阂。
他承认,白青木的话的确对他造成了一些影响。
以至于他完全不敢赌。
时诉安是他最在意也最重要的人,他绝不允许时诉安和别人成为最亲密的人。
绝不。
就算有一天时诉安真的喜欢上了别人,他也决不允许。
说他扭曲也好,说他病态也好,就算是骂他白眼狼,骂他是禽兽!
他也无所谓。
因为他要的,就是时诉安而已。
其他的,他不在乎。
作者有话要说: 谢无偃(抚摸时酸酸脸颊,眼神温柔):哥哥,对不起。
时酸酸(拉扯手腕上的玫瑰金色锁链):那你放了我。
谢无偃(笑容更加温柔,嘴唇吻上时酸酸的脖颈,细细摩挲流连):哥哥,对不起。
第42章
时诉安在听到那个年长的孙主任允许谢无偃来见他时, 不由得翘了下嘴角,用眼神表示感谢。
他上辈子也是医生,他知道一般情况下是不会允许家属进来的,除非特殊情况。
孙主任可能以为他是回光返照吧, 时诉安想到这一点,不禁无奈苦笑。
不过, 孙主任也不算猜错。
他这次还真的是濒死之前的最后挣扎了。
时诉安睁着眼, 呼吸艰难地望着头顶的灰白色天花板。
明明护士长很快就去喊谢无偃了,他却感觉时间好漫长,等得他望眼欲穿。
他身上现在有两个任务, 一个是特殊任务——浴室任务, 这个是必须做的, 如果十天内不做完,就不会下发其他日常任务, 也就相当于不完成就去等死。
但是他现在显然不能去完成这个任务。
另外, 他还有一个日常任务, 这是在触发浴室任务前就下发的——与谢无偃拥抱三十秒。他之前一直觉得尴尬,又不急缺续命点, 就没立刻做, 现在看来,这个任务是最合适他现在做的。
但是一会儿他应该怎么说?
难道要直接说让谢无偃抱......抱抱他?!
那也太羞耻了!
时诉安光是想想就觉得特别尴尬,简直说不出口。
但是为了活命,再丢人再尴尬,他都得去做。
大不了以后再慢慢挽回形象好了。
时诉安默默给自己做着心理建设。
他相信谢无偃那孩子不会拒绝他, 也一定不会笑话他,更不会......
“哥哥。”
时诉安正纠结着,突然听到一道极其熟悉的声音。
“!!!”
时诉安连忙把眼神从天花板上扯了下来,转过头,追寻着看向病床右侧的尽头。
在看到谢无偃的一瞬间,时诉安眼睛陡然明亮起来,仿佛全世界的光都被容纳在他眼中,璀璨透亮。
可时诉安的眼神很快又黯下,眉间拢起,眼底染上了隐隐的怒火。
“无...咳,咳咳!无偃,你身上的伤是怎么回事?!”
难道也被谢家那群人打了?!!
“哥哥,我没事,已经不疼了。”
谢无偃露出一个笑容来,心口却不受控制地翻涌起他之前好不容易才压下的一切情绪。
时诉安刚才眼神的变化,他完全看在了眼里,一时间,他发现自己远比自己意识到的......要更对不起时诉安。
他大概是用尽了一辈子所有的运气来遇到了时诉安,可他之前又做了些什么?!
他险些就把这个人给害没了。
谢无偃手背微微绷起青筋,一时间说不出任何话,之前斟酌好的一切,仿佛全忘了。
他看着时诉安苍白透明的脸,看着他脸颊上以及脖子上的刺眼鞭痕,看着他带着呼吸罩却依然呼吸艰难的样子,心脏仿若被滚烫的水浇了一层又一层。
时诉安看着谢无偃紧绷的脸,只以为他是在担心自己,不由得露出一个微笑,安慰他说:“哥哥也没事,咳......你不用...咳咳,不用担心。”
因为带着呼吸罩,时诉安又虚弱,以至于声音很小,谢无偃紧紧挨在时诉安的床边,倾着前半身,才听清时诉安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