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成简说着不禁讽刺的冷笑。他虽然对闵韶的了解不是很深,但再怎么着也知道那人根本就是个无情无义狼心狗肺的东西,别说是跟人比了,养条狗都比他情深义重!!修为高又怎么着?到头来不还是不如个畜生!
萧成简对此人的印象也是从多年前起就没好过,但平日里每每听到别人提起,至多就是表示不屑一顾,这回如此不遗余力的嘲讽,完全就是被闵琰给激起来的。
“可是我确实不如他啊。”温玹抿了抿唇,还不禁替闵韶平反了一句,“而且他也挺好的……”
萧成简倏地扭头,满脸见鬼的表情的看他,高声道:“他好?温谨央,我看你是得了癔症吧?忘了他以前是怎么对你的了?”
“……”
萧成简又皱着眉,嗤之以鼻道:“何况你哪里比不上他了?要我说,你分明哪儿都比那种人强得多,修为高又怎么着?在这王宫里头,修为高又不能当饭吃,他那点本事算什么?”
温玹沉默着没作声,心里却道闵韶确实哪里都比他要好。
论修为不必说的,论出身,闵韶是正经八本的嫡长子,论地位,他如今已经是虞阳万人之上登顶人极的国君了,论能力呢,这点温玹就更无从比较了。
因为闵韶这个人无论是治国也好,带军也罢,都是雷厉风行绝无纰漏的,甚至是每一次的杀伐决断,都清醒果断得让人害怕。且至少从他离开了虞阳十几年,登上王位后不出几年便能震慑整个朝堂这点来看,他就比温玹强了不知多少倍。
所以,说他比闵韶强,强在哪里?可比之处又在哪里?
他有时甚至都会毫不怀疑的认为,他的师兄之所以对他这么疏远这么冷漠这么不想认他这个师弟,都是因为他实在太笨太没用了。
假若他身上有任何一点超出常人的可取之处,让闵韶觉得他还有那些价值的话,他们上一世,或许也就不至于走到最后那般境地。
温玹摇了摇头,也不跟他多聊了,道:“罢了,你早些回吧,我去地牢里见见那个人,看还能不能问出点什么。”
说罢跟萧成简道了个别,转身走入了幽黑的地牢。
作者有话要说:请大家记住一句话:李如期就是个憨批。
感觉以后会用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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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审问
东靖的地牢里潮湿阴暗,壁上的烛灯幽幽明灭,沿着青砖石阶直通向地下深处。
狱卒将温玹带到了靠近最里侧的一间牢房,这里的牢门是密不透风的铁质,上面附着特殊的阵法,阵外之人可以通过阵法将里面看得一清二楚,里面的人却无法看到外面的景象。
牢门打开后,狱卒便退下了,温玹在周围设下一道隔音结界,走了进去。
牢房内有些昏黑,四面无窗,只有桌上一盏朴素的烛台上点着幽暗烛火,环境却宽敞干净,床榻桌椅虽然质朴,但也算是一应俱全。
李如期此时正在床上翘着腿躺着,一双手臂枕在脑袋底下,听到动静睁开眼往门口瞥了一眼,看到温玹毫不觉意外,复又懒懒转回去闭上,浑不在意道:“我就知道你得来。”
“……”
“该说的我都已经说过了,既然不信,那你们就自己想办法去查吧,再问爷也不可能给你说出花儿来。我这儿没你们想听的东西,大门在那,慢走不送。”
温玹置若罔闻,轻撩了下白袍,淡然的面对着他在桌旁坐下了,道:“我已经相信血窟洞里的邪阵与你无关了。所以这次来,主要是要问你那晚在客栈发生的事。”
“还有什么好问的?”李如期神色不耐,道,“我话已经说尽了,既然提醒了你们不听,那就是你们的事,不必再来烦我。”
温玹眉间微皱,“提醒什么?”
李如期脸色愈加烦躁,闭着眼看都懒得看他,“还能提醒什么?提醒你们当心浮荒之巅的那个明微啊。”
“明微真人?”温玹一怔,没有理解过来,“你什么意思?”
李如期掀起眼睛来看他,眼神探究又深冷道:“怎么?方才走的那个人没告诉你?”
温玹不说话,只是紧紧看着他。
李如期很是不耐烦的冷声道:“那天晚上将我放走的人,就是明微。”
温玹眼眸倏地睁大,下意识的无法接受,皱起眉道:“你说什么?这怎么可能?!”
李如期对他的反应丝毫不出所料,讽刺的嗤笑了声,慵懒中带着几分冷意道:“你看,我就说你们不信吧。”
温玹道:“可他之后分明还在派人找你的行踪,就算当时是他放的你,那目的又是什么?”
“我怎么知道他的目的是什么。”李如期嗤之以鼻。
温玹暗暗攥紧了手指,“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你再详尽的同我讲一遍。”
李如期一翻眼珠,似是烦极了,将视线转了回去盯着房顶。
“快说啊。”
“……啧。”李如期按捺住脾气,冷冷瞥了他一眼,还是开口了,“我跟你说过了,那天把我放走的就是明微。那晚我原本已经睡着了,但他突然出现在房里,不仅二话不说的莫名替我破开了绳子,还偷偷给我指了路,告诉我怎样可以最快的离开东靖,从哪个方向走路程最短。我问他为何要放我走,他也不答话。我原本不想听他的,但他直接打开窗户,把我扔了出去,然后我也没办法,既然出都出来了,我总不可能再敲门回去吧?所以就走了。”
温玹:“……”
温玹道:“既然这样,那你为何还会被抓来这里?”
李如期嗤道:“我又不傻。他当着你们的面装的清高正直,背着你们的面又是另外一套,深更半夜将我放走,自然另有他的目的,可至于这个目的是什么就不好说了,我怎么可能会听他的?”
“所以后来我想了想,与其身置险境,倒不如到你们东靖的牢房里待一待,总比被那个两面三刀的假圣人盯上要好——不然,你们以为若非故意放水,我又怎么可能这么轻易就被抓住?”他说着,嘴角一勾,眸色略带讥讽的看向温玹,悠懒的继续道,“总归你们东靖的地牢对我来说也不算什么,我若是想走,只凭你们这里的守卫怕是也拦不住我,还不是来去自如么。”
“……”
温玹对他的狂妄话不置一词,只是兀自思忖着,又道:“可你那天晚上是睡在清宣道君房里的,既然你说明微真人进了他的房间,还对你说了那么多话,最后又将你放走,那这么一系列的事清宣道君难道就半点也没察觉么?他当时又在干什么?”
提到这个,李如期神色变了变,道:“他当时根本就没醒。”
温玹心里咯噔一下。
“没醒?”
“对。这点我也很疑惑,不过当时那种情况我根本没去注意这些,还以为浮荒之巅同气连枝,清宣跟那个明微是早就串通好的。但后来再一细想才觉出不对劲,清宣道君当时半点动静都没有,我也不确定他到底知不知道这件事。”
李如期淡淡说完,温玹却是背后汗毛都竖起来了,他心底直泛凉,不禁暗自揣测,李如期所说的这些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又有几分可信?
假设他说的都是真的,那是不是说明……清宣道君当时已经死了?
而明微真人,其实也早就知道清宣道君已死,但却假装不知情,还在翌日天将亮的时候在他和闵韶面前演了一出戏?
或者更可怕的,清宣道君根本没有死,只是被明微真人弄做了假死。而后明微又唬住他和闵韶,放走了李如期,将清宣道君的死全部嫁祸在李如期身上,做出一副恨极了李如期的模样,等做完这一切后,又将清宣道君复活过来……
温玹顿觉悚然,可思虑之间,又觉得实在匪夷所思。
若按逻辑来说,他这个想法并没有什么不妥之处,可按常理的话,问题又似乎太大了。
就算明微真人真的两面三刀,真的故意嫁祸给了李如期,真的将他和闵韶摆了一道……他做这一切,为的又是什么呢?他能在这件事的过程当中,获取到什么?
再者,东靖仅仅是抓住了李如期,便轻而易举将这一切戳破了,这件事会有这么简单么?
难道明微真人笃定了他们不会相信李如期的话,所以才如此肆意行事?
不。
不可能的。
不可能有这么简单。
温玹一时觉得浑身的血液都凝固了,神色不由得发僵,李如期见他脸色不对,语气也不由得正经了些,问道:“怎么?是不是我走了之后,又发生了什么?”
温玹沉默了片刻,半晌才对他道:“那日你走后,我们便发现清宣道君死了。但昨日一早,浮荒之巅送了信来,又说……清宣道君已经平安无事了。”
李如期一怔,随即很快反应过来,不由得放声笑了几声,昏沉烛火映着那张狂放又讽刺的脸。他坐起身来,勾着唇角,字句浸透冷意道:“所以,你们都以为是我杀了楚眠风,是么?”
温玹抬眸看着他道:“不,我们没这么想。”
“那明微呢?”
“他……”温玹顿了顿。
明微真人当时的确是一副被状况蒙蔽心生恨意的模样,可如今看来……他也不知明微真人那时是真的暂失了理智,还是有意做出的假象。
李如期见他顿住,唇边的讽刺更深了,继续道:“他派人找我的下落,又是为了什么?找我对质?往我身上安罪名?还是纯粹只是为了把他这出好戏演个完整?”
“哈哈哈……真可笑。”李如期不禁抚掌,笑着冷嘲道,“不愧是浮荒之巅的宗师大修,连戏都演得这么绝妙,真是好极了。”
“……”
温玹也不知能再说什么。
他觉得自己现在相信谁都是错的。
若是明微真人当日真如他所说的,将戏演得淋漓尽致毫无破绽,那面前的李如期又何尝不能呢?
同样是一面之词,如今没有任何确凿的证据,他谁也不能信。
更何况,当初在血窟洞里还有一个不曾露面的幕后凶手,这件事跟那个人有没有关联,现在还根本无法判断。
温玹揉着眉心,不禁头疼的叹了口气,片刻后,他道:“罢了,此事暂先不提,我过后再想办法追查。”
“不过……”温玹又道,“李如期,还有件事,我想再同你谈谈。”
李如期闻言顿时有所警觉,眸色中多了几分排拒之色,抬起眸来看着他,“你又想说顾玦?”
见温玹没有否认,李如期微扬起下颚,做出刻意的浑不在意,道:“我上次不是说过了么,我没有闲空、也根本不想去见他,你总跟我提这个干什么?”
温玹见他反应如此排斥,心里不禁有些复杂,问道:“你为何不想见他?”
“……呵呵,这话真是有趣了。”李如期可笑的反问道,“我跟他是什么关系,为何非要去见他?东靖六殿下,你查案归查案,还是少干涉这些为好,我的事还轮不到你管。”
见温玹表情有些凝重,一瞬不瞬的看着自己,李如期眯了眯眸,又道:“怎么?难道他跟你说什么了?”
温玹沉默的盯了他一会,清冷无暇的脸上没有任何多余的情绪,淡淡道:“不曾,他从来没跟我谈过你们之间的事。”
“那不就得了。”李如期冷嗤,“你连个知情者都不算,还有什么好说的?”
“但有件事——”温玹顿了顿,沉静道,“李如期,顾玦没跟你说过,所以你大概也一直都不知道。”
李如期漆黑的眼中映着幽亮的烛火,眯了眯眸,终于露出一丝探究,盯着他道:“何事?”
“顾玦他身中寒毒,命数……已经快尽了。”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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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失火
“顾玦他身中寒毒,命数……已经快尽了。”
桌上灯台忽地一瞬明灭,险些被骤然掠过的气流吹熄。
李如期腾然起身,周身猛掀起一股骇人的气息,砰地按住桌面,惊怒的盯着温玹:“你说什么?!你他妈别骗我,什么时候的事?!”
“大概四年前,从他离开炀国的不久之后。”
“不可能,他——”
“是真的,我没骗你。”温玹在他质疑前将话打断了,眸色很沉的盯着他。
李如期不禁咬牙,手掌青筋暴起的撑着桌角,眸中隐隐欲裂道:“你他妈怎么不早告诉我?!!”
温玹听他如此推卸不由得也恼了,他倏地站起身,愠怒的反问道:“我告诉你?你还要我怎么告诉你?我告诉你去见他你见了吗?他这几年从没离开万相楼,这么长时间你去见了吗?是你自己要躲着他的!”
“……”
温玹皱眉看着他道:“李如期,方才你口口声声说不想见他,可你这不是也很关心么?既然如此你何必又要避着他?难道若没有遇到我,没有从我口中知道他的状况,你就打算这一辈子都对他避而远之了?若他没中寒毒,没有命不久矣,你就打算一直不闻不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