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不幸遇上兽群的话,能有人活着出来都算万幸。
而现在,竟然有人敢将这么多妖兽吸引到一处去?
他可真是不禁好奇了,这个带头作死的人是谁?就凭这群少年人的修为,怕不是活腻味了嫌命长么?
他面色沉冷,拽住缰绳加快了速度,与闵琰继续往前走。随着沿途渐渐靠近,他们很快就见到前方不远处,似乎有片宽阔开旷的地方。
眼前大部分视线被灌木野丛遮挡住,以他的修为已然感知到前方浓郁诡异的气息,危险近在咫尺。在浓密繁叶的背后,隐隐传来持续不断的异样声响,像是数只妖兽发出骇人的低吼嘶叫声。
高低起伏,回荡不绝。
再靠近些,妖兽的嘶吼声更加高昂了。紧接着他便听到了混杂在其中,清晰可辨的、咆哮的人声——
“温玹!!你他妈到底行不行了?!快点啊,老子要撑不住了!!”
作者有话要说:
温玹:刚刚有人说我活腻了?
闵韶:……误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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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归墟
这道声音简直在闵韶的脑颅内炸开了。
他瞳孔骤缩,心中蓦地拧紧。
谁?!!
四周危机四伏的气氛简直阴森得可怕,闵琰正警惕的环顾着周围的时候,一扭头,便发现闵韶远的只剩下背影了。
顿时慌张得紧追上去,“哎——前面危险啊哥!你跑那么快干什么?等等我啊!”
前方开阔处卷着阵阵的狂风,闵韶绕过那片野丛,当即勒住了马,有些被眼前的景象惊着了。
只见面前一道巨型的困阵拔地而起,围绕着四周将整片场地包裹起来,无数淡蓝色的灵流在虚空中交织流动,形成一张坚不可摧的薄壁,成功与外界相隔绝,困住了阵中不计其数的妖兽。
这些妖兽体型庞大,身上黑雾浓郁,有的甚至已经恶化得近乎变异,形态极其凶恶狰狞。眼前被迫的囚困和封闭,使它们暴躁不已,不断的在困阵中横冲直撞,张着血盆大口嘶叫怒吼。
而就在这极度危险的困阵中央,还有一道金色的结界,在兽群的包围中显得极其渺小可怜,全靠一个人凭着一己之力硬撑着,才没有使得结界被妖兽撞破。
此刻那个人显然已经快撑到极限了,实在忍无可忍,转头破口大骂:
“温玹你到底好了没有?!妈的……下回这种事我再答应你,我认你当祖宗!!”
此时结界之内的温玹没办法回答,因为他正在忙着捏法诀往困阵中套阵,只能抽出空来,回瞪萧成简一眼。
闵韶被困阵阻拦在外,不敢强行闯入,一贯漠然的神情难得显露出不安,目光紧盯着阵中央。
一旁的闵琰见着眼前的景象,整个人都呆掉了,盯着愣了半晌才惊愕道:“哥,这、这是什么啊?那两个人……”
闵韶倏然警觉,“当心身后!”
他幻化出长剑,玄黑的衣袍浓云般从马背上掠至地面,携着狂焰灵力的剑刃倏忽从眼前闪过,冷冽果断的朝闵琰背后的暗丛中刺去!
伴随着吼呜一声哀嚎,一只半人高的妖兽血花四溅,当即毙命。杀完这只妖兽,闵韶立即在闵琰周围布下防御结界,整套动作行云流水,待到结束时,闵琰才堪堪回过神来。
一剑一只妖兽……真不愧是他哥。
闵琰想着,随即又忙问:“哥,现在该怎么办?”
闵韶看着阵中的结界,握紧了手里的剑,“你留在这里别乱跑,我进去。”
“进去?!哥,你要进哪去?”
还未等他问完,闵韶已经黑靴踏地,身体掠至了半空。
玄色长袍随着巨阵刮起的狂风猎猎作响,向剑中灌注灵力,剑刃随即便迸发出熔岩烈火般的灵流,作势便要将困阵击破。
“哥!你疯了??”闵琰大惊失色。
闵韶眉目冷厉,没顾底下的喊声,正要挥剑斩下去。
忽然之间,只见阵中泛起一阵亮光,从中央的结界中扩散出道道灵流,在地上蜿蜒形成轨迹,几息之间便形成了一道大阵,分毫不差的交叠在困阵之上!
闵韶脸色骤变。
紧接着,便听见一道宛如昆山玉碎的声音——
“归墟——破!”
倏忽之间,困阵内罡风骤起!
呜呜风声混杂着妖兽的狂躁咆哮,一道道寒冰般的灵流破空而出,犹如化成了实质,细密如丝的横纵交织在一起,如同冷锐尖厉的锋刃。
错综复杂的灵流漫天可见,烟花般轰然炸开四射,道道纤细的灵流穿透了阵中妖兽的血肉皮骨,将它们悉数残忍绞杀。
妖兽痛苦的哀嚎声响震天际,阵中漫天血沫横飞,断肢残躯滚落一地,放眼望去满是刺眼的猩红。
近乎血流漂杵。
闵琰睁大了眼睛,半张着口震惊不已。
以及同样被惊住的,还有正在用灵力撑着结界的萧成简,“我靠……”
外面的杀阵就这样持续了近一炷香的时间,但凡是阵内的活物,除了温玹和萧成简外基本都死光了。
尸横遍地,浓重的妖血味在空气中弥漫,浓重的血雾渐渐散去。萧成简缓过神来,身体力竭加上视觉冲击,导致他现在整个人的状态有些木然。
他撤掉了结界,转过头去看温玹。
温玹的状态亦不太好。
他方才引来妖兽,在短时间内布下了巨型困阵,又用了不到一盏茶的功夫叠加了一层杀阵。制造阵法这种事,本就用时越短便越耗费精力,他现在灵力骤然消耗了不少,有些疲惫,于是干脆坐在地上休息。
“你怎么样?”萧成简脸色有些泛白的问道。
温玹摇头,道:“没什么事。先去把内丹捡回来吧,免得待会儿被人抢了。”
想起刚才那惊心动魄的场面,萧成简脸色难看,正想骂他几句,谁知侧面忽地传来一声兽吼,有妖兽朝这边逼近过来。
萧成简顿时一惊,心道,完了,这是血腥味太重,把附近漏网的妖兽引过来了。
温玹对此倒还算镇定,只是略微蹙了蹙眉。
他虽然消耗了不少灵力,但凭他的修为,眼下对付一两只妖兽还是勉强有余力的。于是朝萧成简递出一只手去,道:“拉我起来。”
“……你还能行?”
然而没等萧成简伸出手去,凶猛强壮的妖兽已然从灌木丛中窜了出来,一双血红的竖瞳紧盯猎物般的眼神看着他们,作势要朝这边扑。
这时,一柄焰纹龙鳞匕首忽地破空飞出,发出锐利的争鸣,带着焰色灵流直扎入妖兽体内,直接将妖兽定死在原地!
温玹见到那柄匕首有些诧异,转眸看过去。
只见闵韶一袭玄色袍服,眉目锋利冷峻,手里提着那柄长剑,似乎并不怕地上肮脏的血污,直接踩过遍地猩红朝他走了过来,眼神似乎还掺着几分愠色。
这个眼神让温玹感到似曾相识,不觉愣了一下。
很多年前,每当他在天隐山调皮得过分的时候,闵韶都是这么看他的。但不同的是,那时候的闵韶远不像现在这样冷得不近人情。
萧成简见着外人,立刻警惕起来,唇边卷起笑,很好的遮掩住疲惫脆弱,故作轻松道:“原来是虞阳君上啊,多谢出手相助。”转头又看到跟上来的闵琰,“二殿下也来了?”
闵琰一见面立马想起了他们的身份,略感惊讶道:“啊……是你们?”
这两人一个是东靖扬灵侯,一个是东靖六殿下,都是在修真界名号响亮的人物。尤其是温玹,和他哥一样作为太玄老祖的徒弟,在修真界的知名度同样如雷贯耳。
萧成简扬了扬眉,以作回应。
但闵韶并未接萧成简的话,只是垂眸瞥向仍坐在地上的温玹,沉声问道:“受伤了?”
温玹眸色微动,刚张了张口,还没来得及回答,萧成简便突然横了过来,挡住闵韶的视线。
他俯身一把将温玹扶起来,嘴角不怎么正经的笑着,帮忙打掩饰道:“哪能啊,有劳君上关心了,他再杀一百只妖兽都没问题,好着呢。”
闵韶冷冽的瞥了萧成简一眼,没理他,仍旧问温玹道:“真的无事?”
温玹:“……嗯。”
萧成简微眯了眯眼,面对着这种人突如其来的关心,不得不保持着极高的警惕,于是故意姿态悠闲的侧了侧身,将状态明显不好的温玹挡住,扯开话题道:“君上与二殿下今日收获如何啊?”
闵韶视线彻底被挡上了,终于冷漠的抬眸,回了他两个字:“尚可。”
萧成简狭长的凤眸扫了眼面前遍地的妖兽尸体,悠哉道:“唔,眼下禁地里多半的妖兽都在这儿了,想必再猎也难。既然来的这么巧,君上不妨拿几颗内丹再走吧,权当是萧某一点心意。”
“大可不必。”闵韶不怎么和善的拒绝了,“二位为了这些内丹如此舍命,孤怎好意思要。”
温玹:“……”
温玹因灵力消耗不少,脸色略微苍白,就那样站在后侧。
与萧成简不同,他自始至终并没露出什么疑虑或戒备的表情来。桃花眸里像有破晓时分浸润的露水,即便是站在这样的尸山血海中,也仍旧衬出几分清俊恬淡。
闵韶冷淡的瞥了他一眼。
若是放在以前,他身为师兄定然少不了对温玹一顿数落,但换做如今,却也说不得什么,便冷声道:“此地不宜久留,二位内丹也猎够了,孤先送你们出去吧。闵琰,去帮他们把内丹收回来。”
“哦,好。”
闵琰对于他哥说的话向来乖得很,听完半点没犹豫的在尸海里忙碌起来。
萧成简面露讶异,似是怀疑他这句话有几分诚意,犹疑道:“您要……亲自送我们出去?”
闵韶没别的意思,只是料定以他们现在的状态,难以再对付更多妖兽,若是不巧遇上成群结队的,恐怕还会受伤惨重。
于是看了他一眼,剑眉微挑,道:“不然呢。”
萧成简咧嘴干笑,正想找个理由婉拒,就听到温玹极其自然的接话:“那就多谢君上了。”
“……”
嘶……
萧成简话到嘴边被憋了回去,回头暗瞪他一眼。
你倒挺不客气!
闵韶心里听着这称呼别扭,却也没说什么,面无表情的转身道:“不必,走吧。”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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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九星石
几人重新骑上马,按着原路返回,一路上并未有什么多余的交流。
闵韶和闵琰在前面走着,温玹和萧成简隔着一米的距离在后面跟,途中倒还真碰上了些妖兽,都被闵韶出手解决了。
回到禁地阵口的时候,天色还早,闵韶便没有离开,只将温玹和萧成简送出了阵,自己和闵琰则仍留在禁地里继续猎兽。
温玹和萧成简出了猎兽场后,便将装满了妖兽内丹的囊袋交给浮荒之巅的弟子,又将马匹还了回去,转而往客房的方向走,打算回去好好休息。
浮荒之巅内景致秀丽独特,远处的楼阁碧瓦朱甍,眼前的石子路弯弯绕绕,晌午已过,阳光明媚的有些刺目。
萧成简眯着眼睛,走到半路,忽然悠悠开口道:“谨央,你不觉得有些奇怪的么?”
温玹与他并排走着,即便衣摆上沾了泥土,单看脸也仍旧显得清风朗月,问道:“哪里奇怪?”
萧成简摸了摸下巴,“事出反常,必定有妖。”
“……你是说闵应寒?”
“正是。”
“……”温玹脸上的表情仍旧很淡,像是并未在意,“兴许只是恰好碰上了,顺道帮个忙而已,这有什么好奇怪的。”
“嗤。”萧成简当即笑了声,简直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瞥了他一眼,“你想什么呢?想想这些年来,修真界对他的评价,他会是那种爱管闲事的人?”
“这要是在八年前,他帮你那是再正常不过。可放到现在,我要说他大发慈悲,或是突然念起了师门旧情,你敢相信么?”
“……”
“要我说,这一次就算了,日后若再碰到,千万要绕着他走。”萧成简边说着,边手痒的从路边折了枝柳条,捏在手里把玩,“这可不是本侯倒打一耙,防人之心不可无嘛,闵应寒‘无情道’的名声在外,当避则避,小心为上。”
温玹眸色微敛,表面看起来好似没放在心上,“这事不必你说,我心里有数。何况我们远在东靖,日后本就不会和他有交集,不必担心这么多。”
萧成简漫不经心的用指尖捻着手里的柳枝,“说的倒是肯定,日后的事你怎么会知道?”
“不过我也就是好意提醒一下,虞阳和东靖素来关系平平,日后有没有来往的确难说。”他随手将折成了两截的枝条扔了,“要没有的话是最好,要有的话,便算倒霉吧。毕竟与这类人来往,无论是敌是友都很麻烦……啧,无情无义嘛,何人敢与之。”
正说着话,两人拐过甬路尽头,已经临近了客房所在的庭院。温玹眉宇间的疲惫从在禁地时便没缓和过来,他并没接萧成简的话,只道:“我累了,先回去歇息,明日宴上见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