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成为白月光[快穿] 完结+番外[穿越重生]——BY:沈兮和

作者:沈兮和  录入:05-02

  阮青松见白檀手中拿着书册,蓝色封面上写着银钩铁画的“左传集注”几个字,正端坐在书桌后面,神态认真地阅览着。
  这几个字用笔遒劲,锋芒尽露,恰是出自号称“三绝书生”的韦骄之手。
  韦骄在儒家典籍上见解独到,体悟颇深,每每开口,必有惊世言论,之前阮青松就曾被此人吸引,欲引为知己,继而向对方多加讨教,可惜被一再推拒。
  阮青松仰仗着麒麟才子的身份,被人吹捧惯了,向来自视甚高,倒也拉不下脸面攀交,就此成为心中一件憾事。
  只不过文人相轻,如今又科举在即,京中举子们嘴上不说,心里却巴不得多搜寻些旁人没有的锦绣文章,即便是临时抱抱佛脚也是好的,哪里肯轻易让别人知道。
  何况韦骄又心高气傲,阮青松再没想到,对方竟然会慷慨到如此田地,在这种时候,还肯把自己做的集注借给白檀看。
  如果是在现代,这简直相当于在高考前拿到了学霸的笔记本,至于能得到的好处,自然不是一星半点儿。
  见到阮青松嫉妒到双眼发红的表情,白檀笑得开心,漫不经心地问道:“怎么,找我有事?”
  反正,只要见到阮青松不高兴,白檀就高兴了。
  阮青松原本一副兴师问罪的样子,此时却把指责对方苛待自己的事压下,轻蔑地说道:“你一介商贾,地位低贱,读什么书?”
  白檀摇了摇头,心道阮青松好歹也是从现代社会穿越过来的人,怎么观念也如此陈腐,谁说商贾就不可以读书识字了?
  他微微扬起下巴,神态高傲地说道:“我读书,自然是因为要参加会试。”
  阮青松心惊,强自镇定道:“你当会试是小孩子过家家吗?没有举人的功名在身,只怕连贡院都进不去,当心被人赶出来!”
  白檀翻了一页书,闲闲地说道:“谁告诉你只有举人才能进场?”
  阮青松皱眉思索。
  白檀好心提醒:“你忘了吗?我可是特权阶级,上个月,锦城姨母劝着我母亲,带我拜见了国子监祭酒章大人的夫人,眼下我正和韦骄他们一起在国子监读书呢。”
  阮青松恍然大悟,俄顷又阴沉了脸色,国子监是由国家设立的最高学府和教育行政管理机构,又称“太学”,非贵族子弟及官宦之后不得入内进学,在读学生称为“监生”,可略过科举考试当中的院试和乡试,直接参加在京举行三年一次的会试。
  况且在国子监当中任教的,上至祭酒,下至博士、助教,都是才高八斗饱读诗书之士,非寻常私学可比。
  早些年,阮青松未尝没有进国子监读书的奢望,也求了阮乐正递了名帖,只可惜现任国子监祭酒是真正的清贵名流,看不上阮乐正的做派,连带着也不喜阮青松这个庶子,终是将其拒之门外。
  没想到,他求之不得的东西,白檀却动动嘴皮子便有了,让人焉得不恨?
  不过,阮青松的反应倒也快,冷静下来,直接说道:“即便得了这个虚名又能如何?论才学,你胸无点墨;论品性,你骄纵蛮横。何况还从商多年,熏染了满身的铜臭味儿,我倒要看看,你还如何沽名钓誉!”
  白檀忍不住笑了起来。
  阮青松若是有真才实学,说出这话也就罢了,自己分明都是靠抄袭才获得“麒麟才子”的称号,究竟是哪来的底气嘲讽别人?
  白檀深深地盯着他看了半晌,“沽名钓誉我不懂,偷梁换柱眼前却有活生生的例子。”
  阮青松心虚,“你这话何意?”
  白檀眼眸明净无波,仿若能洞察世事,阮青松心脏不由微微提起,正担心他说出什么惊世言论,对方却神态自然地移开了视线,淡淡说道:“没什么意思,有感而发罢了。”
  阮青松还欲同他理论,但转念一想,白檀既然进了国子监,那么参加科举取士基本已成定局,再说也不过是浪费口舌。
  再一个,自己能阻拦他一时,焉能阻拦他一世?
  阮青松自认对白檀还有几分了解,他虽不喜欢对方,却也不得不承认这人绝非庸碌之辈。眼下年纪小,学问浅也属正常,但是对方毕竟师从名家,又有韦骄和张蕴伯从旁辅助,假以时日,必成大器。
  与其以后看着对方飞黄腾达,平步青云,倒不如现在一同参加科举,趁着白檀羽翼未丰,伺机将其狠狠踩下去,最好能想个计谋,剥夺对方参加科举的资格,让他终其一生都只能做个贩夫走卒。
  若能亲眼见到白檀如此,才算痛快!
  想到此处,阮青松心中控制不住地生出一股期待之情,胸有成竹地说道:“你莫要得意,咱们且看以后吧。”
  白檀内心毫无波动,甚至还有点想笑。
  阮青松目光从那本《左传集注》上掠过,转身,阴沉着脸离开了,一边走,一边皱眉认真思索着什么,竟然连自己此行的目的都给忘记了。
  白檀乐得轻松,转身就吩咐将张进忠道:“阮青松火气这么大,想必是近来膳食太过油腻的缘故,告诉后厨,让他们多做些清淡的食物送到松竹苑。”
  张进忠忍笑应了声是。
  转眼便是八月十五,京城上下处处张灯结彩,闺阁千金们相偕出游,世家子弟亦结伴赏月,一时间彩带飘扬,笑语嫣然,一派繁华喧闹的景象。
  只是白檀从观星阁上远远望去,总觉得这热闹之中隐隐透出颓败之态,莫名有些伤感。
  白府人丁单薄,无其他长辈在世,因此请了几位有脸面的妈妈嬷嬷陪着阮白氏,大家玩闹了一场。
  倒是阮青松那边邀了许多文人,从西侧角门里钻进来,迎来送往,直聒噪得人耳朵疼。
  惹得无忧抱怨道:“也不知道是哪家的规矩,再没见过这般的,来府上作客竟不走正门,也不与主人打声招呼,好没道理!公子,咱们何不将人打出去?”
  白檀笑而不语。
  百岁心细,思虑也更周全些,满含担忧地说道:“婢子方才偷偷瞧了一眼,见那些人言行举止都没个体统,想必也不是什么正经读书人,千万别出事才好。”
  白檀咬了口枣泥山药馅的月饼,若有所思地眯了眯眼睛,对小厮多福道:“你到前院告诉忠叔,就说今夜府上来了外人,守夜巡逻更要格外仔细些,尤其是母亲那里,绝不可让人惊扰。再传我的话,让丫头们都避着点,最好早早回房休息,门窗也须得关严实。”
  多福疑惑道:“公子想是忘了自己的清风楼?”
  白檀道:“我那里都是些寻常物件,就不兴师动众了。”
  多福还想再说什么,见白檀态度坚定,只不情不愿地闭上了嘴。
  多福领命离开后,白檀将百岁与无忧也都赶去了揽月阁,让她们自去伺候阮白氏。
  凉亭内很快就剩下白檀孤零零一个人,越发显得形单影只,好不可怜。
  秋高气爽,天地空旷开阔,唯有一轮皓月作陪。
  白檀抿了口桂花酒,蓦然想起前世在孤儿院的经历,那时生活辛苦,却也有少年人单纯的快乐。
  犹记得七岁那年,有好心人捐了一笔物资,其中就有一台被淘汰的破旧电视机。
  那时刚好也是中秋佳节,二手电视机被珍而重之地摆到了院子中央,大家席地而坐,兴高采烈地看某个不知名电视台的演出,一直熬到后半夜,哪怕眼睛都要黏在一起了,也都不肯散去。
  时隔多年,白檀依然记得那场晚会最后一首曲子,现在想来,仿佛就飘荡在自己耳边。
  白檀形状美好的桃花眼定定地注视着天上圆月,启唇清唱,“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
  他本不善唱歌,再加上年岁日久,记不清楚旋律,调子也有些不伦不类的,却意外的悦耳动听。
  “……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少年嗓音低回婉转,浓浓夜色当中,表情也有些醉醺醺的,隐约带了三分迷离,俯身在石桌上,几欲睡去。
  庭角植了一株叶片呈现椭圆状,颜色浓郁苍翠的植物,却是桂花当中的名品,叫“佛顶珠”的,此时却不知为何无风而动,簌簌作响,洒落一地淡黄色细碎花瓣。
  白檀醉眼惺忪,带着酒香的菱唇呢喃了一句:“哪儿来的野猫,还未到春天,就开始叫|春了?”
  藏在树上的某人动作一僵。


第22章 一梦千秋(二十一)
  清风拂来,白檀又清醒了几分,他自斟自饮,一时诗兴大发,站起身来,扬着手腕,遥遥冲月宫嫦娥示意,“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
  说完竟还豪爽得一饮而尽,然而身影却更加摇摇欲坠了,踉跄着撑住石桌,软倒在上面,因着袍服衣袖宽大,一枚玉佩不慎掉了出来,眼看就要跌碎在花岗石地面上。
  一只修长有力,骨节分明的手出其不意地伸了过来,恰好将玉佩接在掌心。
  姜戎低头看了一眼,见那玉佩莹润通透,触手生温,花样款式都眼熟得很,分明是自己十年前送予对方的,却不想被珍藏到现在,脸上不由露出点恍惚之情。
  与此同时,本该酣然沉睡的少年早已睁开眼睛,黑眸灼灼,一眨不眨地盯着姜琸看,满天星河落在他眼底,璀璨生辉,再加上唇畔噙着的几分甜醉,当真十分好看。
  姜戎如同被火焰灼伤,动作迅速地往后退了一步,侧身对着的白檀,露出的右半张脸眉目高挺,五官俊美,眼神幽深,线条流畅而锋利,纤薄的嘴唇紧紧抿在一起,露出慑人的寒意。
  仅仅是一张侧脸就让人移不开眼睛了。
  白檀真心赞叹道:“楼主龙凤之姿,日月之表,若是整天藏身暗处,倒真是辜负了。”
  “龙凤之姿,日月之表?”姜戎表情阴冷,语气讥讽地重复了一遍,十五岁之前,这八个字于他而言当之无愧。
  至于十五岁之后的姜戎,不过是一具行尸走肉罢了。每每午夜梦回,总不免忆起自己满手血腥,肮脏不堪,着实惹人厌恶。
  久而久之,竟连自己的影子都不愿见到了。
  自打在燕子楼结识姜戎以来,白檀越来越清晰地察觉到对方的退避,心中很有些不明所以,只是实在不想再与他周旋,今夜如此也是有意逼他一把,好歹是生死同盟,总不能以后始终让自己以黑色缎带蒙眼吧?
  再者说,他们的计划可是谋朝篡位,姜戎是注定要当皇帝的人,无论如何都必须现身人前,这样才能凝聚民心,赢得百姓们的支持。
  优柔寡断绝非帝王该有的特质。
  垂在石桌下的手悄然握紧,圆润整齐的指甲狠狠掐进肉里,白檀知道姜戎有心结,也一直试图帮他解开这心结,只是一直不得要领,说到底治病总归需要对症下药。
  因此尽管心中明白这么做很有可能触碰到对方的逆鳞,白檀还是没有出现任何退缩情绪。
  开玩笑,他可是把身家性命都押在了姜戎身上,甭管对方到底有什么心理阴影,这大夫白檀是客串定了!
  想到此处,白檀不免仰头笑道:“没人夸赞过楼主容貌远胜他人吗?”
  少年眸光清澈如水,涤荡人心,姜戎只觉得自己在对方的目光下简直无所遁形,顿觉狼狈不已,身形一晃,却是打算远远地逃开。
  幸而白檀见机快,动作灵敏地拉住姜戎的衣袖,“这算什么?我既邀了你来赏月,楼主现身此处,想来必是已经允诺,我没向你讨要手信也就算了,楼主竟还想不告而别?须得罚酒三杯!”
  姜戎沉默,身影在月夜下几乎被凝成一尊雕像,过了许久,他终于不再躲避,彻底转过身来,覆盖在左脸上狼牙面具完全暴露在白檀的视线下。
  那面具形状怪异,色泽幽深,雕刻的花纹繁华而诡异,依稀是长久不见天日的青铜所铸。
  浓浓的黑暗之气扑面而来,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掌狠狠攫住了咽喉,白檀呼吸都为之一窒。
  姜戎像是刚从地狱深处爬出来的恶魔,浑身缠绕着不容忽视的阴郁气息,宛若带着剧毒的藤蔓,几欲择人而噬。
  白檀腹诽:这难道就是所谓的王霸之气?
  姜戎气势凌厉,一步步逼近,皎洁的月光从斑驳的叶片缝隙间洒下,打在诡异的獠牙面具上,扭曲成恐怖的形状。
  男人停在白檀面前,声音古怪喑哑,如同夜枭悲泣,“你看着这张脸,仔细看着,告诉我,恶心吗?”
  青铜面具几乎将他左侧脸颊完全覆盖住,但因为身高的缘故,白檀可以清楚地看到对方下颌,狰狞凌乱的伤疤从面具边缘延伸而出,细细密密,纵横交错,像是白牡丹发达的根系。
  这是怎样一张脸啊,一半俊美如神祗,一半丑陋如魔鬼。
  说实话,姜戎身上浓烈的压迫感让白檀非常不适,仿佛喘气都不敢似的,下意识地想要后退,但是他明白,此时此刻,自己不能。
  于是,白檀不但站在原地未动,甚至连面上微笑和善的神情都丝毫不变,反问道:“为什么要觉得恶心,楼主才华盖世,文韬武略皆有擅长,何苦要去在乎脸上的一点点小瑕疵?”
  换句话说,哥们儿,你又不靠脸吃饭,姜宏端身下的宝座还等着你去撬呢,这个时候怎么能怂?
  姜戎双眸深沉地凝视着面前的少年。
  白檀又道:“楼主可曾听过这样一段话,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
  少年语调温润,声音清朗,这些话娓娓道来,一字一句直直钻入姜戎心脏最深处,冰冷的血液渐渐回温,让人感受到久违的善意,还有满心满眼的信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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